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一朝错>87 第八十六章 惊剧变真相渐扑朔
  门前围满了同她一样不明真相的各色人等,有的喊人回去端盆子拿水桶来救火,有的商议着要合力撞开银楼铺面的大门。还有一群巡夜的差役也赶了过来,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容易才平复下众人的嘈杂,其中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道:“官爷,小的们也只是看到这‘吉顺银楼’好端端着了火,赶着过来帮忙的,里面情形如何,并不清楚!”

  慕晓净想着季少为那一枚示警的火箭,却是心急如焚,顾不得听这些人罗嗦,三两下拨开挡路的人群,先飞起一足踹开了银楼的大门。

  “哎哎哎——”那差役阻拦不及,就见她冲了进去。

  仿佛洪水冲决堤坝,有了她这一个缺口,众人“呼啦”一下便如潮水一般涌了进去,那帮差役呼喝得声嘶力竭也已无济于事。

  巡夜的小头目便忙点了几人去守着铺内的值钱东西,不要叫人浑水摸鱼了,可其实那几人自己却趁机发了一笔小财,而且还没忘了替头目捎上几样。

  内院的情形更加叫人惊讶。

  两拨人都对身后劈啪作响的火势视而不见,却只是虎视眈眈地沉默对峙。

  一边是陈青锋和“北方拳王”刘长金、“长脚徐”徐德等京城武林名宿,一边是慕书棋挟着季少为。

  一眼看到季少为已被鲜血浸透的左腿,还有他颈中被利刃划破肌肤而缓缓流下的血迹,慕晓净的心都缩成了一团,急道:“师父,你、你这是做什么?”

  慕书棋回头看她一眼,忍不住冷笑道:“果然是女生外向啊,你眼里就只看到他受伤了么?”

  慕晓净不由一怔,这才发觉师父的形容其实也颇有些狼狈,面容衣饰都很有些烟熏火燎的痕迹。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有人惊呼一声:“啊——死、死、死人了!”

  接着便听到随后跟来的人中,惊呼声此起彼伏。

  慕晓净回头看看,果然看到何道生那半边身子已是血肉模糊的尸首,还有方才一时情急没有注意到的其他尸体,不由愕然:这里,今晚都发生了些什么?

  不由将目光再次投向那两个人,颤声问道:“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少为显然被慕书棋制了哑穴,只是看着她,却一言不发。

  慕书棋则环视众人一眼,声音清朗分明,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因为这里有人通辽叛国。”

  人群立即哗然。

  那群差役的小头目终于挤到人群前面,闻听此言,也是大吃一惊:“通辽叛国?”

  慕书棋望着对面同样一脸错愕的陈青锋冷笑:“不错!”

  “你你你说,你说哪个通辽叛国啊?”那差役头目素日与季少为也略有些交情,此即不由变了脸色。

  慕书棋兀自冷笑:“这可不是明知故问了?除了我手里拿住的这一个,还有哪个?”

  虽然都已猜到他的答案,但此即听到慕书棋亲口道来,众人还是忍不住再次哗然。

  唯有慕晓净已是浑身冰冷:师父,莫非你就恨他至此,竟要栽赃这么大的一个罪名给他不成?

  但是她还未及开口,便已有人回过神来,大声道:“怎么可能?季公子乐善好施,怎会是通辽叛国的奸贼,一定是你弄错了!”

  “对啊对啊!”人群中立即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你是什么人啊?你说他通辽叛国他就是通辽叛国啊?”

  “对啊对啊,听他的口音,似乎是外乡人吧?”

  “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莫不是半夜跑来季公子的银楼偷盗被发现了,于是就反咬一口不成?”

  慕书棋听着越来越不堪的猜测,蓦然抬起双眸,冷冷地环视众人一眼,目光所到之处,竟是人人立即噤声。

  于是又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们看到哪个通辽叛国的奸贼脸上,都明明白白写着叛国两个字的?哼,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等辽兵攻破汴京你们个个哭爹叫娘的时候,再认清此人真面目,那可不就晚了?”

