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春来枕星河>第一百二十章 大人想静静
  “跟我走!”

  那“仆妇”抓过阿梵的手,牵着她绕过假山,直奔荷花池子,她穿着装扮怎么看都是个女人,却分明是男人的嗓音。

  “跳下去!”他命令道。

  阿梵摇头。卓季青给她演示过,掉在这里的鸟顷刻间便被怪鱼给啃光了。

  “不会有事的,再信我一次,最后一次。”他低头望着她,眼神中满是温柔。

  阿梵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在祠堂里给陶君然递香时,根本就不是她不留神才滑倒的。

  她摔下去那一瞬间,陶君然在她腰上扶了一下,快速地捏了捏她的手腕,那时她便知道,他是把她给认出来了。

  后面就是配合他演戏罢了。

  那人虽是仆妇的打扮,声音阿梵却不会认错,她抿着嘴唇不知道说些什么。

  连戚笑了笑,先跳下了荷池,水有一人多深,莲花也不知是怎么长的,根茎都比寻常的莲花粗壮许多。莲叶下藏了一条小舟,非常小,两个人坐上去蜷缩着腿都要碰到对方的膝盖。

  两人刚刚在小舟中坐稳,就听到不远处有说话声,果然是云嘉玉不放心,吩咐好了“离园”的事,便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此处离他们说话的位置并不远,她指头用力握着船舷,咬着嘴角,一动不敢动。

  她目光滑过连戚那张可以以假乱真的“仆妇”的脸,对方向摇了摇头,要她无需紧张,露出个“慈爱”的笑容来。

  小舟停靠在巨大的莲叶下,阿梵突然白着脸,指着水里成群结队围拢过来的怪鱼。有些鱼能耐打着呢,尾巴在水面一拍便敢往船上跳,一口锯子一样的尖牙随时准备啃东西。连戚手疾眼快地用手中的木桨,把跳起来的几条鱼拍飞,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中取了一小撮药粉向水中一弹,顷刻间水面上翻起一层白肚皮。

  风把几人说话的声音送过来,他们似乎已经出了祠堂,正站在天井的位置。

  陶君然声音低沉沉稳,区分度特别高,听他说话便觉得心中踏实。

  荷塘中行舟,一路并不顺利,阿梵也是第一次见识了连戚的另一面,他要她伏在他腿上,反应迅捷,出手如风,布置在荷塘中比刀刃还锋利的天蚕丝被他用指间夹着的陶片全部隔断了。阿梵侧着头,好奇地望着他指间的东西,他笑了笑,敞开指头让她瞧仔细了,猝然间从袖子里飞出一只袖箭,将一只老鼠模样的东西钉死在石壁上。

  连戚手里的桨轻轻拨着水,小舟在荷叶下慢慢穿行,两人谁都没提那日的事。水道上危机四伏,连戚却游刃有余,小舟一路行来,破了无数机关,应该是引起了人注意,很快水里出现了黑色劲装的“水鬼”,擅长潜伏在水里劫杀船上的人,连戚在对方吹响骨笛子那一瞬间,隔断了对方的喉咙。

  阿梵仰着头,去看头顶的莲叶,她现在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红玉会说她自己更适合连戚,她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彼此最信赖的人,而她只能拖后腿。

  虽然连戚出手及时,短促的骨笛声还是引起了注意,有轻快迅捷的脚步声朝着她们这里来了。

  连戚把小舟成到拱桥下,自己先跳入水中,向阿梵伸出手:“下来!”

  她入水后,连戚将下舟顺水推走,让她隐藏在桥下的暗影里,小声道:“我马上回来。”

  阿梵点头,水下已经不在是淤泥,是一层细软的白沙,水很深却平静,她贴在石头上,不敢动也不敢冒头,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水面儿上伸缩着软长的身体,不断向她游过来的几条东西吸引了。有些像是水蛭,通体漆黑,游的速度很快,她汗毛瞬间就立起来了,两手扒着着桥栏,恨不得能向壁虎一样顺着石头爬上去。

  好在连戚回来的很快,阿梵险些没认出来他,他已经换了身衣服又换了张脸,用刀尖将那几条东西飞速地甩到岸边石头上,拉着她顺水向下走。

  阿梵眼神不自觉地往他袖子里溜,她想什么连戚真的是搭眼一看便明白,他无奈地耸耸肩,压低声音道:“那药粉极难熬制,要省着些用。”

