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一边打哈欠,一边写草药课的作业的时候,西奥多·诺特拎着包在我对面坐下了。我冲着他点点头,权当打了招呼。最近几次去图书馆的时候,我总是会碰到他,有时我们会像今天这样面对面坐着。起初我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说些让我接不下去的话,但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很安静,偶尔会在我写不出魔法史论文的时候不情不愿地把作业借给我看。因此,当他又一次在我对面落座后,我也不像先前那样坐立难安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在进行完诸如“你好吗”、“我很好”的寒暄后,西奥多没像往常那样安静下来,而是突然开始聊起了天气。
“的确,”我侧头看了眼落在桌子上的阳光,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今天非常适合训练魁地奇。”
“今天是我们的人在训练吗?”
“对,斯内普教授替他们提前租了场地——”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院队的训练日程太过熟悉了,于是我生硬地打了个哈欠,连忙岔开话题,“你知道普赛被换下去了吗?”
“有所耳闻,”西奥多垂下目光,将手里的书翻过一页,“布雷斯顶替了他的位置。”
“布雷斯在训练的时候表现一直很不错。”
西奥多淡淡地“嗯”了一声后便没再接话,我也心安理得地低下头继续写草药课作业,毕竟我们俩一个魁地奇门外汉,而另一个明显不热衷于这项运动,魁地奇显然不是一个能进行深入交流的话题。
于是,我用一份作业、无数个哈欠以及十几分钟的打盹度过了周六的图书馆时光,当我睡眼朦胧地醒来的时候,对面早就没了西奥多的人影。我坐直身子,一边揉眼睛一边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当我看清表盘上的时间后,我的动作猛地停住了——我本该在十五分钟前和德拉科见面的。
这下子我连哈欠都不打了,飞快地把铺在桌面上的羊皮纸和书本胡乱地塞进书包里,并在平斯夫人责备的目光里拔腿就跑,连忙奔向八楼的有求必应屋。
说起有求必应屋,这还得追溯到几天之前,我们在占卜教室里的短暂会面差点被重返回来的纳威撞破,德拉科在纳威拿着落下的课本匆忙离开后,非常生气地抱怨道:“霍格沃茨里难道就没有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房间吗?难道我们真的要去密室见面吗?”说来惭愧,如果没有他这句话,我甚至还不会想起有求必应屋来。
但不管如何,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的我肯定会让德拉科更加生气。于是我紧紧地按着隐隐作疼的肋骨,三步并作一步地向上跑去。在我穿过八楼走廊到达那段白墙后,我没做任何停留,而是一边集中思想一边在这段白墙前走了三次。
当我第三次转身时,白墙上出现了一扇光滑的门。我毫不犹豫地握住铜把手,拉开了大门。
出现在我眼前的屋子十分宽敞,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墙上挂着火把,而屋子里的桌子和柜子上则摆着一些火光跳跃的蜡烛,空气中甚至飘浮着一丝淡淡的香味。德拉科正坐在屋子中央的沙发上,见我进来,他便抱起双臂,对着我抬了抬下巴:“你来得太晚了。”
我喘匀了气,一边向他走去一边笑道:“我在图书馆睡过头了。”
“你去图书馆也睡觉?”德拉科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来,“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和培根交换了灵魂。”
我在他身边坐下,毫不留情地揉乱了他的头发,冲着我们身后的东西摆了摆头:“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张床?”
