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用手把撩起眼前头发一把抓至后脑勺,“臭小子,这么多年不见,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轩辕宇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二人,三叔?难道师父就是传说中,陆门三杰之一,失踪多年的陆三公子陆正?
陆羽尘轻盈地从树上跳至地面,中年男子扎起头发,拿起铁枪,开玩笑地用枪杆连续捅了陆羽尘几棍,像普通长辈教育孩子一般,陆羽尘连连闪躲。
“你小子,看来你爹和莫闻没少训你啊,现在你这武功水平,连我都无法胜你。”陆正哈哈大笑,满脸欣慰。随后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轩辕宇光,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边勾住陆羽尘,带着兄弟二人往屋里的方向走去,“走了走了,吃饭去。”
“师父,贤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轩辕宇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大哥,其实我之前就怀疑,移形御魂术到底是谁传授于你,因为这秘术的出处,本就是万剑山庄。”陆羽尘解决了他的疑惑,“一开始我还不太敢确定,因为三叔自我四五岁左右就离开了万剑山庄,好多年都没他的消息,所以我才想说跟你过来确认一下。”
轩辕宇光顿悟,他突然想起武魂祭之时,在轩辕羽身上发现的陆羽尘控制的那只小虫子,也是通过那只小虫子,陆羽尘能够准确而快速的找到轩辕羽的位置并救下她。
“其实这移形御魂术,原本是在武魂祭之前,是我们通过虫子来搜寻逝去武魂留在世间神兵的秘术。万剑山庄的每一把兵器上面都会留下不同虫子的血液,在兵器主人离世之时,虫子会追踪自己的血液,我们只需要跟着虫子便能寻得遗落神兵带回万剑山庄。传到江湖中就变成了拥有一件追踪世间神兵的宝镜了。”陆羽尘继续解释道,轩辕宇光现在对陆羽尘来说已不是外人,而且他也知晓了移形御魂术的秘密,这些事情稍微思考就能理解,对他来说已不算秘密。
陆正静静地听着他们哥俩聊天,一言不发,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默默地捯饬着准备吃饭的工具。
了解真相之后的轩辕宇光突然转向陆正,跪在地上,拱手说道,“没想到师父竟是当年江湖上威名大震的陆正陆前辈,这么多年来师父放弃功名,十几年来对弟子耐心指导,甚至把万剑山庄的秘术传授与我,弟子感激不尽。”
陆正连忙将他扶起,“孩子,这么多年来你并不知晓我的身份,却一直对我尊如长辈,敬如父母,加上在江湖中你所做之事,谁人对你不是充满夸奖。老夫能有你这样的弟子,亦是老夫的骄傲。而且我这么做也不只是为了你。”陆正顿了顿,看了看陆羽尘继续说道,“十几年前,我因父亲离世的消息深受打击,与二哥发生争执立誓离开万剑山庄。当年我们陆门三杰在江湖上何等威风,惩奸除恶,除暴安良,江湖中那些邪恶反派人士见到我们都得绕道而走,可离庄之后便只剩我独自一人,遇到了曾经有过过节的仇家上门清账,我双拳难敌四手,虽最后侥幸逃脱,但也身负重伤,是你父亲收留了我,我才决定一直留在这里的。”
陆羽尘思索了一阵说道,“三叔当时为何会与我爹发生争执,当年万剑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正把烹饪的工具搬至室外,准备在外面煮饭,边搬边把当年之事娓娓道来,“大概的情况,想必轩辕齐已经跟你们说了吧,剩下的就由我来讲述,你们可曾听过白衣客的名字?”
