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害怕做什么?”沈思成扯起唇角邪气地笑着,将脸凑得更近。
施洛颜下意识地深吸口气,被桎梏的双腕有些疼痛,却都抵不过她此刻被沈思成逼至心慌意乱的烦躁感。
“谁害怕了?”施洛颜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睁到最大,努力挺直腰背,不想在气势上认输。
“原来,你跟来这里就是这个目的啊?”沈思成将声音放低,嗓子显出微微暗哑,似乎带着些许不知名的情愫。
“怎么?很不愿意见到我是不是?看到貌美的姐姐变成了我,是不是很不甘心?”施洛颜早就等着见他生气的模样了,扬起下巴,微微向左侧着脸,将整个右脸全部贴到了沈思成的面前,看着他倒吸一口冷气的模样,心里快意大增,却又有些落寞与不安。
连一双漂亮的眼睛都如此湿润了,却还是在逞强。沈思成笑着偏过头,柔软温热的唇贴在那块暗红色的伤疤上。
只浅浅的一吻,却足以挑动施洛颜最敏锐的那根神经,脑中轰的一声,如被雷狠狠劈中一般,施洛颜身体僵住。“你……”微红的双眼不留情面地表露出施洛颜此刻的心情。
“吻一下我的妻子,应该不值得你如此惊讶吧?”沈思成牵起嘴角,淡淡一笑。
对着男人戏谑的笑容,施洛颜总算又从刚刚的震惊中被拉了回来,啊,这种事,怎么能当真?不过是想耍她。
“你、你就是个只知道看人表面的人渣。你……”施洛颜说话间眨眼,泪便不小心落了下来。该死,怎么能在他的面前哭?
施洛颜将脸扭转过去,咬着下唇,恨不得再想出几个恶毒的句子将这个人从头骂到尾,却发觉自己脑袋空空,什么也想不出来。
“真是个笨蛋!”明明不会骂人,还偏要做出一幅牙尖嘴利的样子,沈思成强硬地将她的脸扳正。
怎么莫名觉得他说话的口气竟带着些……温柔?还是算了吧,这怎么可能!施洛颜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哭些什么?本以为你与一般的女孩儿还有些不同,怎么也这般哭哭啼啼的?”
“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我本来就是一般的女孩儿。”
施洛颜反驳的话尚未说完,便听见被闩起的大门轰然一声被什么人踢开。
沈思成侧了一下脸,不用往门外看,心里便有了数,在施洛颜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松开她的双手,腾出右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双唇贴上,便是火辣辣的一吻。
门外人站定了身子,映入眼帘的便就是这么一幕。
司徒勋看见这样的情景难免分神了一刻,身体不经意地轻颤一下,随之稳住。
这一吻吻得莫名,却令施洛颜心如擂鼓,身体尽量往后退着,想避开沈思成的步步紧逼,却又无奈,后脑勺被他重重地托着,压向自己。
无关情欲的一吻,只有唇与唇之间细微的摩擦,让人失神。
望着施洛颜有些惶恐与失神的双眼,沈思成不免起了虐心,用牙轻咬着她的唇。
“唔……”有些被咬痛的施洛颜发出轻微的闷哼声,双手抵在他胸前用力一推,沈思成便与她分开。
分开固然没错,可却不是她动手推的。原来,他们是被身后一个人大力拉开。
沈思成唇边确实略带着笑意,转过脸望去,果然是他,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
“司徒,你来了?怎么?闹洞房?”沈思成头微微一偏,笑容挂在脸上,一身红袍映衬着白皙的面庞也泛着些许红晕,一脸的坏笑却与他翩翩公子的模样有些不符。
与先前接新娘时候的表情、表现完全不同,司徒勋神色一变,心中已有了数:沈思成啊沈思成,说得好听,你果然只要是施家的女儿,娶谁都一样,其实,在你心里,真的一样么?
“洞房自然是要闹的。”司徒勋借着台阶继续说下去,“只是这新娘人不对,兄弟我怎么闹得下去?”