  他知道她想在水里再撒些药,把闻风而来的毒物最好都药翻才好。

  这条水道只能通向“离园”,通不到园外。越是靠近“离园”,吵杂的声音越大,北地来的军士们在院子里赌钱、打闹,吵吵嚷嚷的惹人厌烦。

  连戚做了个下潜的手势,两人在水底慢慢穿行,进入了“离园”的池子。抬头向水面望,是伸在水面的一颗歪脖大柳树,柳枝垂在水面上,绿荫蔽日。

  柳树树干上延伸出一截锁链,一直拖向水底,尾端拴在一只木箱上。

  连戚抓着她的手腕,两人慢慢在浮出水面,岸边是茂密的水草。

  “那木箱里,是要运上京的奇石,平日需要镇在水中,我们便跟着着木箱出去。”他把她头上顶着的水草拨开,眼睛里带着笑,“我记得,你最长可以闭气一刻钟?”

  阿梵点点头,一刻钟左右,他倒是记得挺清楚的。

  连戚点点头,语气很正经地道:“我闭气不太在行,若是坚持不住,阿梵渡气给我吧!”

  她抿着嘴,皱着眉,眼睛滴溜溜乱转,很纠结的样子。连戚眉宇舒展开,突然便笑了。

  岸上脚步走动声大了起来,有人飞跑着过来传话:“整队!快整队!”

  赌钱的军士不情愿地收拾着牌局和银钱,嘟囔道:“作甚?是有人要攻进来了?”

  传话的人厉声道:“别他妈废话!将军有命,即刻出发赶往京城。”

  人群中不满声响起,“怎么,又不怕咱们的时疫了?京城里的贵人们可是娇贵的很,若是沾上病,还不赖在我们身上?”

  那人不耐烦道:“你抱怨个鸟,你也知道你那是烂命,若不是郎中确诊,你他妈就找个地方发霉吧!赶快整队!郎中已经说了,不是时疫,患病的人暂且转到碧云县将养,没病的进京。”

  军士们不敢再耽搁,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

  很快岸上安静下来,有人声缓缓传来:“这两日多有叨扰,请云公子海涵,我镇北王府多谢公子仗义出手。”

  “将军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云三的声音平和,只从话音判断,也听不出心情好坏。

  他既然出现在“离园”,陶君然肯定就不在祠堂了。

  “与其担心他,不如想想待会儿怎么渡气给我,我可撑不了一刻钟。”连戚在她耳畔轻声道。

  阿梵嘴角动了动,没说话,连戚瞧她挣扎的表情,愉悦地勾着嘴角。

  很快,岸上的人都动了起来,从船上卸下来的箱子都要搬回去,乘船到碧云县的天宁门码头,再由陆路改乘车上京。

  “王老四,下去看看石头。”岸上有人道。

  连戚一揽着阿梵的腰,两人向后缩了缩,便听到有人入水了。那人只会最粗浅的狗刨,在水底翻开箱子盖儿看了看,快速返回了水面。

  “石头是好的!在呢!”那人喊了两句,爬上岸去了。

  连戚抓着阿梵的手腕,两人迅速往箱子的位置游去,待将箱子盖推开了个小口,他先要阿梵钻进去,自己又锁了身体钻进来,盖好了盖子。

  箱子里有奇石,占据了大部分位置,再加上两个大活人,就更挤了。连戚尽力向后靠拢,想给她腾出更大的地方,阿梵在黑暗中捏了捏他的手腕,示意他如果他撑不住,要让她知道,不就是渡气吗?

  连戚嘴角勾了勾,心里却十足的不好受,就她这个性子,将来会被陶君然吃的死死的,对方只要示弱装可怜,她根本就没办法拒绝。

  好在两人并没撑太久,箱子上的锁链动了动。箱子被锁链一拉,失去了平衡,阿梵一头栽进连戚怀里,他也是欣然抱个满怀。

  箱子被从水里拽出来,云府很慷慨地借出了马车。箱子被搬到车上,阿梵正好叠在了连戚身上,脑袋狠狠地顶了下他的下巴颏。

  连戚心中苦笑,咬到了舌头,很快满嘴的铁锈味儿,即将分别,阿梵也要让他留个纪念啊!

