秀书网>穿越小说>陆小曼新传:一句诺言,一生一场恋>第六章 一代才女:文艺界的“普罗米修斯”
  她是一代才女,在与王赓、徐志摩和翁瑞午的情爱纠葛中,在繁华奢靡歌舞升平的舞台上,她用生命进行着绝艳的演出。也许是上苍的眷顾,陆小曼不仅生得倾国倾城,还多才多艺。用现代人的眼光看陆小曼,她是一个极具勇气、毫不伪饰、敢于追求个人幸福的真女子,而绝不是什么“祸水”。她擅长戏剧,曾与徐志摩合作创作《卞昆冈》五幕话剧。她谙昆曲,也能演皮黄,还写得一手好文章,有深厚的古文功底和扎实的文字修饰能力。她长于油画,还会弹钢琴,被胡适誉为“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

  1.才女拜师学作画

  说起陆小曼,大家能想到的多是她和徐志摩的情事,多数忽略了她在诗文、绘画方面的才能。近几年,陆小曼的画作开始出现在各大拍卖会上,引起不少藏家的注意。她在绘画方面的才能也开始为大家所熟知。

  陆小曼的绘画启蒙老师是她的母亲吴曼华。吴曼华出身官宦人家,多才多艺,擅长中国工笔画。陆小曼从小就随母亲学习中国工笔画,由于她天资聪颖,很快就掌握了细笔工整密体画法,她临摹了宋代院体画、明仇英的人物画、清沈铨的花鸟走兽画等,颇得神韵。陆小曼的父亲也称赞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陆小曼接触西方绘画是在全家迁往北京之后,她入读北京的法国圣心女子学堂,开始学习西画,主攻静物和风景临摹,这也为她后来画山水画打下了一定的造型基础,很快陆小曼就展露了她在绘画方面惊人的天赋。

  优秀的人在哪里都会出类拔萃。在圣心女子学堂的时候,陆小曼也是格外引人注目,她的画作崭露头角,经常被张贴在展墙上。一次,一位外国朋友参观学校的时候,看到陆小曼的一幅画作,竟当场支付了200法郎将这幅画作买下,这笔钱最终作为了学堂的办学经费。

  但是与西洋画相比,陆小曼更热衷于国画,虽然在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正式地拜过师,但是在当时也接受过不少名家的指点,国画大师刘海粟就是比较有名的一位。在陆小曼现存的国画作品中,其最早的作品应该是在1931年春创作的一幅山水长卷。这幅画作于陆小曼人生最颓废的时期,所以也显得尤其珍贵,徐志摩对这幅山水长卷更是爱不释手,随身携带,四处请好友在画作上题跋。1931年11月19日,这幅山水画卷经历了那场令人痛心的空难,所幸的是它被徐志摩藏在了铁匣中,这才免于被焚毁。这幅作品是陆小曼少有的长卷作品,大体代表了她拜师以前的绘画水准。

  不过有趣的是,在那个年代对这幅画的评价与解读,出现了南辕北辙式的两种观点。一种以胡适为代表,认为这幅画并非写实之作,但也表现出了陆小曼在绘画方面的灵气,并提醒陆小曼:“画山要看山,画马要看马,闭门造云岚,终算不得画。”另一方面是以杨铨为代表的,他们认为这幅画很有文人气质,文人画在于直抒胸臆,不拘泥于形似,但求寄情于山水。虽然大家认为这幅画的画工稍显稚嫩,但是徐志摩确实欢喜得很,带着这幅画到处找人题跋。

  这幅画作于陆小曼和徐志摩迁往上海之后,由于陆小曼的身体原因,加上她太热衷于夜生活,所以画作不多。这个时候,她的画作还多是条幅、短幅或者扇面画。长卷的山水画,只此一幅,所以显得尤为珍贵。

  1931年徐志摩乘坐的飞机失事之后,陆小曼伤心欲绝,一改此前糜烂的生活。回想徐志摩对自己绘画和文笔的欣赏,陆小曼开始潜心学习。后来经翁瑞午引荐,她拜贺天健为师学习山水,拜陈半丁为师学习花鸟。

  对于陆小曼懒惰而又没有恒心的品行,贺天健先生也是早有耳闻。为了不至于玷污自己的名声,陆小曼拜师的时候,贺先生与其约法三章:第一,老师上门,杂事丢开;第二,专心学画,学要所成;第三,每月五十大洋,中途不得辍学。有了名师的指导,加上陆小曼也确实有心要振作,所以她的绘画水平进步不少。除此之外,贺先生还鼓励陆小曼多看真山真水,对古今名家的画作也要仔细揣摩,分辨出它们的优劣,对于自己的作品更要认真细看,做到去粗取精,切不可敝帚自珍。

  陆小曼的悟性极高,跟随贺先生学画之后,进步神速。但是,她还是没能改变懒惰的个性。贺先生对她的评价是:“天分很高,就是不用功。”无奈之情,溢于言表。为了加强陆小曼在绘画上的功力,贺先生还鼓励陆小曼多与当时的名家进行切磋交流。铢积寸累,对她的画艺进步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良好的天赋,加上严师的监督,陆小曼最终取得了不小的收获,虽然她的画作达不到一流的水准,但是也已经颇见功底。而且绘画内容也开始丰富起来,有山水画、花鸟画、人物画等等,而且从技法到情感和绘画的渲染力,经过十年磨练,陆小曼也算脱胎换骨了。

  这一时期,陆小曼的画多为山水画。当然,由于身体原因,陆小曼的山水还是自己心中的山水。只是相较于1931年的山水,已经没有了磅礴之气,锋芒之气也有所收敛。给人的感觉是淡然、冷寒,在红尘之外的寂寥,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仿佛在逃离这尘世。陆小曼的山水已经不再热闹。这种画境的变化,应该与徐志摩的去世有很大的关系。

