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这场戏,也该结束了。
倏然间。
云天瑶袖中刀顿时一闪,划开了独孤绝的手背,她终于得到喘息,半跪在地上,她缓缓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独孤轻尘想要伸手扶住她,她侧过身躲过,走了出去。
独孤绝望着被她划破的手臂,心中却一阵轻松,没有杀她,他居然庆幸。
“你居然没有中毒?”他抬眼望向门外走出一半的云天瑶。
云天瑶没有回头,只是冷冷一笑:“我想知道,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但是却不代表,我可以任由你们为所欲为。”
她的身体能御万毒,虽然毒进入她身体中,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化解,不过却构不成威胁。
“瑶儿……”
“独孤太子,绝亲王,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你们斗你们的,云瑶就此拜别了。”她的身子微微一晃,向外走去。
身子陡然间一紧,被熟悉的怀抱紧紧抱着:“瑶儿,不要逼我选择,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身为男人,尤其身为太子,多少人为他付出,多少人为他牺牲,他岂是一句退出就可以一了百了的……
但是他又怎么会不爱她,不希望她留在身边?他爱她从来没有停止过一分一秒……
“轻尘,我留下,只会让你碍手碍脚,懂我的意思吗?我离开,反而会使你们大刀阔斧,什么都不必顾忌。我离开,只是短暂的离开。”她说完,挣开他的怀抱,走了出去。
她又怎会不知道云灵烟的小心思,只是她早知道她没那个胆,她想借助绝亲王的手除掉她,而她却想透过这件事,来看清楚整件事,从而让自己下狠心。
独孤轻尘因为她,顾忌很多,朝中也因为太子不纳妃而百般找刺,如果她走了,独孤轻尘会好做很多。
独孤绝因为她,变得开始优柔寡断,若是这也样下去,只会陷入一个绝境。
她离开,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独孤轻尘身上的情蛊已经配合了她身上的血,得到了初步的延缓,这一年左右是不会发作,即使他要纳妃选后也无所谓。
这个决定,她一直不忍心,到今天,总算可以有个结果。
云天瑶的绑架失踪,成了彻底失踪,就连盗阁,她也没有回去。
像是沉入大海般,杳无音讯,盗天阁发动两国的势力,也是毫无所获,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半年后。
太子在过去的半年中统一甄选妃子,后宫入选人数已超过上百,而皇上却在这半年太子选妃后,病情大好,夺储之争又陷入一轮沉寂。
独孤绝被皇上亲自下圣旨谴回封地,目前朝中形势已经有所倾倒。
更有传闻,太子曾经的宠极一时的妃子瑶妃,已经在半年前因和绝亲王叔嫂关系不明打入冷宫,如今的后宫可以说是雨露均沾,虽然没有传出孕喜,永昊帝已经是大为高兴。
一身乞服破烂不堪,小脸乌黑抹漆的,一双小手倒是还算干净,拿过一个白生生的馒头便咬了下去,丢在地上一文钱潇洒离去。
“我们太子还真是想通了,听说这现在啊,又准备充实后宫了,我得看看我大舅家的女儿嫁了没,说不定还能享上皇亲国戚的福啊!”
路过人的皑皑而谈,这小叫花早已听腻了,咬了口馒头扬长而去。
找了个稻草窝,坐了过去,他舒服的靠在上面,一边啃着馒头一边闭着眼睛躲避阳光。
而他,赫然就是云天瑶。
独孤轻尘和盗阁势力太大,几乎只要是她可能藏身之地都躲不过他们的眼睛,只除了,路边的叫花子。
因为他们谁也不相信云瑶会去做一个叫花子。
这半年她昏昏沉沉了半年,在皇城脚下却无人发现,她就是往日那个光鲜亮丽的瑶妃,所谓体验人生百态,她算是体验大半了。
其实在她的人生观看来,做叫花子又怎样,这半年,她放下一些责任让自己放空,一无所有,今日有酒今日醉,何管明日愁的潇洒日子。
当啷,地上扔下了几个铜板,她一口吃完馒头,低头一个不漏的捡了起来。
这时,一双如玉干净的手,又放在了地上一锭银子,这是她这半年来,收到最大的一锭银子。
她一声不吭的捡了起来,揣进了怀中,眼前那如玉的男子起身走了。
她的目光一沉紧紧的盯着那干净不沾灰尘的靴子,凉珀一些爱干净从不容许自己有一丝不洁,就连着银子也沾染了他的净气。
他的步伐比半年前要沉稳许多,看来,这半年,他并没有白费,身体也不再那么弱不禁风,不过气质却依然未变,那样的沉静如水,雅静脱俗。
如今的盗阁和独孤轻尘的势力想通,倒不是她不愿意看到这结果,而是,若是她联系凉珀,势必会被整个盗阁知道,继而独孤轻尘也会知道。既然走,就走的干脆。
就不能让人找到,回去也是负累。
但是他的步伐却陡然间停了,回身望向她,她立刻起身拍了拍屁股走人。
“慢着。”
她掏了掏耳朵,回首望了他眼,揪了揪浑身脏兮兮的衣服,瞅着他,指了指自己,在叫我吗?
她当然不能说话,说话不就露馅儿了,凉珀那么了解她别说一句话一个字儿都能认出她来。
凉珀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是瑶儿,可是。
“手能给我看看嘛?”
她眼珠微转,右手伸了过去,但是她马上发现她错了,凉珀看的不是她左手的断指,而是,只见他丝毫没有嫌弃的握住她脏兮兮的手,路过的人皆不知道他在感受什么,但是他却瞬间感受到了内心的震撼!
然而,她却一感觉不对,很快便抽回了手,撒腿离去!
其实她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跑,按照她的计划,现在已经可以亮出身份了,朝中局势初步稳定,她该回盗阁去了,可是……她不想让凉珀看到她这个样。
凉珀却不再是半年前的他,追着她的步伐丝毫不满。她只是一个瘦弱的小乞丐,虽然吃喝不愁,可是还是很快便被凉珀给堵住了路。
“你觉得我还会你放你走吗?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只要我找到你,说什么也不会放你走!你不想回到他身边,那我呢?你就怎么一并将我也打下了吗?这对我公平吗?”凉珀望着她定定说着,目光中百种伤痛,千重思念,深深缠绕着她。
云天瑶轻轻的闭了闭眼,对视上他的目光:“好歹,等我去洗个澡,我们再谈好吗?”
身子陡然一紧,被紧紧的抱在怀中,不去管路人的目光,凉珀没有半丝嫌弃的紧紧抱着她,眼中满满的心痛,抱了良久才起身。
“暂时先不要告诉别人,好吗。”她轻轻的说着。
凉珀轻轻点头拉起她的手,朝就近的一处客栈走去,吩咐店家烧桶洗澡水,他则是出去买了套衣服回来。
“瑶儿?”
她轻应了声,他便走进了门来,将手中的衣服放在床榻上,拿了手巾走了过来,她头轻轻的搁在桶边,一头青丝轻轻披泻而下,一张绝美的小脸又重新露了出来,明洁的眸子光辉熠熠闪烁着。
温柔舒适的力道替她擦着背,纤长的发丝被撩起到一边,她享受这样舒适的时刻,其实她一直知道还有凉珀在等她,不然她早已海角天涯流浪,哪会一直在这皇城脚下。
沉醉了半年,也清醒了半年。
她懒懒的闭着眼,此时的天已经渐渐暖了,洗久点也感觉不到冷,洗的是那份重逢舒适的心境。
隔着浴桶,她倏然回头,吻上他的唇,蜻蜓点水式她随即缓缓起身。
凉珀擦拭的手顿在那里,目光定定的望着她,脸上微微的薄红,美如那晚霞一角,迷人而养眼。
他的俊眉轻轻一拢,回吻上她刚刚她离去的唇,回温着她的温柔,他的手缓缓抚上她裸露的背部,吻似导火索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再像半年前那样柔弱,手臂间每一寸都是力道,从浴桶中抱起她,温柔用浴巾抱住,将她放到床铺上。
云天瑶闭着眼等他的吻,却半晌也不见动静儿,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的却是他望着她沉思的模样。
“在想什么?”她轻笑着,双手搂住他的肩膀往下压着,离她更紧了些。
“他马上就要甄选妃子了,你,不去阻止吗?”他突然紧身说着,瑶儿说她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一路走来的感情又岂是半年就可以放下的?