  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头,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

  军士们说话的声音离得特别近,两人不敢有丝毫动作,阿梵鼻子特别痒,脸上也痒,她两手用力抓着他衣衫,头抵在他胸前,拱来拱去,到底忍住了没把喷嚏打出来。

  车子行了一阵,突然停住了。阿梵心提了起来,抓着连戚衣衫的手慢慢收紧,她在心里把能想到的神佛都求了个遍。连戚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忖度可能发生的事。按照马车行进的速度,此时应该是到了洧水居的正门了。

  云嘉玉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军一路保重,恕我不能远送。”

  “公子客气,这便别过!他日若公子有机会去北边,只要报镇北将军府的名号,一路会有人照应的!”

  阿梵听到两人说些临别的客气话,悬着的心总算放进肚子里。乍然又听到一人声音,她脖子猛地一抬,若不是连戚的手垫着,险些就磕在柜子上了。这时若是弄出些动静来,麻烦可就大了。

  洧水居大门前,陶君然坐在马车上悠闲地喝茶读书,他已经出园一盏茶时间了,云嘉玉似乎把他当成了个大麻烦,他在祠堂待了没一会儿,就被不软不硬地给送出来了。

  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说着客套话,他只让小厮打起帘子连身子都没欠,舒坦地靠坐着,沉声道:“两位慢聊,我先行一步,去跟县令大人报个平安。”

  几个郎中也陆陆续续上了车,陶君然带着自己的车队,一溜烟地先走了。

  那副将瞧了瞧他的马车,心说这陶君然果然像别人说的那么好摆架子,同样是世家公子,这云三公子在待人接物上实在比他强了太多,对方像是生怕在他这儿染上时疫,打个招呼都隔着十丈远。

  送走了一行人,洧水居终于再度安静下来。云嘉玉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似乎没有什么纰漏,陶君然虽然进了园子,却被他的人时刻盯着,只在祠堂里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被他给打发出去了。

  他夜里被陶君然又是放烟花,又是放孔明的,弄得有些精力不济,回到房间后才想起来问:“陶君然跟小姐在祠堂里都说了什么?”

  小厮回禀道:“小姐那个侍从一直守在门外,小的没敢靠的太近,似乎都在说那个从外面带回来的姑娘。”

  云嘉玉坐在椅子上,微微放松着身体,这两日要应付那些兵痞,他笑得脸都要僵了。

  他拿起杯子呷了口茶问:“小姐是如何答的他?”

  他其实并不太担心云荷安说错话,她跟陶君然单独说话的时间非常短。

  “小姐直说那姑娘自进了洧水居就一直没醒过来。昨晚死了,还问陶大人要不要看遗物。陶大人说没必要。”

  云嘉玉杯子已经凑到了嘴边,顿了顿,拧起眉头道:“然后呢?他没说别的?”昨天夜里闯入园子里的人,肯定跟陶君然脱不了关系,没找到人,他就这么放弃了?这行事作风很不陶君然。

  小厮想了想,似乎还没聊到其他的,公子已经赶过去了。

  云嘉玉放下杯子,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人还关在暗室里吗?”

  昨夜洧水居门外的烟花一响,云嘉玉就知道陶君然肯定要使坏,他马上要人把阿梵从祠堂转移去了暗室,这一日他忙得团团转,根本没顾得上她。

  小厮犹豫了一下,云嘉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磨蹭什么,说!”

  “原本是关在暗室的,不过,小姐请了陶公子入园后,就让人把那姑娘带了出来。”小厮觉得原来天仙一样的美人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可能认出来。

  云嘉玉头“嗡”地一下,他勉强扶住桌子,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她人现在在哪儿?”

  小厮听出主子也是怒了,忙道:“又被关回暗室去了。主子您别急,陶公子根本就没认出她来。”

  没认出来?就陶君然那个性子,找不到人那么轻易就离开了?他简直要被气笑了。

  “好,去把人给我叫来!若是叫不来,你们也不用跟在我身边了!”

  小厮匆忙出去传话,等叫上人打开暗室的门,里面只有个晕厥还没醒过来的仆妇。

  众人都傻眼了,这大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陶大人只身入园,身边一直有人监视着,他在园内的时间又极短,怎么可能把人带走?