  徐志摩去世之后,陆小曼悲伤不已,绝迹于舞厅戏院,基本不再参加社交活动,只是偶尔出席“中国女子书画会”一些成员的书画展。“中国女子书画会”成立于1934年,由上海的一些知名女画家成立,最多时会员达两百多人。考虑到陆小曼在上海的影响,“中国女子书画会”也向陆小曼发出了邀请函。但由于身体原因,而且陆小曼内心已归于平静,所以并没有参与该协会的日常事务,与协会的画家也并没有过多的交往。陆小曼一直在向徐志摩内心里所希望的那个陆小曼在努力,潜心绘画,专心作文。

  翁瑞午作为陆小曼的知己,在陆小曼学画和创作的过程中,给予了很大的帮助。但是谈起这两个人,大家关注的却是他们一块抽鸦片,一块唱戏,甚至于是他们的感情,对于画作方面的事则很少涉及。对于陆小曼学画,翁瑞午的帮助不仅仅是经济上的资助,由于翁瑞午本人在绘画方面也有不小的成就,所以在绘画技巧方面也对陆小曼不时进行指导,从谋篇布局到设色技法等方面,无不尽心尽力。二人本来就是知己艺友,现在又共谱丹青,很有几分神仙眷侣般的情景。翁瑞午知道陆小曼喜欢名家画作,为了讨好陆小曼,他多方搜集古代名作,通过对这些名作的鉴赏,陆小曼对绘画方面的领悟更加深刻,其在绘画上的功力也日渐深厚。

  大量的开支,使得二人的生活开始捉襟见肘,不得已开始卖画换钱。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两个人还在报纸上刊登启示—作画,卖画。虽然两个人的收费比较高,而且是先付款后作画,但是找陆小曼作画的人却是络绎不绝,从堂幅、立轴到折扇、手卷,求画者比比皆是。

  随着画技的进步以及画作的增多,1941年11月,陆小曼在上海大新公司四楼的大新画廊举办了个人画展,这次展出的作品有一百多件。在这次画展之前,翁瑞午就广邀朋友,加上陆小曼在上海的名气,在展出当天,社会各界名流纷纷前来捧场。当然,来的这些名流大多并不是冲着陆小曼作画的技巧,而是冲着她的名气来的。当天画作的销售也颇为乐观,大大改善了两个人窘迫的生活。

  不过由于陆小曼有较深的鸦片烟瘾和较重的疾病缠身,所以此后的绘画作品仍然不多。由于多方面的原因,使得陆小曼在绘画方面用功不够,这也阻碍了她向更高层次的发展,令人惋惜。

  2.潜心文学,心底赤诚笔高超

  在徐志摩和陆小曼婚姻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刘海粟曾说过,陆小曼是风采兼文采,豪情兼柔情。但是世人谈起陆小曼,多是谈论其芳倾南北的风采和一掷千金的豪情。对于柔情,恐怕只有徐志摩知道了。而说到文采,今人所知却是很少。然而,陆小曼在文学方面确实有不小的成就。

  陆小曼的文学创作涉及的形态比较多,如散文、戏曲、小说、诗歌、译作等等多有涉猎。但是其创作的数量并不多,而且大多与徐志摩有关。这可能与陆小曼慵懒的性格有关,所以她留下的文字并不多,这也是当今许多学者都认为陆小曼在文学上的影响不如林徽因、凌淑华等人的原因,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陆小曼早期的创作大多是散文和诗歌,她的散文多是以日记的形式出现。现在市面上见到的《陆小曼日记》就是那一时期的作品。不过这一出版物并非完全本,是陆小曼根据出版需要,删去部分内容后而成的。时间跨度也比较小,仅仅从1925年3月11日至7月11日,也就4个月时间。从这些日记中并不能完全了解那一时期陆小曼的真实情感。

  而陆小曼日记的原本一共有两本,全本的日记在陆小曼逝世之后才发表出来。日记记录的时间是从1925年3月到1926年3月,正是陆小曼与徐志摩热恋时期。在和徐志摩结婚之后,她记日记的习惯也被抛诸脑后了。记日记的日记本也不考究,就是两本简单的练习本,用毛笔写就。在这一时期,陆小曼的内心是非常苦闷的,自己与王赓的感情陷入僵局,与徐志摩又没有进展,还要忍受来自社会各个方面的口诛笔伐,这一切都让陆小曼感到非常苦闷,日记的内容也多是内心情感的抒发。

  这些日记记录了陆小曼对徐志摩浓浓的爱意和深深的思念,当然也有些许不满,热恋中少女的情怀跃然纸上,让人如临其境。除了记录了和徐志摩相关的心境,也记录了自己身边的一些人和事,有对父母的埋怨,埋怨父母不够理解自己,不支持自己追求幸福;也有对丈夫的怨恨,怨恨丈夫对自己的管制;还有就是与朋友相交的一些言行等等。总体来说,这些日记属于陆小曼早期的文字内容,在风格上还没有受到徐志摩的影响,显得比较清新明丽。

  《陆小曼日记》的文风清丽而缠绵。述事时自然淡雅,而思念徐志摩的文字则浓情蜜意,充分显示了一个小女子对爱情的憧憬和离别时的苦楚。

  在徐志摩去世之后,陆小曼悲痛不已,写下了《哭摩》。这篇文章写得情真意切,悲伤痛苦跃然纸上。徐志摩在世的时候,陆小曼不大写东西,但天天和徐志摩在一起,无形之间便受了他的文学上的熏陶,她的这篇《哭摩》浓丽哀婉,文风直逼徐志摩,可以说是对徐志摩最好的怀念。

  除了散文,陆小曼也写过一部短篇小说,这部小说与其说是陆小曼写出来的,不如说是被自己的好姐妹赵清阁给逼出来的。1946年,赵清阁应赵家璧之约,为他的晨光图书公司编一本《现代中国女作家小说专集》。赵清阁是当时著名的女编辑、女作家。赵清阁邀请了当时的著名女作家如苏雪林、冯沅君、袁昌英以及冰心、沉樱、谢冰莹、陆晶清等人撰稿,还邀请了陆小曼。