她却摇摇头:“我离开就是想他无所顾忌,他选他的,跟我没有关系。待我将情蛊之毒的解药研究出来,我跟他,便不会再联系。”
“瑶儿,事情真的到了这一步了吗?”按理说他该高兴,因为这样一来瑶儿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为她的悲伤而悲伤,为她的高兴而高兴,这就是现在的他,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有好多好多事情都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简单,一开始遇到他,我以为我可以不顾一切去和他走下去,后来才发现,我帮他的远远不及拖累他的,我犹豫了。当独孤绝和他谈判时候,虽然他没有说太多话,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他说江山和我他都要,我懂这句话的分量……所以我更加犹豫了。”
“……我便决定离开他。我离开,他便可以无所顾忌的做任何事。”有她在宫中,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纳妃,她知道他的眼中只有她,但是一个帝王,可以滥情,那是他的专属权利。
“瑶儿,事情都是双面性的,你知道你走失的这半年,他的内心有多痛苦吗?我们时常在一起喝酒,他的痛苦一点也不必你的少,你离去反而带走了他的心,他比平常要累百倍,你知道吗?”凉珀眸光闪烁的说着,他的话是在为独孤轻尘说,但是这样同样是他的心情。
“你就像我们心灵的一处避风港,有你在,我们才安心,你走了,以为可以放我们自由。但是只是让我们更加心无所归,再疲惫也见不到心中所想,再累再苦也只能一个人硬抗,还要一遍遍去想你,念你……”
“轻尘很自责,他现在痛恨他的身份,痛恨他不能给你幸福,他还一再的拜托我,让我替他找到你,好好对你,完成他所不能完成的。”
她的泪滴滑落,难道她错了吗,错了吗?以为离开就可以解脱,却只是加重了他们的痛苦?
“我想过带你走,但是我不怎么自私,就想当初,他退一步接纳我一样,我们深知彼此的心,深知离不开你。不管是我也好,他也罢,瑶儿,我们这辈子都注定分不开了……”凉珀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双目灼热的望着她。
她起身紧紧的抱住他,是他们让她知道,自己有多重要,原来,她也可以不是负累,而是动力。
“随我回去吧……”凉珀缓缓又道。
她却依然摇摇头,望着他轻然一笑:“我怎么能就怎么回去了?岂不是很没趣?”
他失笑,她答应就好,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只要能回去就好。
“瑶儿,寒冰他……他也……”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此时她的心情不错,不如一起说了。
她先是一愣,不过很快明白了什么,果断的说着:“除了感情的事,随便你说。”
“瑶儿,你知道了?”凉珀犹疑的望着她。
“珀,我的心已经被你们塞的满满的,如果再塞下去我会疯掉的,你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就塞吧。”她倏然嘴巴微嘟起,她实在无法像小说中的人物般,相公一大堆,她有这两个已经感觉三辈子也用不完了。
他轻轻拍着她,搂在怀中:“好了,我知道了。瑶儿,谢谢你,能选择我。”
三个中,他原以为谁也不会有希望,但是,老天却对他开了例外,让他有幸能成为她心中之人。
她倏然从他怀中起身,挑挑眉色色道:“既然要谢,就拿实际点的谢!”
突然间,她撤掉了身上浴袍,扑倒在他怀中,呢呢喃喃的软声软语。
“珀,我好想你……”
若是就这样回去,到不像她云天瑶的风格,除了和凉珀保持联系,她依然做着街头的小混混,独孤轻尘要纳妃,不管怎样,现在都不是她回去的时候。
已经失踪了半年,也不差这几天。
最近她比较感兴趣的是,进来传说风云的江湖争霸,下个月将会白华山举行的比武大赛。
简单来说,就是对江湖名次的重新洗牌,前浪推后浪,后浪的名次也在逐渐变更。
盗天阁目前在江湖上名号虽然也很响亮,可到底是盗阁,并非正大光明,她虽然也属身在江湖,可这接触最多是皇宫,江湖并未真正涉足过。
做小混混免不了听他们讨论江湖几大高手,几大公子,几大美女,听着听着到真是很想见见。
目前除了三大山庄,落音山庄、轻鸿山庄、鲜少出来的恶鬼山庄外,还分有几大排名居首这次都将来会在白华山汇聚一堂。
“云哥,据说这次的江湖第一美女,钟离曼也会来,到时候,嘿嘿,咱几个就可以一睹她的芳容了!”
在小混混乞丐中混了半年,自然有一窝兄弟相识,那日相逢凉珀,大家正好都散了各自讨食去,今个一大早便又聚到一块晒太阳。
虽然乞丐乞讨为生,但是却比那些衣冠楚楚的到貌盎然好相处很多,她并没有觉得是乞丐就讨厌他们,就像凉珀并没有因为她是乞丐就否定她不是云瑶般。
“钟离曼?一鞭名天下的那个?”云天瑶托腮看着脚下的人来人往,一边问着,这个钟离曼的鞭可不一样,她的鞭中带着铁钩,一鞭下去,啧啧!何止血肉模糊,骨头都能给你带出来!
“是啊,云哥,虽然她的鞭子够‘辣’,可是她的模样一样够辣,江湖上追她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大多就介于她的钟离世家,和她的辣鞭催命而望而却步!听说,她有意在这次的白华山比武中,寻觅良人……可惜,若是云哥参加,能俘获她的芳心也不说定啊!”这小混混名叫阿五,一笑起来,一张嘴占了半张脸,身旁还有两个叫花子都在侧耳倾听着。
三张乌黑抹气的脸全是红心直冒!
“阿五你不是不知道,咱云哥喜欢的是,那个,怎么会对女人感兴趣?!”另一旁的小鳅打着哈哈说着,看云哥一脸沉思,赶紧的将话题扯开。
“云哥啊,听说这次的江湖第一美男,以剑术闻名的夏侯族,夏侯间也会来竞选,对他暗许芳心的女子足足能从桓城排到雀云国了!可是,也不知是他眼光太高,还是‘兴趣’不同,至今,嘿嘿也是单身一人。”小鳅笑呵呵的说着。
看着云哥目光一亮,顿时知道,押对宝了云哥喜欢男人,但是喜欢干净美貌的男人,他们就别提了!
“白华山的路线摸清了吗?他们什么时候进城?”云天瑶目光锃亮,看美男,赏美女,又能免费看表演,人生一大乐事,她说过要潇潇洒洒闯江湖的,这如此盛世又怎么能错过呢?
阿五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云哥放心,这又怎么能错过呢?他们去白华山都会先来这里住几日,待日子近了才往白华山出发,我们有的是时间看美女、呃,还有赏帅哥!”
街上突然敲起一阵锣鼓,这鼓声一听就提醒路人避让,小混混们一听,顿时望路边簇拥着,这又是那个达官贵族人要过来了啊?
云哥理所当然的被他们拉着一起到了大路旁,顿时清一色的美女映入眼帘,整齐有序的排着队伍,左右两侧是侍卫开道。
小鳅在她耳边解释着:“再过几日太子就要选妃了,这些估计是从其他城里挑选进宫的,皇上在这次选妃上下来不少心思,知道太子殿下挑人,所以全是各城各县顶尖的贤惠貌美女子。”
她顿时低眉闷闷的说了句:“怎么多,也不怕得个马上风……”
蘧然间,阿五和小鳅都不说话了,她见此一抬头,赫然间一个侍卫停住在她面前,手中的刀说时就要挥下来!
阿五和小鳅顿然蹲在地上吓的尿裤子!
“我是说,怎么多美人,太子殿下定会马上多封几个妃子的,到时候我们东川国的皇室血脉定会繁衍昌盛,生生不息!”她立刻接过,胡乱夸赞一通!