说完,我们俩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张挂着床幔的、造型浮夸的四柱床,德拉科强装镇定地回过头,一边重新整理着自己的发型,一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只是照你说的那样,在那段白墙前想了一会儿适合约会的地方。”
“我敢说这张床和你脱不了干系。”
“好吧,”德拉科摊开双手,露出无辜的表情,振振有词道,“我刚刚结束魁地奇训练,我需要休息。”
我小声嘟哝了一句“骗子”,却还是侧过身子,歪歪扭扭地倒在了他的腿上。德拉科伸长手臂搂住我,在我的发顶上亲了亲,问:“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就那样发现了呗。”我懒得再想借口,于是便含糊不清地回答他道。
“哼,又是一个秘密。”德拉科在我头顶上方冷哼一声。
“爱情中还是需要一些神秘感的,对不对?”我胡说八道起来。
虽然德拉科明显对我的说辞并不买账,但他也没打算深究下去,只是沉默着用手把玩着我的发梢。我十分满足地叹了口气,蜷起双腿,闭上了眼睛。开学以来,我和德拉科鲜少有这种悠闲而又放松地待在一起的时间,我们总是匆匆地见面,同时却还得提防着别让其他人撞见。
就在这时,一阵舒缓的音乐轻柔地填满了这个空间,我不用睁眼都知道有求必应屋里出现了一个留声机。德拉科扭过头看了眼身后,轻声说:“梅林啊,我开始喜欢这个地方了。”
我附和了一声。
“如果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就好了。”德拉科低声说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些失落。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对我们而言,现在的有求必应屋如同一个避风港。这里没有家族的对立、没有虎视眈眈的食死徒,没有不知何时就会到来的意外,这些冰冷的现实都被关在门外,只剩温暖的烛光、柔和的音乐和我们。
可我们却也心知肚明,这种安心的时刻只是暂时的。
尽管德拉科说出了我的心声,但如果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讲,只会让我们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于是我环抱起手臂,缓缓地吸了口气:“真的吗?哪怕黑魔王知道这里你也愿意一直待着?”
话音刚落,德拉科便毫不留情地弹了下我的脑门,我睁开眼睛,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怎么了!”
“真煞风景。”德拉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又恢复了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m.χIùmЬ.CǒM
我迅速地直起上半身(德拉科连忙向后一靠才避免了自己的下巴被我撞到),重新坐回沙发上后便伸手揉了揉德拉科的脸,就在他抗拒地喊着“松手”的时候,我坚定地说:“我们会有这样的时候的。”
“什么?”德拉科拍开我的手,没好气地问道。
“就是像现在这样没有顾虑地待在一起,生活里最大的烦恼不是黑魔王,而是明天吃什么——”我看着他,认真地说,“这样的日子,一定会有的。”
德拉科愣了下,随后他咧嘴一笑,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说:“好。”
那天在有求必应屋里的时间是我们五年级时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光,我们坐在沙发上,聊着一些琐碎的、无关紧要的话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们不再去想走出这间屋子后要面临什么,而是默契地珍惜当下、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们来之不易的平和与快乐。
与德拉科的相处让我的心情明显变得愉快起来,于是当我哼着歌走进宿舍的时候,一脸恹恹表情的达芙妮瞥了我一眼:“有约会?”
“不是,”我连忙正色道,“我刚从图书馆回来。”
达芙妮敷衍地点点头,接着翻阅她手里那本厚厚的书。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她的低气压,培根一直乖乖地趴在她身边。
“你和布雷斯之间还是那样吗?”我一边从包里拿出书本和作业,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达芙妮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应答。
下午在有求必应屋的时候,我们聊了聊布雷斯和达芙妮的关系——老实说,我知道的并不多,因为达芙妮并不愿意与我聊起这些,倒是德拉科似乎从布雷斯那儿知道了一些情况。
就在我去见路易斯的那个周六,布雷斯向达芙妮表白了——尽管他们形影不离了近五年时间,但在这之前,他们的确只是关系亲密的好朋友。然而达芙妮出人意料地拒绝了他,德拉科也对此感到不解(“我是说,他们起码约会了近一年了吧?”德拉科拉长着脸回忆道)。而达芙妮拒绝他的理由是她无法保证他们的情侣关系能非常稳定地发展下去,如果他们分手,那她甚至无法和布雷斯做回原先那样的好朋友。说到这里的时候,德拉科有些困惑:“这有什么意义呢?他们现在已经没法像之前那样做朋友了。”
我倒是挺能理解达芙妮的,正是因为十分珍惜布雷斯,她才会有这样的顾虑。
“达芙妮,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停下动作,十分认真地说,“但我能看出来你和布雷斯是互相喜欢的,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谓的烦恼上——毕竟你担心的事情很有可能不会发生。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珍惜现在的时光呢?”
