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称呼上有一些小差异,表明慕容绝是已经加冠礼确定的承家业要娶郎的女君。当然称呼“娘子”的也未必会嫁人,可能平婚,也可能当前未明。
萧琰从十五元夜踏歌后,就没见过慕容湄和慕容优姊妹了,去长悦别庄时曾想过邀请她们同去玩,阿娘说她们初次来长安,也有很多应酬要走,这才作罢了。听说慕容三姊妹来了,她立即放了刻刀,一边摘围裙一边笑道:“阿娘,我们赶紧换衣裳。”
李翊浵摘了围裙,笑道:“应该是千山来感谢你了。”
“千山”是慕容绝的字。
萧琰当时脱口,“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李翊浵笑倒,说了慕容绝这名和字的来源。慕容绝原名沅,这是按“水”字辈取的,右半边字形又是取“元,长女”之意;但她嫌“沅”字太软,十五束发之年取字时,对父亲说改名“慕容绝”,她的剑是绝杀之剑。冀国公不怒反喜,豪声大笑,当即提毫落笔,给她取字千山,意思是:“千山路远,志气不绝”。萧琰噗的一笑,真心觉得,还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更适合慕容绝。
当她和母亲换了衣裳,在待客的西花厅见到慕容绝时,这个印象便更深刻。
慕容绝今日穿了一身白。
雪白的衣衫,细细的剑。
白衫依然是单薄的绸衫,修身的剪裁,勾勒出美妙有致的曲线,但萧琰第一眼注意到的,依然不是她的容貌或身材,而是她浑身透出的剑意。
她的人,就如一柄无鞘的寒冰细剑,锐气凌厉,寒森刻骨,让人望一眼,就觉得有股冰寒的杀气从背脊梁窜上去。
她的双眼已经不是入魔时的血色,回复了本来的瞳色,那双黑色的眸却让人如置冰天雪地,冷而酷,眼中没有了暴虐、嗜血,清明如冰雪中的琉璃,却只有冰冷,无尽的冰冷。
让人油然生出“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冰冷!
萧琰觉得,同样是穿白衣,姊姊沈清猗如红梅枝头,经霜更艳,经雪更清;慕容优如高山雪莲,空灵绝尘,将白衣穿出世上最纯洁的颜色;阿娘却将白衣穿出了人间四时花开的绚丽,数不尽的风情、道不尽的妖娆,令人心荡神驰。
只有慕容绝,穿出了这种冰寒绝绝的颜色。
萧琰觉得,她不用杀人,只一个眼神,就能将人冻死。
但这种极致的冷,衬着冰雪般的容貌,成熟美妙又纤秾合度的身材,却更加让人心悸而动。恐怕绝大多数男人,看见她的第一眼都会生出强烈的征服欲.望。
但萧琰不是男人,她看到的也不是慕容绝吸引人的魅力,而是一个强者!——这是一个道心坚毅,和她一样坚韧锋锐,并且真正从生死中杀戮出来的强者。
秋水刀在鞘内无声而鸣。
这是应和她心中的荡鸣。
慕容绝更强了!比崖上一战时强了很多倍,带给她的危险感觉更加强烈!
萧琰觉得,自己此时和慕容绝动手,恐怕撑不过十招。
她没有因之惕然,纯黑的眸子,反而光彩迸射,明亮若星。
慕容三姊妹向李翊浵行了礼,又与萧琰见礼。
慕容绝对萧琰道:“抱歉。多谢。”
她的话和她的剑一样,简单,直接,绝无一丝修饰。
仅这四字,就道尽崖上的一切。
慕容湄心里哀叫:我就知道!
一时间好想掩面——二姊你差点杀了人家!人家还助你突破桎梏晋阶宗师了!你多说两字会死么?会死么??