这侍卫的刀才算没有挥下,警告的瞪了她眼:“私自诽谤议论太子殿下,小心小命不保!”
阿五揪住她的衣摆,可怜兮兮道:“我差点被你吓死了!云哥,你下次说话小心点。”
小鳅擦擦冷汗依然蹲在地上不起,腿软的起不来,他们这些小混乞丐,命就跟草一样,随便一刀,一命呜呼连个草席都没有!
云天瑶望了一眼才刚刚走完的女子们,现在还没有即位,永昊帝如此大费周章,这要是他继承大统了,那该有多铺张奢华?
这时一身着白衣的男子,停住在她面前,她不经意抬首一样,为顿了下,对这群叫花子道:“饿了吧,散了吧都。”
一句话阿五和小鳅各自风头觅食去了。
这白衣男子和她进了间雅间,她进去懒懒的望椅子上一趟,笑眯眯的看着他。
“不能跟我回去吗?”凉珀为了她倒了杯茶,失笑看着她此时的模样,头发明明刚洗,却自己弄得毛的不成样子,换的新衣服被她剪得破烂不堪。
“回去作甚,我倒是很喜欢现在的样子,两耳不闻窗外事,想睡到多久睡多久,关键是心中无事悠闲自得的很。”她淡淡一笑,微蹙额的拿起桌上清香缭绕的茶,对他道:“我想喝酒。”
凉珀望了望她,叫小二拿来了一壶酒,为她斟上,自己也斟了一杯。
“你现在可以喝酒了?”以前他的身子弱,很少碰酒的。
他含笑点点头:“现在身体好多了,自然可以喝些了。”自从发现她后,他的心情好了很多,能和她喝酒,自然是更好。
她端起斟好的酒,喝了半盅放下,回味着口中的辣与涩,“这次白华山比武,轻鸿山庄去吗?”
他放下酒盅,望着她轻轻一笑,没想到她也关心起江湖事,消息也如此灵通,“自是去。我将庄主之位传于二弟,他来信说已经在路上了。”
自从那次调查之事时,他回到轻鸿山庄,三年来韬光养晦,顺利将庄主之位收回囊中,他父亲在世时,曾经信任的二叔也一直站在他这边。后来他入牢中,二叔也花费了不少心思,直到他出来重新将位子让给了二叔的独子,凉玉龙。
所幸二弟玉龙也是个谨慎小心之人,无论做任何事都赏罚分明,轻重得宜,算个掌家的料。
“若是瑶儿有兴趣参加,我命人寻来几张帖子,到时我陪瑶儿去参加,可好?”凉珀望着她笑道。
“罢了,我带着几个小叫花子去,不想被他们知道身份,你放心,我又不去参加什么比武,只是就观看找乐子而已,不会闹事的。”朝他嘿嘿一笑,带着一丝歉意。
不能和他一同前去,实在遗憾,可她如今想的只是做一回小人物,若是凉珀这样人物一道去,注定是要惹人羡嫉的。
凉珀点点头,“也好。不过,既然你要去,我便不能放你一人去,我和二弟一同参加去,也好有个照应。”
她想了想,点头笑了笑:“也好。”
这桓城之中明显是热闹了不少,各处酒楼客栈几乎都是人满为患,街道上,店铺中,小摊上,几乎处处都能看到江湖人的影子,也因此城内巡逻的兵队也增加了不少。
不过这些江湖之人倒是很遵守规则,虽然在皇城脚下,倒是个个安分的很,他们敬畏永昊帝的明治贤良,每届参见白华山大会都未曾闹过什么大事儿,若是真的有,也是相约在几里城外,荒林中,一决胜负。
从未祸延过百姓。
而且每届的大会,朝廷都会拨出一部分饷银来供给他们这段比赛期间的开销,可谓做尽了地主之谊,这些个江湖草莽又怎会不感恩戴德?
“小鳅,我们再这儿终日守着,也未必见得到那第一美男,和那个什么辣鞭侠女钟离曼啊!”云天瑶蹙着眉蹲在路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抛这手中的小圆石子。
“云哥,这见得到,见不到,就是我们的福气了,我们总归是要吃喝拉撒的总不能一直守着啊,若是他们偏偏是这个空档进了客栈,我们看不到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小鳅解释着,一边抠着脚丫子,望着路上人来人往,什么时候他也能穿上一双像样点的鞋?省的这些石头咯脚趾!
云天瑶见此将石头扔掉,拍了拍手,蹙了蹙眉拍了一下小鳅的头道:“上次给你买的靴子哪去了!”
小鳅嘿嘿一笑:“我没讨到吃的,拿靴子换了两个鸡腿!”
她摇了摇头,从地上起来,“走,上客栈去瞅瞅。”
阿五紧忙着站起来,想拉云哥却又收了手,云哥这行头虽说破是破了点,可也算是他们乞丐中最好的,最起码没有那股子臭味。
“云哥,您这要是进去,不也是被赶出来吗,就我们这样,别说进去了,就是靠近那门口也会被人轰走的!”
“而且,这些日子都赶着去白华山,就连住客栈的银子也是涨了一倍不止,我们就是攒上一个月也不够住一晚的啊!”阿五在她后面苦着脸说着。
像他们这天生就是乞丐们,媳妇都别想着都讨着,顶多就是也就是瞄两眼。
就因为这样,他们才总是爱唠闲话,为的就是驱散这无尽的孤独的人生。
“呃,云哥快,快看!”小鳅忙不迭的拍了拍云天瑶的肩膀,指向那从街头走过来的一辆香顶马车,两匹漂亮的棕色马驹,趾高气昂的抬首挺胸,似乎预示在马车中的,更加的不凡出众而引以为傲。
小鳅和阿五的嘴巴分别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人。
先是搬下一张红木凳子,先下来的人儿是个年仅十三四的女孩儿,身着一身粉绿荷花衫,一张小脸显的可爱而娴静,很显然这只是一个丫鬟。
一个丫鬟尚且都堪比一个小家碧玉,而这里面的人……让她错愕的是,里面的不是那家的大家小姐,而是着碧玉白雅静男子,初见只觉这一身的气质丝毫不输于王侯贵族,轻轻一抬手,那丫鬟立刻扶住,只感觉着他像是月牙湖中走来的水中仙子般,一双修长玉指也不似江湖人的舞刀弄剑,反而看起来保养十分得当。
“……呃……他……他莫不是……夏侯……间……”阿五说的吞吞吐吐,早已背着眼前男子迷住了双眼,虽然同为男子,却感觉,这又何止是云泥之别?!
简直,不该存在于一个世界上吗!
云天瑶疑惑了,这,就是那名满江湖的剑客夏侯间?
她道是一身青衣斗篷立于天地,一把长剑扫天下,可这眼前的,可忒有点不可思议了,若是不知他是夏侯间,还真以为是那国的王公贵族!
只是可惜,他垂首侧颜根本看不到那正脸是何等模样,但是看那上前接应的小二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般,也能想象这夏侯公子是何等模样。
究竟会是何等模样,如凉珀般温柔如玉?还是独孤轻尘的优雅多变?
当阿五和小鳅呆愣过来是,这身边哪里还有云哥的影子?再看刚刚之地,桓城最大的客栈门口,一个身穿乞丐装却举手不凡的人大大方方的走进客栈。
想那夏侯公子已经走进了店中,小二立马又将她挡在门口:“今个店里有贵客,快一边儿待着去,别等掌柜的发飙!”