  那个时候,赵清阁与陆小曼已经认识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两个人也是不错的知己好友,她知道陆小曼很有文采,便想趁编此书的机会约陆小曼写一篇小说,其中的一个目的也是为了让陆小曼奋起。在徐志摩坠机身亡之后,陆小曼一直在被责骂、被指责、被唾弃。而陆小曼自己也颓废不堪,消沉低迷,通宵达旦吸食鸦片麻醉自己。赵清阁希望通过著书创作,让陆小曼摆脱这种颓废的生活。

  赵清阁将自己这一想法告诉了赵家璧,作为徐志摩的学生,赵家璧也很为自己的师母担忧,他也希望陆小曼能尽快走出阴霾,重新振作起来。为了说服陆小曼,赵清阁和赵家璧先后多次拜访陆小曼,陆小曼最终被他们的真诚所感动。在准备写作的时候,陆小曼表示自己一定会戒除鸦片,写出一部小说回报朋友的关怀,也要用这部小说回应徐志摩生前的期许。

  陆小曼接受写作任务的时候,上海正值夏季,酷热难耐,而陆小曼又有哮喘病,时常被病痛折磨得卧床不起,身下的凉席总是被汗水打湿。鸦片瘾也让陆小曼痛苦不堪,饱受诸多痛苦的陆小曼曾几欲中断小说的创作,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在自己的努力和朋友的监督下,最终完成了这一创作。

  对于懒惰惯了的陆小曼来说,能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坚持写作,实在是难能可贵。这也一方面有赖于朋友的劝说、监督;另一方面还在于陆小曼本身,因为她明白,朋友这是在给自己活下去的基石。徐志摩去世之后,仅有的文笔才气成了陆小曼活下去的支撑。而赵清阁正是用逼迫的手段,让陆小曼来挥洒自己的才气,让她感觉到自己还需要、也能够活下去。就这样,在赵清阁的逼迫下,陆小曼最终不负众望,写下了一部两万字的小说—《皇家饭店》(原名《女儿劫》),也是陆小曼唯一的一部小说。

  在这部小说里,陆小曼用自己熟识的经历作为小说的基本,描绘了那个病态的大上海奢华背后的真实场景,但是主人公却是出淤泥而不染,洁身自好。陆小曼也是在通过这部小说告诫自己,要与过去决裂,开始新的生活。

  对于这部小说,赵清阁格外偏爱,她大加赞扬《皇家饭店》:“描写细腻,技巧新颖,读之令人恍入其境,且富有戏剧意味。”

  也许透过这部作品,陆小曼也在给自己下决心,告别过去,迎接新的生活。在这部小说之后,陆小曼在友人的劝说下戒掉了鸦片烟,摆脱消沉,一面同疾病作斗争,一面坚持挥毫作画。

  相比较散文和小说,陆小曼在诗歌方面的成就更明显一些。王映霞曾说她“才华横溢,绝顶聪明,能背出唐代诗人李白、杜甫、白居易的许多古诗”。我们从她的一些题画诗中也可看到,她对诗与画的理解十分贴切和透彻。后来她与一些文艺界名人(包括一些诗人)来往,尤其是受到丈夫徐志摩的影响,对诗歌耳濡目染,作诗技巧渐趋成熟。徐志摩离世后,陆小曼一心向上,请汪星伯教她作诗,诗艺又有推进。可惜的是陆小曼留存在世的诗歌并不多。

  1933年清明节,陆小曼回到徐志摩的故乡祭拜。在徐志摩的坟前她写下了—《清明回硖石扫墓有感》:

  肠断人琴感未消,此心久已寄云峤。

  年来更识荒寒味,写到湖山总寂寥。

  这首诗读来能体会到陆小曼锥心泣血般的伤感,真是一字一泪,情景交融,荡气回肠,寄意苍凉。这首诗也显示出了陆小曼深厚的古文功底和扎实的文字修饰能力。

  在现代诗方面,陆小曼受到丈夫徐志摩的影响。陆小曼现存的诗歌有十多首,但大多是旧体诗。陆小曼的一首新诗,是发表在《南风》杂志上的《秋风》。这首诗作于徐志摩逝世之后,写出了陆小曼在徐志摩去世之后内心的凌乱和痛苦,但也表示出了要改变现状的决心。这首诗带有浓厚的徐志摩色彩—浓丽哀怨。

  徐志摩死后,陆小曼开始兑现曾经对他许过的诺言:“我一定做一个你一向希望我所能成的一种人,我决心做人,我决心做一点认真的事业……”她终于做到了,她真的成了徐志摩希望的那种女子:知性,富有才情。

  3.歌台暖响,结伴唐瑛演昆曲

  民国时期的上海是一个人才辈出,也是一个名媛辈出的地方。而在活跃的社交舞台上一直有着“南唐北陆”的说法,南唐指的是身在上海的南方佳人唐瑛,北陆指的是活跃于北京的北方绝色陆小曼。后来陆小曼随徐志摩南下,也来到了上海,就这样,“南唐北陆”在上海碰头,一时之间引起上海社交界的大动荡。虽然,同为社交场所的领军人物,但是两个人没有陷入竞争,反而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成为了好朋友,经常一起流连于舞厅剧院。

  陆小曼和唐瑛在南北社交界各领风骚。但是两个人的身上又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两个人都出身名门(这是民国时期能够被称为“名媛”“交际花”的先决条件),父辈都是社会名流;感情生活丰富,都纠缠于多角恋当中;两个人都毕业于名校,能操一口流利的外语。

  出身名门的两个人,在生活上要求都比较高,花钱大手大脚,热衷于奢靡的享受。

  陆小曼与唐瑛步入社交场所也都是高规格的起步,而且都与戏曲多多少少有些关联。陆小曼是以外交部翻译的身份步入社交场合,在为外国使节介绍中国戏曲时给了外国使节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唐瑛则是在接待英国王室的晚宴上大放异彩,从而正式踏入社交界。唐瑛在接待英国王室的晚宴上,不仅弹奏了钢琴曲,还现场表演了中国的昆曲。其娴熟的钢琴演奏,流利的英语给英国王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她优美的昆曲唱腔也让英国王室赞叹不已。这场宴会之后,上海各大报纸纷纷刊登了唐瑛的玉照,一时之间,唐瑛变得街知巷闻,风头甚至盖过了英国王室。