“这,可就不是该你担心的事儿了。”沈思成走上前去,拍了拍司徒勋的肩膀,望着他的侧脸。
司徒勋俊眉一横,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屋内的脸色绯红、樱唇微张、深深吸着气的施洛颜,她明显是还未从沈思成刚刚的那个吻中反应过来。
见此情景,沈思成更是得意地轻笑着,玩笑似地说道:“司徒,你该不是抢亲来的吧?”
沈思成语毕,这次司徒勋却没有接茬,两步跨至床前,伸手拉住施洛颜,起身准备就走。
施洛颜被他这么一拉,脑子更是反应不过来,不知司徒勋这个人想做些什么,脚下踉跄着只能随着他的步子走。
沈思成见到这样的情况,略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司徒勋这次竟认真起来了。
他一步挡在司徒勋的面前咬牙道:“司徒勋,你可别做得太过分了。”
沈思成一句话像是将施洛颜拉回了现实中一般,司徒勋掌心滚烫的温度即使是隔着单薄的衣料也传到了她的皮肤上。
施洛颜胸口起伏着,眼神偷偷移向沈思成那边,突然发现他也正朝着这边望向自己。
“还不快放开!”沈思成声音比刚刚更加低沉,这话朝着两人,也不知是对谁说的。
“司、司徒勋,你……放开我吧。”施洛颜咬了咬自己有些红肿的唇,另一只手试图将司徒勋拉开。
“洛颜,你就这么听这家伙的话?”司徒勋因为施洛颜的这句话,心中更气,看着沈思成嚣张的模样,不禁加重了些手上的力道,这个傻丫头,难道还不明白么?沈思成,那家伙就是吃定了她已经逃不开了,所以才会表现出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
“司徒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施洛颜说着这话,唇角略略有些颤抖,“但是,这决定是我做的,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这事,真是你想出来的?”司徒勋对此仍有着质疑。
施洛颜默不作声,缓缓点头。
“你、你可知道他其实……”司徒勋恨铁不成钢,险些脱口而出某些事实,却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说道,“好吧,现在不管怎么样,趁着还没人知道,将人换回来!”
“你怕是忘了,今天是谁的好日子!这里还轮不到你说了算吧。”沈思成看着这两人说了半天,也终是忍不住对这个无礼的司徒勋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
确实,他并没有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司徒勋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缓缓松开了那只捉着施洛颜的手。
施洛颜的手腕被放开,刚刚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如果可以,还请你先回房吧。”沈思成仍是恭敬地对着司徒勋说着,言语中却带着轻微的笑意。
闹了这么一场,司徒勋离开,却还是一个人。
转脸望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施洛颜喉头突然哽住,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难受极了。
司徒勋……
“还看些什么!人都走了。”沈思成依旧立在原地,表情漠然。
施洛颜慢慢低下头望着自己大红色的布鞋,双睫垂下微微颤动。
沈思成突然地靠近,熟悉的体温又唤醒了她对刚刚那个吻的记忆,无论是心里,或是身体。沈思成向她伸出手去,拆下她头上的银簪,丝般顺滑柔软的黑发垂下,手指轻抚着,那样的手感,是他从不曾忘却的。
感觉到沈思成正在用手把玩着她的发,情不自禁的身体一抖。
这一个情不自禁,竟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沈思成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紧张些什么,我不碰你。”
是你不想碰吧。施洛颜心中略带讽刺地想着,不过他的话还是让施洛颜松了一口气,本来还不知该怎么应对呢。
“早些休息吧。你还是好好准备着,明日一早就去见我爹娘。你还是想好,该怎么对付好那两个老家伙吧。”沈思成言下之意便是他不在意,施洛颜也要做好对付长辈的事情。
施洛颜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沈思成推门离开的动作,张了张嘴,是想问他去哪儿,最后却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狠狠地吞下了肚子,去哪儿?与她何干!
而沈思成从房里出来,眼角一扫,便望见了那个靠在墙边的男子:“怎么?还留在这里,真等着闹洞房呢?”