  云荷安也很快得到了消息,她倒是没什么意外的表情,没这个本事,他也就不配叫陶君然。她伸展着手指,低头看着刚刚涂好的指甲,心情毫无波动,不过她倒是挺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洧水居号称是活死人墓,不得家主首肯,进来的人都不能出去,这不是就有人出去了?

  陶君然走时,问她想不想去陪端敏太妃清修,反正在洧水居也是念经,既然心中有佛,换个地方也未尝不可。他这边是在告诉她,他是有法子能让她离开这里的,全凭她自己选择。

  她要考虑考虑,陶君然也随她,权当是还她邀他入园的情分了。

  她看着镜中自己殷红的嘴唇,冷笑一声,她又没安什么好心,原本只是出于嫉妒,想看场好戏罢了。他也是做戏做的好,怎么会一眼就把那女人给认出来了呢?她都那么丑了,他竟然也不嫌弃。

  云嘉玉把窗子推开,屋内有些气闷,小厮去了这许久没回来,便证实了他心中所想。

  “公子!人……人不在暗室,已经下令在园内严查了。”小厮哭丧着脸道。

  云嘉玉摇了摇头,现在严查又有什么用?若是脚程快些,估计都快到碧云县了。他的筹码,他的筹谋,功亏一篑。细细想来,他不觉得在谋略上比陶君然差,输只输在他是个瞎子。

  “备车!回京!”

  “是!”小厮战战兢兢退下,去安排回程的车马。

  马车车队行走在颠簸的山路上,曹青偷眼往车里瞧了一眼,觉得主子不太对劲啊!按说顺利救走了舫主,他怎么一点儿开心的意思都没有呢?两眉向眉心挤压着,手里虽然持着书卷,很久都没见翻过一页了。

  窗外的景致从视线里滑过,陶君然指头轻轻敲着身旁的小方桌想,一切太顺利了,顺利得没有一丝波折。

  “我进了洧水居后,可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儿?”他突然问。

  曹青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郎中确诊后,那几个患病的军士就被转移到园内去了,押送花石纲的副将急着离开,便着人开始收拾东西,期间一直有人出出进进的……

  “云家的那个大管家,说是要去照应一下码头的船队,去了可就没回来。”曹青道。

  陶君然眉头皱得又紧了一分,连戚说过会在“龙抬头”把阿梵放下船,他能来救她,便一定会把事情办妥。只是他心里总觉得不安,云嘉玉太平静了,这一次的洧水居之行,也太平顺了,他捏了捏眉心,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停车!”他放了书,从车里钻出来,要曹青带着几位郎中先赶回县里。

  他自己驾了匹马,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大船在河道中慢慢向上走着。阿梵藏身的箱子被运上了最后一艘船,她在运石头的箱子里闷得晕了一阵,觉得有人在拍她的脸,她睁开眼睛,发现两人已经从箱子里出来了,连戚还顶着那张军士的脸。

  连戚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低声道:“到“龙抬头”了,准备下船!王伯会在那等你。”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脸上那层鱼鳞样的东西,被水泡软了,现在用手一抹便掉了。

  她撩起眼帘盯了他一瞬,想问问他,他不下船吗?嘴唇嗫嚅了片刻,到底什么都没说。虽然知道他让自己假死是迫不得已,那种濒死的状态是真的,她想说的话,那日就都跟他说了。

  连戚静静地看着她,看到她抿紧了嘴唇,点了点头,露出抹苦笑。

  尾船的防卫相对松懈,阿梵下水后扒着船舷看了看他,从手腕上脱下镯子,放在他脚边。

  她刚一转身要潜进水里去,被人一把扯住了手腕,连戚抓她抓得异常用力,手都差点被他掰折了。他捡起镯子快速套在她手腕上,脚步急急地离开了。

  此处水流并不急,阿梵憋了口气,一直游到了岸边才敢冒头。大船已经远去,水面上流着荡起的水波纹。

  没死成,又活了呢!她背靠着树干长舒了口气,轻轻搓着脸上的东西。

  等这次回去,要赶快把宅子处理了,跟云嘉玉做邻居,那不就等于身边睡了只狼?

