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公输阿婆的呼唤声,阿大那紧紧抓着的手方才动了动,“婆婆,阿大终于见到你了。”那浑身上下都是泥,有些泥干了,便露出累累伤痕。
祖孙二人再度相见,也算的上皆大欢喜。
这腿上的“千斤坠”终于摆脱了,阿福哭丧着的一张脸又恢复了平日状,他先是往顾夜白身后站了站,这才同顾夜白说起他所见。
“阿福刚从洛河镇回来,想着如何也得见到少爷,可是这还未到树林里,就忽然发现那水漫过来了!”阿福眼中还能看出些许恐惧,方才之事让他心有余悸。
“少爷!您可是不知道,那无数木桩都浮起来了,将整个水填的满满当当,不过这水势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倏忽间,那水竟然向着东边散开了!”阿福这么一说,便忍不住手舞足蹈,可是说着说着他又觉得十分的奇怪,这水来了又去了,好似并无什么不同。
反倒是顾夜白听得津津有味,见众人依旧疑惑,顾夜白更是欲解疑。
谁知这话还没说,慕容澜便从远处走来,颇为赞叹道:“这公输家的机关术,当真是让我长见识了!”除却每日都要例行公事般夸夸她自己这采耳师传人,慕容澜可没老老实实夸过谁。
方才她站在那,不小心就窥探到了这全貌,手指之处,便是这水势的玄机。
清水镇本来地势低凹,因这木渠的缘故,方才未有水患,可是这木渠耗水,终归有一日木渠腐朽便无用,所以这木渠实际上并非是散水,反倒是藏水,这十年来的水都被藏在这一处,木渠一散,这十年的水便猛地喷出,将这东边的地势给冲了个平平整整。
这一冲,竟是将清水镇的地势都给变了!日后清水镇便再不用为水势泛滥而忧愁。更妙的是,公输明早就在十年前便想好这一切,只不过吴家父子利益熏心,在公输明建好水渠之后便杀了他,也因此这二人在多年后落得个一竹穿心的下场。
顾夜白那句公输先人是大善,如今慕容澜方才知晓这是何意。
如今这恶人已死,清水镇水患已解,众人好似都落得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就连阿大和阿婆也已经收拾好行囊,早早离开了清水镇。
独独让慕容澜难以理解的便是,为何顾夜白还要留在清水镇此处?清水镇的人也已经三三两两而回,除却吴家父子及其宗亲,其余诸人,好似都没什么事。
这些人自然也不是慕容澜所关心的,她所在意的不过是留在此处的缘由罢了,为何那白面书生还是闭门不出,像极了待字闺中的女子在阁中绣花。
这一连几日,都是如此,慕容澜也只能嗑着瓜子,一脸鄙夷地冲着顾夜白所在的方向说:“这花我倒是要看看你何时才能够绣完!”
话音刚落,屋中忽然传来了些许声响,这门吱呀一声开了。
本就是大水淹过后的木门,不结实的很,这一开就能够看见其中全貌,慕容澜伸长了脖子就能够看见一白衣少年郎手握一狼毫写个不停,好似老僧坐定般。
“书生,你这花究竟要绣到何时呀?你这几日倒是过的清闲,莫非是忘了来清水镇究竟所为何事?”身为捕快怎能忘了正事?此番慕容澜出言提醒也是恨铁不成钢,生怕顾夜白不打算回洛河镇,脚一跛一跛地走了过去,前几日搬了石头砸的自己脚,还未好个利索。
为何慕容澜这么执意于洛河镇呢,自然是因为慕容澜已经掰着手指头仔细查探过,这洛河镇的人最为富庶,到时候若是采耳师大计得以实行,就能够凭着这师传的手艺,好生赚个盆满钵满。
顾夜白闻言,这才缓缓抬头,轻声说道:“小生已经派人去寻吴家人了,这几日小生也是在整理些东西。”
这一抬头双眸对上,慕容澜却瞠目结舌,眼前顾夜白的这般模样,慕容澜当真是第一次见,蓬头垢面不知几日,那一双眼睛里遍布红色血丝,若是这衣衫再破些,便又是个小乞丐了!
“小生这模样可是有何不妥?”顾夜白放下手中狼毫,颇为疑惑道,全然不知他变成了什么模样。
见慕容澜惊诧不语,他便连忙起身,站在那水缸前,又点了点头,“小生这模样,确是有些不妥,还请慕容姑娘稍后。”
话没说上几句,慕容澜便被推了出去,甫一出去,她却觉得分外不妙,如芒在背之感,分外熟悉。
“可有人在?”
“有!”
本来慕容澜只是试探着喊上一喊壮壮胆,可是这异口同声一声有字,只惊得慕容澜不知如何是好……
声音是从院门外传来,透过这破败不堪的院门,慕容澜已经能够看出外面密密麻麻站了无数人,似是整个清水镇上的人都来到了外面,那被推开的院门,慕容澜又猛地关上。
这么多的人前来,莫非是来寻仇!
这样一想,慕容澜更慌了,趴在梨花门上就压着声音喊,“书生,快出来!”
“不知慕容姑娘唤小生有何贵干?”
那声音不是从屋中传出,暗道不妙,慕容澜连忙回头,可是那该死的白面书生早已经将院门推开,轻声说道:“诸位来此处可是有话同小生说?”
眼看这血光之灾无法避免,慕容澜也只能祈祷莫要伤了自己这如花似玉的一张脸,吓得她连忙闭上双眼,以手掩面,可是这左等右等,却未有所料想的事情发生。
万般好奇之下,她只能将这手指缝露出一些,这才看见院子外面跪着诸多女子,正感激涕零,“多谢二位,若不是二位力挽狂澜,怕是我们上上下下,都要死在那大水之中!家中父兄之流也皆已知错。”
磕头声此起彼伏。
这事可是让慕容澜又看不明白了。
侧耳听了许久,这才一脸了然,原来这清水镇的众人,都以为当时阿婆将水势大开之后,绝无生还的余地,好在最后他们二人出手阻止,阿婆才收了手,所以清水镇中的一切才得以留下来。www.xiumb.com
虽然他们所想,同这事实如何大相径庭,却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好方法,终归这都是人命。
人群中忽然出现一阵骚乱,只见一红色身影飞奔而来,“快让一让,让一让,让阿福我过来!”阿福高举着双手,今日所着的红衫格外显眼,他走个不停,这胭脂水粉味涌入鼻子了,只让他不停的打着喷嚏。
见到了自家少爷,阿福就一蹦三尺高,得意洋洋大喊着,“少爷!吴家人我找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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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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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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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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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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