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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突变

  帝都上阳程家,程轻衣如往常一样,到父亲程剑春的书房请安,离他们从武魂祭回来,已过去快半个月时间了。xǐυmь.℃òm

  回到上阳城当天,将武魂祭发生之事告知父亲之后,程剑春面无表情,只是对程明风轻轻说了句:“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程明风没有辩解,从小到大父亲对他的要求总是比其它的孩子高出数倍,在他童年就开始展露过人天赋的那一刻起,父亲没有一刻不对他严厉,而他也从未让父亲失望,即便是这两年在江湖上风头最盛的轩辕宇光,程明风依然可以与他平分秋色。

  但是这一次,不仅没能带回【落羽】,甚至程明风手中名剑【流樱】成了断刃,就算有同为名剑的【艳舞】,对父亲来说就是失败了,而且是败在欧阳辰的手里,对于这位一生都在追求“最强”称号的父亲来说根本没办法接受。同行的弟妹全都在为大哥鸣不平,可他们知道想要改变父亲决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程明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微笑着点头说道,“此次武魂祭错失【落羽】,全是我一人之失,与弟妹们无关,我甘愿受罚,当下即刻前往伏狮岭闭门思过。”

  伏狮岭是上阳城北郊的荒岭,天元朝刚成立之时曾是一片乱葬岗,几十年前程家在山腰处买下一块地皮,在此开发了一片榕树林,成为了家族闭关禁地,家族成员犯大错都会被流放在此三个月,不提供食物水源,以天为盖地为庐,飞鸟野兽做伴,听天由命,自生自灭。

  从程明风前往伏狮岭闭关之日开始,程轻衣每天都会来父亲书房门外求情,一开始程剑春会对她教训几句,时间长了,索性晾在一边,可这两天几乎连门都不出了,兴许是厌烦了吧。

  “婉儿,这两日父亲可曾出书房门?”程轻衣回头看向每日送饭菜的丫鬟问道。

  “大小姐,老爷从昨日起好像都没有吃过饭,门口的饭菜是新换的,昨日的饭菜好像没动过。”丫鬟将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与程轻衣听。

  “知道了,下去吧。”程轻衣虽心中疑惑,却依然表现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待丫鬟离去之后,程轻衣走近书房房轻轻地敲了几下,房内并无回应,程轻衣心中更加疑惑,再次敲了敲门,依然没有回应,程轻衣把耳朵贴于门上,小心翼翼地说道,“父亲,女儿今日前来,有要事禀告父亲。”

  房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程轻衣终于忍不住好奇,轻轻推开房门,眼前景象却让她瞬间放大瞳孔,手不由得捂住了嘴巴,惊得说不出任何话来。恰巧路过庭院的程浩与程青松,疑惑地看着程轻衣奇怪的举动,正欲走近问明情况,当视线足以瞅见房内情况的一刹那,也瞬间木在原地,随后冲向房内。

  只见程剑春坐在座位上,鲜血从嘴里流出,胸口一道恐怖的剑伤将全身染成红色,双手架于座位的扶手处,双目空洞望向前方,呼吸尚在,却已经失去了意识。

  程浩和程青松哭喊着围在程剑春的旁边,下人们也纷纷开始在房间忙乱起来,程轻衣却站在原地死死盯着程剑春胸口的剑伤,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因为从打开房门那一刻起她一眼就认出来那道剑伤,她知道那样恐怖的伤痕是什么造成的,而且不止认识,甚至可以说她再熟悉不过。

  因为那道剑伤,就是大哥的成名绝技之一,流樱三式——落剑无痕。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二小姐程轻蝶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进屋里,惊恐万分地说道,“大姐!三哥!大事不好了!魏家的人找上门来了!!!”