而夏侯公子和他的小丫鬟根本连一眼也未望门口望去,只见这小丫鬟连忙挑了其中一张桌子,擦拭干净,又在凳子上扑上了洁白的布,这夏侯公子才落座下去。
“这客栈开门做生意,不就是让人进来住店的,这怎么,客人还未进门,就开始赶人了呢?”云天瑶抖抖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眸中含着冷笑,望着店小二眼中满满的鄙视。
“你也知道是客栈,客栈是用来赚钱的,你一个乞丐能付的起银子吗?少废话,快点出去,别碍了店里清净!”店小二不耐烦的对她推推搡搡,想着尽快将她赶出店里。
她微微挑眉避开店小二的手,从怀中摸出一定银子啪的扔在地上,抬首道:“现在呢?有钱的都是爷,给我开间上上等房,收拾干净点,记得窗户打开透透这歪风!另外,再给小爷我沏壶好茶。”
小二尚在愣神间,这云天瑶已经找了找桌子坐下,而桌子的对面赫然是如月牙湖中走出来的水中仙子,夏侯间。
她毫不顾忌的打量,他的抬眸一望,两道目光在空中停顿片刻,便各自回了原位。
她脑海中闪现的,是那惊鸿一瞥,却是一抹丝毫未存爱恨欲念的目光,平淡的如那百年古井沉淀的墨玉目光,似是过滤这个世上所有的爱恨嗔痴,在他眼中只有吞噬九华后的平静闲适。
一眼,是平淡无波,不似凉珀的温柔如水总是含着淡淡的忧,不似轻尘优雅无双,却时时算计着天下大局,他的眼,是干净无一丝纷争,像是千年积雪未被尘世染化的双眸。
很奇怪,一个剑族世家,江湖的血雨腥风,却练就这样的一个,与众不同的男子。
店小二似是才愣过神来,为她桌子上轻轻放了一壶茶,又去楼上安排房间。
这时,那粉翠衣裳的丫鬟却挡到了她的身前,遮住了她时不时抬眼打量夏侯间的目光,似是在警告,不许对我家主子无礼。
云天瑶微垂首笑了笑,端起茶杯,绕过小婢女,堂而皇之的坐到了夏侯间的对面,不难看出这夏侯间有洁癖,似乎还很严重,看到她坐下,如画俊宇微微一簇。
“不知公子,可否赏脸,陪小乞丐我喝一杯?”
夏侯间的不悦只是一闪即逝,随即唇角一抹浅浅笑意,墨石般的眸子像是锤炼千百年的润玉宝石,缓缓开口:“倒是不介意。不过,夏侯间只陪相知的真性朋友喝酒品茶。”
这话乍听下来,很是矛盾,明明不介意,却又只陪朋友喝,不过云天瑶却懂其中之意,她微微抿唇一笑。
果然非一般江湖中人,居然一眼便能看出她的身份非乞丐怎么简单,言下之意,他不和虚伪之人喝酒,那样喝也是白喝。
“在下云天瑶,见过夏侯公子。”在东川国并没有人知道云天瑶是谁,再加上云王府已经被灭,更加是无人知晓,即使查阅过往史,这同名之人也是多不胜数。
而云瑶这个名字,东川国几乎人人皆知,独孤轻尘的宠妃瑶妃,俗名云瑶。
“公子……”这小婢女显然不满云天瑶坐在主子对面,想发声阻止,却被夏侯间轻轻一个抬首,话硬生生噎了回去。
“夏侯间见过云公子。”夏侯间话若乡间小溪般,潺潺动动,舒适悦耳。
“咳,算了,我这个样子还称公子?若是夏侯公子不嫌弃,就叫我名字吧。”云天瑶耸肩一笑,看看自个行头,才看看人家那碧玉白衫,用的是最好的南华丝绸,腰上佩饰无不是珍惜罕见。
“一身俗衣皮囊又怎能说明的了身份,云兄不必自谦。”夏侯间蔚然一笑,如万里晴空中一抹摸不到够不着的云彩,看着舒爽,却遥不可及。
却在这时,一道风火旋转的水晶紫衫百褶裙一荡一漾便晃进了他们眼前儿,随即是一道惊诧之声。
“夏侯间,你怎么和这等要饭的同桌吃饭了?你那洁癖病跑哪去了?”只见这女子丝毫不客气的端起桌上他们那盘还微动过的糕点,便塞进嘴里一块嚼着。
“曼儿来了?这为是我新结识的云天瑶,云兄。云兄,这位是钟离曼,算是我的远方表妹。”夏侯间淡笑如云的介绍着。
钟离曼使劲的睁着眼打量着云天瑶,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说道:“江湖上倒是没这个名字,不过雀云国新封的一个公主好似叫云天瑶,而东川国独孤太子宠妃叫云瑶!你是哪个?很显然,那个都不是,你是男人吗?”
这钟离曼偷袭的速度觉得贼快,要不是她手快挡住了那沾着糕点就要袭胸的手指,怕是早被人‘非礼’了。
“钟离姑娘说笑了,先不论性别,在下无名小辈一个,又怎能和雀云公主,东川妃子相提并论呢?”她轻轻放开了钟离曼的手,这女子还真是如江湖传言,性子豪爽,说风就是雨。
“云兄别介意,曼儿就是这样,做事直来直去从不细想。”夏侯间笑着为钟离曼解释着。
这两人都是复姓,听说其父母还是结拜兄弟,江湖也有传言说有意将两人结合,亲上加亲!只是这两人看起来却无丝毫火花,纯粹是哥哥妹妹的交情,枉了双方父母的极力撮合。
“对了,夏侯间,你不是和他走的比较近吗?这次,他……来吗?”钟离曼突然吃糕点的动作一滞,一动不动望着夏侯间。
“……你说,谁?”夏侯间似是明白,眼中却带着一丝耀动的笑意。
“哎呀,你不是和轻鸿山庄走的很近吗?”钟离曼娇跌一声,凑近他问着。
夏侯间像是才明白过来,澄净无垢眸子闪着隐隐光辉:“你说的,可是凉玉龙?”
钟离曼脸色微红,却一推他道:“明知故问,当然是那个弃庄主位子不做的凉珀!四年前接了本姑娘的鞭子,却对本姑娘置之不理,除了他还有谁?!”
云天瑶喝茶时,顿然猛咳嗽着,什么,这钟离曼中意之人,是,是凉珀?她为何从来不曾听说过?
原来,不止一个彩霖。
钟离曼瞟了她眼,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继续追着夏侯间问着,夏侯间则是从袖子拿出一块干净雪白的帕子递给她。
她犹疑了下,接过眼中含着感激笑意。
“好了,我问过凉庄主了,他说这次凉珀公子会随他一起参见白华山比武大会的。”夏侯间叼着她的胃口终于松了,这钟离曼开始魂不守舍的走在椅子上。
“怎么办?不,我这次无论如何我也要抓住他,不然就直接绑了回钟离府去,反正这次,我是不会再放过他!居然一消失就是四年,去年只不过见过他一面又失踪了,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了!”钟离曼眼中满是坚定,仿佛手中要是攥着凉珀,早已被她被包的密密不漏给锁起来般!
“曼儿,感情之事,其实可以胡来的?若是人家凉珀公子无心与你,我看,你看似不要强人所难了,强扭的瓜不甜。”夏侯间徐徐说着,时不时望望云天瑶平淡无奇喝茶的表情。
除了刚刚提到凉珀,她的表情皆是没有任何异常。
“我钟离曼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变过,大不了我也投身盗阁去,和凉珀日日厮守,就不行,打动不了他的心!”钟离府的势力在江湖上也是首屈一指,仅次于三大山庄,调查些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更别说如今的盗天阁已经发展到可以和三大山庄势力媲美。
“曼儿,凉珀公子也是居于人下,你怎么能保证,这盗阁正主能接受你这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夏侯间笑道,如今的江湖侠义黑白混作,盗天阁虽然行的是盗事,却一边拯救难民,分发粮食救苦救难,有目共睹,在江湖上早已享誉一定盛名,再加上如今轻鸿山庄的前庄主风誉一时的才俊凉珀,也以投靠,在江湖中的地位更加是一日千里。
可是目前,盗阁皆知三大公子掌权,顶上还有一位盗天阁真正主人,只是从未有人见过。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全无人知晓。
坐在对面闷闷喝茶的云天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钟离曼,还是太不好意思了,你心中牵挂的凉珀早在几天前还和我共度春宵,而且随着他的身体逐步康健,床上也愈发表现的好。
你口中的盗阁主子、雀云公主、东川妃子也是我!
