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怀朔假装没听出来,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夫人请便。”
温氏脸色一僵,这鹤云公子竟如此不通人事!但她又不能直接赶人,只能咬牙陪笑,拉着霍夏兰离开。如絮见二人都走了,也忙跟在后面。
院子里只剩下庄怀朔和霍浅浅。
庄怀朔靠在霍浅浅牵着的马儿身上,抱着手臂,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她,似乎在等待什么。
霍浅浅被看得不自在,微微别过脸,轻咳一声,道:“多谢公子替我解围。不过公子日后还是少跟踪别人为妙。”
“冤枉啊,本公子几时跟踪了你?”庄怀朔眸中漫上邪气,漫不经心道。
霍浅浅淡笑道:“若非跟踪,公子怎会知道我借口李记糕点铺一事,定是偷听已久。”
庄怀朔眉尾一挑,理直气壮道:“你这小丫头,本公子一路用轻功追着你的马儿跑,只为给你送个面纱,本公子容易吗?这轻功太好,怎能叫偷听呢?”
霍浅浅失笑,他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庄怀朔也勾唇轻笑,道:“无论如何,这次都算霍姑娘欠了本公子一个人情。”
他足下轻点地面,宛如飞鸟跃出了院墙。
霍浅浅笑容微僵,也就是说她以后要多帮他一次了?这家伙果然是个老狐狸,她还真当他是好心呢。
庄怀朔自然不全是为了她的人情,只是觉得自己耽搁了她的时间,导致她被人如此刁难,心里有几分过意不去罢了。
庄怀朔走后,霍浅浅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如絮竟在她的破落院子里清扫收拾,倒教她有些讶异。见她回来,如絮放了手里的扫帚,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霍浅浅秀眉微挑,暗暗琢磨她这来的哪一出,面上却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如絮挤出几滴眼泪,道:“如絮自知近日里行事对不住小姐,可如絮只是一个奴婢,夫人要奴婢做什么,奴婢也不敢不做。可如絮的心是向着小姐的,小姐责罚如絮吧,只要能留在小姐身边侍奉,如絮定会将功赎罪。”
霍浅浅漫不经心地交叠了双手,手指在手背轻轻敲打。她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了如絮的假模假样,这奴才应是受了温氏的派遣,想要留在她身边监视。
但她看破不说破,倘若她轻易原谅了如絮,反倒叫温氏起疑。当下便故作恼怒道:“你身为本小姐的奴才,竟帮着旁人害我,叫本小姐怎能容你!现在你立马给本小姐滚出怀化府,本小姐再也不要见到你。”
说罢,她将如絮从地上拖起来,不顾如絮的求饶,朝温氏的院子走去。
见了温氏,霍浅浅把如絮往地上一推,道:“夫人,这丫头不是个忠心的,若夫人不要她,便打发出府吧。”
温氏见她要赶走如絮,眼皮子顿时跳了几跳。但她知道霍浅浅赶人的原因,此时她若维护如絮,便会适得其反。
于是厉声呵斥如絮:“你这贱婢,竟敢惹恼了大小姐。既然大小姐不要你,你这条贱命留着也没用,来人,把她拖出去杖毙吧。”
如絮惶恐不已,忙拼命叩头求饶,脑门上都被磕出了血。
霍浅浅皱了皱眉。这温氏的心思甚是毒辣,倘若她不收下如絮,如絮没了利用价值,死了也就死了。此事若传出去,还教别人说她堂堂怀化府嫡女因一己好恶草菅人命,她那本就差劲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了。
不过她本就打算将计就计,留下如絮,温氏做得越绝,越显得她是无奈之举。
她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这奴才倒也罪不至死。本小姐的院子里刚好少个洒扫奴婢,便让她去充个数吧。”
如絮忙叩头谢恩,垂下的眼眸却满是怨毒——若非霍浅浅,她怎会受如此屈辱?
霍浅浅眸光在温氏和如絮之间淡淡扫过,唇角微勾,接下来就让她领教领教这对主仆的高招吧。
日子平静地过了几日。
这天春色正好,霍浅浅招来如絮,将一封封好的信交到她手上,淡淡道:“你将功赎罪的时候到了。”
见如絮接过,她压低了声音,一脸认真,带着几许神秘,“将这信送去西市李记糕点铺子,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哦。”
她是李记糕点铺子的常客,让铺子的主人派人替她送个信之类的,不在话下。
如絮口中称是,眼底却燃起一丝兴奋,终于等到机会了!
一出院门,她就去找了温氏,拆了信封,见信中只有一句话:午时李记门口。
温氏唇角一勾,眼底闪过算计,“照她说的做。”
中午。
霍浅浅手上提了个小布袋,独自来到李记门口。
日头很高,她眯着眼睛坐在李记的小凳子上等了片刻,便看到一个清秀少年小步跑了过来。
霍浅浅悠然起身,将小布袋递了过去。
就在此时,温氏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身侧还跟着几个丫鬟,如絮也在其中。
街上人来人往,她有意放大了声音,叱道:“霍浅浅,你好大的胆子,竟光天化日之下与男子私相授受!”
如絮一脸哭相,故作震惊道:“小姐,您怎能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
两个人一唱一和,顿时吸引了许多围观群众。
“霍浅浅?莫不是怀化府那个草包?”
“就是她,没想到她不仅是个蠢材,还是个败坏风化之女!”
听到这些声音,温氏得意地勾了勾嘴角,眼波流转,暗暗期待看到霍浅浅惊慌失措的蠢相。
却见霍浅浅从容不迫地轻笑道:“夫人身为怀化府主母,怎的不问清楚,便往女儿身上泼脏水呢?”
温氏微微一怔,随即冷笑道:“被抓了正着,容不得你狡辩。”
那清秀少年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着急地解释道:“霍夫人明鉴,奴才是霍煜小少爷身边的小厮,奉命来帮小少爷拿东西的。”
温氏脸色一僵,那信上分明写着李记门口见,若是送给霍煜的,霍煜怎不亲自过来?她笑容多了几分讥诮,“你这少年倒也机灵,知道为你二人打掩护,可这瞒不过本夫人。”m.xiumb.com
就在此时,霍煜从不远处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埋怨道:“你这奴才,叫你拿个糖葫芦,怎生拿了这么久?”
他很快到了跟前,一把抢过布包,打开后数了数,满意地笑道:“五根糖葫芦一个不少,多谢浅姐姐慷慨解囊。”
围观众人顿时了然:原来是堂姐给堂弟送零嘴儿呢。
霍浅浅看着温氏,唇角微勾,道:“夫人这下信了?”
“都说怀化府主母虽不是亲生,却待那草包嫡女极好,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啊。”
“是啊,哪有府上主母不由分说便诬陷自家女儿与人私相授受的!”
听着众人的议论,温氏的脸色唰地煞白,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想到事情的原委,她狠狠地瞪了如絮一眼。她现在怀疑这贱婢与霍浅浅联手设计她!
如絮吓得冷汗涔涔,连连摇头。天地可鉴,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一个啊。
霍浅浅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如絮跟前,压低声音道:“都告诉你不要泄露此事,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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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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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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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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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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