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露出凶悍的脸,吓着牛小宝把手里的几把菜都给扔了,一双胖嘟嘟的小手,遮着自己那圆滚滚的脸。
惠娘见了,手一伸,“你个小傻子,娘,吓到你了?”
牛小宝摇了摇头,又脑袋点了点。
“娘。”
牛小宝指了指前面,钱江坐着那辆马车什么时候走的,母子两人都不知道。
“哎哟!”
这盯人。
惠娘向来就是盯不人。
“娘,钱叔叔跑了,怎么办?”
牛小宝摆弄着自己的小手。
人跑了。
还能怎么办?
惠娘想了想,“我让你爹去追。”
追人。
这种活。
向来小侍卫很麻利,干的那是老练的不得了。
越过了几个瓦顶。
小侍卫脚上了墙,便看见了……
卫青衣使唤着丫鬟。
几个丫鬟,低着头,在洗着一床又一床的蚕被。
卫青衣这是为了夏季做准备。
特意让大丫去找了一趟,李连,讨要了几个他合兴院里的丫鬟,别看那院子小,可丫鬟的话。
还真多。
几个丫鬟,手脚又快,还没一会的功夫。
静心院里几根竹竿上面就挂上了一床又一床的蚕被。
从耳房里刚出来宝秀双手死劲地绞着。
她就是看不明白。
卫青衣宁愿使唤其他院里的丫鬟,也不使唤她。
这让她如何靠近。
虽然住在耳房,离正房近。
可到了,晚上。
卫青衣向来没有出门的习惯,再加上静心院夜里又近。
来了一段时间。
宝秀就连卫青衣的喜好都不知道。
“宝秀姐姐?”
大丫提了一桶水,一连喊了两声。
宝秀才过神来,“我来。”
一桶水。
宝秀刚提上,才发现重的要命,她试着走几步,寸步难行。
怎么回这样?
卫青衣在旁边看了,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
盛京的一桶水,没什么问题。
可她这院子里的一桶水啊!
平时大丫提着总喜欢往里面放点什么。
宝秀咬着牙。
卫青衣看了,“这样吧,从今往后,这院子里所有用水吃水,都由宝秀负责。”
所有?
宝秀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
这卫青衣算计,比起三姑娘来说丝毫不差。
甚至——
—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
长宁客长,到晚上,热闹非凡。
二楼有扇窗户开了。
一面铜镜前,坐着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边上的丫鬟,递了珠花。
珍儿接过,“三姑娘,今晚风大,奴婢看了,还是……”
别出屋。
三个字,珍儿没说出口。
姜水莘向来不喜欢人指示什么。
这会。
她手指着铜镜里,丫鬟已经梳好的云髪道,“插偏点。”
插偏。
往后头在移点。
姜水莘本来就有一副好相貌,再加上梳妆打扮下,显得异常的精致。
精致的同时又有点端雅。
在盛京的时候,姜云彻那屋子里的大老爷们就是极其喜欢端庄,脸蛋又精致。
这两年。
姜水莘越发地梳妆方面上,朝着这个方向走了。
珍儿看了,手抖了下。
“毛毛躁躁。”
姜水莘从梳妆台上拿了一对翡翠黄珠帘,“我留你,有什么用?”
珍儿最怕听到这句话。
怕。
三姑娘把她给卖了。
凡是被姜府的人给卖了。
不管去哪里,都会落下印记。
姜府是出了名的,在买卖方面上面有着自己一套的习惯。
总是喜欢给牙婆子脸色看。
自然被姜府给卖掉的丫鬟,下场会很惨。
珍儿想到这,心里一阵发麻,“奴婢、奴婢……”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姜水莘见不惯,“你给我出去。”
珍儿退了出去。
她顺着门缝,似乎还能看见——
姜水莘坐在铜镜前比了下,“都戴上。”
三姑娘到了荛江。
与在盛京的时候,完全不同。
明明是同个人,但是在穿着打扮上面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似乎姜水莘特别喜欢精致首饰。
钟爱翡翠黄。
曾经……
珍儿听闻到,姜府里面传出来有关于三姑娘很爱花钱名声。
可没过几天。
珍儿想着浑身一抖。
长宁客栈楼下。
不少夜客,喝喝小酒,听听曲子。
这会赵统就闲着无事,一边抓豌豆吃,一边转着脑袋,听着台上唱戏,一曲又一曲。
爷。
不喜欢听戏。
自然是不会来长宁客栈。
二楼哪位主啊!
想破脑袋都不会知道爷的喜好。
赵统拿起大碗,碗里的酒,比不上一福客栈的多,但是胜在酒香味浓。
珍儿下了楼。
赵统转了个身。
还没过一会,桌上多出了一只小手。
小手摸啊摸啊!
