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万财,县太爷已经发话了,你的家事牵扯甚广,便不再追查下去了,你好自为之。”
远处漆黑街头走来一行人,当头二人官差模样,手提着灯笼开路,后方跟着一握刀衙役,巨万财夹在中间,走路歪斜无力,灯笼的光轻照在他脸上,面色苍白麻木,宛如行尸走肉,双目无神,原本梳理得当的头发披散,似乎一日间多了一挽白发,看上去整个人憔悴不已,也不知是否听见了官差的话,只是面无表情地走着。
“前面就是你家,自己过去吧,希望你今晚能安稳睡一觉。”说罢,打头的两位官差带着握刀衙役便从来路回去了,只留下巨万财一人木讷地挪动着步子,随后不知怎地,便一脚踢翻了巷尾放置的竹篮,而后便用竹篮盖住头,蹲在原地静默着。
灯烛山人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唏嘘,说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这巨万财好歹也是儋州三大富商之一,如今竟是这种下场。”
剑花雨也是于心不忍,把头扭向一边。
“看样子这巨家掌柜,离疯不远了,干脆把他的钱全部搜刮了占为己有。”灯烛山人嘿嘿一笑。
“这也太下流了,我可做不来这种事。”剑花雨摇摇头,一脸狐疑的看着灯烛山人。
“小子你还是太年轻,如今这世道,无钱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据说这巨家大宅地窖里面,埋满了无数金银珠宝、首饰翡翠,还有一颗自沙域国而来的琉璃神像,光是那尊神像,便抵得上你一万壶酒钱,就当作救他一命的报酬。”灯烛山人嘿嘿一笑,仿佛那些财宝已经装入囊中,想着该如何去大笔花费。
剑花雨摇摇头,自然不会觉得灯烛山人是如此世俗之人,多半只是拿人开心。见剑花雨毫不动摇,灯烛山人才稍稍收敛。
过了半炷香时间,除了深夜虫鸣鸟叫,就只有微风拂过的声音,似乎并没有所谓的杀手出现。
“想必是觉得已经逼疯了巨万财,便收手了。”剑花雨有点耐不住了,毕竟入夜已久,有些疲乏了。
灯烛山人仍然瘫坐着,神情悠然自得,见剑花雨沉不住气,便缓缓开口道:“现在那杀手定然在这附近,他在暗我们在明,若是我们先沉不住气,说不准从哪就被来了一刀,现在我们居高临下,四周看在眼里,那杀手知道我们在这,便不敢随意动手。”
“那就这样耗下去吗?”剑花雨有些蠢蠢欲动,自从出师南山派,就再也没经历过痛快的战斗,当然,除开被海风雀压制时不算。
“心急可会错失良机,若今晚他没有杀掉巨万财,往后就更难杀了,所以今晚是他最好的机会,他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也必会忍不住率先动手,我们爷俩就等着吧。”
剑花雨点点头,不知道这老头到底为何对巨万财如此上心,这两人之前应该从未有过交集才是,不过以剑花雨自己的心思来看,多半只是为了寻乐子,至于巨万财是死是活,无非就是是否有钱财所受。
“你还没找到你那小女娃吗?”灯烛山人开口。
“没有,问了几户酒家,只知道去了城南,便再无线索。”
“或许我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你都未曾见过她。”剑花雨面露狐疑之色,对这老头的话一直拿捏不准真伪。
灯烛山人笑了笑,指了指城南,随后又指了指城南。剑花雨似懂非懂点点头,看来洛唐是往南一直去了,只是为何要去这么远的地方?
还没等剑花雨想通,耳里便捕捉到了一丝极为细小的刀鸣之声,相隔不远,这杀手必然藏在百步之内某个拐角,显然其已经按捺不住了。
一老一少对视一眼,看来皆是感受到了一丝极为细小的拔刀之声与拔刀时伴随的点点杀意。
“两位朋友,可否行个方便?今日让我割走这巨万财的头,他日定当奉上与头一般重的珠宝上门道谢。”
此人小心谨慎,不知使了什么方法,竟让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判断不出位置,并且声音尖细如燕雀之声,像是通过某种器具发出的声音。
看来此人是有备而来。
“这位兄台,何不出来与老夫见上一见,否则今日让你割走了巨万财的脑袋,谁知他日你是否会真的提礼而来,总要让老夫见着你真面目,有个念想也行。”www.xiumb.com
灯烛山人哈哈大笑,剑花雨倒是盯着巨万财四周,右手已经握着剑柄,准备随时出手。
“见我真面目,你们焉有活路?”
