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宋轶才终于大呼一口气,放下心来,旁边的狄青见状,悄悄问狄元芳:“这个聂磊我见过,但看他平白无奇,像是个落魄书生,可怎么上次听雷刀头破口大骂,这次师父又如此愤怒?”
狄元芳同样悄悄回答:“说起这位聂磊,我也有所耳闻,据说其实祖上姓柯,所逗留处必出命案,神乎其乎!”
黄文定在旁说道:“聂磊不过正巧是我们所办所有案件的目击者,你这神乎其乎的说法,是听谁讹传的?”
“我说的,又如何?”叶俊俊理不直,气也壮。
黄文定可不敢得罪叶俊俊,当做若无其事,将案卷读了一遍,其中内容正如叶俊俊所讲,并无任何差别。
“由此看来,这位聂才生在一年半前或许正好经历此案。”黄文定放下案卷,对茹文斌说道,“茹师爷,还请劳烦帮我传达衙役,本官要见一见这位聂才生。”
茹文斌点头应答,便出去案卷室,找捕快寻聂才生去了。
茹文斌出门,黄文定便看向宋轶,尚未开口,宋轶便退了一步,说道:“我现在可是监考官,你有什么事不能来问我。”
黄文定一笑,说道:“老师误会,学生并不是想请教老师,而是想请老师单以帮手身份助我一臂之力,老师只需要行学生所说之事,无需多做其他。”
宋轶听后略作思考,说道:“照理来说,现在我的身份是你的下属,听候你的差遣倒也合理,不过你先说说,你要我帮什么忙,我听完之后再看答应不答应。”
黄文定爽朗答应,便从自己衣袖之中悄悄拿出另一份卷宗,这才鬼鬼祟祟地对宋轶说道:“老师请看,这份便是四个月前葛老三一案卷宗,卷宗之上所记所载并无任何不妥,但关于葛老三的身份,却比里正说得多些,原来他当初竟然是孟承庆手下打手。”
宋轶已经猜到黄文定所言何意,但还是明知故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文定也不傻,看出宋轶有意询问,便说道:“学生经一夜思考,昨日线索并未中断,葛老三虽在四个月前伏法,但并表示一年半前便不能作案,因此想继续追查葛老三,正巧这份案卷之中记载,当时葛老三乃是孟承庆手下打手,又巧老师曾与孟承庆手下打过交道,以老师之能,必然认识其中一二,因此便想请老师帮忙,去寻那些人帮学生打听打听葛老三之事。”
宋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点头说道:“这是你自己悟出来的方向,而且这个忙也理所应当,好,我帮!不过,为师再提醒你一句,你遗漏了一处细节。”
黄文定一愣,急忙又将案卷仔细查看,可一时之间哪有头绪,如何也看不出来更多端倪。
宋轶笑着拍拍黄文定肩膀,宽慰道:“这个细节或许在查案之中能明朗,你也不需要太钻这个牛角尖,不过你还得另外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将这份卷宗悄悄藏起来,故意支开师爷之后才拿出来。”
黄文定眨眨眼,压低了声音,回答:“这个师爷,学生信不过。”
宋轶伸出手,竖起一个大拇指。
宋轶确定黄文定进步显著,便说要上街去寻孟承庆手下打手,他一说走,叶俊俊与双狄便也要跟着离开,整个案卷室内眼看就要剩下黄文定一人,狄青却主动说道:“师父,既然有俊俊姐与元芳陪您,徒儿便留下来帮师哥吧。”
黄文定一把搂住狄青肩膀,开心地说:“好师弟!等破了此案,为兄定送你一份好礼!”
宋轶一听,急忙说道:“阿黄,这可是你说的!”