  搬家也不保准,云家势力这么大,他如果有心害她,她一个小小舫主跑的掉吗?

  为今之计,最好是能跟搬去跟谢大人做邻居……回去就让王伯去打听打听房子,据说北门的宅子便宜,前一阵子她为段公子买买买花了太多钱,手里已经没什么积蓄了,先租一间吧!

  她本以为帮连戚找到了沉银之处,他就能安安心心地跟红玉出海了,没成想到底是扯不平,最后还是他来救自己。

  她正拧着袖子上的水,听到背后有马蹄声,王伯来的这么快吗?

  当先的是几匹快马,后面跟着一辆马车,看着气势汹汹的样子就不是王伯。

  阿梵反应也算是快了,她紧跑两步就要往河里扎,被对方甩出的绳子套住,拽了回来。

  对方把她绑了个结结实实,扔到了后面的马车上。

  车里,云嘉玉正摇着扇子端坐着,听到她被扔进来,他没什么表情地道:“出发吧!”

  阿梵爬起来,找了舒服的位置坐好,瞥头看着窗外,她到底要走霉运走到什么时候啊!好!抓便抓了,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这兄妹两个好受,她恨恨地磨着牙,恨不得把身边的人咬下一块肉来。

  云嘉玉依旧是温和地挂着笑,合拢扇子道:“没逃掉,失望吗?”

  “你也不必如此,从允之出现开始,我便觉察到“花石纲”队伍里那几名军士病得太过蹊跷了。允之在园子外折腾,给园子里的人打掩护,原来只是为了救你,我还真怕他打“花石纲”的主意,好在他还有所顾忌。我料到他会救人,也想到你应该是藏匿在“花石纲”的队伍里出来的,不过还是很好奇,他到底怎么做到的?就凭他一个,是万万不行的,连戚也来了对不对?”

  阿梵恨恨地蹬了一下椅子腿,没说话。

  云嘉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连戚呢,太托大了,不该让你单独留在这儿的。他日后一定要后悔的。”

  阿梵盯着窗外,发现这条路有点儿眼熟,这是要把她带到哪儿去?她自认为身上也没什么能被利用的了,在祠堂里她就对云荷安说了,沉银就在“蛟池”,这根本就不是秘密了。

  车颠簸了一阵,阿梵便明白了,这是要带她去“蛟池”。

  云嘉玉悠闲地摇着扇子,淡淡道:“让你跟荷安留在洧水居,她一定不让你好过,既然下场都是死,不如死得其所。”

  哼!说的倒是轻巧,你先死得其所一个我瞧瞧?

  她不甘心地挣了挣绳子,风吹起车帘,带着“蛟池”特有的水汽的味道。

  “你想要我帮你捞沉银?别做梦了!如果能捞得起来,连戚他们早就得手了。”她冷冷地道。

  云嘉玉待车停了,这才道:“我知道你们管那水璇叫“水眼”,碧云县里老一辈的船工,都死了。李渔儿是你的师父,他应该跟你说过,怎么破“水眼”吧?”

  破“水眼”?“水眼”还能破?没说过!她师父完全不跟她提“水眼”的事儿,希望她离这东西越远越好。

  车停稳后,云嘉玉向她道:“进入水璇,破了“水眼”,让你痛快一死。”

  有人掀了帘子进来,粗鲁地将她拽下车。

  前面的路阿梵很熟,岸边停着一只竹排,她被押了上去。

  竹排顺水向下,很快经过水中大大小小的小洲,穿过下游的红树林,在“蛟池”附近停了。

  “夫人!夫人!!”不远处,被人看押着的容秀激动地跳起来叫她,“夫人你没死?太好了。呜呜呜!我的卖身契还在你手里呢呀!”

  容秀身边,王伯激动地被风给呛了,拼命咳着。

  阿梵眯着眼瞅了瞅两人想,现在是暂且活着,待会儿就不好说了。

  押解着她的人,扔给她一团绳子,命令道:“方圆这数百里,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比你水性好的。算你倒霉,下去吧!”

  “下去干嘛?送死吗?”阿梵梗着脖子问。

  “主子要你下去,进到水璇里面,把箱子给咱们推出来。”

  阿梵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云嘉玉疯了吗?别说进到把什么箱子推出来,她一靠近水璇,就被绞到里面去了,连命都没有了,怎么推箱子?