掐指算算,她的身份原来这么多?真是身在梦中饶不知,转眼已恍如隔世,以前那个人见人欺的九小姐。
可如今的她岂不是又在扮演着另一个身份?
究竟何时才能做回自己,不畏他人眼光?
今个这醉香楼还真是贵客不少,紧接着她又看到进来了一个蒙面纱的女子,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白衣侍女,一身的高雅贵洁直接朝着楼上走去了。
看到她的迷茫,钟离曼坐下为她解说着:“这便是江湖玉公主,玉醉蝶,不要看她纯洁,比我强不了多少,还不是奔着男人来的。”
话说到这,云天瑶看了看夏侯间,夏侯间墨石般的眸子隐隐一笑:“不是我。”
“是三大山庄之首,落音山庄千雅公子,也是落音山庄的庄主。据说,这时间所有男子的雅他都具备了,故而外号千雅公子。”
钟离曼接着说道:“可是偏偏无人见过这千雅公子到底真容为何,因为呀,他时时刻刻都带着半张面具。露着迷死人的笑容,偏偏不给人看脸!”
“哦?他的名字也叫什么?”云天瑶随口问着,这江湖之事她以前只是耳闻却并没有留心记过,如今看来,她知道还真是太少。
“落音尘。”
这三个字一出,她差点吐血,不过很快恢复平定,淡淡一笑:“这江湖上,可有人唤,白轻尘的?”
夏侯间轻轻摇摇头,发丝轻动,宛如拨弄琴弦般悸动人心:“没有,除了当今独孤太子字轻尘,无人同名。”
还好不是,她舒了口气,熟人不太多。
此时的天,微风送爽,气候宜人,温暖正适,江湖之人已经陆陆续续上了白华山,因为三日后由白华山主持的论武大会已然开始。
白华山乃每五年举行一次论武大赛,每次的样数都不同,此次,有论武、论棋、论琴、论画直到这怡情的都结束了,真正的比武才会真正的开始。
其实他们不是真的想做天下第一,而是,对江湖排名的一次重新洗牌,江山代有才人出,江湖也一样,每过五年都会有新人辈出名。
所谓盟主只是一个代号罢了,江湖中人更想要的,是名次。
三大山庄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经过比武裁定,不论家世还是武功都当之无愧。
“云哥,您还真是有能耐居然能弄到这入山帖,这下我们可以将江湖中的英雄豪杰好好看个遍,这次可以好好在阿大面前好好一雪前耻了!嘻嘻……”小鳅笑呵呵的说着,阿大是总是欺负他们小混混乞丐中的老大,只是他很怕云哥,因有一次他抢阿五好不容易讨来的食物,被云哥把手腕掰折了,自从不敢再挑衅!
他们自此也称呼她为你云哥,对她唯命是从!
“云哥,你看,那边的上次我见过,南雄北侠中的南雄,据说厉害的很,前十名排行中,排在第七。不错吧?”阿五为自己能见到江湖排名第七的高手而洋洋自得着。
“那第一、第二又是谁?”云天瑶不由抬眉一问。
这下阿五来了兴趣,一张口就管不住话匣子:“落音尘连续两届居第一,恶鬼谷的铜面公子居第二,夏侯间居第三……”
夏侯间居然位居第三?恶鬼谷的铜面公子又是谁,记得很早前她和独孤轻尘曾误落入恶鬼谷侥幸逃出,如今来看,会不会是有人放水?
“落音山庄又称仁义山庄,其制的疗伤药是江湖所有人等都梦寐以求的,而只要是侠义之士登门求药,落音山庄从不落空。故而深受江湖爱戴,而得名。”阿五缓缓说着。
白华山并不是所有的江湖人士都能来的,除了前十是必定会请,还有很多江湖有名侠义之士才会得到请帖,这次,盗天阁也在要邀请之列,而凉珀虽和轻鸿山庄一起也代表了盗天阁。
算算这真正能进白华山的人,除去随从,还不到百人,其中包括了一些新起之秀。
江湖不成文规定,如果你感觉自己的武功够高,可以随时找人挑战,这样永无循环的递增,位列前茅的自然可以得到请帖。
这中不包括一些文人雅士,汇聚一堂,品茶下棋,弹琴奏乐,更有享誉盛名的江湖歌姬美人陪伴。
光是这白华山的风景,五年一次的佳境绝地怎么会让人不向往留恋?
这虽是比武,可在不会武的人眼中,一样是极乐天堂。
白华山看到他们三人手中的请帖时,显然大为为难,好歹是夏侯间走了过来,替他们说了句,这才放他们进去了。
只是安排的房间差了些,不过还好的是,居然派人送来衣服,还派人伺候梳洗!
想来是觉得他们穿成这样出去太丢白华山的面子,不然,他们的待遇岂会好的此种地步?
小鳅和阿五高兴的屁颠屁颠,没想到头一次穿新衣服居然会是在这里!
“云哥,你怎么不洗啊!还不快去洗了看这衣服合不合身!看我们这样子帅吧,啧,还从来没发现,原来我也可以怎么俊俏!”小鳅高兴的对着镜子照找个不停,若是能永远住在这里就好了,不愁吃穿,还可以穿新衣服,又可以每日看到那么的江湖美女才俊!
“呃,你们不是嚷着要去转转吗!还不快去!”云天瑶打发着他们,寻思着,这里洗澡实在太不安全,万一他们突然回来岂不是……。
“没事,我们等你,洗完了一起回去啊!”阿五笑呵呵的说着。
“算了,上山一天累死了,你们去吧,我洗完直接去睡会儿。”
“呃,这样啊,那,我们去了!”阿五想想也是,人家那些江湖豪杰,不是用轻功就是用轿子,只有他们徒步走上来的,能不累吗。
看着他们走远,云天瑶长长吁了口气,把衣服拿上,走出了房间,东张西望下,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记得凉珀好像分到了前面的院子中,去他那里洗最安全,还有个搓背的!
打定好主意,她抱着衣服朝前院走去,这级别还真是差太多,他们住的是混屋,三个人一间,晚上她还得找地方,而前厅这里全都一人一间屋子,并且客厅书房都带。
发现凉珀是看到他正在和他二弟,也就是轻鸿山庄现任庄主,凉玉龙交谈着。
她朝他轻轻一摆手,凉珀便注意到了她,对凉玉龙点头交代了下,他走出了门,并且直接将她拉入隔壁的屋子。
“瑶儿,你不如恢复身份,和我一起,不是更好?”凉珀看着她这模样,眼中满满的心疼。
她不以为然的笑笑:“乞丐也有乞丐的好啊,没人会打你注意,没有人会管你是谁,反正就是个看客。借你的地方洗个澡,我住的那间屋子实在没法洗!”
白华山主早已为客人备好一切,凉珀房中一切都是现成,她径自关上门,解着衣服。
凉珀看着她旁若无人的模样,早已习惯了她这个样子,看了看她拿到凳子上的衣服,微皱了皱眉,此次来,他早已将她的衣服男装女装都备了几套。
拿出了其中一套她常穿的男装搁置与屏风后的架子上,再看她,已经将自己没入了浴桶之中,只露一个朝他嘿嘿笑着的小脸。
却在这时,门咚咚响起。
“谁?凉某正在沐浴,可否稍后在过来?”凉珀朝门口说着,然而门口的人却并不打算离去。
“我……我是钟离曼……凉珀公子不用着急,曼儿会在门外等候公子的。”门外倏然传来娇声低语,这让云天瑶不由一震,记得前几天她可不是这副样子,怎么一见凉珀就变的……
就这,还说要把凉珀绑回去?