  其实唐瑛和陆小曼一样,也很热爱戏曲,尤其喜爱昆曲,两个人在昆曲上都有一定的造诣,这让两个人就多了很多共同的话题。两个人经常一同登台献艺,作为上海滩最知名的两位名媛,她们联袂登台献艺,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所以每当两个人作为票友登台的时候,总能引起爆棚的效果,四座为之痴迷疯狂。

  在两个人的众多次合作中,1927年的一次义演,最为让人津津乐道。1927年3月北伐军进驻上海,为了慰劳北伐将士,也为了募集捐款支援前线,国民党几位要员的夫人发起了“慰劳北伐前敌兵士会”。在起初的活动中他们并未筹到足够的款项,遂决定再组织一次义演,陆小曼和唐瑛在这次义演中均被邀请。

  这一次的演出,不仅筹到了足够的款项,也让陆小曼和唐瑛出尽了风头。虽然以前陆小曼以票友的身份串过戏,也参加过一些义演,但那都是玩票的性质,这一次在中央大戏院的募捐义演对于陆小曼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正式登台献艺。而且由于陆小曼对于昆曲很有造诣,还被选为了昆曲部的主任。这次演出对唐瑛来说也是难能可贵,因为这次要连演三天,而且还是与很多名家一块参加演出,对她与陆小曼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这次义演,陆小曼的演出被安排在了第二天,表演的曲目是昆曲中的折子戏《思凡》,与唐瑛合演昆曲《拾画》《叫画》,最后与江小鹣等人合演《汾河湾》。虽然很多都是现学,但是凭借良好的天赋,两个人还是博得了满堂彩,大获成功。

  其中陆小曼表演的折子戏《思凡》是昆曲中最为考究功夫的一出戏。在戏曲界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的说法,这两句话并非字面的意思,而是说的两出折子戏。一是出自《水浒记》的《林冲夜奔》,这出折子戏是昆曲武生中最难演的一出戏,对演员的要求极高,它既考验表演者的唱功,又考验表演者的做工,是一出全面考察一个武生唱念做打翻等各种技巧的功夫戏,所以才有“男怕夜奔”一说。另一个出自《孽海记》的《思凡》,说的是小尼姑色空不耐拜佛念经的寂寞生涯,私自逃出尼庵。因为剧中的小尼姑手执拂尘,所以表演者的身段需与手中的拂尘相结合,同样对演员的能力有较高的要求,是昆曲旦角难度最高的折子戏,故而有“女怕思凡”之说。

  陆小曼通过自己精彩的表演,将唱功、做工发挥得淋漓尽致,给予了小尼姑色空以完美的诠释,也受到了观众的一致肯定。当时有人这样介绍了陆小曼表演的色空小尼姑,说她扮相俊俏,美妙动人,唱腔清晰动听,台步与做工自然优美。也有人说,陆小曼一举手一投足,一个眼波的流转,都将小尼姑不耐青灯黄卷的枯燥生活,向往人间大好春色的心理活动表现得活灵活现。

  陆小曼与唐瑛合演的《拾画》《叫画》同样取得了不俗的反响。这两出戏是昆曲代表作《牡丹亭》的两出折子戏,在这之前有很多名家进行过表演,而且在她们演出的当晚,也有很多戏曲界的人士在台下观看,这对两个年轻人来说是不小的压力(当时陆小曼24岁,唐瑛才17岁)。但是陆小曼和唐瑛都是见惯市面的人,两个人丝毫没有露怯,将这两出折子戏演得有板有眼,不仅赢得普通观众的喝彩,也让戏曲界的人士赞赏有加。

  在这次演出之后,上海的一些报纸专门刊登了陆小曼与唐瑛的一张对戏照。照片中,唐瑛扮演生角柳梦梅,陆小曼扮演旦角杜丽娘。从照片上看,陆小曼斜座在椅子上,右手搭在椅背上,左手轻摇折扇,遮掩自己的喜悦之情,娇羞中带着一丝甜蜜。唐瑛则是在走台步,对于旁边的陆小曼是似看非看,想看又不敢看,把一个面对爱情不知所措的书生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一次的演出也让唐瑛在上海滩的名声更加响亮,奠定了其在上海滩头牌“交际花”的地位。

  对于这次义演,陆小曼是带病出场,陆小曼何以会做到如此地步,据她自己透露,一方面是因为盛情难却,另一方面是觉得参加“慰劳兵士会”自己没有推脱的理由。为了能表演好自己的曲目,陆小曼和唐瑛这两位非科班演员可以说是加班加点地排练,被赞为这次义演中最为卖力气的两个人。对于被追捧惯了的两个人,能做到这个地步确实难能可贵,这应该是她们真的非常喜欢戏曲,所以才会如此不遗余力。

  通过这次义演,陆小曼对戏曲表演也有了一定的认识,她在一篇自述中说过这样的话:“演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个字咬得不准,一个腔使得不圆,一只袖洒得不透,一步路走得不稳,就容易妨碍全剧的表现,演者自己的自信心,观众的信心,便同时受了不易弥补的打击。”有了这样的心得体会,其表演能在众多实力高手中脱颖而出也就是意料中的事情了。

  在这之后,陆小曼与唐瑛又先后多次同台,但是却再没有重现这次义演中的辉煌。而且1931年徐志摩去世之后,陆小曼就绝迹于社交场所,两大名媛同场献艺的场景就不复存在了,这对上海滩的看客来说不能不说是一大损失。

  在陆小曼和唐瑛之后,上海滩又涌现出许多知名的“交际花”,但是她们的风采、她们的影响力与陆小曼和唐瑛相比确实逊色了一些,与陆小曼和唐瑛相比,这些人身上总是少了些什么。也许陆小曼与唐瑛的风华真的是无人能及。