黄文定正准备爽快答应,抬头瞥见宋轶一脸坏笑,愣是吞咽一口唾沫,不敢应出声来,但宋轶可不管,什么君子一言,什么一诺千金,但凡讲究“诚信”二字的成语典故,他所知道的都说给了黄文定听,黄文定听得面红耳赤,只能应声再答应。
见黄文定矢口,宋轶便松了口气,大大方方出去,叶俊俊自然跟随,但狄元芳却有些犹豫,觉着留下来该是也有礼物,但琢磨片刻,在宋轶与叶俊俊消失人影之前,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三人行于街,由于前一天的宣传,街上诸多人将三人认了出来,其中还有许久不见的房东何妈妈。Χiυmъ.cοΜ
何妈妈再见三人何其热情,说说道道,盛情高涨,好说歹说之下,宋轶三人终于还是以有公务在身而告辞离去,随后在街上辗转溜达一圈,却也始终见不到昔日里嚣张跋扈的孟承庆手下打手,孟承庆与许奇被斩立决之后,这些人也果然低调许多,甚至藏匿起来。
叶俊俊寻得有些烦躁,当街气鼓鼓地说道:“这些人都哪里去了?当初找我们时街头巷尾都能见到,现在怎么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了?”
狄元芳看看自己发育得不错的身材,自信地说道:“会不会上次一战被我们打怕,这次见着我们就远远躲起来了?”
宋轶回头看这尊“巨灵神”,没好气地说:“他们恐怕只是收敛了,不会真躲起来。走吧,去赌场看看。”
话说罢,三人便随意找了个路人询问赌场所在,打听到一个“天保赌坊”,便寻路而去。
“天保赌坊”在一条最繁华的街道中最繁华之地,说是泰兴城内最大的赌坊,原来由孟承庆、许奇,与泰兴城中另外两名恶霸姚怀、曹少华共同开办,正是因为与孟承庆、许奇有关,这赌坊才能开在最佳地段,也正是因为与两人有关,宋轶三人才信誓旦旦寻去。
行近“天保赌坊”,门口看场的两个小厮见了宋轶三人往赌坊而来,窃窃私语之后,便有一人跑进赌坊,另一人向前迎上。
迎上的小厮伸手拦住宋轶三人,说道:“三位老板,本赌坊今日老板有事,提早打烊,三位若是有雅兴,临三条街尚有一家‘得胜赌坊’,三位尽可前去消遣。”
人在门口,赌坊内摇色之声不断,欢呼咒骂之声此起彼伏,哪里是要闭门打烊的情形?
“这里面的声音,莫非是鬼吗?”叶俊俊没好气地问上一句。
狄元芳也不服气地说道:“里面吵吵闹闹,哪像是要打烊的样子,你分明在骗我们!”
其实方才走来之时,宋轶便已看见门前两个小厮的举动,知道这两人必然认识自己三人,估计就是怕自己三人进入赌坊惹出事端,本来宋轶倒是想客客气气进去找人,此时对方主动阻拦,宋轶也就任由狄元芳出头。
那小厮倒是硬气,毫不客气地回道:“里面是我们自家兄弟喝酒玩耍,不算营业。”
宋轶冷哼:“那正巧了,我找的就是你们所谓的自家兄弟。”
小厮脸色一沉,宋轶才不顾他,和叶俊俊径直就往里走,小厮急忙挡住,但狄元芳一手操来,抓住小厮的衣领,直接往旁边一拉,他力气可大,小厮又是个瘦小汉子,顿时便被狄元芳摔出老远,刚坐到地上,这小厮便大呼起来:“来人呐!有人砸场子了!”
话音刚落,赌坊门里忽然冲出来一群手持朴刀木棍的打手,打手们两边排开,将宋轶三人包围,赌坊门里这才缓缓慢慢又走出来一位身材凛凛,手摇纸扇、头戴金花的俊汉子,打眼一瞧,宋轶脑中便是瞬间冒出五个字——西门大官人!