凉珀望了屏风后的她,眸中划过一道无奈,对着门外道:“原来是钟离姑娘,怎好意思让姑娘在外等候,钟离姑娘还是先行回去吧……不然隔着门说也行。”
“凉珀公子……又何须这般客气,叫我曼儿就行了,曼儿只是许久未和凉珀公子见面,才想和公子叙叙旧而已。”钟离曼都有些受不了自己的软声娇语,可是男人不都是喜欢这样吗?为了能把凉珀拿到手,就是再软一些,她也受得了。
“原来是这样,钟离姑娘,可否先回房去,带凉珀沐浴过后再前去找姑娘如何?”凉珀微微叹声,清炯的墨眸淡而又淡,未有丝毫涟漪荡起。
“那,那好吧。凉珀公子,一言为定哦,曼儿在房中等候公子。”
说完,终于看到门外的影子消失了。
夕阳斜照,淡淡金色的光辉洒进屋中,披在凉珀的身上,宛如周围的一切都会模糊化,只有他的侧影笼罩在霞光之中,几缕斜阳彷徨辗转在他身上不舍离去,眉宇之中那与生俱来的忧郁,仿佛悲悯苍生大地般沉静。
离开轻鸿山庄后的他,这种与世隔绝的气质尤为的明显,和夏侯间不同,他的身前之中带着忧郁万物的悲悯,即使不说话,一个眼神已经掀动起人心底最深层的波浪。
突然发现,遇到这些男子,原来一个个都是这样的于世而独立,清尘绝世,各不相同。
却又各个让人铭记于心,即使经过再多的沧海轮转,回首,茫茫人群之中,第一眼望到的,还是他们。
“不用解释,我在山下已经认识了她,钟离曼,还有,夏侯间。”云天瑶抢过他的话,径自说着,将毛巾递给他:“替我擦背……”
凉珀听她的话没有再解释,拿起毛巾轻轻的擦拭着,而她则是在前面清洗着头发。
月皎惊乌栖不定,风婆娑卷起尘埃,暮凉星稀。
她洗澡穿戴好,便已经是夜色深重,凉珀却并没有急着去,替她整理这衣服。
也不知谁在拖延,或许,是她不忍让他被绑走,也或许,是他不忍打破着寂静相处的时刻。
她终是忍不住:“你,还不去吗?”
“急什么,待会用膳自会见到。”修长的手指在摆弄着她已经舒展的衣衫,眸中的一抹墨晕迷离,化开来她心底的丝丝温暖。
她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浅笑嫣然道:“不用担心我,我保证晚上会再来的……不然,我也没地方睡啊。”
他轻笑不语,吻了吻她的额,眸中闪着明耀光泽,满足的抱着她。只是心底却有一些话,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罢了,去了,自然便明了。
江湖豪宴,不似朝廷之中的那般拘束礼仪,在这里到处都是豪爽的笑声,杯光筹措,就连一顿晚膳也是吃的好不热闹。
因为脚程不一,故而都约在了皎月下吃饭喝酒,更有多少人几年不见一次,能不好好聚聚?
凉珀先去,云天瑶回房去看了看,却不见阿五和小鳅的身影,想必是玩疯了直接去吃饭。
说来也巧,去的路上却遇见了夏侯间,问他才知道,钟离曼早已去宴会等人去了,这不用想,这知道等谁。
夏侯间一袭墨蓝缎衣,澄澈透明的墨石眼眸亮若繁星,浅浅带笑的打量着她:“云兄这一身装扮看来,夏侯间并没有看错人,你果然与众不同。”
“多谢夸奖。尽管如此,和夏侯兄比起来,天瑶就像那最不起眼的星星,无法与之媲美啊。”云天瑶轻朗声笑着。
“云兄又知,这蒙尘的星辰,倘若有一日绽放光芒,则能盖过世间一切的光芒,云兄何必自谦呢。”夏侯间温润如细雨的声音,望着她笑语轻道。
两人相对客气的交谈下,转眼已经来到了宴席之上。
参加了那么多次宴会,这次的气氛是她最为喜欢的,江湖中人豪爽不已,即使要打,比武赛台上再打,背地里少有出言伤人。
夏侯间一出场,场中又是一阵热闹,簇拥夸赞的,她识俊杰的退让到了一边。
她这等的‘无名小卒’除非一鸣惊人,不然,无人闻其姓名。
她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凉珀身上,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神情,她的目光很自然的望向这一众形态不一的江湖等人,视线却意外的落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那一刻,是震惊,是意外,是不解。
是迷茫。
只见正中央一张大型长方的桌,铺着锦红色桌布,一个半张银色面具挂在脸上,露出精致下颌,唇角浅淡一抹笑意,仿佛天生便是夜空之上的星月,该被众人捧之,敬仰!隔着一闪银色面具,也隔开了他与尘世的纷扰。他应对着迎面而来的各种敬酒,偶尔间,一个不小心的对视,她的猜疑,他的惊诧。
她的迷惑,他的随即恢复如初的镇定,仿佛只是人看花眼,那一霎惊诧从来不曾存在过。
但是,墨银色锦袍衬托下,他的臂膀是那样的熟悉,深邃的眼眸含着淡淡温柔,眼底却是起落沉浮让人永远也无法捉摸透彻,却偏偏又腻死人的让人无法自拔。
这样的目光,只有一个人有。
这样的笑容,只有一个人有。
这样的他,只有是他。
因为太过熟悉,所以只消一眼,心底便能描绘出那银面之下的轮廓,心中不由一丝苦笑,他当真是对天下运筹帷幄,江湖,政局,他一样不落,处理的游刃有余。
落音尘,是吗?
那晚那个如巅峰积雪般冰凉的他,救她水火间,那夜他冰冷的让她心疼,便是他,落音尘。
若论带上这银面,他们的记忆只有这仅存的一次。
在角落里看到了大吃大喝的小鳅和阿五,她一时间没了兴趣去和他们把酒言欢,找了处空旷角落坐了下来,场面热络的很,旧识新朋欢愉不已。
她却觉得心中沁入一丝冰凉,在心底盘旋,久久得不到释放,亦暖不过来。
落音尘的身旁果真是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世人都说着称为江湖公主的高贵傲气集于一身的江湖女子,只对落音尘才会摘下面纱,此时的她虽然带着面纱却从内到外,散发着迷人的美丽,笑意浅然,好不美艳动人。
距离,不知何时在两人之间悄然滋长,当你回头望时,却发现,这距离居然已经形成一条不可忽视的沟壑,便是就这么望着,已经心生怯意。
更别说,要如何去迈出去。
倏然间,桌前放置了一杯酒,抬头,夏侯间也端了杯酒,坐到了她的身侧,澄净如湖泊的眸子望着她,轻笑言:“在想什么,怎么不去结识新朋友,在这样的场合,很容易宣传自己的名声,别看这里只是区区百人左右,却是代表着整个江湖势力。”
她淡淡笑了笑,拿起酒轻闻了闻,果然是酒香扑鼻,轻轻啜了一口,酒香在舌根回味无群,仰头望着皎洁却孤独的明月。
虽然她喜安静,但是热闹的场合她依然很喜欢不排斥,今日,却不知咋了,要知以往,她每每都是主角,难道,这次的主角,太多了?
“看着这样的场面也是一种享受啊,享受他们的快乐,享受他们的恣意,并不一定要掺杂其中。”
没错,这次来,她只是想要体会这种江湖人的恣意放纵。
做个逍遥自在的看客。
她深深吸了口气,站起了身,她想要的不就这种生活吗?把酒言欢,何关明日愁几多,只管几日笑意稠。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又拿起桌上的酒壶斟满,也为夏侯间斟满。
“谢谢,你是我结识的第一个江湖中朋友。”
夏侯间对她轻轻浅笑,眸光酌亮,她的脸颊薄红还颇为像……女子,若真是,真是不知这样一个忧愁快乐丰满的她,会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她手捏杯子,一手拿着酒壶,脚步欢快的冲进了钟离曼伺机想要接近凉珀的中间,一屁股坐下,举举手中的杯子,一把揽住凉珀笑嘻嘻道。
“凉公子,来,我们喝一杯!”说着她先是一饮而尽,眸中比钻石还亮的光芒盯着他,直到他喝完,她才又露现笑颜。
再搂着钟离曼的肩,拿着斟满酒的酒杯笑道:“钟离姑娘!来,我们也喝一杯,皆道钟离姑娘为人恣意潇洒,豁达不凡,一定不介意陪我喝一杯!”
