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郑三荒唐史>第20章 本就不是很帅的脸上又增添了一道疤痕
  最近,二姐夫的资金周转越来越困难,已经连续两个月都没有发出工资了。为此,大家都闷闷不乐的,如果不是看在同乡情谊上,恐怕早就大闹特闹起来。平日里闲聊时,大伙难免有些抱怨,但一看到二姐夫和我到来,则立即停止议论,多少还是给我们留了点面子。撇家舍业地出来打工,都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没拿到工资发几句牢骚也是无可厚非的。

  此时,二姐夫则过得更加艰难。上面的建筑商不给拨款,下面的工人又怨声载道地议论着,他夹在中间,只能两头哄着受双份气。除了没有钱发工资外,二姐夫手里剩余的现金在维持这五六十人的日常开销上早已是捉襟见肘;总要临时跟别人借钱,才能勉强坚持下去,搞得他也是心力交瘁。同是一个建筑商,玉山哥那里也面临同样的境况,而且比我们这边要严重很多,他那个当领导的亲戚也帮不上忙。因为工程队里大部分都是外地人,根本不会和你谈什么私人感情,所以玉山哥那边早就已经被迫停工了。

  “二姐夫,咱们必须得抓紧时间要钱了!”看着愁容满面、一根接一根抽烟的二姐夫,我忍不住建议他道。“虽然大家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情况如果继续这样恶化下去,停工也是早晚的事情。怎么着也得想办法先把上两个月工资给兄弟们解决了!”

  “难道我不想要吗?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一天天都去玩了?我每天装孙子、赔笑脸的,就差给人家跪下去磕头了,有用吗?我他妈比谁都愁!如果最后真的要不出来钱,所有的债还不是得我一个人背着?你去告诉大家,把心都放回肚子里,最后就是典房子卖地,我也不可能差他们一分钱。当然,我也不会差你的,放心吧!”二姐夫像机枪开火似的,跟我一顿乱吼道,因情绪过于激动而略带着哭腔。

  这是二姐夫第一次跟我发火,我不怪他。看着满脸胡子茬和一眼红血丝的二姐夫,我心里也不落忍。他是真的尽力了!即便每天求爷爷告奶奶地请客送礼,还是解决不了工程款的问题。这几天,二姐夫明显沧桑了许多,以往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他,现在也变得不修边幅、邋里邋遢。

  我不能让他再这么颓废下去了,更不能让大家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最后都打了水漂。我必须得想办法再努力争取一下,即使最后依然是毫无结果也在所不惜。但我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我又不比二姐夫更聪明!

  “咱们最后再去试一次吧!我带着家栋和你一起去。只要对方答应给钱,让我们干什么都行,哪怕是当孙子。如果最终还是无法解决问题,咱也就别让兄弟们再干下去了,该停就停了吧!毕竟,干得越多咱欠大家的也就越多,到时候就是想还都还不上了。”看着满面愁容、即将到达崩溃边缘的二姐夫,我略带乞求地建议他到。

  通常情况下,谈事情或者是见比较重要的客人,二姐夫都不会带我去。一来是我不愿意阿谀奉承,与那种场合格格不入;二来是自己生性鲁莽,容易惹是生非,给二姐夫添麻烦。他不带我应酬,我倒也乐得逍遥自在,只要每天都能和大家在一起混日子就好,毕竟熟人之间不用装腔作势、勾心斗角。现在则是情况非常,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我知道,即使是自己不说,二姐夫也得将这条“装孙子的讨债之路”进行到底。只不过在我的坚持下,临时决定多带上两个人而已。

  我们的上层建筑商是省城著名的大企业——嘉勇国际。该公司的老板则是朗山当地的著名人物“陆勇”,其名下涉及物业、酒店、商超等诸多产业;在东三省、甚至整个北方地区,都算得上是手眼通天的狠角色;其大哥陆嘉则是在官面上行走,具体什么职位却是众说纷纭,显得特别神秘。

  嘉勇国际大厦位于我们施工现场不远的胜利大街的中心地带。已经拜访了很多次的二姐夫,到这里算得上是轻车熟路。大厦的门前有一个圆形的人工喷泉,中间矗立着一尊手拿花瓶的巨型人像雕塑;喷泉的旁边则是一整块汉白玉雕琢出来的影壁墙,上面用金粉赫然写着“嘉勇国际”四个大字,看起来极尽奢华;大厦周围的广场上井然有序地停满了各种豪华轿车,除了奔驰、宝马以外,其它的大品牌我都不认识,自然也就叫不出名字;映入我们眼帘的嘉勇国际大厦则是一幢黑色大理石堆砌起来的摩天大楼,门口的金色旋转门随着人流攒动而不停地自动运行着,这一切看起来都特别的奢华。wWW.ΧìǔΜЬ.CǒΜ

  刚到门口,我们仨就被身穿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拦了下来。经过一番地问询、登记之后,居然还要有指定接待人的引领方可入内。这可能是新实行的制度,看着一脸茫然的二姐夫,我知道他也无可奈何。没办法,我们只能选择在门口死等。二姐夫认识陆勇的连号奔驰车,结果我们白白等了一天也没见到人影。接下来的几天,也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后来,我们的施工项目也终于挺不住了,只能先让大家停工休息。看着五六十号人整天闲在宿舍里无事可做,二姐夫羞愧难当。他把自己关在单间宿舍里,两三天也不出来一次;到了晚上,二姐夫也不开灯,我真怕他一个人会想不开。