眼前之人自然不是西门大官人,宋轶却也始终看着别扭,不过眼下并非计较这人打扮的时候,这群人出来便是来者不善,但也巧了,其中正好是有宋轶面熟的,当初临街打听自己消息的孟承庆的打手。
宋轶发现了目标,自然也就不需要进入赌场,但那位戴花俊汉子却不肯轻易罢休,他将纸扇一折,指着宋轶说道:“你们三个便是生擒活捉孟爷和许奇的人?”
“是。”宋轶说道,“所以你要是有把握这么几个人能护住你,我倒也不介意你继续阻拦我办事。”
戴花俊汉子冷笑:“可我听说,当晚你们三个可都是手拿兵器,而现在却手无寸铁啊!”
话音落下,宋轶忽然伸手抓向临近自己的一个打手的手腕,在抓住手腕的同时,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打手吃痛,应声倒地,手中的刀就被宋轶抢过甩给了叶俊俊,同时自己又往前一抓,几乎如法炮制再夺过来一个虽然已经反应过来,但来不及躲闪的打手手中的刀。
只不过瞬间便夺下两柄刀,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宋轶倒是无足轻重一般,甩了甩刀试试手感,然后慢悠悠对那位戴花俊汉子说道:“现在就不是手无寸铁了。”
这话落下,狄元芳大吼一声,学着宋轶模样,伸手就往靠近自己的那位打手抓去,只可惜此时的打手们都有了警惕,见狄元芳伸手,急忙往后退让,狄元芳眼看着抓不住人,一怒之下脚用力一蹬,直接整个人就飞扑出去,那打手当时一愣,一眨眼间便被狄元芳重重扑倒在地上,手中的刀自然也被打下,但狄元芳用不惯刀,干脆地抬手打晕这个打手,将打手的双腿抓在手中,怒吼一声:“你爷爷现在也有武器了!”
众打手不禁往后一退,那戴花俊汉子当即露出笑脸,将扇子插在背后,毕恭毕敬抱拳行礼:“三位英雄误会,小人姚怀,是这家赌坊的东家之一,其实早闻三位英雄大名,今日一见真容,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三生有幸还摆阵阻拦我们啊?”叶俊俊没好气地说,“怕是觉得三生倒霉吧?”
姚怀依旧陪着笑脸,说道:“哪里哪里。赌坊只是今日的确准备打烊,但若是三位英雄不嫌弃,可尽管进去玩耍,赢多少尽可拿去,输多少全算小人的。”
说着,还伸手做出邀请。
旁边有打手问:“姚爷,你怎的跟说好的不一样,孟爷的仇难道就不报了?”
“江湖儿女,哪有放不下的仇与恨。”姚怀语重心长地说道,“更何况,孟爷若是在天有灵,必然希望我们与宋爷化敌为友,好好相处。”
有个打手低声嘀咕:“姚爷,孟爷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把他们杀了,我不骗你,真的。”
姚怀并不理会那个不谙人情的打手,继续表达着愿意化干戈为玉帛的良善之心。
见着姚怀这一幕,叶俊俊低声询问宋轶:“宋小鞋,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埋伏着,进不进去?”
“人确实还有,但是否埋伏着就两说了,不过无论有没有人,我们都不进去。”宋轶低声回答之后,便又朗声对姚怀说道,“赌坊我们就不进去了,本来我们也不是来赌钱的,只是想找一些人,姚爷要是配合,把他们请出来便是。”
姚怀急忙严肃态度,质问打手们:“莫非你们谁得罪了宋爷?还不快滚出来给宋爷磕头认错!”
打手们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宋轶摇摇头,直接说道:“我要找的是之前在孟承庆手下混的人,也不为别的,就是想打听打听一个叫做葛老三的人。”
“四个月前被砍头的葛长生葛老三?”打手中有人惊问。
宋轶看去,那人自己并不面熟,但见他情形,必然认识葛老三,便说道:“是,就是四个月前死的葛老三。”
打手神情略显悲凉,说道:“宋爷,我认识葛老三,他是我三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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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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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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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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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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