“沈思成。”司徒勋从背光的暗影中走出。
“算了吧,司徒勋,你何必管那么多,既然她自己那么选择,就让她去。”沈思成垂下眸子,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司徒勋对沈思成的说法有些不可认同:“说过不让她难过的,沈思成,别害她。”
“和我成亲就是害她?”沈思成的声音突然放大,随即想起屋里的人,又沉下了一些声音,“司徒,我与她之间的事,你还是不要管的好。”
“若是搁在之前,不论你与施洛颜是好也罢,是吵也罢,我都不会去管你的事,但是……现在不行。”司徒勋异常认真,收敛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便清楚,他也不若平日里那般。
“不过是你现在喜欢上了那个丫头而已,也不代表你就有什么立场和权利来过问。”沈思成对于司徒勋的干预明显已经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司徒勋暗笑,竟连他也沉不住气了。施洛颜这个女孩儿在他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位置?仅仅是童年的记忆而已,还是至今仍对她有情呢?或许,这并不是他该去探究的。
“对,我不必过问你们的事,但与我有关的事,我却不得不在意。你说得没错,我是对洛颜抱有些其他的想法,但也同样用不着别人来过问。”
被司徒勋反将一军,沈思成只是微掀了掀唇,没再反驳。
“你哥哥的事……”司徒勋见他也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了其他。
沈思成眉间轻蹙,缓缓地摇了摇头。
“算了,别提这些了,这么多天来,你也辛苦了,好不容易所有的事都办完了,也该回去休息了。”放松了表情,沈思成与司徒勋擦身而过。
侧脸用余光瞄着沈思成离去的背影,司徒勋轻轻抬眉,接着微笑了起来。
分房睡么?至少,他还没有失去全部的机会。
这样的一夜,施洛颜哪里能得安眠,躺在床上到了暗色的天渐渐泛起了一丝青白,这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还在睡?”沈思成来到屋外,目光只在站在门外没有进去的风月身上停留了一下,便开口问道。
“啊,是,小姐,还未起床。”风月想着心思,被沈思成这么一问,倒是有些像受了惊的小兔子,往后跳退一步,急忙点头答道。
沈思成眼光落在地上,并又迅速抬起:“今日准备一下,让洛颜与我一同回爹娘那里一趟。”
“那我现在就去叫小姐吧。”风月伸手想直接推门进屋,却被沈思成伸手挡住。
“我去叫好了。”沈思成缓缓推开房门,木门发出细微的吱呀一声,前脚跨入屋内,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脸对着风月道,“还有,这称呼,也是该时候改改了。”
“风月明白。”女孩儿点头,望着沈思成消失在房里的身影长舒了一口气,这关算是过了。
不过,风月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姑爷当真不在乎换了个妻子?怎么见到他时,就真的像是个没事儿人一般。
沈思成几步走到床前,视线落在侧身睡在床上人的身上。
略带孩子气的表情,薄唇的唇尖微微翘起,与下唇分开一个小小的开口,轻微的呼吸着,整个身体随着呼吸的韵律而上下浮动着,两道细眉的眉间轻蹙着,显出正在睡着的人睡得有多不安稳。
“唔……”施洛颜不安地翻了个身,右脸暗红色的伤疤便全部暴露在沈思成的眼前。
沈思成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指尖有着细微的颤动,就在手指快要触及她的右脸之时,施洛颜忽然醒来,一睁眼便惊见面前的人。
施洛颜吓得连忙往后瑟缩了一下,她手中还抱着刚刚盖在身上的被子,紧紧抓住被角,一双大眼将惶恐二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你跑来吓什么人啊。”施洛颜刚刚还昏昏的迷糊劲儿全被吓醒了,定睛一看发现是他,双唇更翘,没好气地埋怨道。
“我是来叫你起床的,难道忘了昨晚我与你说的?今日要去爹娘那里。”沈思成收回手,没有什么表情地说道。
“你还真要带我去见他们啊?”施洛颜稍有不安地摸了摸自己有些凌乱的发。
“那是自然,我沈思成的妻子,总不能连父母都不回去见吧。”男人将这话说得直接。
施洛颜一抿唇,还试图再解释些什么:“可是我……”
“可是些什么?既然有胆子嫁给我,就得有胆子去见我爹娘。”沈思成故意说出激将的话来,却不怕她不上当。
“谁说的?我当然敢去了,又不是见不得人!”施洛颜扬起下巴哼了哼。
果然上当了,沈思成笑笑:“那你就快起床准备吧。”
“那你就先出去吧!”施洛颜用手推了推沈思成,一本正经道,“我得换件衣裳。”
她唤了声门外的丫鬟:“风月,在外头么?你快进来吧!”