  4.天马剧艺献舞技

  陆小曼在北京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社交名媛,而且非常热爱京剧,经常出入茶馆、票社客串义演。徐志摩与陆小曼定居上海后,本想过安静的生活,他一边在大学教书,一边继续诗歌创作,同时也像其他男人一样,他希望在衣食上能得到妻子的照料。起先,陆小曼还能与丈夫夫唱妇随,两个人一块写写字、作作诗。久而久之,陆小曼开始厌倦这种生活了,觉得枯燥无味。上海奢靡的生活对陆小曼来说充满诱惑,没过多久陆小曼就又开始了让她如鱼得水的社交生活。

  此时,社交圈里公认的“南唐北陆”同时出现在上海的社交界,成为了上海各界津津乐道的谈资。于是,在上海的舞厅、戏院这些上流社会公子小姐们经常光顾的场所,由于陆小曼的加入,又增添了一道风景。陆小曼也毫不吝惜机会,出入各种戏院登台作秀,客串义演。

  上个世纪20年代是中国戏曲的黄金时代,在北京、上海、天津等地茶社,戏院遍地开花,各种曲种争相上演。当时表演最盛的是京剧,为此,有专门的报纸评选出了当时最负盛名的五位名伶—梅兰芳、尚小云、程砚秋、荀慧生、徐碧云,并称为“五大名伶”。对于自己喜爱的角,观者也不吝追捧,捧角之风日盛。在当时,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不分男女,皆热衷于此。对于热爱戏剧的陆小曼来说,捧角也在所难免,据说当时被她捧红的戏子多达十几个,而且她还认了袁美云、袁汉云姐妹为干女儿。

  虽然戏曲行业越来越兴盛,但是戏子在人们眼中仍属贱业。可是,如果作为票友,尤其是像陆小曼这样的名票,登台献艺,再配合上赈灾的名义,倒是多了几份雅趣。鉴于陆小曼在上海社交界的名声,一旦有这样的活动,策划者必定要请陆小曼来捧场。徐志摩对于此道并不热衷,而且出于爱护,对陆小曼也不加干涉,有时候为了讨好陆小曼,难免上台充当龙套。

  陆小曼在上海的首次演出是在恩派亚大戏院,陆小曼先演昆曲《思凡》,后与江小鹣、李小虞合演《汾河湾》为压轴,一时间名声大噪。此后凡有此类演出,总少不了陆小曼的参与。以至上海上流社会中,不分男女,闻陆小曼之名,咸欲一睹颜色为荣。

  江小鹣是世家子弟,留学法国,回上海之后创办天马剧艺会,相当于艺术沙龙,一切开支都由江小鹣负责。他与徐志摩和陆小曼交情匪浅,所以天马剧社每年活动的时候,都要请陆小曼来捧场,陆小曼成为这个团体的顶梁柱。

  但是1927年的演出,给徐志摩和陆小曼带来了一场不必要的麻烦。在1927年12月6日和7日,江小鹣主持的天马剧艺会组织了两场票友演出,地点定在夏令配克电影院。对于这次的演出,江小鹣非常重视,邀请了当时上海的多位知名票友,徐志摩、陆小曼、翁瑞午都是他的好友,也在邀请之列。这是徐志摩和陆小曼到上海的第一年,也许出于这个原因,江小鹣他们将这两天的演出主角都给了陆小曼。著名诗人与名媛妻子的加入,在上海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吸引了众多的名媛淑女、商贾政客,连文人雅士也纷纷表示关注,一时之间,上海滩大大小小的报社争相派出记者进行报道。

  这两天公演的压轴戏码分别是《贩马记》和《三堂会审》。在《贩马记》的彩排中,由于扮演赵宠的唐瑛有几句唱词转不过调来,一气之下要求换人,本来他们想让余振飞来代替,但是余振飞有自己的角色,不愿舍此就彼,最后决定由翁瑞午来代替唐瑛。然而第二晚的《群英会》也是由陆小曼和翁瑞午挑大梁,而且陆小曼还硬拉着徐志摩出演红袍一角。一换一拉不要紧,却将这三个人一下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徐志摩并不喜欢这种场合,心里对登台作秀很是抵触,他也不懂戏规,演出时坐在桌子后面,却总是把穿着靴子的双脚伸到桌帏外面,闹出不少笑话。在这场《三堂会审》中还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波折。剧中苏三上堂跪见按院大人王金龙时,王金龙见眼前跪着的竟是旧情人,一阵头晕目眩,不能继续审案了。苏三被带下,请医生给王金龙诊治,如果按照排练好的剧情来发展,医生是个哑巴,只需要诊治,不需要说话。但是当晚扮演医生的是一位漫画家,或许想达到搞笑的效果,竟临时加台词:“格格病我看勿来格,要请推拿医生来看哉!”(上海话,大意是:这个病我是看不来的,要请推拿医生来看才行)但是对于早已有了绯闻的陆小曼和翁瑞午来说,这句戏言很不合时宜,引得台下观众哄堂大笑。

  那天晚上的笑闹让当事人出尽了洋相,尤其是徐志摩,本来就不愿意出入这类娱乐场所浪费时光,如今还遭人当面讥笑,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谁能料到,恼人的事却远远没有结束。1927年12月17日,也就是演完《三堂会审》后的第11天,上海一份名叫《福尔摩斯》的小报,刊登了一篇名为《伍大姐按摩得腻友》的文章,文章影射了有关三人的绯闻。