这就像我和德拉科一样,直到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发生了转折性变化后,我才感到过往那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有多么难能可贵。有时我甚至会想,如果以前少闹几次别扭该多好,那样的话,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牵手、拥抱、笑着在阳光下散步——可如今,这些事情已经成为奢望了。
“瑞亚,”达芙妮放下书本,轻声问,“和马尔福变成现在这样,你后悔吗?”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偶尔也想过同样的问题,如果最后我和德拉科真的分手了,我会后悔自己之前的所有选择吗?我会希望自己在四年级的舞会后拒绝他的表白吗?或者,干脆从最开始就不要和他有那么多交集?
然而,我的答案仍旧是“不”。尽管这个结局会让我感到十分遗憾,但过去那些亲近的接触、暧昧的试探和坦荡的心意都会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所以我坚定地摇了摇头:“毕竟我们之前相处的时间不是假的,当时的每一点快乐和心动都不会让我觉得和他在一起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达芙妮眨了眨眼睛,很久都没有说话,我也只是低下头接着整理东西,不再去问些什么。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一段新的亲密关系,或许她还有我不知道的担忧。作为朋友,我只能尽力开解她,最终她和布雷斯之间的问题还是要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都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就在我正准备把包里的最后几张纸放到书桌上的时候,我忍不住惊讶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达芙妮扭过头来。
“没什么,”我看向那几张写着“西奥多·诺特”的羊皮纸,标题是这回变形学的作业(非动物召唤咒),“我不小心拿错别人的作业了。”
“你把那几个格兰芬多的论文带回来了?”
“不是,”我小心地翻动着羊皮纸,说,“是诺特的。”
达芙妮有些不解:“你怎么会拿错他的东西?”
我皱起眉回想了一会儿,也许是他今天在离开图书馆时忘记拿走这份作业了,而当时我又在打瞌睡,醒来后因为着急去见德拉科,没细看就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地都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拿错的。
“今天我们都在图书馆,”我撇撇嘴,对着达芙妮挥了挥薄薄的纸张,“不如麻烦你帮我把它带给布雷斯,让他转交给诺特——说不定你们还能就此和好呢。”
“不去。”达芙妮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我,她放下书本,拉上被子,突然没头没尾地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和布雷斯没有吵架。”
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对了,”达芙妮翻了个身,提醒我道,“你要么给布雷斯,要么直接给诺特,如果你随便找个人帮你转交的话,这东西多半没法回到诺特手里。你知道的,他和大部分人的关系都不是很好。”
说实话,我倒是对此毫不意外。
这一晚很快就过去了,周日上午,我特意早起去公共休息室等布雷斯——最近为了魁地奇训练,他们总是很早就离开了。
“感谢梅林,”我匆匆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在了布雷斯对面,“幸好你在这里。”
布雷斯有些受宠若惊,他从书本上方抬起眼睛看向我:“怎么了?”
我把西奥多的作业放在我们中间的桌子上,说:“你帮我把它们还给诺特吧,他的作业落在图书馆里被我不小心带回来了。”
布雷斯的视线落在那几张羊皮纸上,若有所思道:“真稀奇,西奥多居然也有丢东西的时候吗?”