赵统用力一拍,“小兔崽子。”
“头。”
小侍卫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豌豆,炒着金黄,脆的要命。
“你个小馋鬼,爷交代,你的事,办妥了没?”
小侍卫点了点头,“城西,那边几家布铺,都安排好了,对了,头,你怎么在这里?”
他记得头,应该是领了钱管事去看布铺。
怎么。
钱管事没回来?
小侍卫脑袋一转,还真没看见,“头,钱管事呢?”
“回去了。”
赵统放人。
让小侍卫摸不着头脑,“爷不是要钱管事留在那几家布铺里吗?”
留?
怎么留?
人在这,心啊!老早就飞了。
至于飞到哪里去。
这种事小家伙不知道,赵统看着一清二楚,“行了,爷,那边我会去说。”
钱江没回去。
而是坐上了马车,去了宋良玉给他安排的住处。
这段时间。
他有多想回去,每次想回去,都有一百个理由,一千个理由,迫使着他,好像双脚被铁链给拴住一样。
好不容易回去一趟。
钱江发现,他不知道如何面对。
卫青衣。
她的一颦一笑,总是能轻易地让他沦陷其中,比起在盛京的时候,要来的更加的强烈跟冲击。
翻来翻去。
总是睡不着。
门框咚咚了两声。
钱江浑然不知,直到门被推了进来。
“娘。”
牛小宝死死地扒着自己娘的肩膀。
惠娘平常头一次做这种事,关键家里的男人在偷鸡摸狗的事上又不在行。
门开了。
屋里怎么没动静?
惠娘男人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的钱江,“孩子他娘,你出去下。”
惠娘抱着孩子往外头,找了一块地儿干坐着。
天色已晚。xǐυmь.℃òm
他们一家三口人,好不容易摸到了这个地方。
钱江有点愣。
什么时候,他床前多了个人。
还是个大粗汉。
惠娘男人低着头,乌黑的眼睛,转了一下,“待这多久了?”
十天?
还是十六天?
钱江记不得了,好像更久。
“十七天。”
惠娘男人道,“大妹子,担心你,让我们盯着。”
盯着?
钱江睁大了眼睛,卫青衣担心他,而且还派人盯他。
不知道为什么心猛然一动。
钱江坐起来,问道,“当真?”
“……”
惠娘男人沉默了会,“你怎么想着?”
自然问的是卫青衣。
钱江叹了口气,“我能怎么想,我一个仆,她一个主子,两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还想着在一起。
惠娘男人脸色一沉,“既然,你心里这么想,那便是认定了。”
认定了?
恍然间。
钱江一怔,“认定,我认定了什么?”
“你心里有她。”
—
天一亮。
门外,候着的大丫便敲了门。
钱江一夜未睡,这会正站在院子里。
大丫回过头。
钱江抬起头,“醒了吗?”
卫青衣平时起的晚。
钱江深知,所以,“要是没醒,我再等等。”
等一个人。
有多难受。
这会钱江深深地感觉到,原来之前在盛京的时候,总是窜门子过来找茬。
找她的茬。
每回,他都能翘舌善战。
可是到了荛江后。
钱江发现自己是一败涂地。
屋里。
卫青衣已经起身了,她慢慢地穿上布衫,再披件水红色的外衫。
脚下。
一双素白的鞋。
穿上后。
打开门。
院子里站着两道人影同时瞧了过来。
大丫低着头。
钱江抬起头,像是一夜未睡的模样。
只是一眼,卫青衣已经看了出来,“哟,这是大晚上就站在我这院子里吹西北风了吗?”
“是。”
钱江答的干脆,眼底一片清明。
仿佛下定了决心般。
“我想了一夜。”
钱江缓缓地道,“还是觉得布庄里的那批布,最好还是贱卖。”
贱卖?
卫青衣挑眉,“怎么个贱卖法?”
她还真不知道,钱江在荛江也有人脉,能谋商。
“听说城西,那边有几家布铺,正巧着要大量的布料。”
巧?
这也太巧了吧?
卫青衣动了动脑袋,“多少?”
“一百零六匹。”
数量刚刚好。
正好是姜云彻那一直都没卖出一块布,城西的那家布庄里全部的存货。
卫青衣笑了。
“钱大管家,一夜未眠就是为了来告诉我,能赚钱的法子?还是贱卖?”
钱江不语。
卫青衣看了,转过身,大丫递上了一本账本。
翻了翻。
最后一页前几张。
有点发黄的纸。
虽然有点模模糊糊。
卫青衣还是看清了,“五年前,从盛京进了三十匹布,颜色分别是翡翠黄,翡翠绿,翡翠红……”
全都是翡翠,青一色。
“钱大管家,你作何解释?”
解释。
她缺一个解释。
这三十匹布的解释。
为什么每块布都是翡翠,青一色?
卫青衣扬起了头,等着……
钱江沉着脸,“我需要解释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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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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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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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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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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