杀手尖锐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而来,还伴有一些讥笑,让得剑花雨有些心烦意乱,不过灯烛山人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一介鼠辈,妄充大虎,令人捧腹。”
杀手也不急不恼,只是听得出已经开始挪转脚步,向着一老一少缓缓靠近,仍然不知道脚步从什么方向而来,让剑花雨只好不断左右扫视,生怕漏掉这杀手的身影。
“如今这巨万财再无势力,连官府都不得不向那位大人低头,你们何苦为了一介必死之人,与我等作对。”
“哪位大人?说出来,我倒想知道知道。”剑花雨冷笑一声,随后与灯烛山人目光交视,决定先下去护住巨万财。
剑花雨缓缓从房顶落下,大摇大摆走向巨万财,丝毫不惧怕后背阴刀。
“罢了,原本以为你们是聪明人。”
杀手话音落下,便再无其他动静,好似凭空消失一般,剑花雨倒是清楚,这杀手绝非凡人,对气息的隐匿已是炉火纯青,若非此前漏出一点破绽,再拖得久一点,让剑花雨与灯烛山人掉以轻心的话,说不定巨万财已经悄无声息被割了脑袋。
灯烛山人随后也跳到了剑花雨身边,说了一声有些不对劲,剑花雨也是如此认为,这杀手气息隐匿极为了得,想来刺杀经验应是老辣无比,怎会漏出拔刀之声引起二人注意?
“快看看巨万财!”灯烛山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向巨万财走去,就要提起巨万财头顶的竹篮,忽然一声清脆刀鸣响起,打断了灯烛山人的动作,左边房屋间的窄道突然闪出一道亮光,直刺灯烛山人头部。
剑花雨率先反应过来,拔剑一斩弹飞那道亮光,亮光在空中竟变得有些柔软,一眼看去,那并非什么金铁暗器,只是一小扎稻草而已。
“稻草都能使得如匕首般锋利?”剑花雨不由得有些惊讶,再看向手里断剑,与稻草碰撞得剑刃处已经狠狠凹陷了下去,留下弧形残缺。
灯烛山人预感不妙,连忙揭开巨万财头上的竹篮。
待竹篮揭开后,灯烛山人大惊失色,巨万财脑袋早已悬在背后,留下碗大的伤口,只有一些皮肤粘连着头,让头并未掉下去。裂开的脖颈也不知怎的,竟没有流出一丝鲜血,只有脑袋悬吊着而已。
巨万财已经死了一炷香时间有余,但一老一少竟毫无察觉!
“怎么可能!”剑花雨看着巨万财已被割头,不由得心跳骤停,右手有些脱力,似是握不住剑柄了。
“你们抬头看看。”杀手的声音又从四面八方而来。
灯烛山人与剑花雨抬头定睛,心里已是凉了半截,四周房顶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二十来个黑袍人,长袍随风而动,好似湖间波浪,而一老一少,就是湖中即将溺亡的困兽。
原本在屋顶时,二人居高临下,进退两易,视野开阔,一切动静皆能入于眼耳,但没想到为了这巨万财,主动下了屋顶,落进了圈套,如今这些杀手居高临下,封锁了大街小巷,怕是插翅难逃。
“好奇这巨万财怎么死的?”杀手声音变得有些玩味,“去地府问问巨万财吧。”
“哦,不对,或许你们进不了地府了。”杀手大笑着指了指街头位置,“官差差不多要来了,你们可能要进官家的牢里享福了,哈哈哈哈。”
杀手声音还未落下,其中两位黑袍人便拿出了匕首朝着自己手臂刺去,发出一声惨叫,滚滚血流顺着手臂滑落,随后,便能听见押送巨万财那条路响起阵阵脚步声,伴随脚步而来的还有火炬的光亮,光亮点燃了原本沉寂于黑暗的街头,还带来了阵阵吼声。
“快!杀死巨掌柜的人在前面!”
