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贪恋地看着一字一句,透过一笔一划,秦渊的脸似乎浮现在眼前,她脸一红,双手直捧着脸颊,心里又高兴又慌乱。
秦渊的来信里,天南海北地聊了许多,夏芜细细读来,仿佛也和他一起看着岭南的云,享着岭南的风,思绪早已飘散到了那块陌生又熟悉的土地。
夏芜将秦渊的来信郑重收好,又铺了一叠花笺,一笔一划认真地给他回信。说些什么呢,她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部倾诉于笔尖,写好后,又通读了几遍,这才折好,套上封套,封了火漆,落下“秦渊亲启”四个娟秀的字。
“我说你静悄悄地在屋里做什么呢,”陈乐瑶摇摇地进来,见夏芜一脸红晕地坐在案桌前,不用猜就知道是在给秦渊回信呢,“原来是在⋯⋯”
“在练字,练字呢。”夏芜赶紧截下陈乐瑶的话头,她虽然外向,但这情事上,她自然也有小女儿般的娇羞。
陈乐瑶贼贼地看了她一眼,掩嘴笑着说:“好吧,练字,练字。”
“开春了,也不似冬日那般凉飒飒的,咱们可寻个什么由头耍一耍才好。”陈乐瑶呆闷了,只想放放风。
“嗯,我也没什么好主意。要不,咱们去找找玉筝?她鬼主意最多了。”夏芜对郁筝的奇思妙想,最是推崇。
解府。
解闻嫣这段时间被禁止出门,每日家被父亲母亲轮流洗脑,今日来的,是她已出嫁的长姐,解闻婧。
“二妹,”解闻婧受双亲之命,来开导解闻嫣,便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想必爹爹和娘,都已经劝了你好些天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话,我就不说了。”
解闻嫣这些天见的说客太多了,她充耳不闻解闻婧的话,只顾调着琴弦。
解闻婧也不恼,自坐在桌前,倒了盏茶,“咱们姐妹二人,属实好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这便是她的开场白了。
解闻婧也不在意解闻嫣的不理不睬,缓缓说着:“嫣儿,我自是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冕王殿下那般品貌之人,连慕家玉公主都没能…⋯”
“冕王殿下又不喜欢玉公主。”解闻嫣忍不住开口道。
“就算冕王殿下对玉公主没意思,难道对你就有好感了?”解闻婧不客气地说。
“我⋯⋯”解闻嫣被抢白,一时语塞。
“嫣儿,你还小,不懂。这情情爱爱的最是虚无,只有抓在手心里的荣华富贵才是真。”解闻婧说着掏心窝子的话。
“长姐,姐夫上个月又纳了第四房小妾了吧,”解闻嫣不客气地说,“你守不住姐夫的心,倒怪起真心真情来了。”
“你!”解闻婧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语气也不甚友好起来,“你姐夫再差劲,也是忠勤伯府袭爵的长子!纵使他纳上十七八个小妾,我依然是他的正妻!
“解闻嫣,爹爹教你读书识字,不过是想卖个更好的价钱罢了。我实话告诉你,咱们生来就是为了解家铺路的,不仅你我要嫁高门绣户,就是伯渠、仲承将来也自是娶名门贵女,爹爹苦心经营数十载,为的就是将解府的门楣抬高,你莫要再任性了。”解闻婧平复了心情,尽心尽力地劝慰着。
解闻嫣却不再理她,自抚着琴。
“玉筝,你快想想,有什么好点子呀?我都快闷死了。”夏芜和陈乐瑶果真到慕王府找郁筝。
“嗯,我暂时也没什么想法。”郁筝略微思索了一下,“不过,最近朝廷倒是会举行春耕大典,这是不是个趣事?”
“对啊!差点忘了春耕大典呢!”夏芜一拍掌,“可不是春天要来了嘛!”
“嗯呢,哎,你们说,今年的司春娘娘会花落谁家啊?”陈乐瑶也十分感兴趣。
“思⋯⋯”郁筝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思春娘娘?这名儿也太不雅了。
“不知道,去年是曾家小女儿吧?没多久就嫁给梅翰林家长子了,可热闹了呢。”夏芜接话到。
“什么是思春娘娘啊?”郁筝听得云里雾里的,怎么又扯到说亲事上去了?
“对了,玉筝你不记得了。”陈乐瑶便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原来如此,郁筝点点头,是自己想左了,并非思春娘娘,而是司春娘娘。每年春耕大典,都需要选笈荆女子扮演司春娘娘,也是祈福之意。
因司春娘娘扮演者必须是家世清白、容貌姣好的笈荆女子,所以变相成了“好嫁之女”,故有女初长成的各家争破了头,就想求得一门好亲事。
“哎,玉筝,你不是正好笈荆了么?会不会今年司春娘娘落在你头上啊?”夏芜不由得问。
“不,不会吧?”郁筝瞪大了双眼,陆时勉也没跟她说呀。
“我看极有可能呢。”说到嫁人之事,陈乐瑶像是想起什么来了,压低声音说,“这些天,闻嫣好像被禁足在家里了,我听说,与皇上指婚有关。”
“啊?难怪昨天我去解府,乔栀说闻嫣不方便见客,我还当她病了呢。”夏芜恍然大悟地说。
“闻嫣,她还好吗?”郁筝心里有些歉疚,她沉浸在甜蜜的恋爱之中,倒有些忽略了解闻嫣了。
“不知道。”陈乐瑶摇了摇头,“我听爹爹说,皇上有意将她指给仁亲王做侧妃,想必,她是不乐意的吧。”
“闻嫣那么喜欢冕王殿下,这下可难办了。”夏芜心直口快地说。陈乐瑶赶紧瞪了她一眼,这人真是太没眼力见了。
“闻嫣必定是不愿意的。”郁筝倒没往心里去,“我看这事可成不了。”xǐυmь.℃òm
“玉筝,”陈乐瑶轻轻摇了摇头,“恐怕并非如你所料。仁亲王侧妃,是多么令人眼红的位子,退一万步讲,就算闻嫣不愿意,解府也会想尽办法让闻嫣嫁过去的。毕竟⋯⋯”
郁筝急了,“婚姻之事,还能强买强卖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过天啊!”陈乐瑶这话,连带着夏芜心里都乱乱的。是啊,若父亲母亲不喜欢秦渊、不同意自己嫁给秦渊怎么办?夏芜愣住了,她好像一直都没有思考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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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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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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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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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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