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说在城里施粥?”萧佑不动声色拉过她坐着,问道。

  “嗯,夫君觉得这个提议如何?”柳姝婳是想这样做,但她不知是否可行。

  萧佑很是赞同,“甚好,如今米虽金贵,但更金贵的是人心。”

  陈刺史也深有感悟,颔首。

  “除了施粥以外,我还想到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说出来听听。”

  “吴管家说城西的土地庙聚集着众多流民,我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在城内城外为他们修缮一处安身之所,并请郎中为他们查看身体状况,这样一来解决了他们的去处问题,二来待他们安顿下来可以雇佣他们开扩土地,种植作物作为交换,三来也可以避免病疫传染。”

  “夫人说的在理,只是这样下来费用巨大,朝廷的拨款恐怕一时到不了。”

  “或许可以这样,衙门出一笔钱,普通百姓中自愿捐款,数额不限,另外各府女眷也筹一笔,这样下来应是足矣。”

  两人颔首。

  “既然如此,明日本官便去办,各家女眷这边还望夫人多多劳心。”

  “大人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陈刺史喝了杯茶,带了不到一个钟头便回去了。

  “陈子应深爱他的亡妻。”萧佑冷不丁一句。

  柳姝婳:“?”

  萧佑睨她一眼,酸溜溜道:“你盯着他都要盯出花来了。”

  别以为他没看见两人初见时的失神,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眼神呢!

  “哎呀,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好酸呐!”

  “吴管家你闻到了吗?”

  吴管家暗道不妙,觑了眼他家将军,果然脸黑了。

  “咳,老奴好像也闻到了,老奴还有事就先退下了。”

  “他很好看?”萧佑不依不饶,箍着她的柳腰势必要问出个答案。

  柳姝婳听状思考良久。

  陈刺史的确长得不错,清隽矜贵,身长修竹,文人气质由内而外散发。

  “快说!”见她沉浸思考,萧佑不悦,挠了挠她腰上的痒痒肉。

  “咯咯咯…”柳姝婳最怕痒了,被他挠的趴在他胸膛。

  “也就一般般吧,没有夫君十分之一好看!”她偷笑道,还比了一小节手指,“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夫君比他高,嗓音比他悦耳……”

  “咳。”被她这么一夸,萧佑反而有些不自然,“就你嘴甜。”

  翌日。

  柳姝婳带上随礼拜访了各家夫人。

  “你这主意不错,丫头有心了。”沈老夫人赞许。

  “既然是做善事,那老身就代表捐白银千两,大米五石!”

  柳姝婳惊讶,这可不是小数额,许多人家穷尽一生都可能挣不到这个钱。

  但她也没有推拒,“您破费了,这雍州城百姓定会感念您的!”

  这次募捐施粥,不仅是为那些逃窜而来的难民,也有一部分是雍州贫苦人家。

  这些人多是孤寡老人或者家有疾病没钱救治的人家。

  拜访很是顺利,有了沈老夫人在先,周家、李家、白家……都主动捐银子捐布匹。

  沈老夫人德高望重,丈夫儿子都是战死沙场,受人敬仰,即便有些夫人不情不愿,觉得自家银子为什么要给那些低贱肮脏的乞丐,但迫于沈老夫人和柳姝婳的身份也象征性出了些银子。

  衙门官府那边在连日连夜在城西和城外建造安置点,柳姝婳这边施粥。

  萧佑为了保证她的安全,特意遣了一队侍卫维持现场秩序。

  施粥点在城西街道口,这儿居民少,不拥挤。

  不少人排着长长的队,神情希冀,灰败的眸子中带着光亮。

  柳姝婳喊了府上的丫鬟小厮,将一锅锅煮好滚烫的热粥和窝窝头分给这些难民。

  时隔多日终于能喝上热乎乎的食物,这些百姓都露出了久别的笑容。

  看到他们这样,柳姝婳也放心了。

  这时从拐角处冲出一个少年,险些撞在柳姝婳身上,好在被侍卫拦住。

  少年跌倒在地,一个完整的窝窝头掉在地上,滚到柳姝婳脚边,溅起的泥水染污了她的衣裙。

  他挣扎着伸手去捡,却被侍卫按住了。

  “放开我!”少年表情蛮横,嗓音不似这个年纪的清朗,凶狠像头狼崽子。

  “放开他吧。”柳姝婳示意侍卫。

  她从地上捡起窝窝头,少年一把将它夺过,藏在胸口处,警惕地看着她。

  柳姝婳有些好笑,“那个已经脏了,我让人给你换一个吧。”

  “不需要!”少年语气恶劣,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她们这些达官贵人最喜欢捉弄作贱人,何况他还弄脏了她的衣服。

  “小子怎么说话呢?你手上这个窝窝头还是我家夫人布施的呢!”侍卫见他如此不识好歹,出声道。

  少年愣了一秒又恢复如常,从胸口处掏出脏了的窝窝头,“还给你便是!”

  眼中的不舍却被柳姝婳看在眼里,她没有接,而是抬手让侍卫退下,眉眼温柔地看着他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瞪着她,梗着脖子道:“我不是小孩!”

  “扑哧”柳姝婳轻笑,眉眼盈盈,“好吧你不是小孩,那你叫什么?为什么跑这么快?撞了人还不道歉?”

  “弄脏了你的裙子是我不对,要杀要剐随你便!”少年将头一撇。

  “不过一条裙子而已,怎么就要杀要剐了?”他不说名字柳姝婳也不强求,让人拿了两个窝窝头和馒头给他,“拿着吧,是我的人将它弄脏了,这算是赔给你的。”

  少年怔怔地接过油纸,内心挣扎,忍不住抬头道:“你为什么要布施?”

  他指的是既施粥又请人看诊的行为,在他看来很疑惑不解,尤其是发生在这些贵人身上。

  柳姝婳叹了口气,语气温柔道:“行善需要什么理由?都是大晋的子民,如今你们遭遇困苦,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尽我所能帮扶百姓有什么问题吗?倒是你,怎么小小年纪的戾气这么重,可是遇上什么困难了,说与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你。”www.xiumb.com

  少年低垂着头,良久道:“我叫时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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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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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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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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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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