  望江城郊竹林,这是与三叔重逢后,陆羽尘和轩辕宇光连续第四天来到这里,每天日出而至,日落而归,距离与云雀约定之日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从望江城出发水路过去到月城只需六七天的时间,因此他们大概还有四天左右可以继续呆在这里。四人每天于竹林间饮酒舞剑,弹琴作诗,好不快活。这片林间茅屋仿佛世外桃源,人间血雨腥风都与他们无关。

  时光流逝,夜幕悄悄降临,一只飞鸟仿佛也被这边的琴声吸引,掠过丛林于上空盘旋,与音乐伴舞。

  “今天差不多就到这里吧。”三叔看着陆羽尘与钟琴欢快地谈论着乐理,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们,二人认识过后,立马成了忘年之交,每天都沉醉在古琴之中。看不出来陆羽尘这小子每日没心没肺,没想到竟对音乐有如此兴致。

  陆羽尘满脸的不舍,轩辕宇光安慰着说道,“贤弟,我们还有三到四天的时间,你要是喜欢明天我们还可以继续来。”钟琴亦于一旁哈哈大笑,“孩子!难得你小小年纪竟能听得懂老夫琴声之内涵,老夫也着实不舍你离去,但音乐无地域差别之分,无论身处何地,只要心中有琴,那便是老夫与你的共鸣。”

  陆羽尘听完脸色稍微好转,毕恭毕敬鞠了一躬,“钟老的教诲,弟子铭记在心。”轩辕宇光微笑地看着这个平日从不正经的贤弟,第一次见到他对一样东西如此认真,也许音乐真的是他骨子里的热爱吧。

  二人终于悻悻地离开了,陆正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是时候出发了。怎么样,老钟,有兴趣与我久违地重新去那烟雨江湖走一遭不?”

  钟琴双目虽不见光,脸上的微笑却从未停止,“老三,你二哥这孩子当真讨人喜欢,只是不知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了。”

  “看来你重新找到活着更好的理由了。”陆正亦是重新嘴角上扬看着钟琴。

  “哈哈哈,你错了,自从我这双眼睛闭上之后,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只是今日,我找到了让我想要重新睁开这双眼的理由。”陆正似乎有些讶异,钟琴继续满脸微笑地朝着二人离去的方向。

  “要是能看看他长什么样就好了……”

  轩辕府邸,轩辕宇豪焦急地在门口踱步徘徊,终于看到了两个期待许久的身影。陆羽尘依旧津津有味地跟轩辕宇光回味着钟老的音乐,“大哥,钟老这音乐里,当真比任何语言更有感情。”边说还边不停地比划着表达此刻的满足。

  轩辕宇豪连忙跑过去,“你们俩怎么才回来啊!快急死我了!大哥,陆公子,帝都那边出大事了!”

  如晴天霹雳一般瞬间拉回了陆羽尘与轩辕宇光的思绪。轩辕宇光听到帝都二字立马皱起了眉头,在最近这么不太平的时候,帝都那边传来的消息,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忙慌的?”陆羽尘终于收起了他对音乐的念想,认真地问道。

  “上阳程家和魏家,两家都出大事了!刚刚父亲得到消息,程剑春今日被发现于书房之中遭人刺杀,虽还未断气,但现在也是九死一生的境地。而魏家那边,二公子魏无双今日也遭刺客袭击,不治而亡,而且魏家那边指控是程家人所为,现在帝都那边一团乱,父亲叫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立刻去他书房商议此事。”轩辕宇豪焦急地说道,轩辕宇光与陆羽尘二人听完脸上亦是布满了愁云,立马飞速前往书房。

  书房内,轩辕齐、二叔轩辕君以及轩辕世家的长老兼管家周崇三人也正神色严肃地商讨着。看见轩辕宇光二人进来,便示意二人坐下。

  轩辕君率先说道,“程魏两家的矛盾三年前就一直存在,此事必有其它有心人故意挑拨离间,只是最近这各大世家门派之间都如此不太平,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轩辕齐亦是神色凝重,“虽说程魏两家与我们武学及生意各方面沟通来往都并不多,但最近世道如此之乱,保不准哪天会威胁到轩辕家。宇光,陆贤侄,你们二人怎么看待此事?”

  轩辕宇光微微鞠了一躬,“爹,二叔,周老,我们也是刚得知这个消息,具体细节我们还不清楚,孩儿有一个疑惑的地方,就是为何魏家如此笃定地指控此事是程家所为?”