  “小娘子,有力气留着水下用吧,我们公子已经找到了个当年参与沉银的船工,他说别看水璇周围很骇人,只要进去了,中间却是平稳的很,否则那些箱子早就被绞碎了吧,也不会那么平稳地飘着。”xǐυmь.℃òm

  他身后又多了十几个船工打扮的老老少少,都是要下水的装扮。

  阿梵瞥了眼那些人,没有眼熟的,看来是从其他地方招募的人,怪不得如此不知死活。

  “小娘子,别磨蹭,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招,咱们兄弟的刀子可就不好说话了。”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小洲上的容秀和王伯,“要么先砍一个,给你点儿勇气?”

  阿梵挽了挽头发,叉着腰瞥了身后道:“就凭这几个,下去破“水眼”?”她讽刺地笑了笑道:“不知死活!去跟你主子说,现在就算是水神显灵都没用,如果他真想破“水眼”,要等到寒露以后,或许有几分可行。”

  那人哼了声,“你不是咬死不能破吗?若是现在把对面那两个都砍了,是不是现在就能破了?”

  阿梵没说话,凉凉地瞥他一眼,“在水下逃生不容易,死倒是很容易,你不要吓唬我,我要是想不开不上来了,你替我下去捞东西?”

  对面小洲上,容秀边吸鼻子边道:“夫人,你不要下去啊,下去也是死,他们一样会杀了我跟王伯啊!你别去,老冯会替我们报仇的!”

  容秀身后的人用刀柄狠狠砸了下她的脑袋,血顺着她的额角淌下来。

  “住手!”阿梵厉声向那人道:“你们想要我下水,就不要动我的伙计!”她眼睛通红狰狞地盯着身后那人。

  “那小娘子就手脚麻利点儿,省得他们受苦,你这边成了,主子或许心情一好,便放他们一条性命。”

  阿梵咬了咬嘴唇,将绳子拴在腰上,以她现在的状态,想去闯“水眼”就是去送死,她一靠近水璇估计就会被绞进去,一点儿活的机会都没有。

  “小娘子,如果你自顾逃了,就别怪我心狠了。”那人在阿梵下水前告诫道。

  有人将一根竹竿递给她,阿梵接过来,就听到对面的王伯大声喊她:“别管我们了!你还指望着他们手软能放了我们?多活那一时半刻的也享不到福。自顾逃命去吧!”

  跟阿梵一同下水的有十几人,不知道他们是被逼着来的,还是重金请来的,倒是都挺有自信的样子。

  众人陆陆续续拴了绳子下水,阿梵抬头瞧了瞧半空中的日头想,完了完了,这次真的要去见师父了。

  下潜了十几丈,水下泥沙浮沉,水流卷的人连站都站不稳,她冷得实在受不住,瞧了瞧周围跟她一起下来的人,无不是连水璇都还没瞧到,就往上去了。

  阿梵将手里的竹竿松手,很快竹竿便被卷入水璇中,顺着水流打圈圈。她眯缝着眼认真盯着竹竿,片刻便撑不住了,往水面游去。

  她在离水两三丈的位置停留片刻,发现有人下水了,似乎是被人踢下来的,那人动也不动,很快便被水给卷走了。

  上面出事了。

  她慢慢在水面冒出头来,就听到容秀在对岸激动地喊:“夫人!!陶大人来救我们了,你快逃啊!”

  容秀他们那块小洲上,站着抹颀长的黑色人影,他手扣在云嘉玉的脖子上,并没看向她这里。

  有人见她冒头,刚要去拽绳子,阿梵泥鳅一样从拴着的绳扣里脱身出来,往下游游去。

  云嘉玉被他卡住脖子,呼吸极其费力,“允之来的真快!”

  “你手脚更快!怎么,那么想要沉银?”他顺着水面望下去,河面上已经看不到她了。

  云嘉玉笑道:“追了三年的东西,就在下面,你不想要?”

  云嘉玉的人大部分都在对面的小洲上,刚刚几个押着容秀和王伯的人已经死在树丛里了,他面上倒还从容镇定,嘲笑道:“你知道她是李渔的徒弟,就应该知道她能破“水眼”,为什么不逼她下去呢?里面的东西一日不攥在手里,那都不是你的。真心疼她,看上她了?与功业相比,女人算得了什么?”

