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草原上一片祥和,牧民们在忙着让自己的牛羊上秋膘,几个孩童们骑着小马拿着小弓四处猎取小动物,哄闹着比较起各自的猎物来。正嬉闹间一个孩童突然看见十几个汉人打着汉旗,举着汉节缓缓的策马而来,不由哇哇大叫。
孩子的天性本就喜欢新鲜,欢呼一声便一窝蜂地涌了过去,纷纷拿出自己的小弓对准这些汉人。这些汉人却也不惊慌,领头的一个中年人笑眯眯地对着孩童用匈奴话拍手称赞起来:“这些都是匈奴的小勇士,草原上的雏鹰啊。”说完特意看着孩童们挂在马上的猎物一一询问起来。这些孩童见有人夸赞自己立即心生好感,再看对方仔细询问自己所获猎物更是心痒难忍,叽叽喳喳的向中年人诉说自己的猎物以及打猎经过,那中年人记性极好一圈下来就将孩童们的名字都记了下来,这更让孩童们感到自豪。听这些汉人说他们是专程前来拜访大单于的,不由分说立即在前面带路,引着众人往王庭方向走。行不多时一队匈奴骑兵赶到,驱散这些孩童后客客气气地引着这队汉人前往王庭。
这一年汉使张和率大汉使团出使匈奴。
汉使的到来李陵亦有知晓,但此时心中忿忿不平也不打算与他们相见,派人将陈雷老常请来在自家帐篷内饮酒消愁。现在李陵很喜欢和陈雷老常相处,一个沉默寡言让人莫名的有种安全感,另一个能说会道,死的也能说成活的,常让人忍俊不住。
两人闲话一人倾听过了好一阵子,匈奴侍女急急进帐说是门口有一个中年汉人前来拜访。正在愤懑中的李凌知道这是汉使来访,根本不想见他,而老常却说见见也好,是非曲直总要有个交待,一些谜团大家也想弄清。李陵想想也对便命侍女让汉使进来。
一见面李陵也不与他打招呼,冷着脸看着这位汉使。不料这汉使却是人来熟,不用李陵招呼,自顾自地找了个桌子坐下,拿起酒杯就且斟且饮起来。李陵看他这副模样也无可奈何,闷闷地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汉使到我这被诛三族的罪人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去和单于谈正事?”那汉使嘴里正咬着一块羊肉,听到李凌询问连忙和着一口酒将口中的食物吞下,用袖子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和单于谈完了,无非就是打打嘴皮子,单于不留饭所以就到李将军这里蹭点吃的。”说完用手虚画了一个大圆圈:“单于可真大方,送李将军这样一个好地方,还有两个匈奴侍女,啧啧,真是用心了。”李陵知道他嘲讽自己,正要发怒却看见老常笑嘻嘻地把话接了过去:“单于被李将军打怕了,好不容易侥幸抓到李将军,杀又不能杀只好拿块好地供养起来。”顿了顿嘲讽起来:“匈奴不似咱大汉人才济济,随手丢弃五千精锐眼睛都不眨的。匈奴人穷啊,看着别人丢掉的残兵败将像个宝一样的端在怀里。”
那汉使听了老常的话后沉默片刻,起身向李陵躬身行礼:“下官张和见过李将军。”而后起身正色道:“朝中诸公皆想知道李将军为何有负皇恩投降匈奴?”