  “帝都那边传消息过来的人说,魏无双身上伤口,正是程明风成名绝技之一,流樱三式——落剑无痕!可更令人奇怪的一点,就是程剑春身上也有同样的伤痕。虽说程明风因武魂祭之事遭受了责罚,但他不至于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下此杀手吧。”轩辕君不停的抖着腿,脸上写满了不解。

  “不可能!”轩辕宇光斩钉截铁地说道,“程明风是个家庭责任感极强的男人,对他来说程家就是他的底线,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三位长辈也是罕见情绪如此激动的轩辕宇光,他们也相信轩辕宇光的看法,因为儿子与他同为年轻一辈两颗最瞩目的明星,从某种意义上讲,轩辕宇光是最了解程明风的人,因为他们本就很多方面如此相似。

  陆羽尘亦开口说道,“轩辕伯伯,各位前辈,晚辈也认为不是程明风所为,因为几位前辈可能不知道,我们上次也忘了说了,程明风的【流樱】,就在武魂祭与黑蝙蝠无极的较量当中折戟,现在已成了一把断刃。”

  三位前辈一脸震撼,轩辕宇光也是突然想起此事,只因听到程明风之事自己不相信乱了阵脚,却忘记了思考事情的合理性,好在陆羽尘依旧如此淡定,阐述了程明风断刃的事实。

  众人都陷入沉思,不苟言语的长老周崇终于发话,“此事虽看似与我们暂时没什么关系,但最近世家动荡,九大世家都绑在同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能程魏两家先行开刀之后,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轩辕齐赞同的点点头,周崇眼光的预见性他深有体会,轩辕世家很多危难时刻,都是靠他长远的目光,未雨绸缪,才能有惊无险的走到现在,因此周崇在轩辕家的地位,甚至可以与他自己相提并论。

  “既如此,周老,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轩辕君毕恭毕敬地问道。

  周崇双手十指交叉,大拇指频繁地前后摩擦着,这是他思考事情独有的习惯,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宇光,你们原计划是过两天前往上阳是吧?现事情突变,今晚回去收拾好行李,明日起,即刻动身,务必将此事调查清楚。”

  轩辕宇光拱手微微鞠躬表示收到,周崇继续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亲自见到程明风,而且注意提防一下魏繁星和欧阳辰二人,毕竟上阳城内,老一辈不说,只有这两个人才会是你们最大的对手。”

  听到魏繁星的名字,在场除了陆羽尘,全部微微皱了皱眉。

  那与世无争的魏家三公子,难道此次也要加入战局了吗?

  众人商议事定,轩辕宇光和陆羽尘回到各自的房间收拾准备明日行程。

  第二天一大早,东方的天空刚亮出一抹鱼肚白,轩辕宇光和陆羽尘已整装待发,骑马走在出城的路上。

  “大哥,这一次我们悄悄出发,没带上那丫头,她若是知道此事肯定气急败坏,前两天还争吵着我们出城玩没带她。”陆羽尘似乎有点不习惯没有轩辕羽的行程,感觉好像失去了一个玩伴。

  “此次上阳之行,凶险莫测,羽妹虽功夫不差,但毕竟年纪尚轻,江湖经验不足,我怕她遇到什么危险。”轩辕宇光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哥第一次独自行走江湖比她还小吧,总有一天她也是要独当一面的。”

  “可羽妹毕竟是个女儿身…”

  话还没说完便被陆羽尘打断,“女儿身又如何?大哥可别小瞧了她,那丫头虽一直在你们的保护之下,可她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许多。”

  轩辕宇光倒是有些讶异如此认真的陆羽尘,二人平时虽是吵吵闹闹的冤家,但没想到陆羽尘此刻竟如此认真地维护小妹,不由得哈哈大笑。

  “兴许是我想多了,之后有什么行程,再带她一起出去吧。”

  二人继续前进,行至城门处,一道熟悉的琴声悠扬响起,一个熟悉的人影翩然出现。

  “钟老!您为何会在此处?”陆羽尘喜出望外,仿佛碰到了多年未见的知己。

  “小友出行,老夫特来相送!”钟琴微笑地继续弹奏着自己的古琴,在如此宁静的清晨,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三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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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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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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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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