萧琰却一脸明朗笑起来,也只简单回了三字,“好。多谢。”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从此,风吹云散,不留痕迹。
多谢,同样多谢你,让我勘破叩击洞真境门槛的道境。
慕容绝冰寒眼眸亮了一下,这世上多的是当面说“不怪你”,背后却耿耿于怀的人;萧琰说“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比起她宽怀大度说“这不怪你,咱们都是被人算计”更让慕容绝觉得她是真不放心上。在慕容绝心中,过就是过,不是一句“无心之过”就能抹消,不掩过、不矫饰,才是真正的坦荡。
她与萧琰在崖上一战时虽然入魔,但清醒之后,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楚。慕容绝对萧琰的感觉,正如萧琰对她的感觉——“和自己一样的人”。
慕容绝看着萧琰点了下头,她没有笑,却让人感觉到她笑了一笑。那一刹,冰寒绝绝的脸上仿佛亮出色彩,就如寒冰中陡然怒放的鲜花,因为冰寒的一片白,反而衬出更加惊心动魄的美丽。m.xiumb.com
慕容湄和慕容优都看呆了。
这是她们二姊?
姊妹俩才霎了一下眼,慕容绝的神色却又是冷而酷的平静了。
先前那一霎绽放的冰寒绝艳却映在了人心里。
慕容优看到了萧琰脸上的笑容和眼中的欣赏。
她心中忽然生出几分奇怪的情绪,有些嫉妒,又有些羡慕。
她在嫉妒羡慕二堂姊!
她和萧琰是同样的人,就好像一个世界的。而自己和萧琰无论怎么亲近,却好像走不进这个刀与剑的世界!
慕容优的心中有些酸涩,清澈绿眸里浮起一层薄雾,就像雪山吹入的雪风,薄薄的雪打入了她的眼里。
这一刹,她的心中,仿佛听见了雪莲花开、又瞬间凋落的声音。
十五元夜踏歌后,她对萧琰生出的那一分朦胧的爱恋,在这一刻鲜明、绽放,却又在同一刻,黯然、凋落。
那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就好像在同一时间,一朵花经历了一霎绽放和一霎凋零。
她和萧琰身处同一世,却是走在平行道上,可相望伸手触及,可她们的脚不在一条道上,可以一起前行,却有着不可相交的距离。
慕容湄笑声明爽,果断接过慕容绝和萧琰那几个蹦出的简洁对话,叽咯笑说道:“姨母,自从十五元夜踏歌后,就想着和丹娘一起过来拜见您。后来听二郎说,您和悦之阿妹去了樊川游玩,就没过去打扰。今天正好二姊过来,向悦之阿妹道歉并道谢,我和丹娘就一起过来了。”
她话音才落,慕容优忽地起身,径直走到萧琰面前,绿眸看着她,“我想和你说说话。”转脸看表姨母,“可以么,十一姨母?”绿眸清澈,如池莲过水。
李翊浵笑着挥手,“去吧,去吧。表姊妹俩要说些悄悄话。”
在慕容湄疑惑、慕容绝若有所思的眼神下,慕容优坦然的拉着萧琰的手出了花厅。
到了廊上,萧琰一转手拉着她走,笑说:“阿丹,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一路出了玉照院,带她去了“澄观映碧”。
这是一处莲池上的水榭,四面敞朗,天光透入。池水清澈,莲叶浸水清绿。
慕容优雪白的肤,浅绿的眼,映着这一池清莲,池上天光灵动入眼来,人越发清新脱俗,出尘不染。
萧琰哈哈道:“阿丹,这里果然衬你。”
是景映衬了人,人却灵动了景。
萧琰笑嘻嘻道:“阿丹,你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
她说到“悄悄话”时,又哈哈笑了起来,油然想象出“小伙伴头碰头咬耳朵”的场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的小伙伴呢。嗯……李毓祯那个想长歪的伙伴不提,长乐浴池中和她头碰头咬耳朵说话都是在动歪心思,一门心思想和她在床榻上交头接尾。
萧琰翻身跃坐到漆木轩栏上,右手伸向慕容优,琉璃净眸闪闪发亮,笑容在阳光下是那么的干净明朗,“阿丹,来!”