  天慢慢阴沉下来,水面上莫名其妙地起了雾,丝丝袅袅的,就像是扯碎的棉絮扔在了水上。

  王伯道:“陶大人,咱们赶快走,待会儿困在这雾里,几个时辰都出不去。”

  河边的风很大,瑟瑟刮过树丛,隐没了正在靠近的人的脚步声。

  陶君然一手扣着云嘉玉,袖子中短刀向着树丛而去,很快有人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数只竹排突然靠近,上面埋伏的杀手一拥而上蹿上小洲。

  云嘉玉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笑道:“你看,你不拿,便有人来抢,不握在手里,怎么算你的?今日你若不来,她不想死就一定会想办法进到水眼里,等东西脱离了水眼,你再杀来不就能坐享其成吗?”

  陶君然不想跟他废话,冷声道:“你这么想要沉银,那就去拿吧!”他提起云嘉玉,朝着水里用力一掷。

  对面小洲上有人急急道:“公子落水啦!快救人!”

  几个人跟着云嘉玉扑通扑通扎进水里。

  蔺王手下的特使盯着连戚几日,原本是想着再利用他捞出沉银的,没想到他突然就逃了。他们等了多日,也没听到连府发丧的消息,特使回过头来一想,便发觉是上了连戚的当了。

  水下的沉银看得见,捞不着,这种滋味着实让人难受,加之碧云县的县令是个心黑手辣的东西,不断追着他们屁股围剿,特使焦虑的口舌生疮,恨不得马上捞了沉银跑路。

  今日得知有人去了“蛟池”,便自然想到是连戚投靠了陶君然,想献了沉银做加官进爵的筹码。他手下的杀手倾巢出动,打算来个趁火打劫,没成想,到了地方还没弄清状况呢,就跟对方的人交上手了。

  雾气越来越重,王伯见势头不好,带着容秀先藏了起来。

  他们只要不给陶大人拖后腿就好,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儿,根本不适合他这种老年人。

  阿梵并没有跑太远,她上岸后,趁着起了雾,又摸了回去。

  下游水流很窄的位置,被树杈绊到了一架竹排,阿梵瑟缩着跳上去,没敢走原来的水路,从旁的小水岔往刚刚的小洲哪儿摸去。雾气越来越重,连她都要分辨不出方位了。

  兵器撞击的声音离得原来越近,她不得已又下了水,推着竹排向小洲靠近。

  “夫人,这里这里!”容秀蹲在靠近水边的树丛里喊。

  阿梵游过去,先将竹排在树干上绑好,小声问:“他呢?”

  容秀用指头往斜后方指了指,阿梵点点头,要她跟王伯先上了竹排,若是有人过来,马上砍了绳子就跑。

  “夫人,你别去,陶大人厉害着呢!”

  阿梵冷得牙齿打颤,在水里偷偷留意着小洲上的情况,岸边杂草繁茂,她脑袋埋在草丛里,看着陶君然从一个杀手身上拔出剑,一脚将他踢进水里,肩上却被人砍了一刀。

  她用力捂住嘴,把声音憋在嘴里,她点数着周围的杀手,还有四个呢!

  她又慢慢游回到竹排那儿,让王伯将竹排撑在小洲下游的位置,也多亏了这场大雾,否则她早就暴露在杀手视野里了。

  “王伯!”她压低嗓子喊了声。

  “准备好了!”王伯稳住竹排,就等着她一声令下,就顺水往下溜。

  等到陶君然身边还剩三个杀手时,她将指头放在口中,打了个长长的口哨。

  哨子声一响,陶君然一剑撩开三人的兵器,向着她的方向扑过来。

  “王伯!”阿梵喊了一声,竹排少了固定快速顺水向下溜去,离岸的瞬间,陶君然飞身上船,一把将水里的阿梵提了上来。

  陶君然揽着她,拧眉沉声训斥道:“胡闹!不是让你走了吗?”