  这天一大早,胡子拉碴的二姐夫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略带欣喜地说自己从刘玉山那里得知陆勇今天会在龙栖湖钓鱼。他们俩已经约好了,一起过去讨债。我和家栋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就急忙跟着二姐夫往龙栖湖方向奔去。当我们火急火燎地来到目的地时,玉山哥早已等在那里。看地上的烟头儿数量,他应该已经等候多时了。彼此简单地打了招呼,我们四个人就急匆匆地朝湖边走去,渴望马上就能见到此刻正坐在那里钓鱼的陆勇。

  陆勇是一个身材略显瘦小的中年男人,一身的休闲装打扮,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此时,他正戴着墨镜、坐在遮阳伞下聚精会神地钓鱼;不远处的桌子上则摆放着果盘和香烟;一旁还有两个西装革履且同样带着墨镜的壮汉在小心伺候着,那显然是他的打手。

  我们安静地站在陆勇身后,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因为自己的不请自来而吓跑鱼群,进而影响到他的心情。如果是这样,那只会给讨债工作增加更大的困难。

  也不知究竟等了多久,只见陆勇意犹未尽地放下鱼竿并回过头看了一眼,示意我们过去。

  “你们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了最近资金紧张吗?听说你们都停工了?这要是耽误了工期,你们谁负得起责任?”不待我们说话,陆勇先开口道。

  也不知墨镜后面的陆勇是否有正眼看我们,他只是很平静地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言语中饱含着厌恶、嘲讽和威胁。

  “陆总,我们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没办法才停工的!发不出工资,大家就都不干活儿,根本不听吩咐;另外,我们就是害怕耽误工期才过来的,不然哪敢三番五次地打扰您。”站在二姐夫身边的玉山哥,低着头唯唯诺诺地答道,说话时甚至不敢抬头看陆勇的脸。

  “老吴,你这边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陆勇并没有理会玉山哥,反倒是转脸看向默默站立在一旁的二姐夫,微笑着问道。

  虽说是笑,但我总感觉他不怀好意,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陆总,我…和老刘的情况…还有想法都一样。”二姐夫压低声音,支支吾吾地回应道,也是一脸的卑躬屈膝,仿佛欠钱的人是我们。

  “实话告诉你们,我有的是钱,但你们越是追着要,我就越是不给!”陆勇站起身来,边点燃一支香烟,边盛气凌人地威胁我们道,接着就把脸转向了一旁。

  “您这不是欺负人吗?我就不相信这偌大的朗山市,就没有说理的地方!”受了一肚子委屈的玉山哥在旁边小声嘟囔着,仿佛是有意让对方听到但又害怕被对方听到。

  很显然,玉山哥的抱怨被陆勇听到了!只见他摘掉墨镜,随手扔到一旁的桌子上,露出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同时轻声笑了笑;接着,又慢慢地走到玉山哥的身边,并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拍了几下;最后,又背转过去,面向湖水悠闲地抽着烟。

  他身旁的两个壮汉,收到“讯号”后当即出手;快步走了过来,对着玉山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二姐夫本想过去劝架,刚走到近前,就被其中一个打手一拳撂倒;家栋气不过,冲了过去,也同样被瞬间打趴下了。我趁着对方不防备,在背后下起手来,朝着其中一个打手的脑袋就是一记重拳,直接将那个家伙的墨镜打飞了出去,人也险些摔倒。

  此时,二姐夫和玉山哥被打后,傻愣愣地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一动不动;家栋倒是仍在抵抗,但毕竟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是职业流氓的对手,也是“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即便如此,他仍抱住其中一个打手的大腿,任凭对方如何踢打就是不放手。

  挨了我一拳的那个打手,瞬间恼羞成怒。从兜里掏出弹簧刀后,径直向我奔来;本以为只是吓唬人而已,不曾想他真的挥刀直接向我的面门刺来;我赶忙侧身转头,实指望避开伤害;可哪里躲得开,在动作稍慢了点的情况下,依然被刀刃在左边脸颊处划出一道大概两公分的口子;鲜血流下来的同时,疼痛感也随之而至;当我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伤口时,又被对方一脚踹倒,紧接着就是一顿猛踹;此时,我根本无力反抗,只能抱头蜷缩着,任其拳打脚踢……

  陆勇见我出了血,可能是突然良心发现,也可能是觉得不值当为四个小喽啰把事情闹大,就示意自己的手下停止了暴力行为;接着,只见他很从容地戴上了墨镜,然后随手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沓钞票,扔在我面前道:“留着看医生吧!”

  撂下这句话之后,他就在两名打手的陪同下扬长而去,没有再多看我们一眼。

  一行四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其中当属我最为严重,脸颊上足足缝了十二针。我本想报警,却被二姐夫和玉山哥制止住了。在人家的势力范围内,没有什么是用钱摆平不了的;我们这种平头小老百姓,连蝼蚁尚且不如;要不是被陆勇及时制止住,自己能否继续活下去都不一定。的确,黑白通吃的陆勇我们是惹不起的,即便是恨,也只能默默地藏在心里。生而为人,二十余载,这是我第一次打心里感到绝望和无助!

  事情发生一周后,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陆勇居然派人把拖欠我们的工程款悉数送来。手里拿着用血肉换回来的工资,大家的心里都是五味杂陈的。陆勇的工程是不能再干下去了,合适的新项目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联系到。经过一番商量,大家决定暂时先回农村老家去,等条件允许了再重新开工。

  若干年后,电视上播放一起因高官贪腐而引发打黑除恶运动的法制节目,当陆勇赫然出现在被告席上时,我如释重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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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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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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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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