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若是真的回不去,你让我怎么办?”穆云霄声音有些僵硬。
“你不知道自从你走,我就一直在后悔,梦里都是你遭遇不测,好不容易看到你了,却见你浑身是血跟人家拼命,现在想起来还后怕。”穆云霄继续僵着声说着。
张若予愣了一下,他的话虽然不好听,可却是真心地关心自己,她握住他冰冷的手,抿紧唇瓣缓缓道:“以后不会再让自己涉险了,本来用不了这么久的,可——”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沈衍受伤也不是他的错,她这会儿要是说了,倒像是在埋怨人家。
穆云霄脸色还是紧绷,张若予看他一眼,在心里低叹一声,却没有开口。
毕竟抛去沈衍受伤不说,她来边疆这件事本就是涉险,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他却未必能接受。
当初是他做的决定请她出面,可现在他比她还要紧张,可她不能说他什么,因为她明白他心里的无奈。
二人沉默着往京中赶去,翌日中午才到达京中,回到了穆侯府。
到了穆侯府,就看到陈慧茹带人来迎接,见到都是一身的血,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着,她走到若予面前,搀扶着她下马,又抓着她的手上下左右打量,问道:“你哪儿受伤了?”
“都是小伤,在交界的时候遇到了埋伏。”张若予淡淡道。
怕陈慧茹继续多问,急忙指了指被穆宁抱下马的沈衍:“还是先找人来给沈大人看看。”
穆云霄也随即下马,走到她们面前,手搭在张若予肩膀上,那儿有一些淡淡的血迹,张若予吃痛颤抖了一下,他当即眉头一皱,道:“找个大夫来给妇人看看。”
闻此,张若予面色闪过一丝尴尬,她才刚跟陈慧茹说自己没事,他就来拆台,面对陈慧茹疑惑地眼神,她只能无奈叹气:“那就请一个吧。”
穆云霄点了点头,僵着脸往里走去。
沈衍被安排在客房,伤势严重,请了好几个大夫过来。
大夫给张若予看过之后,陈慧茹给她包扎,确定无大碍才离开。
张若予这些日子疲于奔波,也确实是累坏了,一回到屋子里便躺在床上呼呼睡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她才醒过来,身上黏糊糊的,浑身难受,便让人准备沐浴,起初连翘和绿衣是不许的,毕竟她身上还有伤,可她保证说不会让伤口碰到水,她们才答应。
刚脱了衣服踏进浴桶,就听到穆云霄的声音传来:“夫人呢?”
“夫人洗澡呢。”连翘回答,伸手拦下穆云霄:“侯爷还是等夫人洗完。”
穆云霄怔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尴尬着说道:“那好吧,我去前厅等她。”
刚要走,他想起什么,又回头嘱咐连翘:“让夫人慢慢洗,不用着急。”
说着,才又离开。
听着穆云霄的声音,张若予忍不住嬉笑出声,她跟穆云霄结婚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可他却还是时不时地脸红,一点都不像那个风流倜傥纵横勾栏瓦舍的小侯爷。xiumb.com
她听到身后有笑声,回头瞋了绿衣一眼,道:“笑什么?”
“笑夫人刚才听到侯爷来紧张的样子。”绿衣上前给她搓洗后背:“都已经是夫妻了,怎么还纳闷害羞。”
“有吗?”张若予回头看了绿衣一眼,两条胳膊搭在浴桶的边儿上,回想自己刚才的举动,眼里多了一些尴尬:“我身为女子自然是害羞的,再说你不害羞,那哪天你出阁了,我看你羞不羞?”
“奴婢还小,还不想离开夫人。”绿衣回答道,继续给张若予擦拭胳膊:“倒是您,跟侯爷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了,是不是也该考虑其他的事情了?”
“其他的事情?”张若予一时有些听不懂绿衣的话。
绿衣则抬头看着她,道:“我是说孩子啊,咱们女人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有自己的孩子,你跟侯爷现在感情好,最是应该趁热打铁要个孩子,这有了孩子,夫妻之间的关系便是到了一个崭新的台阶儿了。”
张若予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想起了恒儿,上一世她最后的温暖都是跟恒儿在一起,可是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她没有保护好恒儿,最后让恒儿那么凄凉的离开了人世。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想起恒儿,心里总是又温暖又酸涩。
她从未想过会拥有其他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如果自己再有其他的孩子,那对恒儿就是一种背叛。
而且她连恒儿都照顾不好,又能照顾得好其他的孩子吗?
“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想法。”张若予叹息一声:“而且我跟侯爷现在都挺忙的。”
“怎么会没想法?人家都说这结婚后女人要忙的第一件事就是生个孩子。”绿衣有些无奈:“不过等您调理好身体再要也不迟。”
张若予没说话,她隐约想起自己怀着恒儿的时候那种有期待有担心的心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说道:“这种事求缘分,急事急不来的。”
绿衣见她似乎不愿意多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给张若予递了巾帕擦干净身伤,又帮她穿了衣服绑好头发,张若予才走去前厅。
张若予到的时候,穆云霄正坐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若予走近一些,喊了一声“侯爷”,他才转过身,目光落在张若予身上,点了点头:“洗好了?”