将沈思成关在门外,施洛颜忧愁的表情又挂在了脸上。
“小姐?”风月将找好的衣服递到施洛颜的面前,就看她在那里唉声叹气,不禁掩唇轻笑了一下,“小姐,您是在为去见沈夫人这件事烦恼?”
施洛颜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啊,虽然知道怎么也是逃不过这关的,但是,一想到那个什么沈夫人、沈老爷看到我这样,不知会有什么反应,我心里就发毛。”
“好了,小姐,别想这么多了,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何况,还有姑爷在呢。”风月想着,这沈思成怎么也不能跟着自个儿的爹娘一起来刁难自己的媳妇儿吧。
“他?”施洛颜听风月又提到沈思成,不免又眉头轻蹙了起来,能指望他才怪,不将自己推入火坑,已经算是他仁至义尽了。
施洛颜心中的焦虑没有丝毫减少,却只能硬着头皮打理好仪容,挑选了一件还算素雅却又不失礼节的衣服穿上,不过是她一贯的风格罢了,望着镜中的自己,她只希望这一去,别惹什么乱子就好。
他从屋里出来,等在外面的沈思成便迎了上来。
“好了?那就走吧,沈家的祖屋离这里也不是很远,一会儿就到了,爹娘……也都不算是什么特别大恶的人吧,你脑子也不算笨,一切见机行事就好了。”沈思成叮嘱了她几句。
施洛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算是什么特别大恶的人吧”,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爹娘吗?
刚刚走到门口,两人却又意外地碰见了似乎也准备出行去哪里的施洛月与司徒勋。
“你们这是?”施洛月率先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
“是准备回我爹娘那里,见见他们两位老人家。”沈思成同样也上前一步,挡在施洛颜的面前。
或许是因为沈思成这下意识的动作,施洛月眉头轻轻挑动了一下,随后却又显得不大在意了。
“姐姐,你这又是要去哪儿?”施洛颜也对施洛月的行动表示出了一些不解。
“我们来墨州也有些时日子了,我想,或许是该回去与爹娘说一声了,你在这里,我也能放心了。”施洛月眼光掠过沈思成,说完,双唇紧抿,等着施洛颜说话。
“姐?你要走?”施洛颜一听她口出此言,变得紧张了起来,“你就将我一人丢在这里了?”
施洛颜有些不甘心地想往前走,却被沈思成一把拉住了胳膊:“洛颜,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既然是你姐姐自己要走的,就让她去好了,更何况,什么叫做丢你一人在这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已嫁入沈家,还有什么丢不丢的?”