  在这篇文章中,伍大姐指代陆小曼,余心麻、洪祥甲、汪大鹏分别映射徐志摩、翁瑞午、江小鹣,而天马剧艺会,在文中也变成了“海狗大会”。虽然文章用了化名,但是洪祥甲为伍大姐按摩,汪大鹏主持“海狗大会”,邀请伍大姐等人登台献艺,这一切内容无不指向徐志摩等人,而且文中对伍大姐与洪祥甲的描写极尽色情之能事,语言下流至极。翁瑞午与路小曼的绯闻本来就传得沸沸扬扬,这篇文章刊登出来无异于火上浇油,一时之间成为上海滩最大的谈资。这篇文章不仅侮辱了陆小曼,也玷污了徐志摩,使得诗人颜面扫地。对于翁瑞午给陆小曼推拿按摩,徐志摩并没有其他想法,但是被人在报纸上如此披露,心胸如徐志摩般也难免怒火中烧。

  这篇文章刊登后,有关陆小曼和翁瑞午的绯闻迅速传遍浦江两岸,弄得沸沸扬扬。此事还惊动了租界当局,捕房以文章语言有伤风化,控告平襟亚散布猥亵文字,并向临时法院提起公诉。法院在审理之后判处平襟亚等罚金。

  虽然法院对平襟亚等做出了判罚,但徐志摩等人认为这样的处罚太轻。于是徐志摩夫妇联合翁瑞午、江小鹣请律师向临时法院提出刑事诉讼,控告《福尔摩斯》小报侵害当事人的名誉权,要求追究主编的刑事责任。《福尔摩斯》不甘示弱,也聘请律师积极应诉。法庭上,双方代理律师各执一词,辩论良久。最后,法官以本案与捕房所诉同一事实,未便再予受理为由,当庭驳回起诉。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又没有直接写明真人真名,可谓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原本就很难追究。徐志摩等人知道事不可为,只好忍气吞声。

  这场官司的最大赢家是《福尔摩斯》,本来这家小报社根本就没什么发行量,但是借助这次与徐志摩等名人的官司,一下子变得广为人知,一度洛阳纸贵。而徐志摩不仅输了官司,名誉白白受到损害,而且因为打官司,使更多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情,绯闻的影响力反而更大了。一气之下,他抛下妻子,于当年6月远赴欧洲。

  5.爱情的结晶《卞昆冈》

  徐志摩的独有才华是写文作诗,他在近代文坛上关于诗歌和散文方面的重要成就,令人称道。身为“浪漫诗人”的他还写过一个剧本,可知道的人却寥寥无几。更鲜为人知的是,此剧本是他和夫人陆小曼合作的唯一一部作品,也是徐志摩创作的唯一剧本,名字叫《卞昆冈》。

  当年,徐志摩离婚再娶,抱得美人归。可婚后,陆小曼纸醉金迷,唱曲捧角,流连于社交场所,大肆挥霍,致使二人生活费用频频告急。徐志摩想尽招数,想转移陆小曼的生活娱乐方向,欲将陆小曼从醉心玩票、沉湎于各种交际场合的奢华糜烂生活中拽出来。为激发陆小曼的写作兴趣,徐志摩提议,自己和她联袂创作剧本。也许是当时陆小曼心情舒畅,一贯懒散的她竟毫无推脱地答应了徐志摩,这让徐志摩欣喜不已。

  虽然在戏曲表演上徐志摩是失败的,但是作为一个爱国的文人,徐志摩在弘扬国粹上确实有着自己特殊的贡献。而且,徐志摩原本对戏剧有特殊的感情,在主持北京《晨报副刊》时,曾创办了《剧刊》,发表了大量介绍西方戏剧的文章。这主要是缘于徐志摩在国外游学多年,对西方戏剧认识比较深刻,而且,他也确实很热爱西方歌剧,他还跟林徽因合演过泰戈尔诗剧《齐特拉》。但这不代表他不热爱国粹,虽然不是自愿,毕竟也以票友的身份登过台。陆小曼对西方戏剧也有一定的认识,还曾译过意大利戏剧《海市蜃楼》。陆小曼是个才女,有着很好的艺术修养。而且陆小曼非常热衷于戏曲,所以就由陆小曼提供故事框架。

  很快,陆小曼就设计出了故事的构架:在陕西省大同市武周山山区,有一个维护云冈石窟的石匠叫卞昆冈,他中年丧妻,与自己的母亲和女儿阿明相依为命。卞昆冈很爱自己的妻子,但是为了让女儿能得到母爱,他就又与同村寡妇李七妹结了婚。但是他却对亡妻一直念念不忘,这让李七妹非常嫉妒,还和尤桂生勾搭成奸。这对奸夫淫妇不仅弄瞎了阿明的眼睛,还因为阿明发现他们的奸情而将阿明杀害。两个人怕卞昆冈报复,逃之夭夭。卞昆冈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击,跳崖自杀。

  徐志摩对这个故事框架很满意,并立即着手撰写。据说,在撰写这部戏剧的时候,陆小曼很少参加社交活动,而是和徐志摩一块依偎在梳妆台旁,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演示、推敲、修改,最后由徐志摩执笔撰写。没过多久,徐志摩与陆小曼共同创作的五幕剧《卞昆冈》就在那张梳妆台上诞生了,这是两个人心灵相互碰撞而产生的爱的结晶。徐志摩是一位浪漫主义诗人,他的文字富有音乐美,读来飘逸而空灵,犹如清风拂面。《卞昆冈》在对白方面继承了徐志摩的特色,整部剧也充溢着“爱、美、死”的唯美主义色彩,全剧在诗意的美中笼罩着浓浓的悲剧色彩,在徐志摩一生的创作中是一个另类。

  虽然整部剧是由徐志摩写成的,不过陆小曼也对这部《卞昆冈》做了很大的贡献。徐志摩的语言确实优美,但是他在撰写对白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加入硖石方言,使得整部剧反而显得不够顺畅统一。所以在对白方面,陆小曼做了不小的修改,《卞昆冈》的对白之所以能如此生动逼真,也全赖陆小曼的努力。