“有负皇恩?”李陵嘲讽地大笑了起来,一把将身上的衣服扯掉,指着自己遍身伤疤向汉使一一诉说起当日自己此处是如何受伤,当时战况如何惨烈。几十条伤疤说完又指着老常的断手,陈雷嘴上的绒毛惨笑:“一个连手都拼断了,一个还是半大的孩子就在战场上追杀匈奴单于,你说有负皇恩?”那汉使此时已面有愧色不敢言语。
“既派公孙敖出塞营救又为何诛三族?”趁着汉使沉默,陈雷沉声问起了关窍。三人皆是一愣,在李陵急切的眼光中,汉使张和嚅嗫起来:“公孙敖将军回报:出塞后遭遇李将军部,并得知李将军在为匈奴人练兵,陛下由是大怒。”
“我没领军出去,更没帮单于练兵。”李陵矢口否认;
“李将军和我们都是在匈奴人严加看守中,根本出不得王庭”老常急忙作证,心里又着实忐忑起来,暗自琢磨前段时间匈奴人骂营打架不知道算不算帮他们练兵,反正打死也不能承认,关键是陈雷这个呆子可千万不能瞎认。想到这里不由得用仅存的一只手紧紧地攥住陈雷的衣襟生怕他莽撞。
“举着李字大旗穿着匈奴服的汉人,自称是帮匈奴练精兵的李将军,难道会是别人?据我们的情报整个匈奴大军只有你部是举李字大旗的。”汉使张和兀自不信;
李陵三人正待细问只见一人掀开门帘来到帐内,原是卫律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见四人在此急急的叫了起来:“单于设宴要宴请汉使,请汉使以及李将军一起出席”顿了顿看见陈雷老常身上破旧的汉军衣服:“刚好不降营的也在,单于说了,如果不降营的想陪汉使一起参加,他也欢迎。”
“不降营?”汉使张和正在纳闷,见陈雷老常起身站在自己身后作势要随自己出发,不好再问只能略感诧异地跟着卫律与李陵一起前往单于王帐。
单于懒散地看着对自己行长辈礼的汉使张和淡淡的一挥手:“汉使坐吧,算起来汉皇帝刘彻也算我长辈,我也算得上是你们的皇亲,你对我行长辈礼也是应该的。”又见张和就坐时示意两位衣着破旧的汉人士兵坐在其身后,知是不降营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正要举杯邀众人痛饮,却听得一声愤怒的骂声突然响起:“汉国难道已经忘了礼数?两个小兵也敢在单于宴会就坐?还不给我滚!”定睛一看原来是李绪站起来愤愤不平;
老常大怒正待起身相讥,却发觉衣襟被人拉住,知是陈雷阻止,立即闭口不言装没听到。见两人恍若未闻一般只顾饮酒作乐,那李绪顿觉下不了台,疾步过去对着老常一脚踹去。单于与众匈奴王见状皆眉头微皱:“这李绪不分场合,平时自家人饮酒乱踢乱打也就罢了,现在有外人在还这样,好没面目。”李陵,张和急忙起身正待阻止,却只见坐在那里的陈雷忽地一抬手抓住了李绪踢过来的脚踝,而后顺势往后一带,那李绪整个人就矮到了地面,生生地被强行开了胯,倒在地上做了个标准的大劈叉。饶是李绪平日里时时练武,但毕竟二三十岁了,这韧带已经硬化,猛地被开胯只疼得口中惨叫不已,连身体都在哆嗦。边上一帮匈奴大小王看他这副模样无不觉得胯下一紧齐齐变色。
李陵见老常无事顿时放下心,看着李绪嘲讽起来:“别小瞧这两人,凭这两人的战功如回到汉国职位只比你当初更高。”此话一出众人都转头细细观量起陈雷老常,半晌单于忽然拍手大笑:“莫不是当初追杀我的两位勇士?”
“正是此二人!”左右贤王齐声大叫;
张和心里叫苦不迭,思虑着一会怎么说辞救下二人,却只听得老常连声叹息:“不知为何在下当日怎么也追不上单于。”陈雷接口:“弩箭射也不到。”
听到这两人这般说话,这些匈奴人先是一愣而后都是大喜,纷纷嚷嚷起来:当日单于似有神光护体,众人皆看得一清二楚,必是长生天护佑!不然怎么这样近的距离这两个贼汉军用弩箭也伤不到分毫?
听着这些大小匈奴王的嚷嚷,单于轻轻地摇晃着脑袋,一只手捻着自己的胡须颇为自得:“当日突然窜出一只野鸟将马惊起,躲过第一箭,而后这两个汉人在后面不停的射箭,但越射越没准头。”忽然疑惑起来:“莫非你等后来不想追杀啦?”
“想封侯!”不等老常回答,陈雷脱口而出;
在场众人先是一呆,再一细想不由狂笑起来:“果然是长生天保佑!”
张和听到身后这两人竟有如此经历也是瞠目结舌,心中暗暗后悔:“李陵军中果然藏龙卧虎,现在全归了匈奴真真可惜了的。”
“李将军,这两位勇士汉国没有封赏,还是士卒么?”单于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当日在军中暂授校尉一职,本打算回到汉国再上报正式任命。”李陵不愿意陈雷老常没有面子瞎扯起来。
“胡说!汉军没有这样的规矩,你没有这样的权力暂授!”被亲兵扶起来的李绪兀自咬牙恨恨不已:“他们就是两个大头兵!”