“抓住他们!给巨掌柜的偿命!”
“快!”
阵阵吼声接近,剑花雨与灯烛山人脚步轻移,就要逃离此处,可那些黑袍人怎会如他们所愿,一道道金铁暗器从他们袖口中射出,逼得一老一少不能轻移动弹,只得被暗器逼得停在巨万财尸体旁边。
那阵火炬之光拐过街角,当头几人凭借火光将巨万财的尸体与一老一少全然收入眼里,身后大批官差奔袭而来,瞬间四面八方便被官差堵了个水泄不通,连屋顶上的黑袍人也不知何时脱掉了黑袍,换上了官差的衣服。
其中一位黑袍人假扮的官差大声开口:“就是这两人!将巨掌柜的杀了,还准备割了他的头去寻赏!可惜我们兄弟来晚一步,没能救下巨掌柜的,两位兄弟为了救巨掌柜的还受了重伤,不过也算是堵住了这些该死的狗贼!”
那假扮的官差表演得绘声绘色,那些闻风而来的官差信以为真,纷纷怒目而视,眼里凶光似要将一老一少扒皮泄愤。
灯烛山人心里大喊不妙,原本以为只是陷入这些黑袍人的包围,拼力并非没有机会逃出去,但眼下这情况可比被人围攻更棘手。
若是执意要逃,这些官差定然拦不住这一老一少,但同时他们也就坐实了杀害巨万财的罪名,儋州富商巨头之死,足以让二人陷入官家无止境的追捕,巨万财的大亲朋也必然不会放过他们,那时便是腹背受敌。
“你好狠毒!”剑花雨咬牙切齿盯着其中一个假扮官差的黑袍人,一向淡然的他都有些按捺不住性子,想要直接动手了。
火光并没有触及到屋顶,剑花雨根本看不见房顶上这些黑袍人的模样,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些黑袍人的嘴角已经掀起了不小的幅度。
大意了!
“你们最好束手就擒,乖乖供出让你们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的人,或许能换来个从轻发落!”为首的官差已经拔出大刀,火光照亮了剑花雨与灯烛山人的脸,此次二人的被看了个精光,就算逃出去,他们的画像也必会传遍每一个村落。
灯烛山人懊恼不已,若是当时再仔细一些,说不定能看见巨万财的异常之处,也就不会进了这个圈套。
现在是巨万财身死,还将罪名嫁祸给了自己,剑花雨心里不由得生出极大的怨气,好在被灯烛山人及时制止,才没有拔出断剑大开杀戒,那样就真的完全进了陷阱,也就完全中了这些黑袍人背后之人的计。
......
“两个计谋便锁死了二人,还神不知鬼不觉杀掉了巨万财,这些杀手的背后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远处高楼上,吴望正好能见到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的灯烛山人、剑花雨二人,眉头紧皱,隐隐间形成了一个“川”字。
吴望想要搭救二人,无论如何自己的命都是灯烛山人救下的。
“要想救出他们,只能帮他们洗清罪名,只是,这官家似乎有些不对劲。”吴望想着,突然感受到身后一阵窥视,转过头看去,却空无一人,只有沉寂的房屋而已。
“奇怪......”
吴望不打算久留,那阵窥视敌意太大,恐怕来者不善,如今他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独自一人外出过于危险,那某位人物应该是要将所有与巨万财有接触的人全部杀死,不管是否真的了解那什么棺山县惨案吗?那场惨案真相到底是什么?
吴望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惨案距今过了太久,若是谁想掩盖什么,早就无处可查了,证据定然早已被销毁,现在能了解那惨案的人,除了与巨万财有过接触的那名生还者,就只有......
陈兆康!
想到这,吴望再也待不住了,他要赶回寒山门,向寒山门求援。
现在能救这老少的、真正知道真相的、能与背后那某位大人物抗衡的,只有陈兆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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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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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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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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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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