陆羽尘一脸茫然,轩辕宇光倒是点了点头,“我曾在一次远行途中听当地老人提过这个名字,但含糊不清也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他是前朝有名的剑客。”
陆正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没听过也正常,能知道他事迹的,估计得是在北境了吧。但全天下人都以为,万剑山庄之所以如此昌盛,是靠父亲的手段及断老前辈的巧夺天工,可实际上,他是真正的幕后第三人。”
陆羽尘和轩辕宇光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一道琴声悠扬响起。“关于他的消息,连你的父亲轩辕齐都不知道。白衣客七十多年前就已经名震江湖,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是前朝靖国毫无悬念的第一剑客,其修为武功极其恐怖,甚至自创了许多流传至今的上乘武功心法,李家神拳、静虚宫灵光剑甚至万剑山庄的移形御魂术都是从他当年自创的武功演化而来,其在武林界的建树可谓前无古人,后亦难有来者。”
林间的琴声突然变得缓慢,听得出些许惆怅的情绪。“靖国国都告破之后,有部分目击者说他曾在那里出现,锦元帝立马悬赏其项上人头一万两黄金,只因其在江湖上恐怖的影响力,因为白衣客的存在,许多前朝复辟者一直不曾死心始终在等待他的复出。但白衣客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其强大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与人相伴,因此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至少外界是这么认为的。锦元帝为了维护统治,只能彻底抹杀掉这个人的存在,如若有人在公众场合谈论起白衣客,全部按国从严处置,有割舌,有剜耳,严重的甚至直接处死,就这样渐渐的,白衣客仿佛从来没在这世上出现过一般。”
“三十多年前,父亲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遇见了即将步入古稀之年的他。当年父亲是天元朝远近闻名的思想家,四处游学,桃李遍天下,朝廷位居高位者,十个里面至少有一半是父亲的学生,在一次云游途中,邂逅了白衣客,二人虽领域不同,年龄相差二十几岁,思想却不谋而合,成了忘年之交,就这样白衣客与父亲一起云游四海,也终于有一天坦白了他的身份。”
远方的琴声再次变快,音符欢快地在林间舞动着,煮开的饭锅跟随着一起跳动起来,陆正把火灭掉继续说道,“父亲并没有因他是前朝剑客而对这段友情产生怀疑,相反,他们二人在谈论的过程中冒出了共同成就一番伟业的想法,当时的天元朝统治出现许多波动,父亲的思想是和平,白衣客之所以与父亲之所以会走在一起便是相同的理念,他虽是前朝剑客,但他依然愿意维护天元朝统治,这也许是他为何这么多年销声匿迹的原因吧。二人来到悦康小镇,找到了断老前辈,共同创办了万剑山庄,由父亲笼络天下势力,搭建与朝廷的桥梁,断老前辈打造兵器为筹码,结交江湖势力,获取江湖地位,而需武力解决之事,由白衣客暗中抹平,三人默契配合,分工到位,万剑山庄的话语逐渐在江湖上有了足够的份量,却始终维护着天元朝。说起来也是可笑,万剑山庄一个全天下最血腥的地方,居然成了王朝统治的最好拥护者,兴许那些人的贪婪与斗争欲望,都能去到那里得到满足,在江湖上也会相应的减少战斗了吧。”
“就这样,一文一武一工,万剑山庄逐渐成了武林至尊,我们兄弟三人在父亲与两位前辈教导之下,逐渐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成就陆门三杰。大哥从文入朝为官,二哥习武成为万剑山庄又一个战神级的人物,而我也游走于各大江湖势力,成了万剑山庄对外的代言人。那是简直风头无俩,你的大师父莫闻便也是在当时慕名而来,万剑山庄地位持续巩固。”
陆羽尘充满疑惑问道,“就算当时其它几位师父还未来到万剑山庄,庄内有白衣客这样的传说级人物坐镇,更有我爹与大师父在,到底是何人敢偷袭万剑山庄?”白衣客的实力他没有概念,但父亲与大师父他非常自信,当今天下,能与他们相比之人一只手数的过来。
琴声再次变得缓慢下来,说不出的悲凉与伤感。“确实如此,但二十多年前,那位在江湖上独孤求败无人能敌的白衣客,终究也是敌不过岁月,在某一个夜晚驾鹤西去。当时北方战事蠢蠢欲动,大哥书信予二哥请求帮助,二哥与莫闻共同奔赴前线战场,我则是有任务身在他乡,当时万剑山庄的主要战力全数被调走,只剩下父亲及断老前辈二人,才会遭此劫难。”
“为什么会如此巧合?”