“可是……”施洛颜张口,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被施洛月堵住了话口。
“是啊,颜儿,既然都嫁了人了,你可就不再是个小姑娘了,做事也不能都由着自己的性子了。”施洛月看施洛颜脸色,狠下了心说道,“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便要懂得承担,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沈公子。”
施洛颜微微一怔,遂想到姐姐的话也确实没错,既然她都如此开口了,她便收回本想往前的身子,被沈思成拉到身边。
施洛颜默默点头:“我明白了,姐姐。”
“司徒,你这是要送洛月回去?”沈思成明知故问。
“是啊,她一人回去,不管是我还是洛颜都放心不下来吧,所以想着送她一程。”司徒勋自然地回答,这含义却从不放心施洛月回家变成了怕施洛颜不放心,所以才送她。
施洛颜闻言,看了司徒勋一眼,迅速又将目光移开。
“不过你们放心好了,我只顾护送,很快便会再回来的。”牵起唇角,司徒勋的笑,并不那样单纯。
送走了施洛月,施洛颜更是恍恍惚惚,没了主心骨。
“洛颜,别怕,就将这茶递到爹娘手中,让他们喝了就好,其他什么都不必多说。”沈思成将丫鬟端上来的两杯茶递给一旁的风月,略有担心地望向施洛颜。
“哦,知道了。”施洛颜越是接近沈家越是不安,沈思成那再三叮嘱的东西,她也不知有几句听了进去。
这时候正厅的上座正坐着两个人,正是沈思成的父母,一个表情严肃、身材魁梧的男人与一个衣着华丽、慈眉善目的妇人。
好吧,应该没那么难吧。施洛颜悄悄为自己打气。
施洛颜走到那男人的面前,侧身从风月端着的托盘中拿过一杯茶,递到他面前:“爹,喝茶。”
男人定睛,仔细一看她的脸,只有那么一小下愣住,随后接过茶水,只点点了头,那一瞬间顿住的样子,虽在外人看不大出来,施洛颜却结结实实地感受到,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说些什么。
一般人见到自己的脸,会先愣一下,甚至是吃惊地大叫,那也是正常的吧。
轻声舒了口气,又端了另一杯茶,走到那正微笑着的女人面前。
乖巧的人,乖巧地说话,乖巧地走路,她现在扮演着的正是一个乖巧的儿媳妇:“娘,喝茶。”
“哎……”沈夫人的动作与刚刚的沈老爷一样,接过茶以后朝她的脸上瞧去,似是准备仔仔细细将她的容貌端详一番。
“哎哟,老天!”沈夫人手捧热茶,突然手一抖,一杯茶水大半泼向了施洛颜。
“洛颜!”一旁的沈思成见状连忙拉过施洛颜,可纵使他手脚再快,却还是未能幸免施洛颜手腕上的烫伤。
“娘!您这是做什么?!”沈思成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不悦,自然也不在乎什么长幼尊卑,更何况,他在这个家,可本就不在乎这些的。
“成儿,你也别吼娘,娘不过是被吓到了而已。”沈夫人边说着,视线转向被沈思成揽在怀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施洛颜,脸上那淡淡的笑仍没有改变。
听见沈夫人说着这样的话,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沈思成只皱了皱眉,没有继续再说些什么。
“不过娘实在是没想到,自小就喜欢华丽漂亮东西的你,会给娘娶回这么一个媳妇儿来。”沈夫人言语中带着不解,实则讽刺更甚。
“疼不疼?”沈思成微微蹙眉,望着施洛颜被烫得通红的手背,心中有些不忍。
疼?她是疼,可再怎么疼,也疼不过沈夫人刚刚那几句话刺入她心里揭开她伤疤的疼。
施洛颜又气又疼,再抬头见那可恶老太婆的笑脸,却没有了刚刚的慈眉善目之色,全部都成了邪恶、厌恶的笑。
施洛颜腕间被烫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痛,抬头斜眼看了一下站在自己身边的沈思成,左右挣了两下,从他的怀中脱了出来。
“娘,洛颜吓着你了,还真是抱歉,不过是洛颜不清楚,不知道娘的眼神不好,连手也不好。眼睛看不清,就连端茶碗也端不起,早知如此,我直接将茶送到您嘴边便是。”施洛颜说话语气恭敬,话里却句句带刺。她也是不甘这样被戏弄的。
沈夫人却没料到她会如此牙尖嘴利地反击,原以为会是个软脚的大小姐,现在看来,倒是有些意思。
知道自家夫人也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见她又要继续说话,沈老爷赶忙开口:“思成啊,快看看……她手上的伤有没有大碍?叫下人拿膏药来擦一下。”
