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地,人们不自觉的回头看向说话之人。
景烁原本是在上课,突然见到门口处对他挤眉弄眼的小星子,他借故出了课室,就听小星子跟他说点心铺闹出了人命,他知道以阿姐的性格必然会出面,情急之下连假也没请,就从学院一路跑过来。
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他和小星子推推搡搡半天,得了不少白眼才挤到前面,前因后果都没听见,就看到鲍奇羽拎着一件眼熟的脏袍子,他想起来这是上次在天香楼被送菜的小丫鬟倒了一整条糖醋鱼的外袍。m.χIùmЬ.CǒM
“景世子?”鲍奇羽皱起眉。
“学生见过大人。”景烁上堂行礼。
“这是东明侯府的世子?”
人群中有见过景烁的人,立即认出了他的身份。
“原来是景世子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那就怪不得了。”人群中响起嘲弄之声,有人不解到底怪不得什么,追问之下就听那人又道:“未婚夫坏了别的姑娘清白,那姑娘还怀了孩子,未过门的媳妇心怀怨恨就毒死了那个可怜的姑娘,这不就说得通了么。”
“唉,一尸两命哦,真是作孽。”
“哦,原来如此。”
经这大聪明的提点,围观百姓如醍醐灌顶,顿时了悟。
“什么?”景烁莫名,习惯性的去看林乐心,却见林乐心皱着眉低头不语。
“肃静。”压住堂下的私语声,鲍奇羽继续问景烁,“景世子,一个多月前,你可去过天香楼?”
一个多月前正是钱同礼请客的那次,衣服也是在那里丢的,景烁并未隐瞒,大方承认,“那日自吴地来的学子钱同礼在天香楼宴客,也请了学生。”
“那么说你这件外袍也是那一日丢的?”
“是,那日学生准备离开时,在楼梯拐角处与一个送菜的小丫鬟相撞,外袍就是那时脏的。”
“后来呢?”
“后来……撞了学生的小丫鬟就将学生带进一间空室,她说要去给学生取件新衣,可是学生等了半天都不见她回来。再后来房里进来一个喝醉酒的姑娘,学生为免瓜田李下之嫌未等换衣服就先行离开,这件脏了的外衫并没来得及带走。”少年身姿挺拔,条理清晰,娓娓说着那日见闻,不由得人不信。
“世子所说何人能证明?”
景烁道:“后来进房的姑娘喝醉了酒,学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记得,但弄脏的学生衣服的那个丫鬟,她应该可以为学生做证,证明学生所言非虚。”说完他迟疑了一下道:“不知大人问起那日之事是何原因?”
鲍奇羽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景烁的双眸,一字一句道:“这位周王氏要告世子爷你于一个多月前在天香楼玷污她的女儿周芬,而周芬还怀了世子您的孩子,林姑娘心怀妒恨便毒死了周芬。”
“我阿姐绝不会杀人。”景烁闻言大惊,下意识为林乐心辩白,说完才想起对自己的指控,他忙转头望向林乐心,“阿姐,我没有。”
“你个衣冠禽兽,你污了我女儿清白却还不承认,我跟你拼了……”哭哭啼啼的周王氏刚才还被未来女婿踹得起不来身,现在知道凶手了,又跳起来要寻死觅活。
被吓了一跳的景烁闪身避开,被气到口不择言,“我未过门的媳妇天香国色,怎么会看上你女儿那种庸脂俗粉。”
他的话一出口,众人目光不由望向林乐心,只见她婷婷如一枝含苞的玉兰,气质清雅,容貌绝俗,他们虽大多未见周芬,却也觉景烁说的很有道理,有这样的貌美的未婚妻,的确是不容易瞧上别的女子。
“呵呵,大家都是男人,谁不知道家花哪有野花香啊。”人群人再一次响起不和谐的声音,他说的低俗下流,顿时引发哄笑。
“世子爷,你不是还睡过你老子的小妾吗?现在装什么清高?”
场面再次失控,虽然后来白氏夫人认了罪,当事人也承认与景烁什么也未发生,但是这种闺房私密,大家还是愿意带着恶意来揣测。
“肃静。”鲍奇羽重重拍案,“将造谣生事的几人押上堂来。”
话音落地,藏身于人群的衙役眼急手快的将四人反手制住,押上堂来。
“冤枉呀大人,小人就是来看热闹的,不过多说两句话而已,这哪算犯罪?”
几人齐声喊冤,鲍奇羽冷笑,“我京都府衙行得正坐得端,从来不怕人旁听,但你们四人在人群中颠倒是非,混淆视听,有意激起民怨,是受何人指使?速速招来。”
“大人,冤枉呀,小人就是看不惯权势人家欺负穷苦百姓罢了,没人指使。”
“案件事实尚未分明,你们便看出谁是凶手,既然如此不如本官让贤,由你来坐本官的位置好了。”鲍奇羽只见几人眉目中透出奸滑之色,便如常见的市井无赖一般。
寻常审案时,这些无所事事的泼皮无赖也会凑过来看热闹,也会起哄接下茬,但如他们四人这般说的条理分明,且句句踩中百姓痛点的却是少见,一次两次可能还是意外,但他们几人绝对是受人指使。
“小人不敢。”四人喊冤。
鲍奇羽却不理会他们,“先将四人押入大牢。张虎,你带几人去他们家里搜查看看,可有来源不明的财物。”
几人变了脸,气急道:“大人,您不审林乐心毒死周芬,不审景世子侮辱周芬,倒和小的过不去又是何意?难道真是柿子就捡软的捏吗?”
鲍奇羽环顾听见这话脸色大变却敢怒不敢言的一众百姓,不慌不忙的笑道:“你家大人我,一向爱捡软柿子捏,今天欺负的就是你们。”说完他笑容一敛,“张虎,给大人我查清楚了,如证明他们有来源不明的财物,一个个按律打一百大板,教他们知道妨碍律法有何下场。”
“大人——”
“冤枉啊——”
几人喊冤不止,但很快就被堵上嘴推了出去。
处置了这四个人后,鲍奇羽冷冷望着周氏夫妇,“我朝律例写的清楚明白,诬告他人杖责三十,流三百里。”
被注视的周氏夫妇瑟缩着肩膀,但很快周莱挺起胸膛,大声道:“请青天大老爷查出凶手,为我女儿申冤。”
“这是本官职责所在。”鲍奇羽目光滑过众人,语气冷静,“要知道凡走过必留痕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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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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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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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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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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