慕容优不由绽笑,绿眸映着她的黑眸,伸手握住她修长白皙的手。
便觉身子一轻,下一瞬,已经被萧琰带起坐到轩栏上,和她肩靠肩挨着。两人的腿都在栏下晃悠着,悬在清澈透碧的池水上。
慕容优低头望着池水,里面清晰映出她和萧琰并肩挨着的倒影。她抬首望天,天很蓝,云很白,阳光很亮。春天的风微微吹着,有些凉,但不冷,沁着莲叶淡淡的清香,不浓郁,让人觉得清爽。
她的心中也清爽起来,看着澄空高蓝,心中敞亮,两分黯然凋落的爱恋心思,怅然难过的心情,就在这阳光下,碧水中,清莲的清香中,照散,融化,消去。
她转脸看着萧琰。
“阿悦,我很喜欢你啊。”她浅粉的唇凑到萧琰耳边,向她道出要说的“悄悄话”。
萧琰“哈!”一声,转脸看她,慕容优的唇擦过她耳廓下的肌肤。她闻到慕容优身上似莲叶一般清新的香气,便觉心里也像被清莲水濯过一般,这种欢喜清透到了心。她黑亮的眼睛看着慕容优,笑容明朗干净,“我也很喜欢阿丹啊。”
慕容优咯咯笑起来,头又靠在她肩上道:“我想爱上你——”
“!”
萧琰乍然受惊杏核眼都睁圆了!
慕容优忽地有种惊呆了人的满足感,咯咯咯的笑起来,粉唇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笑嘻嘻的接着道:“可是,我看到二堂姊和你一起后,就发现,我们不会相爱的,不是心的距离,而是——双足的距离。”她晃着穿了雪白小皮靴的双足。
萧琰顿然松口气,然后又愣了一会,明白了她说的意思,悬吊的心完全放下来,心里直抹冷汗,幸好慕容优“悬崖勒马”,没有像李毓祯一样执迷不悟“踏入歧途”,不然小伙伴变成烂桃花,她可要呜呼哀哉了。
心情一松,她又哈哈笑起来,晃荡着双脚,黑色高靿靴亲热的在她白靴挨蹭几下,认真说道:“阿丹,你说得对极了。情呀爱什么的,最没意思了,哪有做伙伴轻松、快活。不会吃醋,也不会犯相思。心里敞亮明阔的,多好。咱们虽然走的路不同,可不妨碍咱们踩在一堆玩呀。对吧,阿丹,咱们是好朋友呀!”
说着黑色高靿靴又亲热的蹭了下雪白小皮靴。
雪白干净的靴面上被擦蹭出浅黑的印子。
慕容优的脸黑了。
“萧阿悦!”
萧琰呆了下,“啊哟”一声,哧溜下了漆栏,哈哈笑着往后退,摆手道:“阿丹我真不是故意的,啊哈哈……”
慕容优转身跳入水榭,“你别跑!乖乖的站着!让我踩一脚!不然,哼……”她伸出手扑了过去。
动心什么的见鬼吧,先踩你一脚!
“啊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哎你踩一下就好了,还踩……”
“反正你靴子黑。”
“那也不是拿来踩的呀。”
“我要祭奠我凋谢的爱情,你快让我踩几下。”
“哎,哈哈!”
青春的笑声洒荡在莲池上。
……
晚食之后,萧琰送慕容三姊妹到北边的檐子门。
慕容绝在马上看她一眼,“书院见。”冰冷,简洁。说完上马转身,干脆利落。
慕容优抱一下她道:“阿悦,从书院出来后,给我送信哦。”
“好。”
她还依依不舍的,就被慕容湄扯着上马走了。
萧琰站在原地向她挥了下手,目送三人骑马出了侧府门后,才转身往回走。心里奇怪道,慕容绝那句“书院见”,是什么意思?
回了玉照院,就问母亲,“阿娘,千山表姊也是天策书院的学生?她不是靖安司的中郎将吗?”
