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查验了周莱从如意点心铺订的二百一十盒喜饼都无不妥,只有新娘周芬吃的那一块被雷公藤的汁水浸泡过。
雷公藤善祛风除湿、通络止痛,活血消肿、杀虫解毒,是一味有能治风湿肿痛,又能治红蝴蝶疮的良药,只是药性猛烈,又有大毒,除非是非常有经验的老大夫会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一般的医者很少会使用,药店也少有存货。
雷公藤还有一个别名,断肠草,身为医药之神的神农氏,也是尝过雷公藤后肠断而亡,所以才有了断肠草这个名字。ωωω.χΙυΜЬ.Cǒm
一个月内卖出过雷公藤的药铺掌柜被请到堂上,王掌柜信誓旦旦道:“三日前有位年轻的姑娘买走了小人店里最后一两的雷公藤,因为这个药材有大毒,小人还曾再三询问她用途,她说她娘得了红蝴蝶疮要等雷公藤救命,小人见药效对症才卖与她。”
“那姑娘长什么样子?”
王掌柜想了想道:“看那姑娘的穿着和举止,倒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你看看她可在堂上?”
王掌柜看了看堂上与买药姑娘年纪相仿的林乐心与含翠,然后摇摇头,诚实道:“没有。”
“你确定?”
“小人确定,因为雷公藤这味药一两年也不见得能卖出一钱,所以小人记忆很深刻,那买药的姑娘的确不在堂上。”
让王掌柜先在一旁等候,鲍奇羽问周氏夫妇,“周芬的点心是谁拿给她的?”
周王氏双眼红肿,怯怯道:“民妇心疼女儿这日按习俗不能饮食,怕她肚饿就给了她一块喜饼让她垫垫肚子。”
“你是从哪里拿的喜饼,可有发现有何不妥?”
“就是从昨日我家当家拿回来的喜饼中随便打开了一盒,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倒是芬儿吃的时候说了一句味道有些苦。民妇也不曾在意,放下喜饼便去跟来帮厨的大嫂煮离家饭,过了一会儿再回到芬儿房里就看到她口味白沫倒在地上。”说到后面她忍不住又开始哭,女儿毒发身亡的景象她永生也不会忘记。
“周莱,你可知周芬失节有孕之事?”
被点到名的周莱,猛然抬头看向鲍奇羽,然后又慢慢低下头,羞愧不已道:“草民不知。”
“也对,这般私事女儿是不会和父亲说的。”鲍奇羽点头似是相信了他的说辞,“那么你取回喜饼这一路可有遇到什么人?”
“草民惦记着女儿婚事,家里琐事又多,并未在外多做停留,取了喜饼就赶车回家,一路上遇到两个邻居也只是打声招呼并未停车攀谈。”讲这番话的时候,周莱的神色已经不似刚才那般不自然。
“到家后也是草民亲自卸的车,除了草民就只有如意点心铺的伙计碰过那喜饼,难不成草民会毒死自己的女儿不成?大人,药铺掌柜说了,买毒药的是年轻的姑娘,既是如此除了她们还会有谁呢?”说完他指着林乐心,手指颤抖不已。“就算不是她们本人,也可能是派了别人去的,您派人去东明侯府查看就知。”
“有道理。”听完周莱的推理,鲍奇羽连连点头,“如意点心铺还有几位厨娘,而林姑娘身边仆婢就更多了。”说完他见周莱紧绷的表情有比松懈,突然话锋一转,逼道:“如果你知道女儿私德有亏在出嫁之前怀了别人的孩子,你会如何?”
周莱不及思考脱口而出,“当然是打断她的腿。”说完觉得不妥,心有不安,偷眼去看鲍奇羽却见他神色如常点头道:“我国风中正,遇此私德有亏的女子,该是如此,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也不应徇私,老丈不愧我中洲男儿。”
周莱微微放下心,却听周王氏大哭,“大人,我的芬儿分明是被人胁迫,她不是那种轻浮淫乱的姑娘。大人,您要明察啊,千万别放过贼人。”说罢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景烁,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也对。”鲍奇羽像是突然没了主张一般,谁说话他都认同。
这时去天香楼问话的衙役回来了,他为难的看了一眼景烁后道:“小的问过天香楼里的所有丫鬟,她们谁也不肯承认将菜倒在景世子身上。”
“你这个衣冠禽兽。”周王氏又开始新一轮的哭骂。
景烁也是不信,“这不可能,学生没有说谎。”
始终沉默的林乐心也忍不住道:“那一日是民女去接的景烁,当时他确实没有穿外袍,而且……”她忽的眼中一亮,“而且他的中衣也染上了油渍,待民女让婢女回府中去取,大人一看便知。”
“说什么让婢女去取,还不是想趁机炮制一件。”周莱大声道。
“大人,学生还记得那丫鬟样貌,可以画出来。”
“大人,不要听他们狡辩,谁知道他画的是哪个。谁知道他画的是不是他府里的丫鬟。”周莱据理力争道:“东明侯府财大气粗,安排个死士来顶罪也不是难事。”
“周老丈,您懂得可真多。”鲍奇羽重又打量了周莱一番,虽然穿着像是普通庄子上的寻常老头,可气度分明是有大见识的,还时时说些令他惊奇之言。
周莱愣了片刻道:“草……草民平时最爱听先生说书,说书的先生讲勋贵之家会养些为主卖命的死士。草民觉得既然能给主子卖命,那为主子顶罪也不稀奇。”
“确实有这个可能。”鲍奇羽点头称是,“不过那毕竟是说书先生的夸大之言,本官判案讲的是证据。张虎,随林姑娘的婢女去一趟东明侯府,去取那件染了油污的中衣。孙先生你将笔墨借于景世子,由他画下那日的丫鬟,再让赵龙去天香楼按图寻人。”
林乐心正要去叫如意,忽然见到堂外的吉祥。之前她被派回去检查房间,想来是查过后又来了京都府。
“吉祥,你带着张衙役回府去取景烁的中衣。”
“是,小姐。”
吉祥脆生生答应,正要和张虎离去,忽听一旁的王掌柜咦了一声,然后手指向吉祥,大声道:“买药的……买雷公藤的姑娘就是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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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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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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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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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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