碍于丈夫已经言语出声,沈夫人便也没好再继续接茬刚刚的话。
“不用麻烦了,我先带着颜儿下去处理一下,晚些再来给爹娘问安吧。”沈思成遇见这样的情形,也是想能尽快让这不对盘的两人分开也好。
不用问,沈老爷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点头同意儿子的做法,面色温和了许多,想这女人就是爱斤斤计较的主儿。
“这,就是那个施家的女儿……”沈夫人轻挑了一下眉,对着一旁的沈曾说道,“也没见出有多好,还是那样的一张脸。”
沈曾望着施洛颜与沈思成并肩离去的身影,轻叹了口气,这便是那人的女儿。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沈夫人也有一时的失神,其实抛开脸上那块难看的伤疤不谈,还真的有些像……
施洛颜被沈思成拉着回了屋。
“还疼么?我找到了这个,给你试试。”沈思成在许久未住过的屋子里翻箱倒柜,总算是翻出了一瓶什么东西。
是个形状有些奇怪、质地不明、白色的长颈小瓶。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
不过施洛颜现在倒没有那个心思去管那些,或许是她太过小气,她现在脑子里回响的就总是沈夫人那几句讽刺的话。
——“娘不过是被吓到了而已。”
——“不过娘实在是没想到,自小就喜欢华丽漂亮东西的你,会给娘娶回这么一个媳妇儿来。”
一直走到她身边,沈思成也没再说些什么,知道沈夫人的话刺疼了施洛颜心底最伤痛的地方。
“用这个擦手上的伤吧,止痛的效果还不错。”沈思成清楚地记得小时候自己调皮受伤,那人也是用这药膏为自己擦拭伤口,火辣辣的痛很快便也就下去了。
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施洛颜的眼前晃了晃。
施洛颜斜眼看了一下沈思成,并没有如他愿,感激地接下那东西,当然,她也不需要惺惺作态成那样。
沈思成见她没有动作,便伸手小心地去拉她的胳膊:“不是要我给你擦吧?不过那也无碍,我勉为其难好了……”
听他半带玩笑口气,施洛颜有些愤愤,难得自己受了伤,这家伙竟还这么开心,顺他心意了是吧?
现在在她面前一副好人的样子,兴许还是与他那个恶毒老母合起伙来整她的呢。对啊,他那么喜欢漂亮的东西,为什么知道自己故意代替姐姐嫁给他,竟然没有太多的怨恨?这不像他,不像那个沈思成。
施洛颜越是看着他一脸轻松佯装无害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头的气反而越盛。
就在沈思成的指尖快要触上她手腕之时,施洛颜突然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拉到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口。
“啊……”沈思成一时反应不及,手臂便被那小嘴紧紧地咬住,两颗隐藏在两边的小虎牙深深地刺进皮肤里,疼得他攥进双拳,冷汗直冒,要知道,有时候这疼痛并不是讲究那伤口的大小深度,而是……折磨人的程度。
“施洛颜!”沈思成怒道:“你是小……啊!怎么乱咬人!”
沈思成言语之间的某个不和谐字眼,硬是在被那小狗哀怨加威胁的一瞪之下,吞下了肚子。
狠狠地咬他一口,这才解气,施洛颜松口,仍是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好心没好报,以怨报德也就你这不讲理的能做得出。”沈思成龇牙咧嘴地查看自己的手腕,发现已经有些红肿破了皮,心想这只小狗可真够狠的啊。
“哼!我以怨报德?”施洛颜鼓了鼓嘴,“呸呸呸!”她擦擦嘴,这才笑了出来,“虽然脏了点,不过真解气。”
“解气?!先前得罪你的,可不是我。”沈思成垂眼望了一下施洛颜还红彤彤的手腕,有些拿她没办法,硬是拉过来,轻手轻脚地往上抹药。
施洛颜皱眉,往回缩了两下,却抽不回手。
“别动。”沈思成声音放低一些。wWW.ΧìǔΜЬ.CǒΜ
她便真的不再乱动了:“咬的就是你,沈思成!”
话一出口,沈思成手上的动作便停顿了下来。
“你们、你们都一样。”施洛颜的声音冷冷的,“以貌取人,不觉得很可笑吗?”
沈思成手一抖,没轻没重的便按了下去。
“啊……痛……沈思成,轻点儿,你……”施洛颜被他这么一捏,疼得直跺脚。
“哦,你也知道疼?”沈思成讪笑一声,“刚刚你咬我那会儿,怎么不想想我也会疼呢?”
