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安梦思前想后,也不得其解。

  她颇为头疼的叹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的想起另一事:“对了,玄衍在何处?”

  宫女回答:“十三殿下正在奶娘的房中。”

  玄赢自幼丧母,与奶娘相依为命,想必他一时半会难以接受。

  果不其然。

  曲安梦方才走到侧殿前的台阶,殿里玄衍如幼兽一般的哭声涌入耳中,其中的悲意让一旁的宫女也不住的抹眼泪。

  “十三殿下,别哭了……”

  宫女轻声安抚着玄衍,后者却恍若未闻。

  他眼睛已红肿得像一对核桃仁,宫女不知如何是好,眼角余光瞥见曲安梦靠近时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气。

  “娘娘。”

  曲安梦示意宫女退下,自己则慢慢走到玄衍身边。

  奶娘的尸身还在殿内。

  那双慈祥再也不会再映着他的影子,冷去的尸身逐渐僵硬,死状骇人。

  分明是个大晴天,玄衍却觉得如坠冰窖,直到一只素手裹着香气擦去他脸上的泪珠,他才嘶哑的开口。

  “姐姐,阿娘没了……”

  相依为命的奶娘离世,他一夜之间褪去了天真懵懂,隐约有了大人的模样。

  “我知道。”曲安梦和他并肩蹲着,声音低柔,“此处由我来处理,好不好?”

  玄衍抬起朦胧的眼,瓮声瓮气的拒绝:“不要,我要在这陪着阿娘。”

  可如今一切疑点重重,曲安梦并不想让玄衍参与进这许多是非中来。

  于是她低声诱哄:“你若不好好休息,想必奶娘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曲安梦唤来宫女让她带玄衍下去,安抚的笑:“阿衍先去休息,这里交由我来处理。”

  玄衍睫毛挂着泪珠犹豫片刻,终抿着唇“嗯”了声。

  幽暗的屋内微凉。

  曲安谴退所有宫女,独自一人留在奶娘卧室中。

  她无微不至的翻看奶娘的尸体,确认她的确为自尽,随即便在屋里翻找起来。

  查到日落西山,她才找到些蛛丝马迹。

  一堆家书整整齐齐的收纳与木匣内,其中一封家书吸引了曲安梦的目光,原因无他——这竟是一封血书!

  血书中虽为提及求救的字眼,但字里行间无一不在说明自己的处境。

  果然如此。

  曲安梦毫不意外,将血书好后正欲离开,一转头却见玄衍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袖间,吸着鼻子问:“姐姐,阿娘是被坏人害死的,对不对?”

  两人大眼瞪小眼。

  曲安梦并不想在此事上隐瞒孩子,不过也未把话说的太绝对:“也许是。”

  “我就知道。”玄衍眼中泪水晃动,低声嘟嘟囔囔:“阿娘那么好的人,从前还教我不可害人,怎么会这样呢……”

  曲安梦无话可说。

  灰尘在空中起起伏伏,此时正是晚膳时分,宫女在走道穿梭行走,越发衬得殿内落地可闻针声。

  半晌,玄衍咽下一口气,胡乱擦去眼泪断断续续的请求:“我不想让阿娘白死,姐姐,你能给阿娘一个公道吗?”

  他眼中的希冀亮得如若星辰,曲安梦怎会忍心拒绝。

  “好。”何况她本来就有此打算,二话不说应下,“我答应阿衍,一定会将此事查清楚的。”

  玄衍眼中含泪,勉强一笑。

  “谢谢姐姐。”

  只是此事涉及到奶娘宫外的轻人,她还得去问过玄赢的意思。

  晚膳过后,曲安梦去书房找玄赢。

  满屋的书香气扑面而来,玄赢坐在书桌后批阅奏折,脚步声由远及近时头也不回的问。

  “太子妃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又有何事找孤?”

  明公公察言观色,识趣叫走了书房内的宫女,给夫妻二人留足了说话空间。

  “倒没什么事……”

  看他批阅奏折无暇分身,曲安梦有些难以启齿。

  朝堂之时和奶娘之死孰大孰小一眼即知,拿此事烦扰他似乎不太合适。

  心生退意时,玄赢出乎意料的主动询问。

  “听说玄赢的奶娘自尽了?”

  他抬起头,挑眉看她。

  竟然他主动提起,曲安梦也不再客气,开门见山交代得一清二楚:“是,奶娘死的蹊跷,我想调查此事,殿下你以为如何?”www.xiumb.com

  她其实心里也没底。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奶娘而已,玄赢不见得愿意多生事端。

  可玄赢并未有半分迟疑,颔首赞同:“人命关天,的确不该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太子妃尽管查便是。”

  察觉到曲安梦的意外,他哑然失笑:“天下人都是孤的子民,若孤任由他们在孤眼皮子底下枉死,便不配为君。”

  平淡的一句话,却如滔天大浪激起了曲安梦的思绪。

  她清晰的意识到眼前人不仅不是废物,甚至可称明君——南允未来可期。

  曲安梦心绪起伏,趁热打铁道:“那我可否出宫,以便调查此事?”

  太子妃身份如枷锁套身。

  她身受规矩束缚,要出宫一趟难如登天。

  何况时下女子极少抛头露面,否则会被夫家嫌弃,玄赢却对此不以为意,沉吟片刻后答应了。

  “准,不过出宫后要万事小心,不得惹事。”

  “那是自然。”曲安梦理直气壮:“我何时给殿下惹过事,你放心就是。”

  玄赢挑眉不语。

  砚里的墨已见底,书房内又只有他们二人。曲安梦眼尖瞥见,知恩图报立即上前。

  “我来给殿下研磨。”她自告奋勇道,“殿下安心批阅奏折就是。”

  女子身上的清香如风席卷而至。

  玄赢微微一顿,并未拒绝。

  奏折如山堆在一盘,玄赢提笔运字,却怎么也无法全身心投入奏折之中。

  余光瞥见咫尺之遥的粉衣如蝴蝶晃来晃去,他难免想到前世。

  前世他虽不近女色,却从不缺女子主动送上门等他临幸,他从始至终无动于衷。

  若那时有人对他说往后有一名女子会陪伴他左右,常常惹是生非却得他亲近,他定觉得荒唐。

  何况书房重地,他绝不会允许女子入内。

  如今却也有了例外。

  玄赢越想越无奈,不由勾唇微微一笑。

  “陛下笑什么?”曲安梦不明所以,无辜的眨眼睛,“是我做得不对吗?”

  “无事。”

  玄赢思绪万千,却并未忘记曲安梦乃是不甘不愿被强娶的。

  “你可想离开东宫?”他突然抬起深沉的眼,自然而然道,“你若愿意,孤可以放你离开。”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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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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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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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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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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