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双眼紧盯灵玲的脸,但只能看到灵玲的双唇在动,好像正说着什么。
可为什么她耳边轰鸣声一片,什么都听不到。
灵玲还在那儿偏着脑袋自顾自的说着,却不见回应。她心里纳闷,回过头一看,终于发现了甘棠有些不对劲。随即摆正身子想看仔细些,见甘棠的脸色一阵惨白,连忙问道:“你没事吧?你看你在发抖,是不是着了风?我也不跟你说了,快回去歇着吧!”
甘棠还在沉震惊中,双眼放空地看向地面。
明明只是短短两天的时间,从前的事情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一件件的来打击她,眼下钟嬷嬷身殒,若非是刻意为之,恐怕还说不通了。
她回过神望着灵关切的眼神,身子已经恢复如常,但面色仍是不好看。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抓住灵玲的手臂问道:“钟嬷嬷家里可来人了?”
灵玲听她问倒是沉默了一阵,唉了声说:“原想不到钟嬷嬷也是个可怜人。亏我之前对她颇多微词,如今想着倒是心里发闷。”
“为何?”甘棠不解。
“大内来了人以后,我拉着其中个熟识的太监一问才得知,原来钟嬷嬷家里早没了人,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这宫里,连个外面的念想都没有,像我们好歹外面还有爹娘……”
“没人?!”甘棠打断她,震惊地问。
“是啊。”灵玲同情她,也是不好受,酸涩的继续讲:“说是之前南边旱灾闹了荒,都饿没了,只剩下她一人,才被州府衙门送进宫讨了个活路。哎?你被她使唤这么久竟也都不知道吗?”
甘棠摇摇头,心里暗想,自己入宫的户籍都是假的,钟嬷嬷又怎么会对自己说这些事。
“那现下钟嬷嬷在何处?”
“我出来的时候那些太监们已经是到院子里准备抬人了,现下怕是已经快到了西边角门……唉唉唉!甘棠你别追了,已经赶不上了!”
甘棠等不及没听完灵玲的话,转身拔腿便向西角门跑去。
冬日的风硬冷,平日里走着都吹的难受,更何况跑起来,简直比刀刮还要疼。正上值的宫女太监们三三两两瞧着她好奇,三三两两凑在一起
她本是最守规矩的人,一举一动皆按章程,凡事挑不出错来,此时她顾不上这些,手抄起麻布裙摆,双腿跑的飞快。
玉阳宫实在是离西角门太远,足足隔着有半个皇宫大,甘棠跑的气喘吁吁,一刻也不敢耽搁。
可等甘棠到的时候,西角门已经关了门,早就不见大内的影子。
灵玲说的对,晚了,已经赶不上了。
那朱红色的门上钉了足足八十一颗金门钉,她眼睛盯着宫门,靠在墙边慢慢蹲下?脸色苍白不知是因为失望,还是因为跑过来的疲累。
甘棠还在大口喘着气,这么冷的天汗水滴满了额头,顺着白净的脸颊流到了衣领里。她把头埋在膝盖,双臂用力裹紧,蹲在地上缓了片刻。
不过多时,甘棠便站了起来,往永巷方向走回去,再也没有看那角门一眼。
今天已经过半了,她还有好多事没做呢,浣洗房的衣服怕是已经堆成了山,自己得快点回去帮忙才行。
想着又加快了脚步。
角门前的空地上,突来一阵风。风吹起来,卷走了地上还没来得及清扫的残叶,干干净净,没留一点痕迹。
******
腊月初八这天,渐渐有了新年的味道。
今天当属是除了除夕最重要的日子。各司都到了收尾的时间,活既要赶在小年前全部完成,还不能有一点差池。不然等过了小年,给主子们过眼后,若是主子们不如意,整个小年怕是都不好过了。
虽然活是苦了些,可大家却也盼着这天来。
从这天开始,为宫人们作膳的厨房便会开始更新菜色,除了节日必须的必吃的东西外,还会多加几个荤菜,改善吃食。
在永巷有单独的膳堂,是这里最大的一间屋子,一眼望过去十分宽敞。里面摆满了长桌子,约么着有十条,横着摆放规整得很。每张桌面都被布蹭的锃亮,显得很干净。
甘棠刚进了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豆子香。
是腊八粥。
在膳堂里已经坐了不少宫人,虽然粗使宫人人多,但却极守宫中吃饭的规矩,并不多言,能听到的只有手中勺子筷子的碰撞声和自己口中的咀嚼音。
甘棠也去盛了一碗,暗紫色的粥盛在白瓷碗里浓稠得很,用料十足。
在粥桶旁替人分粥的宫女与她相识,曾经说过几次话,见甘棠来特地多盛了两颗红枣在碗里。
甘棠对那宫女感激一笑,道了声谢。接着到旁边摆着的白糖罐里,挖了勺绵白糖到碗里搅拌开来,那粥顿时变得十分香甜。
她端着碗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桌面上已经摆着新盛的菜碟,还温热着。
八宝粥每年的用料都不大相同。倘若今年这种谷物收成少些,便紧着主子先用,另给下面的宫人换种别的,但也有八种是肯定的。
甘棠挖了勺看,今年倒是全了。粳米、黑糯米、赤豆、扁豆、红枣、花生、莲子、百合八种齐全。想必今年的收成极好,定是个丰收的好年。
自若烟找来她已有三天。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眨眼就过去了。在此期间,宁清瑶宫里也没有再传话给她,听闻是姜太后最近喜好佛法,而宫中嫔妃又只有宁清瑶一人,必得常常侍奉在侧。
甘棠想着,忙一点好,忙一点宁清瑶就会少思虑她的事儿了。
毕竟宁清瑶才刚进宫,根基未稳。甘棠知道自己所处的境地,后面怕是有几十张吃人的嘴。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她不愿意让宁清瑶为她涉险,因为她们是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如今钟嬷嬷身去,她除了每日浣洗各宫宫衣外,没了别的活计,日子倒是清闲下来。
不过清闲也好,让她有了些时间捋一捋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她躲在永巷里,平常见不着生人。自己过了五年的劳苦日子,细细想来反倒是留了她一条性命。
可现在钟嬷嬷去的反常,很难不让人联想是背后人出手的原因?
这么说来,这永巷怕是不能呆了。不然,她会悄无声息地,像只野猫一样死在角落里都没人知道。那她还怎么查找关于自己的真相?怎么替父亲洗清冤屈?xiumb.com
甘棠突然想起了那天来的方嬷嬷,她先前来找钟嬷嬷,想来是有过交情才对。但她是主子身旁的贴身嬷嬷,哪能这么容易见到。
她必须出去!
越是暴露在阳光下,她越安全,办起事来也方便些。。
只是,出永巷的机会,怕是要她费心好好找一找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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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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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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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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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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