钟离曼尤其是扭捏之人,仰头便喝了,只是她不太高兴,他居然离凉珀那么近,虽然,他是男人。
凉珀微蹙着眉,看着脸颊酡红虽然身着男装,却依然美得出奇,眉目间那展开的舒朗宛如雪峰上刚刚展开的雪莲,带着澄净自然的笑容,仿佛她生来便是在大地间遨游,在苍穹中飞扬的人。
他担忧的是,她的酒量并不好,虽说能喝几杯,但是绝对超不过一壶,这算算,她手中的酒瓶已经快空了。
可她,还在四处找人喝酒!
好在这些江湖人也不拘小节,以为哪家新出茅庐的小子,只要敬酒,人家便都回敬,看着她看似有些晕晕转转,他的心顿时跟着一旋,身旁钟离曼说的什么,他也没有听清。
终于忍不住,他起身,身旁的钟离曼本像悄悄靠近他肩膀的头顿时一空,她错心不已,看来,还是考虑打包回去吧!
他却在几步就要靠近之时,只见她醉意阑珊的搂上了那银面男子,落音尘,那摸样像是几年的哥们般,索性他是坐着,不然她真够不着他的个子。
“落、落大侠、落庄主、呵呵!来,陪小弟我喝一杯,祝愿落庄主……时时都有美人抱,春色桃花开不完!”云天瑶只感觉脑袋晕晕乎乎,可她的心却是心如明镜,靠近他的感觉很熟悉,虽然依然罩着一层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冰冷,却唯一例外的。
接纳了她。
腰间一道力虽然不重却紧紧的稳住了她摇晃的身形,唇启间,熟悉的温凉话语:“你喝多了,这杯我喝,你随意。”
说着他举手一饮而尽,她也不敢示弱,抬头灌进口中。
酒刚喝完,他的手中便一空,她已经摇摇晃晃的去找一个可以喝酒的人。
这一圈下来,没人知道她是谁,却谁也认识了她。
摇摇手中酒瓶,她寻思着再去找一壶,却被一个人揽在怀,轻呼着:“瑶儿,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凉珀?那么着急回去干吗?好不容易聚聚,你再让我喝两杯吗!”倏然间,她迷醉的双眸一清,抱着凉珀一个翻转!
只听耳边一阵阵风声嗖嗖穿过,她抬手一夹,赫然是一发毒镖!
“何人在暗处行刺!”一声清喝,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把酒欢愉,目光纷纷调到她的方向!
她的手一挥,重重将毒镖扔在地上,身形虽依然有些醉意阑珊,却步伐清晰犹如云端般灵活恣意,沾地而过,去追那树后隐藏的黑影!
在入深林之时,她却突然停住,不再去追,哼,想让她中埋伏,没门。
这里是群英豪杰积聚之地,行刺的人,为的就是她引至无人地方,只是她很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何时与人结怨了……
凉珀捡起了地上的毒镖,一脸沉思道:“这不像是东川雀云两国的。”
言下之意……
三人的目光瞬间亮起,凉珀与云天瑶对视一眼,而落音尘和凉珀悄然对视,而后不着痕迹的移开。
月不知何时被掩去,难道,有人等了她半年?这一出现,便急着来杀她?
一场小闹剧,众人并不以为然,这江湖众人谁不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谁没有个仇家啥的,故而他们并没有大惊小怪。
醉酒的后劲往往很大,她回了凉珀的屋子,便顿感天旋地转,凉珀不敢再离开半步,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她一沾床便沉睡过去,梦呓不断,却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犹记得,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着,像是在梦中,又像是在真实般,来来回回的调换着,不记得这双温暖的手何时离开的。
一觉醒来,已经是阳光照射进屋中,而桌子上放着一份冒着热气的小粥青菜。
今日的棋赛,也有不懂棋术的,便拉了人去切磋武艺,看起来到处皆是热闹不凡,处处都能看到相簇拥一起的豪杰,摩拳擦掌还不到正赛便已经跃跃欲试了!
其中黑胡老头揪住一个白胡老头,笑声狞狞:“老头,十年前我输给你,这次,我可是不会再让你喽!娘的,两次都让你赢我,害我十年抬不起头来!”
这白胡老头笑眼咪咪,眼中满是智慧光芒:“我见你这十年了可是没低过头啊,走哪不是昂首挺胸的?”
说着两人便上了棋台,周围的人自觉地让出了路,对这两位棋界长盛不衰的老者,无不尊敬敬仰。
这两位老者像是在等着什么,下手不急不慢,白胡老者执黑棋,黑胡老者执白棋,从下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话却丝毫不再棋局之上。www.xiumb.com
“这天,似乎要变了。”白胡老头捋捋胡须,依然是笑意不减。
众人皆是望天,这天好端端的,怎么会说变就变,真是不知道这两位老者在打什么哑谜!
黑短胡须老者灰衣袍,无风自动,不似白胡老者般从容:“是啊,这天一变,禾苗就该遭殃了。”
渐渐的所有人都被这两位老者的言谈吸引了,这人都是这般,愈是听不懂愈是爱凑热闹,谁也想试试,能不能听出个所以然来,要是能得到指点一二便更好了。
皆知道这两位老者是十年参加一次白华山论武大会,其他时间不是游走各地,就是隐居山间,但是每一次言论都是世人匪夷所思,几年后一看,才赫然间明白。
云天瑶从他们说第一句话时,便伫立在一旁,本来她寻思着,凉珀喜欢下棋,说不定他回来,便在这里等等,却不想被他们的话,引去了心思。
她唇角的笑意轻轻挂起,常听人说下棋和治国一样,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两位老者表面是在下棋,却是再暗地谈论政事。
这西南之地那寥寥几颗棋子代替,想必便是版图窄小的雀云国,东方向是东川国,而东南处是南夷凤国,最后却多了一处棋子,这棋子虽然相隔较远,却是虎视眈眈。
她微微思索下,愕然道:“南华……”
她的声音很低,那白胡子老头却是眼中一抹顿然亮起,却并没有看向她,而是继续下着棋。
执起一刻南夷凤国的棋子,悄然放在南华国,看似极为平凡,实则暗透玄机。
“老常啊,小心你的这块田,虽然小,可我照吃不误!”黑胡老者顿时包围住了那西南角的几颗棋子,吃的一个不剩。
她顿时心中一紧,为何雀云国会被吃的一刻不剩,反倒是隔山邻居南华占了便宜?而身旁不知何时站着一道身影,抬头间,是凉珀静静的站在她身旁,望着一盘刚开始下,却两方虎视眈眈的棋局。
她不小心瞥了眼另一侧,那带着银面的男子居然也走了过来,她抬唇一笑,移开了目光。
落音尘缓缓叹了声,不语的站在她的身侧,同样看着棋局。
“敢问……常老尊者,为何不主动出击,也不防守呢?”云天瑶望着棋局,向白胡须老者问道。
这白胡老者双眸的慧光闪动,笑道:“攻?若非姑娘提醒,老夫我还不知要这危险已经濒危呢!”
云天瑶微微蹙眉,这老头还真是一点也不给她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她!
“现在不是已经洞晓危机,未雨绸缪,北方布棋守住西南方,或者干脆挥师南下收为己方,壮大阵营,再从长计议如何对抗这隔山却威胁重重的两片棋子呢?”
这黑胡老者望了眼云天瑶,又看了眼白胡老头,道:“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便宜他!老夫我部署那么久,岂会一点作用都没有?”