我耸了耸肩,说:“反正我把它们交给你了——”
“达芙妮!”就在这时,布雷斯突然直起身子,叫了一声从我们身边经过的达芙妮。只见她脚步一顿,并没有要加入我们的意思,反而更加快速地向外走去。
“抱歉,瑞亚,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布雷斯匆忙起身,弯下腰指了指桌上的作业,飞快地说道,“西奥多现在应该在禁林附近,不然你直接去找他吧。”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直到布雷斯大步流星地走到公共休息室出入口时,我才反应过来,转过身问道:“禁林那么大——”
仿佛知道我想问什么一般,布雷斯头也没回地补充道:“就在海格的小屋附近,他只会去那里。”
随后他便离开了休息室,只给我留下了一面冷冰冰的石墙。
我扭过头,伤脑筋地盯着桌子上孤零零的羊皮纸,最后我叹了口气,认命般拿起他的变形课作业,准备去禁林附近找西奥多。
他以后最好别再忘记他的作业了。
布雷斯说的没错,当我走过大门紧闭的海格小屋后,我便远远地看到了蹲在林子边上的西奥多,他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的一片空地,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奇怪。我没有多想,只是加快了脚步朝他走去。就在这时,西奥多突然对着我伸出手摆了摆,示意我从另一个方向绕过去。
我虽然感到困惑,却还是顺从地换了方向。虽然他早就看到了我,但当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西奥多还是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仍旧蹲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我看了看那片空地,又看了看西奥多,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想:“夜骐?”
我的话让西奥多猛地扭过头来,他皱起眉问道:“你能看到它?”
我摇摇头,说:“我只是知道它。”
西奥多的眉毛松了下来,他重新看向那片空地,随后发出了一声模糊的鼻音。
“对了,诺特,”我把羊皮纸递向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昨天把作业忘在图书馆里了。”
西奥多挑了挑眉,伸出手接过那几张羊皮纸,看也不看便卷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包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布雷斯告诉我的。”我好奇地看着正前方的空地,问道,“为什么夜骐会在这儿?”
我记得夜骐喜欢黑暗的地方,而现在的禁林边缘对它来说明显太亮了。
“它是跟着我从禁林里出来的,”西奥多冲着前方伸出手,像是在抚摸它,“它还小,或许还以为我口袋里有多余的生肉——好了,真的没有了,回去吧。”
当然,最后那半句话并不是对我说的。
我在西奥多身边蹲了下来,学着他那样冲着同一个方向伸出了手——万一我运气好,能摸到夜骐呢?直到我的手胡乱地抓了几把空气,我才听到西奥多在我旁边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他早就把手收了回来,此刻他正撑着自己的下巴,斜眼看着我,嗤笑一声:“在你蹲下来的时候,那只夜骐就已经往禁林里走去了——你没听到声音吗?”
我非常窘迫地收回手,咬牙切齿地说:“没有,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
“噢,忘记了。”西奥多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拍了拍他的长袍,一副对我脸上的表情十分满意的样子。
“如果我成功地娱乐到你了,”我瞪了他一眼,站了起来,“你最起码得说声谢谢。”
西奥多环抱起手臂,打量了我一会儿后,毫无诚意地说:“嗯,谢谢。”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抑制着自己翻白眼的冲动,转身就要走回城堡,这时西奥多叫住了我:“说真的,瓦伦丁,谢谢你。”
我扭过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西奥多走上前来,与我一起向城堡走去。迎面吹来的冷风把他微长的黑色卷发朝后吹去,露出他那略显冷淡的眉眼,他直视前方,平静地说:“今天是我母亲去世的日子。”
他的话让我脚下一停,差点被一块石头绊倒。
“没什么,反正已经过去很久了。”西奥多耸耸肩,“我偶尔会来看看学校里的夜骐,虽然大部分人对它们退避三舍,但对我而言,每次它们的出现就像是一种提醒,”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提醒我不要忘了我的母亲。”
风越来越大了,天色也暗了下来,我们头顶乌云密布,一切都预示着一场大雨的到来。
虽然西奥多的声音夹杂着喧嚣的风声,但他的话仍旧清楚地传到了我的耳中:“不过,你知道的,人对过去的记忆总是会越来越模糊——更何况是童年的回忆,但我刚才突然发现,母亲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没有那么清晰了。”
就在这时,一滴冰凉的雨滴砸在了我的额头上,紧随而至的,是逐渐密集的雨水。我拉起兜帽,看向就在眼前的海格小屋,侧头问道:“我们去海格小屋的门前避避雨好吗?”
