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他认为值钱的东西都给了我,就是掏出了他对我所有的诚意和所有的真心,然后期待着我的回答。
泪水掉落在账本上,洇湿上面的字,化开了上面的墨。
“你别哭啊,我真的再也没有钱了。”栾齐把他的袖口和腰间的袋子都翻出来给我看,我又忍不住笑了。
殷墨走过来,将我怀里的银票和存根都掖进栾齐的怀里,低低的看了我一眼,垂下眸子,合上了那本账。
“这点钱就想让郡主下嫁与你?回去再攒五十年吧!”然后把账本扔在栾齐的身上。
他转向我,第一次用怜惜的眼光看着我,满眼的心疼。他擦了擦我脸上的泪,低头看着我,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刚才还赶我出去,嫌弃我在这里碍手碍脚,打扰他月瓷休息的人,不知为什么此时却转了性子,不再恶言恶语了。
栾齐撂下那账本,厉声道,“我听郡主说,你只是护送她的将军而已,男婚女嫁这是正常,你一不是她的高堂,二不是她兄弟,没权替她拒绝我!”他突然又不像缺根筋了。
殷墨不屑的回眸,眼里满是嘲讽,似乎他根本就看不起这个男人。“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有这个权利!因为我是她男人,她是我的人,够了吗?”
栾齐一下子就愣住了,周身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殷墨,你胡说!”如果你真是我男人,舍得我如此伤心吗?如果你真是我男人,宁可选择陪别的女人,也不愿陪着我吗?如果你真是我男人,你忍心扔下安危未知的我,抱着别的女人扬长而去吗?
你不是我的男人,你也不配!
殷墨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又斜眼瞄了瞄栾齐,“我胡说,将军府的鸳鸯戏水这么快就忘了?要不要我一会儿再帮你重温一下?”话语和眉眼间尽是暧昧。
“你……”
我从没想过他会把这种事拿到台面上来讲!
咳咳咳——
月瓷捂着伤口似乎很难受。
“小姐!”浅银紧忙过去扶她,月瓷摆了摆手。
殷墨几步过去,坐在她的床边,紧张的揽过她的腰身,关切的问,“怎么回事,吃了这么多药,为什么一点起色都没有?”他略微有些担心,冲门口喊了句,“来人,去叫大夫!”
这就是刚才那个口口声声说是我男人的人!这般那般的不允许别的男人接近我,转眼间自己却跑到别的女人身边嘘寒问暖。
人家两个在这里郎情妾意,我还是识相点,别等到人家觉得我碍眼张口赶我走!到时候心里更难受!
我打算把栾齐打发走,自己去街上散散心,“别听他乱说,光用眼睛看也能看得出来,人家的心根本没在我身上,所以别多想了,拿着你的东西回家吧。”
我从他的身边走过,却被他一把拉住,“别啊,只要你能与他断绝关系,我也不会记挂前嫌的!”
呵。
傻子,我怎么就这么招你喜欢啊?
“别傻了。”我把他的银票从怀里拿出来,放在他的布袋子里装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你适合更好的人。”
即便是这样的他,我也配不上。
我想无视栾齐,从他的身边走过,他挽留的扯住了我的袖子,顿时天旋地转了起来,我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依旧是我的房间,昏暗的烛火,床边打着盹的娜迦,依然没有那个他。
我需要他安慰,需要他关怀的时候,他却总是不在身旁。此时的他,应该在守着月瓷吧。
想想,心都疼了。
“郡主,你醒啦。”娜迦揉着惺忪迷蒙的睡眼,“我去给你倒碗水。”娜迦从外面端回来一碗水,我喝了几口,却莫名的觉得心口堵得慌。
“大夫说你只是这几日舟车劳顿所致,需要静养就好几天。”我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自己不像是劳累所致,因为前几日并没有觉得身体不适。
娜迦帮我掖着被子,坐到我的床边,一手托腮把脸凑的离我很近,“郡主,我陪你说说话,你就不会那么烦闷了。”那个曾经和我私定终身的男人,还不如娜迦来的贴心。“对了,那个非要娶你的愣头青可是陪你陪到半夜呢,要不是我赶走他,他非得在这过夜不可!”琇書蛧
栾齐那个傻小子,想到他的傻,我就止不住笑。
我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吩咐娜迦早些歇息,而我却说什么都睡不着了,大概过了四五天,月瓷的病一天天的见好,基本可以下地走路了,而我却一直是病恹恹的,时不时总觉得冷,听娜迦说,殷墨这几天带着活蹦乱跳的月瓷到处逛,买了好多好多东西,两个人天天都恩恩爱爱的,丝毫不避讳人。
而那个栾齐还是天天不间歇的来看我,不是送这个,就是送那个,我都在装睡,让娜迦打发了。
我还听娜迦说,殷墨打算再过两天就启程了。
呵。
以前,我以为他只是不把我放在心上,可现在看,他是一直都没把我当人看。
他的月瓷身体虚弱之时就可以一停再停,而我疾病缠身之时,他却不管不顾,执意要走。
我想我该下地多走动走动,没准儿这病就能好的快些,刚走了几步,就觉得头晕的厉害,可我想出去透透风。
刚走到楼梯口,只见殷墨从后门马厩边神色慌乱的出来,衣襟凌乱不堪,他边上楼,边整理着衣服,当他看到我时,人一怔,有些心虚的垂了垂眸子,连句话都没有,低着头,行色匆匆的,与我擦肩而过,身上竟然有股脂粉的味道。
许是和月瓷太过走心,玩的也太过开心,以至于,把我都丢诸脑后了。
可我再一抬眼,月瓷也从后门的马厩处出来,神色却有些羞涩,脸蛋燃起一片绯红。
她竟然也在整理自己的衣衫,自己穿着外衫!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他们两个这是刚做完见不得人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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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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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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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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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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