一侧的凉珀赞同的望了眼瑶儿,浅笑如雨后春笋般清闲:“说的没错,不过当断则断,出其不意掩其不备,或还有五成胜算。”
这是这两方老头顿时抬头看了眼凉珀,这一看便是隐于云彩之后的清凉明月,不由纷纷点头对视一笑,看来这趟没有白来。
可是,还缺点什么。
这时右侧一道声音又响起:“主心骨在东北方向,若是北方稍一忽略,那么,失去的将会是大片江山,并且收复无望。”
话一出,字字霸气,却偏偏从他温雅口中道出,霸道中带着无尽优雅至极的缠绵,时而风雨瓢泼,时而晴空万里。
一时间,白胡老头手下的棋子微微搁置,笑语的看着银面男子:“可是,这隔山之虎尚且凶猛而明智,棋局分两天下,谁胜难负,实难分晓。”
老者说的,真是与东川国和南夷凤国隔着一条山脉的南华国,势力与东川相当,因为相隔较远而分两势,人们也鲜少拿来相提并论。
但是近年来南华人才辈出,早已非以前的昏庸治国,两位老者四海游荡,想必早已洞悉了什么。
若是这样说了,雀云国岂不是真的……
从老者棋局那里走开,远远便听着动听微妙的曲音缓缓流转,望过去,只见带着面纱的江湖玉公主之称的玉醉蝶,手下琴音流转,那顾盼生辉的眼神,百般流转,含尽了世间柔情,却又带着丝丝伤郁缠绵不尽。
这时,刚刚下棋的白胡老者走了过来,在郁郁葱葱的树下盘膝而坐,三人不觉间同行盘膝而坐在树下。
落音尘落音尘深深望了眼身侧的云天瑶,目光望向白胡老者,语气轻缓,听上去仿佛那不经意间的一问:“不知老尊者刚刚的一番话语,可有别番意境。”
虽然很想将他这半张银面摘下,她却还是忍住,如今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这个世界本来就国力分散,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个道理千古不变。
凉珀盘膝而坐在她的左侧,默然听着。
“各位听着是什么便是什么,我等不过是江湖一卒,微不足道,只能论却并不能改变什么。而这个世上,自有去改变他们的人。”老者似是失望,却带着丝丝希冀,让人欲罢不能,却想想又觉得无话可说。
远处声声筝鸣,悠悠转转其中怨怼只为弹给心中之人,无奈多少听曲着皆是孤影翘首,不由想到,这曲中重重情愫,可是对自己?
云天瑶缓缓站起身来,既然这老者不愿多说,她问也白问,若是真的如此,她不信独孤轻尘会好不惊觉,不信雀云国会毫无征兆。
“凤本行于天,
龙亦御浊世,
两者岂能无间?”
老者从地上起身,拍拍身上灰尘,朗诵着从未听过的话,悠闲的走了。
“瑶儿,这凤本行于天,倒是跟瑶儿很像。”凉珀笑语着,画中的半分真切半分笑意。
“凤也有很多种,像我的话,顶多算只土凤凰!”云天瑶轻笑着,挽住凉珀向一侧的树荫长凳处走去。
而落音尘,而视作外人而留下。
那半张银面下眸光深若万层巨浪,墨银衣袂飘飘,转眼便消失在了原地,专心看棋的没有注意到什么,但是那弹筝却心思不在筝上的玉公主,却亲眼感叹,他的武功就像他的人般,捉摸不定,那么如一丝从来烟云从来在眼前出现过,却偏偏在心中留下了那一朵最重的痕迹。
让你擦不掉,忘不掉,期待着下次,能重新被他烙上痕迹。
云天瑶只感觉像是被一阵风席卷般,再睁开眼,她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郁郁葱葱的茂密深处,抬首,是如玉翠盖顶,造就了一个狭小荫凉之地。
而林外,凉珀却并没有感觉惊讶,心叹一声:终于是忍不住了。
待看清眼前的人,她稍稍呼了口气,还以为是谁把她劫持了。
“原来是落大侠,不知找小女子,有何贵干?”她看着左右两侧全是他的铁臂,眨眨眼无辜的说着。
树叶挥动,阵阵清凉的风吹进两人间,吹散了那股带些压抑的痛楚。
“你不是说暂时离开,为什么现在回来了也不回去?”
精致的下颌,唇轻启动,话语依旧淡雅却含着无尽的思与念。
半张面具被他缓缓摘下,她望着面具后的脸,深深凝望,亦如回到了落崖前在崖上,仰首而望的他,看似温雅,却雅到深不可测,看似深不可测却远如隔荒漠,你能看到的只是荒漠意外的温柔,却看不清他真正的心。
“那老头说着玩的,我怎么会……晤!”
老头说凤本行于天,而独孤轻尘便是御尘世万里的腾龙,他来找她,不是为了一探究竟?
唇被封住,她微微愣着,突入起来的吻,就像他突入起来的出现,让她惊讶却又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在你眼中,我只会是独孤轻尘。”
“你不愿意回到我身边,我尊重你的选择,能不能不要对我视而不见,还记得在雀云国皇宫回来,我对你说的话吗?”
独孤轻尘逼着她与自己对视,两人的目光无法再像以前,即使以前他掩藏再多,她不知心中亦无愧,但是如今,两人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无法衡量,无法跨越。
那夜,他说,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她貌似,也答应了。
“不管你留不留在我的身边,我都尊重你,瑶儿……如果爱是负累,那我宁愿背负一生。如果对你是累赘,我会放开你。”独孤轻尘淡淡说着,字字却包含千斤重,这半年他有何尝好过?
倘若他的爱真的让她感觉被束缚的疲累,他只能放手,让她在天空翱翔。
而他,会用自己的双手去帮她铺好脚下的路,让她飞的更安心。
她淡淡一笑,笑的朦胧飘渺,风吹起两人的衣袂,墨与白,相互映衬,仿佛一幅水墨画,也仿佛是老者手下黑白棋子,整个天地间,都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
衣袂相互辉映,虽然黑白分明,却也早已分不出彼此,亦如那黑白棋局,你中又我,我中有你。
“我有你说的那么脆弱吗?没有想好要见你,只是我不想让你为难。我云天瑶怎么会连这点负累都背不起?”她轻笑着将他手中摘下的面具重新戴上。
她道自个的身份太多,他也丝毫不输她,一个白轻尘一个独孤轻尘,又是一个落音尘。
他们想来不过是彼此彼此。
“扮演好现在的你,不要为了我自乱阵脚,江湖需要你摆平,国家也需要你摆平,再加上,那两个老头说的没错,只是我们现在手中没有证据,无法证明南夷和南华两国准备暗中勾结,国势动荡,更加需要你去主持大局,不要为了儿女情长打乱你的布局。”
江湖中的他能给皇宫中的独孤轻尘带来许多便利,可以处置很多朝廷所不能为之事,又能权衡住江湖,以防对朝廷不利,这样的他,自然有他的作用存在。
“瑶儿,你真的这样想?”独孤轻尘眼中一丝讶异,她的瑶儿终于想通了吗。
“这本就是我的想法啊,我是女人,又时候闹闹小情绪很正常啊,你啊,堂堂一国太子居然被弄的神魂颠倒!”她说话满是一副教训人的口气,居然训的东川国独孤太子一刹的楞神,怕是普天之下,非她莫属了。
“瑶儿……”独孤轻尘轻唤一声紧紧的将她纳入怀中,“我早知道你会原谅我,我早知道,你不舍得丢下我。”
云天瑶眼中隐去那一份漠然酸涩,再望他,已经恢复如初,笑意盈然。
“瑶儿,寂寞皇位上,有你相伴,轻尘一生足矣。我也答应你,待我携手与你踏向红尘之时,必定以万里江山为聘。”独孤轻尘深深凝望着她的双眸,他岂会不知,岂会不晓她心底的苦涩?这样一个傲气俯生的她,这样一个脚尖踩万物却没有一丝傲慢,有的只是她那颗不变想要自由的心,他知道,他明了。
这样的她才更让他心疼,更让他不舍丢弃,试问红尘千丈,他还能遇到第二个她吗?
弱水纵然何其多,云天瑶,却只有一个。
刚出去,便远远瞅见,钟离曼衣袂飘舞的立于凉珀身旁,钟离曼的火热,凉珀的沉静如水,一动一静竟也显得几分相配。
综述三个曾今对凉珀的女子,彩霖虽然也是江湖女子却远远不及钟离曼,晚静也太过娴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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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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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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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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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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