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得了令,又犯愁了:“大人,上山去道观需要一匹马,否则我的腿短跑不快。”
“滚!”方宣明一个字吼出来,耳朵根彻底清净了。
闻现在旁边提醒道:“她有内伤,加上几天几夜不吃不睡,才会虚弱成这样,换个大夫来也是一样的说法,其实不必多此一举。”
“你说她不吃不睡,心力消耗虚损,我相信。”方宣明压根就不相信闻现的诊断,“她这样娇弱弱的一个姑娘,又不会武功,哪里来的内伤!”
“不会武功就不能得内伤了吗,你刚才听她说得合情合理,但是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一句,她说出的不过是她所知的十之一二,其他的全藏着她的肚子里。”闻现盯着方宣明看了几眼,有些明白了,“你是看她长得娇美就认准她是受害人,不会是坏人。”
“她怎么可能是坏人,她爹都死在七尺崖底下了,尸体也烧得面目全非了,你这个说讲不讲理,不能因为她长得好看,我就要怀疑她啊。”
“画像出自她的手,但是她不能证明。”
“不能证明什么?”
“不能证明画像中人就是她的父亲。”
方宣明的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彻底找不出反驳闻现的话了:“行!你们大理寺就都是厉害能干的人,审人也是一顶一的,可她那些伤心难道都是能够假装出来的吗,你觉得她是凶手吗?”
“我可没这样说。刚才的话只是假设,我知道画像上的人正是她的父亲,眉宇间仔细对比还有三分想象,这一点假不了。”
这一番话可把方宣明气得不轻,好的坏的全被这人一个人包圆了:“我是说不过你了,你的嘴皮子就和那个三羽道长一样利索,等他来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两个唇枪舌剑谁更胜一筹。”
“我不和出家人辩论是非。”闻现把话又给绕了回来,“石清观远不远,需要多久才能把道长请过来?”
“骑马不远,要是小秦两条腿的话,最少来回也要一个多时辰。你怀疑这位白姑娘的话,那你怀疑老丁头说的马匹是被明萤传染才会受惊失控的吗,还有明萤已经被带进了宋城县中,所有的马匹一概不能留下。”
“罗海坤是骑着马走的。”闻现没头没脑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要回去见元庆英只凭两条腿和他看不见的眼睛,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了。”
“按照老丁头的说法,那匹马一定也被传染了。”方宣明鼻子哼着气道,“没准跑半道也会出事。”
“要是被你说中,那么老丁头的话就不会错了。”
“你说明萤已经灭绝,不会出现在世间了,我记得很明白,你不要抵赖。”方宣明自以为也抓住了闻现的软肋,分明有些得意起来,“所以你也不是说什么都对,告诉你,我是不相信什么明萤不明萤的,只要在路过七尺崖的官道上放些障碍物,等马车坠崖后再把障碍物彻底清除掉,绝对比什么明萤简单利落地多。”
“石刻,她的父亲是石刻的高手。”
“她说了一大堆,你就记住这一句了。”
“这一句很关键,必须记住。”闻现眼前一晃,已经不见方宣明的身影。
这人在他面前强词夺理,实则眼睛一直瞄着门缝,见到白田田在床榻上翻了个身,不放心地跑进屋子去守着了。
白田田没有醒转,看起来神情扭曲而痛苦,额角冒出一层冷汗,双手紧紧抓住被子的一角,好像这样能够让自己减轻一些痛苦。
“真相是不是对她打击太大了,或者我们应该劝说她先回突厥,而不是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宋城县。”方宣明不敢靠得太近,又不能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扭头招呼闻现也一起进来说话。
两人走到窗前,与床榻的位置错开些,方宣明一把推开窗户,把脑袋探出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突然就有自知之明了。”
“我是认真和你说这些的。”方宣明的态度很是诚恳,“我在宋城县当县丞三年多了,一直觉得自己对得起当地的百姓,也是个能力杰出的人才,现在却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在元刺史那样的大官眼里更是随时可以放弃的一颗小小的弃子。”xǐυmь.℃òm
“遇到这样头疼的案子,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闻现看得出他的颓丧,想要鼓励他一下,“你真以为大理寺就是无所不能的吗,绝对不是这样的,案子还是要靠能力去逐一破解的。”
“可你有这个能力,而我没有。”
“你也有的,只是你暂时没有发现而已。”
“难道要等着罗海坤把元刺史带到我跟前,我才能发现自己的能力?”方宣明自嘲地笑了笑道,“要是没有你出现,我根本不会选择和元刺史的亲信抗衡,底下的衙役经常同我说这样的小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选择把拿捏住的证据全部上交,至于最后能不能破案就不在我的管辖之内了。”
“我倒是成了你这个小衙门的顶梁柱主心骨,如果我说我也有事瞒着你呢?”
“你也有事情瞒着我?”方宣明一脸的不置信。
闻现把窗户重新给关上了,“外面起风了。”
“别扯开话题,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方宣明激动地差点没原地蹦到三尺高,“我对你一见如故,把你当成自家人一样有商有量,对你可有过隐瞒,你要是满口谎话真正是伤了我的心了。”
“我会留下来协助你破了此案,我更没有骗你什么,只是有些话不能直说,时机不到。”闻现差点又被他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却见到他为人真性情,心下微微一动反过来安慰道,“等到方便说的时候,我一五一十全部会告诉你的。”
方宣明看起来依然很是激动,这几天的压抑全爆发了:“宋城县这样一个小地方,突然出这样的数条人命案,还有其他的帮手在后面推波助澜,一件接着一件,根本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无论是谁在这个县衙里当差,都是束手无策,我也是一样的,也是一样的!”
“你与旁人不同,你比前一任还有前前一层的县丞更加无用!”又一道声音意外加入进来,引得闻现抬头向着门口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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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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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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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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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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