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我家那四个淘气，犯了什么错。”
“夫子正在里面教导他们？”
杨夫子点头，笑着叹了口气，“不过您放心，不是四个。”
“是一个受罚，三个陪着。”
凌新月忍不住笑了，“若我没猜错的话，您说的那一个。”
“是张智吧？”
杨夫子道，“果然知子莫若母，张智接连几次带弹弓来学堂。”
“还带动那些个学童们也都随身带弹弓。”
凌新月无奈扶额，“智儿在课堂上玩弹弓了吗？”
杨夫子笑了笑，“到时没有上课玩，就是屡屡被蒋夫子发现。”
“今日蒋夫子罚他罚站背书，想来也是小惩大诫。”
凌新月先歉意道，“实在是给夫子们添麻烦了。”
她紧接着又正色保证：“我竟然不知道他带这个上学。”
“今晚回去我一定好好说他。”
杨夫子道，“其实啊，蒋夫子很喜欢张智。”
“夸他聪慧，学什么都学的极快，专注度也是好的。”
“就是调皮好动了点。”
“不过，夫人也别太忧心，这个年岁的男孩子。”
“哪一个又能安静多少呢？”
凌新月颔首笑说，“我明白，蒋夫子愿意管教张智。”
“说明对那孩子还是抱有期待的。”
为了不让院子里那四个孩子听见。
两人讨论时都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就这样，凌新月开了自己人生当中的第一场“家长会”。
眼看聊得差不多了，雨还在下。
凌新月后退半步，客气地说，“杨夫子累了半日，也该歇息了吧？”
杨夫子也顺势道，“是，内子此时应该已经做好饭菜了。”
他家就在书院之内。
紧挨着前面的大院子之后，单独辟出的一处四合小院。
杨夫子转身迈过门槛，看见前方屋檐下的雨水。
才临时想起，回头对凌新月道：
“雨大，不然凌夫人还是进来等候吧。”
凌新月婉拒道，“没事，我站在这等也淋不着的。”
她又悄声笑说，“再者说，蒋夫子教导张智。”
“我若此时进去，岂不显得像时给张智撑腰？”
“倒是叫蒋夫子面上过不去了。”
杨夫子一怔，笑了，“还是凌夫人思虑周全。”
“那我就先进去了，告辞。”
杨夫子走后，凌新月挪了个地方。
她到学堂对面，背靠着巷子一侧的高墙站着。
这个时段，巷子里的居民也都各回各家吃午饭了。
放眼望去，天地间仿佛就剩她一人。
凌新月倒是很喜欢这样安静的氛围。
她看了一会儿雨，又出了一会儿神。
之前弄来的夜幽草，提纯起来的难度果然大于其他寻常的植物。
她在经历过三次失败后，昨晚总算有了真正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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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新月正想着，就听学堂那边传来欢快地脚步声。
她抬伞望去，向他们招手，“哎，这儿呢！”
四小只一齐看过来，都咧嘴笑了。
“娘！”
“娘亲！”
张智、张意、张禾都如欢快的小鸟儿一般，奔过来挤到凌新月伞下。
唯独张铭，慢悠悠背着手走过来。
张禾挥舞小手说，“大哥快进来呀，都淋湿了！”
张铭对待妹妹总是柔和许多，“没事，大哥身子骨强健。”
“不怕淋雨。”
凌新月把自己带来的伞丢过去一把，“拿着！”
张铭条件反射地伸手，准确地凌空接住。
他别扭地皱皱眉，“几步路就回家了，我才不要这个。”
凌新月一个白眼翻过去，“给我好好打着伞！”
“就算你身体强健不怕风寒。”
“这头发，衣裳淋湿了，哪个不要洗的？”
张铭心知拗不过自家后娘，只得默默地打开了伞。
秋雨连绵，一直下到夜里才停。
就这还不是真的晴起来了。
自然系的精灵有着能够感知气候变化的能力。
最近这段日子，青语在这方面的感知是越来越准确了。
据它所说，雨只是暂停，后半夜还要继续。
不过汪小欣今日到现在还没回来。
凌新月坐在屋里，难免几次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终于听见门响，紧接着就是汪小欣唯恐人听不见的大嗓门：
“我回来了孩子们！宵夜！咱们吃宵夜！”
“张铭！张智！还不快点出来迎接！拿东西！”
张智正要放下刻刀。
张铭却站起来，按住他的肩膀，“继续你的，我去就行。”
张智点点头，继续专心摆弄自己手里的石头。
这块石头是他答应要送给余江水的印章。
石头一面刻着余江水的大名。
眼下就差最后一笔就要完工了。
张意捧着书，向凌新月笑道，“娘，小欣姨听着像是喝醉了。”
凌新月也听出来了。
她好笑地叹了口气，“罢了，我也出去看看。”
今夜室外终于有了些许秋日的凉意。
不过比起之前夏季的炎热，今晚的温度是令人感到舒服的。
凌新月刚站到屋檐下，汪小欣就摇摇晃晃扑到她身上，抱住。
“新月，我买了好吃的。”
“红豆沙糯米圆子，我看见了，一定很甜！好吃！”
凌新月闻见她身上的酒气，不禁皱眉。
这是喝了多少啊？
她冲张铭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回屋。
“你小欣姨专门买的，你们就先吃吧。”
张铭会意，点点头，提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陶罐子进屋去了。
汪小欣余光瞥见，勉强抬起头，伸手胡乱摇晃：
“哎，小兔崽子，张铭，你怎么先走了！”
“那罐子，是我问卖红豆汤的人借的。”
“可别打破了，要还给人家的！”
“好了好了，别闹。”凌新月勉强制住她那不安分的双手。
然后低声问，“说吧，遇见什么事了。”
“借酒浇愁，还喝这么多？”
汪小欣挂在凌新月身上，闭着眼摇头否认，“我没有。”
“今晚是京兆府一个捕头请客。”
“我拗不过，跟着去了，就，喝了几杯。”
凌新月听了这番醉话，神色却不为所动。
“骗人，你酒量好得很，两个男人都喝不过你。”
“我何时见你喝成这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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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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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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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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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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