  当然,徐志摩是一名浪漫主义诗人,在写剧本方面并不擅长。所以剧本难免出现瑕疵。比如,就人物形象来说,剧中的主角卞昆冈只是个石匠,依常理,这样一个身份的人,肚中墨水不会太多。然而,在徐志摩笔下,他却更像是一个具有情感充沛、胸中始终风起云涌、想得多而做得少的知识分子。又比如,剧中的阿明在他的笔下冷静而成熟,给人的感觉根本不像一个只有5岁的孩子,反而像是一个完全可以独立的成年人。无论是卞昆冈还是阿明,在人物性格刻画上,显然是失败的。当然,瑕不掩瑜,些微的瑕疵,不足以否定《卞昆冈》的全部艺术价值。琇書網

  《卞昆冈》最初发表在了徐志摩创办的《新月》月刊上,后来在朋友的提议下,《卞昆冈》发行了单行本,徐志摩还专门为单行本题写了“跋”。虽然这本单行本是陆小曼与徐志摩合作的,但也确实说得上是陆小曼文艺生涯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书作。当然,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单行本在发行量上确实不尽如人意,但这并不妨碍徐志摩与陆小曼粉丝对此的喜爱。徐志摩与陆小曼的朋友们对这部剧作的推行也是不遗余力,在《卞昆冈》单行本发行不久,徐志摩的好友余上沅就极力主张将《卞昆冈》进行排练,并最终搬上舞台。

  为了能让这部五幕剧能尽快搬上舞台,余上沅积极奔走,拜访了当时上海的一些知名演员和戏曲家,恳请他们施以援手,包括王泊生、顾宝莲、郑正秋等在内的名角纷纷表示支持。当时徐志摩并不在上海,但是对于这件事也是非常关注,不止一次写信询问状况。而且他还写信叮嘱陆小曼,如果这部戏能够演出,一定要到场观看,一方面显得重视,另一方面可以为以后再次排演学习经验。但是最终这部戏并未被排演,至于是什么原因却无人知晓,对如此结果,徐志摩非常遗憾。

  在这之后,上海的其他剧社也表示过要对《卞昆冈》进行编排公演,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总是在最后时刻被腰斩。其实想要排演好这部剧并不容易,《卞昆冈》的对白结合了南北特色,语言非常灵动又大气,而在当时能够熟练把握这一特色的演员却不多,所以也就没有合适的机会将这部剧搬上舞台。

  在上海,徐志摩最终没能促成这部戏剧的演出,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个遗憾。虽然在上海,这部戏剧没能被搬上舞台,但是在北方的青岛,这部剧作在它发表不久就被青岛的“光明剧社”搬上了舞台。这既是《卞昆冈》的处子秀,也是“光明剧社”的处子秀。

  “光明剧社”是青岛的第一个专业的话剧团,成立于1928年,由杜宇、王玫和王卓等几个爱好文学艺术的青年人发起创办。对于剧团成立后的第一个剧目,几个年轻人非常重视,经过反复讨论,最终定下了由徐志摩与陆小曼共同创作的《卞昆冈》。

  在1928年5月的一天,光明剧社在青岛最大的剧场“新舞台”对《卞昆冈》进行了公演。当时的演出是纯公益性和实验性的,不以盈利为目的,戏票免费赠送,观众以青年学生为主。这场演出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在青岛学生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卞昆冈》这部由徐志摩和陆小曼一对曾经引起世人关注的浪漫情侣联袂创作的话剧作品,在1928年春天由青岛“光明剧社”首次搬上青岛话剧舞台,虽然只演出了一场,但是在青岛城市人文历史上书写了令人瞩目的一页。此后,由于历史的原因,至新中国成立,话剧《卞昆冈》在国内一直未有任何话剧团体排练和正式公演。

  从徐志摩竭力想把陆小曼拉到文学创作这条路上可以看出,徐志摩更在乎的是陆小曼的艺术创造力。正所谓“文学灵犀一点通,高山流水遇知音”。陆小曼对于浪漫诗人徐志摩来说,就像徐志摩自己写过的诗:“得之,我幸。”单从这方面来讲,那些诋毁陆小曼的人,只能说是“人有才我无才,志摩有幸我无命”,空空一场羡慕嫉妒恨罢了。

  6.文学大豪泰戈尔来访

  在东方与西方两大文化系统中,印度的一代文化伟人、亚洲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泰戈尔,是东方文化系统中最有代表性的人物之一。东方文化的精髓,在这位胸怀博大宽阔而又纯真自然的诗人身上,有着极圆满、集中的体现。

  泰戈尔一生访华三次,他的三次访华都与徐志摩和陆小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后两次更是入住在徐志摩和陆小曼的家中。

  很早的时候,泰戈尔就有访华的想法,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而没能成行。在1923年的时候,他的助手在北京遇到了徐志摩,并向徐志摩透漏了泰戈尔想要访华的意愿。得知这一消息,徐志摩非常开心,因为他早就想拜见泰戈尔。因此,他马上请梁启超、蔡元培等人以讲学社的名义向泰翁发出了邀请。虽然当时中国有许多学者和诗人都深受泰氏哲学和诗歌的影响,但徐志摩认为,中国知识界对这位东方文化的代表人物、亚洲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认识仍然不足,他希望通过这次访问来增进双方的沟通与了解。

  1924年4月12日,泰戈尔一行乘坐的“热田丸”号轮船抵达东方大都会上海。当时,上海各界人士数百人早早赶到码头恭候。徐志摩也终于见到了自己仰慕的大诗人,两个人一见如故,结为忘年交。随后,泰戈尔在中国一个多月的行程里,徐志摩全程陪护,没有丝毫懈怠。

  泰戈尔在上海浏览数日,在商务印书馆图书馆大厅参加了上海文学研究会、江苏教育会等20多个团体联合举办的欢迎会,并发表演讲。泰戈尔并未在上海久待,不久就北上了。

  4月23日,泰戈尔一行抵达北京。北京文化界的名流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包括梁启超、蔡元培、胡适等纷纷聚集在车站迎接老诗人。在上海的时候,徐志摩一直陪在老人的身边,来到北京之后,“新月”才女林徽因也被安排陪伴在老诗人身旁。徐志摩与林徽因一个是青年才俊,一个是才女佳人,这对出色的青年伴着一位白发苍苍的哲人,长者衣袂飘飘,一对金童玉女宛若璧人,营造出一种浪漫的诗的氛围。