琴声终于收回了它最后的一丝音韵,戛然而止,留下回声在空荡的竹林里久久回响。陆正脸色阴沉下来,“那根本不是巧合!就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万剑山庄。”
轩辕宇光和陆羽尘同时身体颤抖了一下,陆羽尘的身体再次发僵,“当年北方战事是真,甚至也爆发了大大小小规模的冲突,但以大哥的军事能力,加上有当朝大将军东方勋坐镇,根本就不需要二哥及莫闻一同前往。后来才知道,那封书信本就是别人伪造的!而我也因为此事与二哥发生了争执,当时的我因父亲离世过于懊恼,一直纠结为何他会犯这样的错误,后面才理解他的为难。身在江湖与朝廷之间,国难当前,有些决定是身不由己。毕竟他当时新任庄主,整个天元朝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若他不不留余力地奔赴战场,江湖中人皆以他为榜样,朝廷定会质疑他的态度,不会再任由江湖威望比肩朝廷的势力在江湖上继续发展,万剑山庄也会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
又是一段波澜壮阔的过往,看来万剑山庄能有今日之盛,承载着许多人看不到的心酸。即使有着极高的江湖地位,但面对的却是更多无奈的抉择。
轩辕宇光听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全身已被冷汗打湿,从陆羽尘告知他传国印之事开始,他慢慢认识到了世界的纷争,但靠得越近,他感觉自己越深陷其中,有种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压抑感。这个世界的底线到底在哪?和平的答案究竟又是什么?
“三叔觉得凶手是谁?”陆羽尘突然开口说道,眼神坚毅,杀机四起。
陆正看出来他的心思,笑了笑说道,“如果我知道凶手是谁,有你爹和莫闻在,那凶手也必不可能存活于世了。只不过,能够潜伏到白衣客仙逝之后才动手,这个人肯定是知道他的存在的,现在应该也是风烛残年甚至可能已不在人世了。小子,有些时候,要学会与自己和解。”
陆羽尘愣了一下,随后用力甩了甩头说道,“三叔我饿了,可以吃饭了不?”琇書網
陆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放声大笑,“心思寄托于食物之上,倒也是个不错的做法。”陆羽尘尴尬地笑了笑。
轩辕宇光有些错愕,昨日之事他还记在心里,今日师父的话让他瞬间明白。他原本以为陆羽尘控制杀机的办法是伤害自己泄愤,可谁曾想原来是通过食物来转移情绪,说起来昨日也是后来一起前往凤仙楼,似乎在食物面前,江湖的腥风血雨都与他无关。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喝酒的时候陆羽尘说自己为了吃饭什么都干得出来,想到这里他也忍不住嘴角上扬,欣赏地看着自己的结拜兄弟,在充满戾气的环境下成长,竟简单一顿饭便能控制好自己的杀性,养成如此淡然俗雅的性格,着实让他忍不住佩服。
“老钟,既然来了就过来一起吃点吧。”陆正突然朝林子里大喊一声,引得兄弟二人也朝着声音方向望去。
林间缓缓出现一老人身影,背着一把古琴,步履蹒跚,踽踽独行。
待走近之时,陆羽尘才发现他原来双目已经失明,轩辕宇光拱手打了个招呼,“原来刚刚的琴声是钟老所奏,难怪弟子听起来如此感性。贤弟,这位是钟琴钟老前辈,望江城有名的琴师。”
陆羽尘微微鞠躬,“钟老前辈好,钟琴,忠琴,只忠于琴,老前辈应该是古琴的狂热爱好者吧。”
钟琴听完哈哈大笑,“说得好,孩子!老夫一生忠于古琴,心中只有弹琴,耳中只有琴音,双目不见人影,活得自是比你们快活许多。”
“可否再听前辈演奏一曲?”
“知音难遇,求之不得!”
林间琴声再次悠扬响起,三人与钟老一起闭上双眼,仿佛世界只剩他们四人,一片竹林,一架古琴,一间茅屋以及那饭菜煮熟冒出的轻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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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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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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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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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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