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竹不明所以地走出房门,顺着石阶,朝慕容宴所在的方向缓步走去。
当站在月色清晰的青石路面的时候,她留意到了地上堆积的几处惹眼的痕迹,斑驳血迹蔓延过去的方向,正是慕容宴所在的位置。
……
感觉四下像是弥漫着一股冷寂血腥的气息,周楠竹害怕似地顿了一下,手脚失措,不禁后退半步,没太多怀疑又重新朝慕容宴的方向走去。
“我做噩梦了,醒来发现你不在,然后听到外面有动静,所以……”
周楠竹走近,对慕容宴说。
此时的她似乎还没有了解到当下的境况,就在她抬眸之际,便看见慕容宴一手举着剑鲜血从手臂,手腕而下,顺着指间滴在清晰反光的青石上,另一手禁锢着一人将其死死抵在院墙上。
恍然间闻声,欲说的话突然止住,只是面无表情冷漠地愣在原地,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
……
顷刻间又似是丢了神,持剑的手一时不稳,便被人抓住软肋,轻易就被挣脱开。
之前被她禁锢着,本来应该由她随意宰割的猎物已经乘机钻到了空子,一掌便将她推开,用尽力气飞身逃出了院子。
……
逃脱之人人已经被废了大半功力,只区区一掌,落在慕容宴身上起不到任何伤害作用,却能将她一把推开。
原因是慕容宴突然放下了所有戒备,就连不舔血便不还鞘的剑,也在那么一瞬间因为一个人极速收回。琇書蛧
慕容宴被一掌推开,恰在转身之际倾斜地撞在周楠竹面前,周楠竹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抱住慕容宴,在她的肩膀倒下来之际顺势将下巴抵在慕容宴的肩上。
“慕容……”
“慕容宴……”
“慕容宴……”
连着三声呼唤,即使没有得到一声回应,却是一声比一声担忧急切。
“……”
紧接着周楠竹抬起头,伸手拨开眼前人凌乱盖脸的头发,双手捧上对方冰冷的脸颊。
被呼唤之人缓缓睁开双眸,眼尾细长歪斜,暗红色的瞳孔里映射出一种冰凉冷酷的威胁之意。
就在正对慕容宴那冰冷深邃的双眸短短一刻,周楠竹似乎感觉到此刻的慕容宴和她平时所看到的慕容宴完全不一样。
而且周楠竹发现,此刻她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令人恐惧的攻击性。
“慕容……,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
对方仍未做出回应,仍然以一种陌生危险的眼光凝视着她。
……
站在原地稍微皱了皱眉头,周楠竹瞬间松开抱住慕容宴的双手,不禁害怕地后退半步,却被慕容宴伸出手臂一把揽住拉近。
周楠竹感觉到手心一股湿热在逐渐变凉,举起一看,便见满手鲜血出现在她眼前。
同时,慕容宴握剑拦住周楠竹的那只手也是血迹斑驳,手臂上流淌的鲜血顺着手腕流下,缓缓浸入她身上只套了两层的薄衫。
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周楠竹看到慕容宴的肩膀在不停地往外渗血,脸颊,颈上,胸口,甚至双手全都是大片的血迹。
……
冰冷的剑柄抵着她的后背,周楠竹第一次见让她如此陌生的慕容宴。
紧接着,周楠竹便觉对方突然双手一紧,自己就被两只强有力的手臂瞬间环住,被迫与她四目相对。
慕容宴的一双丹凤眼眼尾细长,瞳孔泛红,目光锋利斜眼凝滞着眼下之人,脸侧风干的血迹让周楠竹顿生恐惧。
“慕容宴,你……怎么了……”
“……”
颤抖着抬起手,周楠竹伸出手指擦拭慕容宴眼下已然风干的血迹,却被她使劲攥住手腕,顺着她的手背滑上紧紧捏住她的手指。
“手怎么这么凉,为什么要跑出来,你不听话?”
她说。
周楠竹下意识惊恐存疑地摇摇头:“不是……”
手指被人使劲揉捏着,周楠竹慕容宴手心风干的血疤摩擦着她的手背的带来的痛意,以及她紧紧相逼时,鼻息指间的血腥气。
周楠竹欲挣脱她的桎梏,不停后退。
“你怎么在发抖,为什么?”
慕容宴轻笑,冰凉的手指轻轻捏起周楠竹的下巴,偏头仔细用目光打量着她:“你是在怕我,为什么怕我?”
“……”
周楠竹摇头。
“不是……”
她说。
“……”
对方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回应,仍然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玩弄着她。周楠竹感觉到慕容宴冰凉粗糙的手掌顺着她的脖颈游下,像是要一把掐住她。
结果固然是没有,而是突然将手心停留在她细瘦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整理似的扯了几把她胸前凌乱的衣襟,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紧接着松开手,缓缓弯下腰,漫不经心似的拾起周楠竹之前由于惊恐掉在地上的外衣。
看着慕容宴将留有血迹的短剑藏进袖口,紧接着拍了拍外衣上的尘土,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其披到自己的身上,周楠竹不禁感到一阵茫然。
此刻的慕容宴与平时并无太大变化,却让她感到了些许陌生,可眼前的人就是慕容宴,周楠竹内心不会否定这一点。
……
周楠竹的目光并非淡然,鲜血她见过,血肉淋漓的人她也见过。
因为周家三代将人,即使周家将营众人鲜少淌血站在她面前,她也时常为了父兄叔伯独自心疼掩泣。
从小到大,父亲给她的慰藉很少,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眼泪是女子身上最珍贵的东西,能把它藏起来,就能证明她与身经百战的勇士同样威武。女子可以软弱,这是她们天生就有的特权,但不能终日以泪洗面,懦弱自弃,因为这实在算不上刚强。
周楠竹不害怕慕容宴身上的血气逼人,而是在想此刻的慕容宴遭到了什么挫败,导致她遍体鳞伤,性子突变就像入了魔。
不禁便想起白日里,围困她们的黑衣组织,以及慕容宴之前跟她简略描述过的她的身世。
想到这里,周楠竹不禁开始好奇,甚至怀疑她的来历背景。
对方似乎看出她在一时出神,浅浅笑了笑,道:“外面凉,咱们进去说。”
语毕,周楠竹便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眼前之人拽着手腕,拖进屋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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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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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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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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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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