  众人虽被他惊人的气势所慑,不敢再出声对峙,但面上却都写满了怀疑。

  对面的陈青锋亦不曾想到他会反咬一口,更不曾想到他气势这般慑人,见无人再敢开口,便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慕阁主,你说三公子是通辽叛国的奸贼,空口无凭,可有证据?”

  慕书棋哼了一声,淡淡地道:“证据?他亲手杀了自己银楼的掌柜,不就是怕事机败露杀人灭口的证据么?晓净,树下那把□□你该认得吧?炸毁何道生半边身子的火箭,你也该见过吧?”

  慕晓净一下子脸色惨白。

  围观人中自然不乏见过她与季少为出双入对者,蓦然见她这般神色,不由也是愕然。

  慕书棋眼底隐现一抹阴冷的笑意,又道:“你们只看到此人平日一副乐善好施的谦和模样,怎知今晚银楼尸横遍地的惨象,可全是他一手造成?”

  众人终于忍不住又是一片哗然,只是有些人面上已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

  慕晓净看着听着,早已是心如刀绞,却还是颤声道:“师父,你、你为何不叫他开口说话?”

  慕书棋微微一怔,眼里终于泛起一抹凄凉,缓缓地道:“晓净,事到如今,原来你还是宁肯自欺欺人,被他蒙蔽了心智?好,季少为,你自己告诉她,你将那封密函藏到哪里去了?”

  不料季少为却仍是一言不发。

  慕晓净急道:“少为,你说句话啊,什么密函?”

  慕书棋冷笑道:“什么密函?就是他与辽兵商量着如何里应外合攻破汴京城的罪证!也正是他定要杀了何道生灭口的缘故所在!季少为,你敢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它交出来?”

  季少为沉吟半晌,终于开口,却道:“你扣这么大的一个罪名给我,那罪证我又岂能如此轻易就交出来?你既说我通辽叛国,不妨将我交由开封府衙审理,岂不更合情理?否则,你又凭了什么身份,要从我身上来取得罪证?”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立即静默,接着便是一片赞成之声:“对啊对啊,这么大的案子,自该交由官府审理!”

  那小头目也立即开了窍,忙道:“对对对!我说这位前辈,那咱们还是先将他押送到府衙去吧?”然后他就吩咐两名手下,带领这里的众人先取水灭火。

  开封府,王拱辰大人年前才以翰林学士权发遣开封府,但已是治理得井然有序。

  这样惊人的案子,自然连他也是大为讶异,当晚便升堂断案。

  先由慕书棋侃侃而谈:“草民本是信步走走,不料看到一行人形迹可疑,便跟了上去。虽见那些人闪进‘吉顺银楼’时颇有些鬼鬼祟祟,但因为看到季少为竟亲自开门迎接,便没有太在意,径自往回走了。不料走不多远,便听到院内传出异样的声音,似是有人发出凄惨的叫声。草民觉得,倘若当真发生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自己明明察觉却不闻不问,未免有悖天理,便又折身回去。

  “这一回去,才听到院里砍杀声不绝于耳。草民再无犹豫,翻墙而入,只见院中已是尸横遍地。季少为正动用□□射杀了何掌柜,不过他自己也受了伤,无暇再顾及火箭引燃屋舍。

  “那位何掌柜见到草民,拼尽最后气力,道出自己原是江湖草莽,为避仇而隐于银楼之中,不料今晚无意撞见东家通辽叛国,惹来杀身之祸。又说季少为身上有与辽人密谋叛国的密函一封,若能找到便是十分有力的罪证。季少为被草民撞见他的罪行,忙飞箭招引帮手前来,意欲再行杀人灭口之事,可惜他已是强弩之末,反被草民所擒。案件始末便是如此,还望大人明察。”

  王拱辰沉默地听完,便又将目光投向了季少为。

  季少为回头看一眼慕书棋,微一沉吟方道:“大人,其实他与何道生,才是真正伙同逃犯李禄预备里通外国的叛贼。今晚他们在我‘吉顺银楼’与辽国密探会合时,被少为贴身护卫阿拓发现,才招引来这一场诬陷。此人武功卓绝,若非少为情急之下动用银楼原本暗设的机关,只怕还不能从辽国密探身上取得这封密函。”