  竹排顺水快速向下,阿梵皱了皱鼻子,仰头道:“我走了呀,不过放心不你,又回来了。”

  她仰着俏生生的小脸,眼里都荡着温柔细碎的光,陶君然被她瞧着,袖子被她勾着,一肚子的话就憋在胸口出不来了。

  浓雾中突然有人影扑了出来,手里的短刀直逼陶君然后心,阿梵觉盯着那把刀,她一向是惜命的,怕疼,怕见血,怕死……更怕自己喜欢的人,再次死在眼前。

  她将陶君然向旁侧一推,抖着嘴唇任命地闭上了眼睛。

  利刃扎入身体的声音,让她情不自禁地一抖,却并没觉得疼。睁开眼睛一瞧,陶君然已经反手将对方的刀扎在了杀手的心口,一脚将对方踹下水,手臂却被袖箭穿透了。

  陶君然寒着脸,黑沉沉的眼睛里都是怒气,握着她的肩膀还不忘教训她,“疯了吗?不要命了?”她什么身体敢这么做?明明弱的就跟柳条一样,敢去挡刀子!

  他心里完全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让她好好长长记性,若是这次不好好教育她,下次还不知道干出什么让人吓破胆的事情来。

  阿梵也是气势不减,苍白着小脸,梗着脖子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是谁受伤了?是谁不要命?”她在气头上,被陶君然一凶,手又不知道怎么跑到陶大人脸上去了。

  “啪!”

  船上立刻安静了。王伯悄悄地换个了方向撑船,背对着两人。容秀也是侧了身子,边留意着两人的动静,边故作不关心的样子。

  完了完了!这次夫人可真是过分了!这好容易修复的关系,还不被她一巴掌给打断了呀!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啊!尤其是陶大人这种世家子弟,从小到大估计都没挨过嘴巴呢!

  陶君然脸立刻黑了。反了!当着外人的面扇他的嘴巴!他实在是太宠着她了,让她无法无天,动不动就敢朝他动手了,这还了得?一定要好好惩治她。

  他暗自握着拳,闭着眼睛平复着,要自己一定不能心软,不能原谅她!

  阿梵则眨了眨眼,水盈盈的眼睛里立刻拢起雾气,嘟着嘴摸了摸他的脸,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她哭得睫毛都被泪珠粘在了一起,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没忍住,真不是故意的。疼吗?”

  那样子就像刚刚挨打的是她!看到她那个难过的样子,陶君然心里一抽,没受伤的手将人搂进怀中,下颌蹭了蹭她的发顶,柔声哄道:“好了!别哭了。我……不疼。”

  她那个力气,怎么可能打疼他?

  阿梵哭得更凶了,怎么可能不疼,他手腕被箭穿透了啊!她又不懂医理,完全帮不了他。

  她那眼睛,就像是两汪泉水,将他胸前的衣服都浸湿了,简直被打的人是她,无比委屈,无比难过。

  陶君然毫无办法,低沉着嗓音柔声道:“别哭!是我错了,让你担心了,我往后不会随便受伤,这个伤只是看着骇人罢了。血流的不多,也不疼。别哭了。”

  “那你保证!”阿梵瘪嘴道。

  “我……保证!”

  阿梵这才吸了吸鼻子,扶着他坐下来,看着他手臂上扎着的箭,眼里又泛起了雾气来。

  哇哦!容秀暗暗在心里挑大拇指,夫人真是厉害啊!谁能想到事情最后变成这个走向啊!打人的是夫人,最后被打的陶大人反过来要赔礼道歉,怎么感觉有点儿没对呢?

  她侧了侧身,看到夫人正捧着陶大人受伤的手臂,还哭得一抽一抽的。

  “真的不疼。”只是,手臂有一点点麻……

  陶君然觉得头也有些晕,伤口的位置又麻又痒,这箭上应该用了药,不过他怕吓到她,没敢说出来。

  他握着她的手,勉强笑了笑,突然倒了下去。

  “允之!”她惊叫一声靠过去。

  那一刻,阿梵的心就一直下坠,下坠,没有底一样。她撑着他的身体,要王伯快点儿,再快点儿。

  竹排在最近的地宁门码头靠岸后,阿梵雇了车,直接去了县衙。

  若说现在还有谁能指望,也只能去拜托谢青桐试一试了。车子里,阿梵让他枕在自己腿上,扶着他受伤的手臂,将他高高的鼻梁上的污渍擦干净。

  事情坏的不能再坏时,她反倒是不想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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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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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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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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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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