西奥多点点头,我们二话不说便跑了过去,几步跑上台阶,在那栋小房子的门前站定,抬头看着雨滴密密麻麻地从向外凸起的屋檐上落下。所幸我们刚刚离海格小屋不太远,因此我们并没有被淋湿多少。
西奥多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把它们都向后抓去,随后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我摘下兜帽,轻轻地掸去了身上的雨珠,也像他一样坐在海格屋子的门前,我望着远处矗立着的城堡,轻声说:“我不知道——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西奥多扭过头看了我一眼,勾起嘴角,“倒是我,的确需要谢谢你。谢谢你把我的作业带给我,还有——”
他那半天没有着落的下半句话让我有些好奇地转过头看向他,西奥多吐出一口气来,脸上的笑容加深几分,那让他平时没什么情绪的浅色双眼都变得生动起来,他说:“你刚刚的确是娱乐到了我,谢谢你,这让我没有那么难受了。”
“其实你不用为此而自责,”尽管西奥多重复了一遍我之前说的话,但其中并没有嘲弄的意思,反而有几分真心实意,因此我也认真地宽慰他道,“记忆会消退,但爱不会。只要你爱着你母亲,哪怕你老得都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了,她也不会离开。”
见西奥多有些不解地耸起眉毛,我隔空指了指他心口的方向:“因为她一直在你心里。”
西奥多愣了几秒,随后释然地笑了起来,他摇摇头:“好吧,但我还是希望我不会有老得忘了名字的那一天。”
“那就先从别落下自己作业做起吧。”我笑着扭过头,重新看向那些斜着落下的雨水。半晌后,我说道:“其实我一直没有正式地和你道过谢。”
“嗯?”
“暑假,在弗利庄园,”我顿了顿,握紧拳头,仿佛再次回到那糟糕的一天,“谢谢你帮我摆脱了夺魂咒,并且及时通知了我父亲,那真的帮了我们很多,而且——”
那对西奥多而言,应该并不容易。
我记得诺特家也选择了伏地魔的阵营,而那天马尔斯说起西奥多时,并不认为他会是一个威胁。也许西奥多对马尔斯的身份并不是一无所知,作为食死徒的儿子,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出这个决定的。一旦马尔斯知道是西奥多暗中帮助了我的话,这说不定会给他们一家带来麻烦。
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西奥多轻声说道:“不用太有负担,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我相信我们俩对“举手之劳”的理解并不一样。
“放心吧,没人知道是我去找的瓦伦丁先生。”西奥多说道,“严格说来,我只是在下楼的时候突然遇到了瓦伦丁先生。”
“但还是谢谢你,你的举手之劳对我们很重要。”我抿了抿嘴唇,随后问出了我好奇很久的问题,“不过,你是怎么发现我中了夺魂咒了?那时候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西奥多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最开始我没觉得你有什么异常,直到——”他转过头,对上了我的视线,“你叫我‘西奥多’。”
噢——我恍然大悟,从我们认识以来,我们只会用姓氏称呼对方。
“还有,你当时是傻笑着叫我名字的。”西奥多补上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他是想以此作为佐证,还是单纯想看我出糗——反正我现在尴尬得只想冲进雨里。
“哈哈,我明白了,”我干笑几声,迫不及待地想转移话题,“下回如果你突然喊我的教名,我一定会立马带着斯内普教授来解救你。”
西奥多侧过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没过一会儿,他突然说道:“瑞亚。”
我高高地抬起了眉头。
“瑞亚,”西奥多的脸色平静,那双眼睛却直直地望向我,“以后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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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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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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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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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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