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无风晃动,曲安梦的眼眸中掩上一层朦胧雾气,不知所措的立着。

  玄赢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几乎用了全部克制力,一字一句的呵斥:“太子妃,将衣服穿好,如此……成何体统!”

  曲安梦百思不得其解,分明是他先说的检查,怎么如今倒像是她做错了呢?

  奈何他是储君,她满腹牢骚也只得听命。

  “也好。”她落落大方的收起衣襟,如明珠蒙上绒布,“若是殿下没有其它的事,那贵妃娘娘那里?”

  玄赢似笑非笑,如她所愿道:“自然是有孤去说明。”

  有他作保,想必皇贵妃不会在拿此事胡搅蛮缠。

  料其他人也不敢再扑风捉影以讹传讹。

  曲安梦心满意足。

  好巧不巧,此时明公公的身影被园中宫灯投在窗纸上,他道:“殿下,贵妃娘娘来了,说是要见你,你看?”

  “孤稍后出去。”

  此时已过子时,更深露重。

  冷风阵阵袭来,皇贵妃面色惨白如纸,等到披风尽染湿气时才见面前的门打开。

  暖光倾斜而出。

  皇贵妃明明已狼狈不堪,开口时却依旧义正言辞:“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私通的侍卫已被本宫打入大牢,今日之事在场诸位有目共睹。”

  “娘娘。”玄赢不容置喙的打断她。

  他的声音染上深夜的凉意,让人不寒而栗:“太子妃与侍卫并未有越轨之举。”

  “可是孤男寡女深夜约见,怎会……”皇贵妃不甘心就此作罢。

  她绞尽脑汁想出的借口,却被玄赢云淡风轻的打回原形。

  “主仆有别,太子妃与侍卫见面有有何不可?”玄赢漆黑的眼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辨不出其中情绪,“据孤所知,皇贵妃也时常与奴才独处,难道也要孤日日过去捉拿吗?”wWW.ΧìǔΜЬ.CǒΜ

  “我!”

  怒气几乎让皇贵妃失去理智,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无可反驳。

  “若贵妃无事还是早些回宫为好。”玄赢移开目光,淡声道,“太子妃是否清白孤最清楚不过,不必贵妃把手伸到东宫来。”

  字字句句,回护之意不加以掩饰。

  皇贵妃无计可施,只得暗中记下此仇,忍气吞声的扯扯嘴角:“原来如此,那便是本宫多管闲事了。”

  言罢,她转身就走。

  裹了金线的锦袖重重划过空气,足以见得她的怒气。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之夜。

  翌日曲安梦抱着厚如砖头的医术翻阅,不留神门口多了个猫似的小人儿。

  “玄衍。”曲安梦哑然失笑,招手示意他靠近,“你怎么来了?”

  玄衍双眼如杏仁,里头尽是不谙世事的天真。

  他两只小手合在一起还未有一个圆盘大,瓷白的盘中是歪歪扭扭的桂花糕,跌跌撞撞跨过门槛。

  曲安梦看得胆战心惊,赶紧去扶他。

  “这是谁做的点心,怎么让你送来了?”

  她心道这也未免太丑了。

  岂料玄衍骄傲的挺起胸脯,奶声奶气道:“是阿衍做的!”他又补充一句,“特意做给姐姐的。”

  曲安梦停顿片刻。

  看着比黑暗料理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点心,她面不改色:“姐姐还有事,阿衍你先去旁边玩可好?”

  “好。”玄衍单纯懂事,乖乖端着点心去了一旁。

  解毒之事刻不容缓,曲安梦埋首于医书之中,半晌后才发现玄衍久无声息。

  她困惑的看去,下一刻如遭雷劈。

  玄衍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鲜血自嘴角滴落至地面,已然不省人事。

  “阿衍!”曲安梦如遭雷劈,踉踉跄跄的跑过去查看情况。

  她一把脉就知他是中了毒。

  好在这毒一时半会要不了人命,拿出之前配好的解毒丸给他服下,玄赢急促的呼吸便逐渐平缓。

  只至这时,曲安梦方才思考玄衍为何会中毒。

  她的目光落在已消失大半的桂花糕说上,拿下头顶银簪插入其中,片刻后银针丝丝发黑。

  果然。

  曲安梦心中冷笑。

  待玄衍悠悠转醒,她直截了当的询问:“阿衍,你如实告诉我究竟是何人给你的桂花糕,为何其中会有毒?”

  她问的凝重,玄衍更是茫然,语无伦次的解释:“不是阿衍干的,阿衍没有、没有下毒……”

  曲安梦自然相信不是他做的。

  可是那盘点心为玄衍亲手所做,定和他身边的人脱不了干系。

  眼看玄赢双眼玄衍实在可怜兮兮,曲安梦不忍逼他太紧,她轻轻一叹。

  “并非我不相信你,只是这桂花糕……”

  她细细安抚了许久,突然留意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门口探头探脑。

  是玄衍的奶娘。

  昏暗的屋内是玄衍的啜泣声,他吐字不清的说:“桂花糕是奶娘教阿衍做的,她还叫我让姐姐多吃点。”

  屋门打开。

  在听到这句话时,偷听的奶娘瘦削的身躯软如烂泥跌倒在地。

  曲安梦将她的慌张尽收眼底。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奶娘,不容反抗的叫住她:“你进来。”

  奶娘并非心机深沉之人。

  她匍匐在地,冰冷的地面击溃了她的心防,未费口舌就承认了下毒是她所为。

  可当曲安梦问及幕后主使时,她却咬紧牙关不肯配合。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阿衍并不知情。”奶娘伏在地面痛哭流涕,“我知晓我千错万错,可请太子妃饶恕我这一回,求你了……”

  低低的啜泣声回荡在屋内,曲安梦不为所动。

  “你若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的,我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奶娘咬着唇摇头,一声不吭。

  玄衍年少老成,已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同甘共苦许多年的奶妈在下方哭的泣不成声,他的眼泪不知不觉也漫出了眼眶,闷声闷气的求情。

  “姐姐不要欺负奶妈,阿衍要她陪我……”

  曲安梦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头。

  此事她是定要查得水落石出的,以永绝后患,可眼下也没法子撬开奶娘的嘴。

  实在无计可施,她只得让奶娘带玄衍下去休息。

  她本想徐徐图之,可万万没想到,本向她求一条生路的奶娘竟会自尽。

  “自尽?”曲安梦意味不明的重复。

  “是。”来报信的丫头垂首,一五一十的说,“她还给十三皇子留了一封信,让十三皇子照顾好自己。”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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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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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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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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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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