  林徽因风华绝代、才思敏捷,徐志摩清秀俊朗、才华横溢,两个人伴在老诗人左右,有如松竹梅的一幅岁寒三友图。泰戈尔访华的高潮发生在5月8日,这天是老诗人的生日,北京文化界为了表示对老诗人的欢迎,特意为他举办了祝寿会。在祝寿会上,中国文化界将“竺震旦”这个中国名字赠与泰戈尔;作为回报,泰戈尔也为徐志摩起了一个印度名字—索思玛。为了表达对老诗人的敬意,新月社还专门为老诗人排演了他的英文名剧《齐德拉》,徐志摩、林徽因分别饰演男女主角。

  也正是由于这次演出,陆小曼与徐志摩擦肩而过。只不过陆小曼不是演员,而是职员,她站在礼堂门口,专司发售演出说明书。俏丽的陆小曼即便只是站在礼堂门口发售说明书,也吸引了不少目光。瘦弱的身体,苗条的身姿,姣好的面容,清秀的气质,陆小曼就这样站在礼堂的门口出售说明书,发出一张说明书,收回一元银洋,一发一收之间尽显优雅气质。只不过此时的徐志摩,眼中只有林徽因。

  在这次演出之后,泰戈尔还代徐志摩向林徽因求情,只是当时林徽因已经心有所属,老人家也只得作罢。直到1924年5月底,泰戈尔取道日本回国,在这个过程中,徐志摩和林徽因一直陪伴着泰戈尔。

  泰戈尔离开中国后,徐志摩就时时刻刻想着去圣地尼克坦拜会泰翁。1928年10月,在泰戈尔的助手恩厚之的帮助下,徐志摩在从欧洲归国途中绕道印度,访问了圣地尼克坦,得偿所愿地拜访了这位老大哥。

  1929年3月,借去美国和日本讲学之际,泰戈尔再一次来到中国。在来中国之前,泰戈尔就说这次是私人拜访,不想惊动太多的人,提出入住徐志摩与陆小曼的家。接到这个消息之后,陆小曼很是惶恐,因为她知道徐志摩和老诗人的关系非常好,就像是父子一般。而且徐志摩也多次向陆小曼介绍过自己与老诗人的交情。

  其实,在徐志摩与陆小曼相恋的时候,徐志摩就已经将陆小曼的照片拿给泰戈尔看了,老人家将陆小曼的脾气、为人说得清清楚楚,就好像早就认识这个人一样,这一点让徐志摩佩服得五体投地。听了徐志摩的描述,陆小曼也很是惊讶,觉得老诗人是个文学家还会看相,应该是一个奇人,或许还会一些幻术吧。

  这次总算要见到老诗人了,而且还是要和他们住在一起,徐志摩和陆小曼很是为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两个人看着这栋小楼,总觉的家里太小,没有富丽堂皇的家具,东看细看总是不如意,楼上楼下怎么也找不到一间适合给老诗人住的房间。最后,两个人决定将三楼布置成一个印度式房间,里边一切都模仿印度的风格,他们费了许多心血。

  在泰戈尔到来的这天,陆小曼告诉老诗人,自己家小得不能见人,劝说老人去住酒店,可老诗人却说越小他越喜欢。在看到徐志摩和陆小曼的住所之后,泰戈尔表示非常满意,这一下就打消了陆小曼的担忧,使她彻底放松了下来。但是老诗人对徐志摩和陆小曼精心布置的印度小屋并不喜欢,反而看上了徐志摩和陆小曼的房间,尤其喜欢他们那顶带有红帐子的大床,说是具有异乡的风味。无奈,徐志摩和陆小曼只好将这张大床让给了老诗人。

  泰戈尔在徐志摩夫妇家住了三天,在这三天里,他对待徐志摩夫妇像对自己的孩子一般,在向别人介绍的时候,总是说:“这是我的儿子和儿媳妇。”而且与徐志摩夫妇闲聊的时候,总亲切地称呼陆小曼为小孩子。这一切让陆小曼感到格外的亲切和温暖,也许是得到了本应在徐志摩父亲那里得到却没得到的亲情吧。

  在他们相聚的三天,三个人只是谈诗作画,很是惬意。在这三天里,陆小曼听到了很多难得听到的东西,而且泰戈尔和他们总是用英语会谈,所以陆小曼的英语水平也在这三天中取得了不小的进步。

  虽然老诗人只在徐志摩家待了三天,可是三个人的感情却更加亲热了。三天之后,泰戈尔离开中国,离别之时,诗人欣然动笔为徐志摩夫妇留下远看像山、近看像老者的自画像,并附诗一首:“山峰盼望他能变成一只小鸟,放下他那沉默的重担。”

  随后老人前往美国,可在入境的时候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老人一怒之下愤而离去。再次来到上海徐志摩家的小楼里,在见到徐志摩和陆小曼之后,老人家像孩子一样笑了。缠绕老人多日的愁怨在这对年轻夫妇面前烟消云散。这次老诗人也只是做了短暂的停留就回国了。回国前,泰戈尔拿出一件自己穿的紫红色丝织印度长袍送给徐志摩作为留念。

  泰戈尔走前,也送给陆小曼三件工艺品:一只用头发与金丝绞成的手镯、一张精美包书纸和一块印度风格的头巾。包书纸非常漂亮,咖啡色,方格图案,大小如床单。可惜的是,佣人后来以为是绒布床单,放在水中浸洗给洗破了,一件有意义的纪念品就这么被毁坏了。而另两件礼物,陆小曼一直珍藏起来,至今仍留存在世上。

  泰戈尔回国后,徐志摩一直与他保持书信来往。两年后,徐志摩曾辗转欧洲,到达印度,为泰翁庆祝70大寿,并约定80岁再来为他庆祝。然而世事无常,不久,徐志摩就去了天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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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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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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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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