靖安司也是皇帝直辖,负责侦缉叛逆、间谍、匪盗,监察官员等,总之,凡是危害大唐朝廷的,都属于它的侦缉范围。司内官员属于军职系统,长官是靖安将军,下设中郎将为副,分统郎将、校尉、旅帅、队正、什长、司士。慕容绝就是中郎将之一,统第十一武骑署,专司侦缉剿杀修行者出身的叛逆、间谍、匪盗,她那一身杀戮之气绝不是练剑练出来的,而是以人命杀出来的——燕周人设计她杀萧琰,未尝没有报复这位“血剑煞神”的意思。
但是,她晋阶后应该回靖安司任职呀,怎么会去天策书院?
萧琰疑惑不解。
李翊浵道:“千山也是天策书院的学生。”
萧琰对此倒不奇怪,慕容世家一向忠于皇室,出色的子弟被引荐进入天策书院,也是皇室对慕容世家的回报和笼络。但是,“就算是书院的学生,那也已经毕业了呀,又不是留院任教的助教夫子。”萧琰道。
李翊浵眨眼笑,“也许是回炉重造?”
萧琰为亲娘的回答服气了。
这是铸剑吗?还回炉重造。
李翊浵点了下她脑门,嗔笑道:“你以后问她不就得了?”
萧琰觉得跟慕容绝沟通会比较困难,金口难开呀——多说几个字会死么?
李翊浵笑了一阵,又眼神揶揄看她,“下午丹娘和你出去说悄悄话,跟你表白了?”
萧琰一下呆了脸,“……阿娘,还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
李翊浵眼眉斜飞,高人姿态,“尔等凡人,还不膜拜。”萧琰噗哧笑倒,作势揖拜,口称,“母亲上仙。”李翊浵高抬下巴“唔”一声,母女笑作一团。
一番打趣后,萧琰便将莲池水榭中,慕容优和她的对话说了。
她开心道:“阿丹很通透。”心中很是欢喜,又有着庆幸。
她没有失去一个很好的朋友。
李翊浵微笑赞道:“丹娘纯真又通透,的确难得。”
皇族和世家中很少有活得单纯又天真的。或许有,但那种单纯多半是不晓世事的单蠢,天真是不通人情世故的真呆。心地纯而真,却又洞情晓事,如琉璃般通透的,那就极难得了。
李翊浵心道,宝树和丹娘,就如青梅竹马,不是成为恋人才是最好,纯洁无邪、不掺杂质的感情,比起爱情更难得,就如碧莲般清香恒远,又如三月春风能暖人心,却不会过热炙伤人。
她由衷为女儿交到慕容优这么个“两小无猜”的朋友感到高兴。
晚上就寝时,李翊浵忽然对女儿说了句:“千山修的是绝情道。”
萧琰冷不丁的被母亲冒出这一句,张口“啊?”了一声,跟着眨了下眼,这不是很正常么?
——杀戮道就是绝情道呀。
不绝情,难道还会多情?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嘛!
合其人,合其道呀。
萧琰好笑,脸上就带出来。
李翊浵看着她,“呵呵”一笑。
萧琰被母亲这一笑,笑得背上起毛。
觉得母亲不会无端说这句,迟疑道:“她修绝情道,……跟我没关系吧?”
如果慕容绝修炼的是有情道,她可能还会担心一下,慕容绝会不会把她当成寄情目标——经过慕容优的“表白”后,萧琰就有种“我不惹桃花,桃花要惹我”的感觉。但阿娘说慕容绝修的是绝情道,那就不可能是桃花呀。
——血花还差不多!
萧琰心里一松,便听母亲笑说,“我只是告诉你千山修的是绝情道”,她心里就更放松了。
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烂桃花。
她觉得自己是被李毓祯和慕容优给吓着了,立刻反思自己,要端正心态,不能见着个未婚单身的漂亮女郎,就担心人家会爱上自己。这世上爱女人的女人,还是相对少的。
待母亲入睡后,她从枕下取出清心琉璃石,握在手中,几息后就入定。
约摸一刻钟后,她从冥想入定中出来,将清心石放回枕下,闭眼入睡时,又想到了沈清猗。
不知姊姊有没有去扬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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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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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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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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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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