施洛颜嘴一撇,就是知道你会疼才咬的。不过看着沈思成那一副抱怨的模样,倒是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沈思成唇角微扬,淡淡地笑了。
门外藏着两个叽叽喳喳看好戏的小丫头,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互相对视了一眼,偷偷窃笑着。
“少爷与少夫人关系似乎很好呢。”一个身着红衣、个子小小的小丫头望了一眼身边年纪稍长的女孩儿,用手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摆。
“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关系自然是好了。”那女孩儿嗔怪地瞪了小丫头一下,明显是在嘲笑着她的无知。
“少爷若不是喜欢少夫人,怎么也不会娶她这样的吧。”略带着笑意、年纪大些的女孩儿边说边用食指滑过自己光洁的右脸。
小丫头看着姐姐这样的动作也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白皙的小脸:“可姐姐不觉得,她有些配不上少爷么……”
“嘘!”一根手指压在妹妹淡红色的小嘴上,责怪地说道,“小傻瓜,知道你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么?少爷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的……”
“两个小丫头,在这里胡咧咧些什么?是不是太闲了没事儿做?”那两个小丫头正在聊天的时候,突然一个苍老且嘶哑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
那两个小丫头听后不禁背脊一颤,浑身的汗毛全部都立了起来。
“离、离伯。”小些的女孩儿颤颤巍巍地躲到姐姐的身后,明显是对这白须银发、浑身皮肤打皱的老头儿没什么好感。
“还愣这儿干吗?快下去干活儿吧。”看得出老者有相当的管理经验,对待下人也是一丝不苟。
“是是,我们这就去。”连连点头,大些的女孩儿连忙将小女孩儿牵着逃开。
“唉……现在的小丫鬟啊!”望着那两个毫无礼数的小佣人,离伯不禁摇头,想当年,若是在他的手下,这样的小丫头早就被他看出府外去了,不,应该是从来也不能让她们这样的进来才是。
这时候,沈思成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离伯。”好听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离伯抬头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英俊挺拔的男人。
“二、二少爷。哎呀,你看,老头子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您了啊。”离伯有些激动地抓住沈思成的衣袖,欣慰地望着这个他自小看到大的人,现在才算是真正的长大成人了。
“有什么话快进来说吧。”沈思成微微一笑,将离伯让进屋子。
“好好好,真是好久不见了啊。”离伯一改刚刚严肃的面容,脸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在笑着的。
施洛颜再次闻声,转过脸去,望见的便是这么一副情景,沈思成的身后跟着一位年纪较大的老者,头发与胡子全白,身体干瘦,说实话,这么看来还真有些瘆人,不过看他健步如飞的样子,身子骨应该是好得很吧。
不论这个人是谁,毕竟是长者,出于礼貌,施洛颜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位就是少夫人吧。”离伯见到施洛颜,脸上更是堆满了笑。
“这位是离伯,在沈家做了几十年的管家了,现在年岁大了,家是不让他管了,但却仍待在沈家养老呢。他可是看着我……长大的。”沈思成似是与这个离伯关系很好的样子。
施洛颜一扫先前的不悦心情,也改换上笑脸来对着离伯,柔声叫道:“离伯。”
“少夫人,不必客气。真好,唉……活到这么大的年纪,能亲眼见到二少爷娶妻,我也算是瞑目了,要是能再等到二少爷您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那我就更要谢天谢地咯。”离伯自顾自地说着,站在一旁的施洛颜早已变了脸色。
“好了,离伯,你怎么说这些,颜儿她好歹是个女孩儿,你这么说,看她都不好意思了。”沈思成随机应变,连忙堵住离伯这喋喋不休的唠叨。
“是是是,少爷说的是。少夫人,还请别见怪,老头子啊年岁大了,就是爱叨叨几句话。”离伯也自觉失言,当然,凭着沈思成刚刚的那几句话,也就自动将施洛颜方才的脸色突变理解为——害羞?!
