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眼神黯淡,面容上有说不清的疲惫。
但,眼神目光炯炯,直立立的看着台阶上的羊羽和伏茗。
“尚服!甘棠!”
羊羽立马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快步到她们面前。
她还记得两人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上前的时候,不忘手边的食盒。
“我们准备了好多点心,先垫一口。我马上叫人将饭菜端上来。”
“不必了。”
尚服制止住要向远处跑去羊羽,抬头看了看天色。
正午后的太阳煦暖,阳光耀眼夺目。天空湛蓝无云,阴沉了几日以来,难得的好天气。
“张太妃现在何处?”尚服问道。
伏茗答说:“刚听曹掌衣说,好像是在阳涞暖阁。”
尚服点点头,说了声好,然后带着羊羽几个人,随她一起向阳涞暖阁走去。
阳涞园是宫里最美的一处园子了。现在天气冷,雪不易化,残留覆盖在假山上和枝头。配着今日的阳光,倒显得风光旖旎,光彩夺目,别有一番趣味。
但,好风景,未必能有心思观赏。
这一路上,气氛深沉。
羊羽几个低着头,不敢朝前看,步子一步比一步迈得艰难,仿佛前面有窥视猎物的猛虎,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她们垂饵虎口。
而甘棠手上捧着托盘,感觉的似有千万斤重一般。
明明机会来的这么快,马上就有机会见到方嬷嬷,为什么她却感觉心跳得那么快。
她心里渐渐产生一种不安,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已经快要逐渐侵蚀了她……
前方的路变得模糊起来,她只得强撑着走下去。
因为她是永巷的宫女,倘若她不奋力一搏,恐怕这辈子也无法见到方嬷嬷的。
经过穿堂,中间放着一架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后,就是一间被包围起来的亭台,四周皆雕梁画栋,檀木门窗上镶的是透色琉璃。是人坐在亭中,一眼就可以看尽园内景色。
尚服带着众人走下阶梯,来到亭外。
上前对停下的宫女说道:“尚服局已修补完宫服,还请通传。”
两位宫女行了见礼,道了声“是”,转身进去禀告。wWW.ΧìǔΜЬ.CǒΜ
不一会儿,邹嬷嬷快步出来了。
“尚服劳苦。太妃吩咐奴婢领您进亭子。”邹嬷嬷抬眼向后扫了一圈,然后说,“可亭子里小,恐容不下那么多人,还请尚服带一位女使进入便可。”
尚服颔首道谢,侧过身对背后的女使说:“甘棠随我进去,其他人就留在此处吧。”
随后,她谨慎地向甘棠使了眼色,先一步进了亭。
甘棠会意,紧随其后入内。
她第一次面见这深宫中的上位人,垂着脑袋,不敢四处看,却一眼便瞧见了角落里的燃炉。
亭中生了银丝炭,暖意融融。这种炭燃得时间长,不易生烟,但价格昂贵,非一般人可用,宫中按月例份额有限。
而张太妃随意驻足赏玩的地方,就燃起这么昂贵的烟,足以见得张家的富贵之处。
张太妃坐在首位,微阖着眼,任由身后的宫女垂肩。
尚服敛衣行礼,恭敬道:“太妃娘娘,尚服局已经将破损的衣物修补完好,还请您过目。”
话落,亭中悄无人声。
张太妃依旧神闲气定,仿佛亭中没有人说话一般。
尚服与甘棠跪在地,规正的保持着姿势,丝毫不敢行动。
直到过了多时,才听得张太妃轻悠悠地哼了声,抬起手止住了宫女垂肩的动作。
张之桃在她身边立着侍候,她仍是对尚服局的人有些亏欠之心,从尚服和甘棠一进门就仔细注意着张太妃的神情。
于是,当见张太妃有了动作,随即壮了胆子,拎起茶壶,斟了一杯花茶,呈到张太妃面前。
乖巧说道:“这亭子里燃的炭火旺,姑母定是口干了,您喝杯花茶润润口。”
张太妃侧目细瞧了她眼,不动声色地接过那杯花茶,随口道:“嗯,多少是灵透了些。”
说完不管下面仍跪着的两人,就着手中的茶杯一口一口慢慢地饮着。
张之桃心里急,却不敢催促。她突然很后悔自己递了杯茶过去,害得她们又跪等了好长时间。
终于,一盏茶尽。
张太妃将茶杯递回给了张之桃,对下面两人道了声:“起来吧。”
张之桃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应时接过茶杯,放回原位。
“谢太妃。”
尚服起身,将雕花托盘上盖着的锦布掀开。
“禀太妃,上次宫服破损实属尚服局之过,今日已经将其补好,还请娘娘您过目。”
张太妃斜倚着,漫不经心道:“那就呈上来看看吧。”
邹嬷嬷适时上前,从甘棠手中取过雕花托盘,呈到张太妃面前。
张太妃本是捎带看了眼,却不想瞥见那件宫服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之色。随后,她稍稍坐正,嘴角微微勾起,玩味一笑。
“这纹样……倒是新鲜。”
尚服执礼道:“太妃知无不尽,这确实是新绘制的纹样。”
入了眼,张太妃便让邹嬷嬷将展开。
衣裳展开后,锦缎上的团案迎着阳光下浮光跃金,犹如花朵盛开的模样逼真夺目。随着锦缎的晃动,花饰闪着盏盏星光,美的让人觉得心颤。
张之桃也被惊艳住了目光,然而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怎么还是莲花纹?
尚服局的胆子也太大了……
竟不怕太妃责罚吗?
她下意识向正座的张太妃看去。
只见张太妃满意地欣赏着那绣纹,但是陶然却不及眼底,想必也是看见了纹中的莲花。
张之桃心生忐忑,心里越发觉得尚服局不懂事起来。这等知晓主子喜好,察言观色的事情都做不好,是怎么在宫中做女官的?
张太妃拢了拢衣袖,吩咐邹嬷嬷将衣裳收起,看着下面的人问道:“为何要将之前的绣纹改动?”
尚服回说:“不敢欺瞒娘娘,原是制此衣的女使早些年已离宫,此女使所用绣技乃是家传技法,宫中并无人能替,且绣图虽保存完好,因此无人能绣出原有的韵味。”
“便是如此,怎能还将莲花纹留了下来?尚服!你未免也太肆无忌惮了些!”邹嬷嬷高声呵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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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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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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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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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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