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宴,你做什么,为何如此……唔……”
周楠竹被慕容宴强行带入屋内,在自己被安放在榻上以后,便忍不住质问慕容宴,却被一手捂住嘴。
“噓……”
黑暗中,周楠竹感觉到慕容宴俯身过来在她耳边停留的气息。
“乖,别说话,不然会被外面的人听见。先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还没有撤离完……”
她说。
“……”
周楠竹不禁感到一脸雾然,转动眼眸,心里暗想一阵,紧接着眉心一皱,使劲咬住慕容宴的手指。
“嘶……”
疼痛刺骨的感觉,使慕容宴一时间松开手,但由于身上各处翻滚的疼痛,让她只能俯身撑在榻沿。
“慕容宴,如果你清醒的话,先别告诉我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先说我能为你做什么……”
屋里四下黑暗,唯独窗边透出一道月色,刚好全洒在慕容宴血色弥漫的身上,原本是墨绿素衫,却在此刻显现出满身阴暗。
周楠竹本能地感受到慕容宴此刻遭受的痛苦,坐起身一把抓住慕容宴紧抓榻沿的手。
“慕容宴,你受伤了,肯定感到很痛,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什么,我……我先去点灯……”
慌乱起身,却被面前之人拽住手腕一把拉回,紧接着被人摁住肩膀,扣在榻上。
“慕容宴……”
“你去哪里?你要做什么?你也想要杀我吗……”
周楠竹感觉自己的颈部突然被禁锢住,她用力地发出声:“我在想办法救你,你受伤了,不,你快疯了……”
她快疯了……
她说地很对,此刻的慕容宴已然疯癫入魔,心头的恶念控制着她,使她失去理智。
“对,我快疯了,呵……哈哈哈哈哈……我已经疯了……”
“十三年,我早已经疯了……”
颈间的压迫逐渐松懈,周楠竹感觉到慕容宴身上的力道松了一大半,全身瘫软地倒在她身上,紧接着开始颤抖,剩余的力量使她崩成一线,不禁眼眶酸热,发出一声哭泣。
“我本……天潢贵胄……”
“慕容宴……”
“我有恩宠加身……”
“慕容宴……”
“奈何要争权谋利,暗藏私心,刀剑相向……”
“慕容宴……”
“我年少且成,不违遗命……”
“慕容宴,你看着我……”
“如今我一无所有,罪恶骂名缠身,我何去何从……我宁愿不曾诞于富贵檐,情愿寒窗苦读,或织麻农桑,或匠石渔樵……
周楠竹听着慕容宴此时此刻发自内心的声声控诉,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只为将她从痛苦与迷失中唤醒,她并非一无所有。
“慕容宴,以后有我陪着你,你还没有失去一切,并非一无所有。至少还有我,我们早已经是最好的朋友……”
聆听着之前慕容宴情绪爆发中的哭诉,周楠竹这才了解到一个独自一人承受太多,却始终孤独的慕容宴。
原来她并非真的无所不能,她同平常女子一样,内心深处藏着柔软,不知道她之前都经历过什么,才会有如此痛苦的感触。
单从她以上的话,周楠竹猜测她的出身不凡,且经历了众叛亲离。Χiυmъ.cοΜ
周楠竹双臂紧抱着慕容宴,声音急促地抚慰着她极不稳定的情绪,说:“慕容宴,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一定会救你……”
“……”
不料,对方并未做出什么回应,而是将她推开,艰难撑起身子,苦笑一声:“救我?你怎么救我?你救不了我……”
周楠竹抬头望着慕容宴,撑起胳膊准备坐起身:“你伤地太重了,我去点灯,给你处理伤口……”
“果然,你太天真,知不知道,你根本救不了我……”
紧接着,周楠竹又发现慕容宴的双眸在月色中显示出血色,却不似之前带着一股压迫性威胁,反而更加凉漠,绝望。
“很多人盼着我死,他们当中都想用尽一切手段逼我束手就擒……因为他们想让我做他们的傀儡,利用我达到他们的目的,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但还是觉得自己太可笑,一时懦弱,半生积恨,非以死带不走仇和怨……”
心生魔念一刻,慕容宴撑剑起身,剑扫四周一片黑暗寂静:“我不怕死,生前所欠下的债,造过的孽,不如就让我下炼狱来孰过,永世不得超生又何妨,我宗族皆被灭,早已了无牵挂,哈哈哈哈哈……”
周楠竹感觉到不对劲,立即起身摸爬点灯,屋内传出瓷器碎裂声音,紧接着是一切木质家具的倒落碰撞的声音。
“慕容宴……”
慌忙之中,周楠竹抱着点燃的灯出现在慕容宴身后,紧接着将灯放在原地,极速奔向慕容宴。
此刻的慕容宴已然走火入魔,失去了一切理智,心口郁积的悲愤促使她会毁灭这间屋子里的一切。
直到有一个身影冲到面前,毫不犹豫得抱住她,想要制止她继续沉沦堕落。
“慕容宴,你醒醒,我是栀栀……”
“慕容宴,求你,不要……”
……
栀栀……
慕容宴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神智在此一刻清醒,却不能制止手里的剑,即使自己一手使劲抓住另外一只握剑的手腕,也不能控制自己操控短剑的意念。
见慕容宴突然停下,周楠竹抬起头,望着眼前人看着她的那种熟悉的眼神,她欣喜得知,慕容宴还在,她会回来的。
“慕容宴,停下……都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救你,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们永远是朋友……”
“……”
慕容宴手里的短剑是师父在她夺权之际赠予她的此生唯一佩剑,先前的主人都是曾经江湖上有过威望名声的人物。
她是这把短剑的第四个主人,师父说这把短剑身上积攒过太多的怨气,噬主的可能性很大。
如今她因为一念入魔,断然控制不了此剑的锋芒所向,看着眼前拼命制止她的姑娘,慕容宴害怕自己的剑会刺到她的身上,劝她迅速远离自己。
“走,我……会杀了你的……”
周楠竹紧了紧双手,使劲抱着慕容宴:“不,我不走,我不阻止的话这把剑也会杀了你……”
“来不及了,走……”
无奈之下,慕容宴只好一掌将周楠竹推开,由于极力克制自己内力的爆发,导致内力反方向游动,震击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喷出一口污血倒地。
师父之前说过,八十一门的弟子一旦走火入魔,兵器指向的人一定是自己,且难有人能控制住自己。
“慕容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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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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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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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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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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