现在的冬日,虽然屋子里生了炉子,但是还是有些阴冷,张若予来的匆忙,头发还没有完全擦干,便随意地绑了过来。
穆云霄见她头发湿漉漉的样子,不由地蹙眉,吩咐人把炭火加旺一些,又让人去拿帕子,他接过亲自给她擦干,一边擦还一边数落:“也不怕犯下头疼的毛病,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就跟你会照顾自己一样?”张若予笑着:“你不是在等我,总不能让你等太久,再说就算是我擦拭,一时半会也干不了,我这肚子可是饿的咕噜咕噜叫了,总不能让它受委屈吧。”
张若予本来打算洗完澡就直接去给杨沛请安,然后跟她和陈慧如一起吃午膳,所以她其实是有点赶的。
穆云霄对着一旁的人挥手,那人接着把食盒拿了过来,他接过一一拿出来放在张若予面前,道:“早就知道你肯定会饿,所以给你备下了,你就在这儿吃吧,咱们边吃边说,母亲和大嫂那我会让人去打招呼的。”
张若予怔了一下,也没有拒绝,二人便一边吃一边说起话来。
张若予把出发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前面的倒是也没什么,不过是赶路罢了,她还是主要从找到沈衍说的,不过把中间惊险的部分掠过去了,再就是把沈衍跟她单独说的那些话也掠了一些过去,只剩下了关于大事的,还有就是在交界处遇袭的事情。
穆云霄慢慢听着,等她说完,才开口:“看来是在路上就被盯上了,他们是故意跟到那处才动手,大概是集结人,想着把你们一网打尽。”
张若予嗯了一声,却突然看到穆云霄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吞吞吐吐道:“还有,我听说——”
张若予看着穆云霄突然变得不像是自己,直直盯着他,他则别开视线,许久才开口,道:“穆宁说你曾经单独跟沈衍待在一起,说是讨论了一些事情?”
这件事他本来是不想开口的,可是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他知道张若予一定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可是他又想到那次张若予发烧昏迷喊的可是沈衍的名字,他就有些拿不准。
可是这话才出口,他就已经后悔了。
他其实也不是真的怀疑她什么,只是他还是想听张若予亲口对自己说,他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可是他控制不住,好像只有张若予亲口说了,他心里那团火焰才会熄灭一样。
所以尽管理智上不想问,可他最后还是为了自己心安而问了。
张若予静静看着他,见他尴尬地挪开目光,看向旁处,她才轻笑出声:“侯爷是怀疑我?”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若予,我——”他慌了,傻傻的看着张若予,唯恐她会生气,可是不知怎么,越是想说清楚,越是说不清,一时间,他的脸都涨红了,最后他只得解释:“对不起,我知道不该问,可是我只是想知道,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不会逼迫你。”
见穆云霄这般模样,张若予又硬不下去了,她其实也能理解他,身为丈夫,让妻子去跟以前有过一些感情纠葛的人见面已经是不容易,而知道她还跟那男人单独待在一个房间,心里怎么会不犯嘀咕。
何况沈衍这一路上对自己的心意穆家的暗卫可是看在眼里的,只怕就算穆宁不说,那其他人也会对穆云霄提,穆云霄怎么会不多疑。
既然能理解,那又何须生气,于是她笑了笑,道:“侯爷不说我也会主动说的,当时沈衍暗示我说有一些事情跟我聊,我便以为是关于这次的合作的,而他不想当着其他人的面儿,我便让他们都出去了,可我没有直接跟他见面,而是中间隔了帘子,出门在外,条件有限,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除了这些,沈衍确实也跟我说了一些其他的,至于内容我就不跟侯爷详说了,可是我都已经拒绝了,也已经告诉他我已经跟侯爷感情甚笃,还请侯爷放心。”
穆云霄应了一声,沉默点头,没有再问。
可他心里却很不好受,自己即将合作的对象觊觎自己的妻子,还公然对着妻子暗示,换做哪一个男人心里也会不好受的。
冬日的天是很短的,二人聊着聊着,天就有些黑了,连翘来点上了煤油灯,炭炉也烧的很旺,张若予靠的炉子很近,炉火一个劲儿的在她身上熏烤,可她身上却没有多少的汗水,倒是穆云霄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衣衫。
烛光之下,张若予的肤色泛着一层如玉一般的光泽,没有一丝的瑕疵。
她沐浴过就直接来了这儿,身上的衣服还有一些大开,从脸颊,一直到脖颈,又微微露出里面的粉色里衣,还有一小点白色的凸起。
她的头发一直披散在后背上,她的坐姿也很随意,让她整个人都多了一些慵懒的感觉,却格外的迷人。
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妻,他连日的思念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心思一起,便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燥火,可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安排,只能拼命地压制,可是越压制,反弹的越厉害。
他的目光不停地在张若予身上扫着,不时地落在那殷红的嘴唇微微泛着红色的双颊还有那裸露的脖颈上。
张若予若无其事的捏着茶杯喝茶,见他半天不说话,才蹙眉,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疑惑问道:“侯爷?”
她的声音也带着一种慵懒的味道,惊得他下意识吞咽唾沫,急忙收回视线,心里有些慌乱,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被抓住了。
可是却还得装着镇定,缓缓解释:“刚才想到一些事情。”
张若予点头,见穆云霄的脸色有些怪异,心里还是多少明白一些的,可她不愿意打破,只得问道:“侯爷打算怎么安置沈衍?”
“他的伤很重,得先让他把伤养好了。”
穆云霄说着喝了一口茶,像是压制心里的燥火,一大口,喉咙咕噜咕噜的转动,他的目光随着茶水下肚缓缓恢复过来:“一会儿就去看看他,跟他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
“如此最好。”张若予点头。
来的时候还是午膳时间,可转眼已经是晚饭时间,她想了想,问道:“侯爷一会儿去哪儿用膳?”
“等忙完了再说。”他回答,怕自己心猿意马,只得避开张若予,怕自己再逗留下去,真的会把持不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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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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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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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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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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