若是让施洛颜知道了他心中这么想,恐怕是会悔恨自己先前咬沈思成的那一口,怎么不再用力一些。
“没事的,离伯。”微笑了一下,其实施洛颜对于这个离伯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在看到她的脸之后来个脸色大变刺激她一下。
“不然怎么说二少爷眼光就是好呢,少夫人真是模样也好,性子也好,让人瞧了就喜欢。”离伯极认真地说道。
施洛颜倒是没觉得什么,只干笑了两声以作回应。只是这……模样好?性子好?这旁边另一个人听了恐怕是要将她从头嘲笑到尾了吧。
施洛颜斜眼瞄了一下身旁人,还好,他现在的表情还算得上正常,姑且不管他心中的想法了。
听着这个比沈思成娘亲还娘亲的离伯唠唠叨叨地又说了好多话,具体的她是记不清了,不过也就是些什么少爷长大了、出息了之类的话。
天晓得施洛颜在心里将“出息了”这三个字大大地唾弃了多少遍,这个出息了,就是会欺负她了而已。
送走了离伯,施洛颜长长地吐了口气,不过转念,突然又发现了个问题。
“喂,沈思成,刚刚听那个离伯一直叫你二少爷?这么说,你们家该是还有个大少爷才对咯?”好奇心能杀死猫,更何况是施洛颜,好奇宝宝地问着。
看着沈思成刚刚还温和着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阴沉,施洛颜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不会又哪儿踩着他尾巴了吧?
唇角稍向上一勾,沈思成的笑居然透露着一股莫名的邪气:“我哥,他死了。”
施洛颜不清楚此刻的沈思成用的是怎样的情绪来说出这句话的,至少,她是想象不出,因为她的身边,似乎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施洛颜体会不来他的心情,也不懂他们以前的相处模式,但仅仅将这事情套到自己的身上,便能感受得到,那却不是什么好滋味儿。
难道是因为亲人离去,一直关系要好的哥哥突然死了,所以沈思成才变成了个脾气古怪的人?
施洛颜轻抬柳眉,略带同情地看了沈思成一眼,有些愧疚,毕竟是自己先挑起这个话题的。
“那个,其实,我……”想开口解释一下,说些什么来让气氛缓和一些。
“算了,这事与你也没什么好说的。”沈思成的态度恢复冷淡。
施洛颜也就没再多问,不过倒觉得刚刚那个同情是白给了。
“我看看。”沈思成拉过施洛颜的手来,眼光扫过她的手腕,“已经好很多了,恢复力果然也与一般人不同。”
施洛颜没有深究他这话有什么特殊含义,但却也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个道理,当然,人是没有必要与“小狗”计较的,她将手抽了回来。
“走吧,去看看风月将我们住的屋子收拾得怎么样了。”沈思成率先走了出去。
“啊!喂,我们要住的屋子,不是这间?”刚刚似乎有听他说,这是他的屋子才对,施洛颜快步跟上那人。
“对,不住这间屋子,反正沈家也不小,再找间屋子,可是很简单的事情。”沈思成点头。
“但是……”施洛颜继续跟在他身后发问。
“你还有什么问题?”沈思成被她问得有些不耐烦了,沉着脸,表情有那么点吓人。
施洛颜愣了一下,努了努嘴,嘟嘟囔囔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我们……是不是要住一间屋子……”
施洛颜手指轻轻交缠着裙带,要开口说这话,还是觉得有点怪。
“哦……原来你在担心这个。”虽然她说话的声音不大,沈思成却还是听见了,原来,她在为这件事烦恼。
“怎么?”施洛颜有些奇怪,他竟不反感?难不成还真想与她日夜相对不成?
“这你倒不用担心了。”沈思成轻松地笑着。
可施洛颜却看得出,那笑,似乎带着些看好戏的意思。
“我们是夫妻,住在一起是自然的,若是不住一间屋子,怕是会被人议论纷纷呢。还是说……”沈思成挑眉,一双眸子稍眯缝了起来,侧脸望她,眼角那颗桃花痣随着他的笑更加显眼了起来,“原来娘子你都等不急了?”
“你!”大眼一瞪,施洛颜双唇一抖,这、这人竟说出这般轻佻的话来。
“你、你这轻浮的家伙。”愣了半晌,施洛颜总算是吐出了一句反击的话,却显得毫无力量。
“呵呵……”沈思成笑一声,转身就走。
呵呵?施洛颜眼皮不禁一跳,觉得这声“呵呵”笑得她着实有些寒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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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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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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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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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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