张和连忙向边上的匈奴小王打听李绪是谁,而后长笑一声:“李都尉有所不知,自从单于领兵离你尚有百里你就投降之后,咱们大汉就已规定领军作战的将领有权暂授校尉一职,一般回去后就能转正。”作为一个人精,张和怎能不清楚事情缘由,事关大汉的颜面由不得信口乱扯一通。
“李绪,你当初不是说你力战不敌被擒么?怎么是望风而降?”李陵立即接话嘲讽起来;
“都一样,你不一样降了么?早点晚点罢了。”李绪兀自嘴硬;
“有区别!李陵是为部属活命诈降,你是真降。”匈奴右谷蠡王急急地为李绪分辨:“汉家皇帝杀了李陵全家,我看李陵还没真心归降,不像李绪归降后一直用心为匈奴练兵,李绪是好人,李陵是坏人。”右谷蠡王平时与李绪亲近,此时见李绪被动,立即出言出言相帮。
“李绪!练兵!”李陵,陈雷,老常,张和听闻心里咯噔一下,相互对看一眼。
“练兵?就他那水平也能练兵?”老常讥笑起来:“连我们不降营的残兵都打不过。”又转头笑嘻嘻地奚落起来:“李绪将军怕是想投入李陵将军门下了吧,不然前段时间怎么打着李字大旗到处跑呢?”
“胡说!”李绪大怒:“我那是出去打猎!”
“打猎?打猎为何要用李字旗不用你的绪字旗?”老常不依不饶:“难道是因为箭术太差怕丢脸,故意打李字旗好丢李陵将军的脸?”
“贼囚奴!我要杀了你!”李绪拔刀对着老常一刀砍去,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汉剑一剑将李绪的刀砍为两段,只见李陵冷着脸持剑挡在老常身前。
“是你打着李字旗跑到公孙敖那里的?是你告诉公孙敖你是给匈奴练兵的李将军而不说是自己是谁?”李陵盯着李绪的双眼冷冷地问道;
“我也姓李凭啥不能打李字旗?公孙敖瞎猜关我何事?”李绪兀自强撑;
一切真相大白,李陵恨恨地转身对单于一拜:“请单于成全!”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明白,是李绪假扮李陵率军与公孙敖对峙,引得汉国皇帝诛杀李陵三族。此事于私大家都支持李陵报仇,但于公这些匈奴大小王又不允许李陵报仇。
单于看看李陵又看看李绪,他知道今天这两人他只能得到一个,沉默许久之后终于下了决心:“十个李绪也比不上一个李陵。”正要开口同意,一个女声从身后响起:“匈奴人不杀匈奴人,李陵将军既已归降那就不能杀李绪将军。李陵将军痛失家人,我匈奴竭尽全力为你补偿。此事就此作罢!”言语间一个老妇从后帐缓缓走出,各匈奴大小王见老妇皆跪拜:“参见大阏氏。”
这老妇原是单于继承上任单于的妻子大阏氏。
老妇站在单于边上,看着一脸悲愤的李陵微微一笑:“我也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那个不降营替你去杀了李绪,只要他们打得过李绪的三千精兵。”说完又恨恨地补充一句:“不降营既然号称不投降咱们匈奴,那就是汉兵,这些个汉兵一直待在咱们匈奴王庭算什么事?让这些汉兵与李绪打一仗死光就清净了,这样也对得起他们的皇帝,如果不敢打就撤掉这个名字,看着烦。”说完转身回后账去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张和见状忙低声询问身边匈奴小王不降营是怎么回事,知晓来历后激动得浑身颤抖:“闻所未闻,扬我国威。”
李陵此时已快崩溃,让不降营的这些兄弟与李绪的三千精兵真刀真枪的搏命必死无疑,他绝不同意,此仇不报又绝无可能。正彷徨无计之时,只见陈雷长身而起,走到李绪面前朗声说道:“不降营一百二十余人的家属皆因你被发配为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说完与老常向汉使张和行礼后头也不回地走出王帐,只留下一干呆若木鸡的匈奴人在帐内发呆,片刻后张和一声狂笑:“端是大汉好男儿!”与副使一起向单于行礼道别也离开王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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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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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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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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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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