  王拱辰略一沉吟,方道:“你二人各执一词,看来唯有那封密函才是本案至关重要的证物。既然如此,季少为,你且将那密函呈上,待本官决断。”

  季少为再次回头看看慕书棋颇有深意的眼神,这才低头解开自己的腰带,扣动机关打开夹层,取出那封密函,双手呈上。

  一旁的书吏接过那密函,呈到王拱辰面前。

  王拱辰缓缓抽出信函,抖开看时,却不由脸色一变:哪里有什么密函,分明便是一张白纸!

  不由将手中惊堂木一拍,蹙眉道:“季少为,这就是所谓的密函么?”

  季少为显然也是微微一怔,随即方道:“大人,事起仓促,少为也是一搜到密函就将它藏在身上,并没来得及打开细看。或许,这张纸另有玄机,需用什么特殊的法子方能显出字迹呢?”

  王拱辰微蹙眉头,目光在二人身上扫了一个来回,终于点点头道:“来呀,将这二人暂且收监,待本官仔细勘验之后再行决断。”

  牢房里正是最阴湿寒冷的时候,季少为虽然早已被伤痛疲惫折磨得筋疲力尽,但这样阴冷的地上,他还是无法闭眼睡去。

  黑暗中,他蜷在单牢阴冷的墙角里,正冻得瑟瑟发抖,就听到脚步声传来。

  接着,昏黄的灯光便渐渐移近,照亮了牢门,两名狱卒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瘦高的那个看来要年长几岁,搓了搓手,对着季少为不怀好意地一笑,道:“哎呀,大名鼎鼎的季三公子,来这样的地方,一定是头一回吧?怎么,很冷啊?”

  季少为没有说话,伸手在腰里一摸,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慕书棋搜他身的时候,连他的荷包一起拿走了。他暗暗叹一口气,低头看看,便从腰带上将那枚季夫人送的长寿玉佩摘下来,递了过去:“不知大哥怎么称呼?”

  “小的姓孙,排行老七。”那孙七接过玉佩,在灯下看了一眼,立即眉花眼笑地道,“哟,公子这玩意儿可是个贵重的宝贝呢,小的哪里收受得起?哦,小杨,还不快将手里的被褥拿给三公子御御寒?”

  那小杨忙将手中灯笼放好,又用臂上搭着的破旧被褥铺的铺盖的盖,将季少为裹了进去。

  “多谢孙大哥了。”季少为觉得寒意略退,便又道,“少为遭人陷害,事起仓促,如今身无长物,还望大哥高抬贵手帮个忙,多多照拂,他日洗清冤屈之后定当重谢。”

  孙七看着那块玉佩爱不释手,把玩半晌方道:“嗯,三公子的为人,小的也颇有耳闻。只是,这宝贝,小的越看越觉得贵重,确实不敢收受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讪讪地将那玉佩给他递了回来,手却将舒不舒的,显是爱极。wWW.ΧìǔΜЬ.CǒΜ

  季少为知道,对于这种人,太贵重的东西他们确实不敢随便拿,但若是不加打点,自己在牢里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他便没有伸手去接那块玉佩,只是微笑道:“这块玉,原是少为去年生辰时,主母所赠礼物,看来孙大哥倒是慧眼识货之人。不过,大哥若是不喜这块玉那也不妨,只管拿了它去寒舍,跟我那管家宋诚知会一声,少为自当感激不尽。”

  孙七沉吟不语,面上显出难色。

  季少为知他心中所虑,便道:“我那管家宋诚最是明白事理,孙大哥此番帮了这等大忙,他是少不得要好好答谢你一番的。”

  孙七一听有好处可拿,立即欣然应允。

  季少为于是央他取了纸笔来,给宋诚修书一封,多余的话也没有,只着意吩咐他拿个百十两银子答谢孙七。至于自己当下的情形,他没有多说,相信宋诚明白该怎么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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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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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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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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