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还是自个太蠢了,只想着“以权压人”却不知道如今侯府竟是二房当家——
真论权势,人家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你打趴下了。
不是不打,而是人家宽容。
银花自省,当下主动道歉才是个好法子,旁边的徐氏却给她来了主意。
话是这么说的,“你别怕,为娘也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我给你通知了靖哥儿,待会怎么说,你知道吧?”
我去!一听这话,银娘就急了,“这可如何是好?后院的事情,本不该让男人们知道的,母亲还是——”
后面的话在徐氏阴鸷不满的眼神中停了下来。
徐氏不喜欢别人忤逆她,别人还好说,一个抄书匠的女儿还敢忤逆自己?
哪来的胆子?
狠狠瞪了眼银花,徐氏走回了前厅。
晌午过后,地上的石板还蒸腾着热气呢,没过一会,银花的身子已经湿透了,胸闷气短,快要喘不过气来。
也就是这会,她才发现自己找了个什么样的队友。
这也太蠢了吧?
明明好好道歉来个苦肉计就能糊过去的事情,徐氏偏要跟二房对着看。
倔强青铜,又菜又爱玩。
前面都说了要“以理服人”了,这会的徐氏虽然表面上“认输”了,实则心里还是不服,她还要闹。
拉长战线,期望儿子回来给她“撑腰。”
毕竟,一向如此。
只能如此。
世子苏靖是个心软的,每次徐氏跟王氏闹出了矛盾,“哪怕明明是徐氏作妖,苏靖都会维护自家母亲。”
因为,“除了我,她没有其它可以依靠的人了。”
作为苏靖的红颜知己,银花怎么可能不知道苏靖的心思?
一个人的择偶观很大程度上来自于自己的父母,对苏御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母亲。
柔弱孤单又可怜。
银花当初就是看中了苏靖“善良,绝不会对弱者置之不理”。
利用这个特点,构架“陷阱”,才把苏靖挖了过来。
本是一件好事,却不知,有朝一日,这把曾经在她看来“百试不爽”的匕首,竟变成了双刃剑。
割伤了自己。
苏靖太宠徐氏了,对待“弱者”毫无底线的放纵。
待会听话过来了,又是怎样一番境地?
被晒得几乎脱水无气的银花怎么也想不到有这天——
她竟然不是被杜月圆或者后院任何一个人斗死的。
害她的竟然是大娘子,她心心念念的盟友,想要拉拢的对象。
徐氏自己作妖让她背锅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让她去大爷面前说二房的坏话,胡搅蛮缠?
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时候避让风头,选取明哲保身的姿态就对了。
徐氏却偏偏还要斗,要在后院面前“树立威风。”xiumb.com
也是,大爷苏靖是她的儿子,摆在后院里面,即便她什么都不做,或者她做了,都没事。
作为当家主母,有着足够的底气,徐氏当然可以毫无畏惧。
对她没影响,徐氏当然不害怕,胆子大。
就是苦了自己,要出来受这份罪。
昏昏沉沉的银花越想越堵,她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婆婆?
好不容易进来了,却发现没自己想的那么风光。
“给我好好跪着!”徐氏压低声音对银花说道:“你心里有什么小九九是我不知道的?待会要是在大爷面前装晕,一句话不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是装晕,是银花真的受不了了。
嗓子都在冒火,极度缺水,渴得厉害,却不能晕过去。
她真的太困了,小产才半月,就受这样的罪。
看来看去,还是里面的王氏先开了口,“给她送碗水去,别把人逼死了。”
都是女人,王氏没想到徐氏能这么狠心,也这么无脑。
银花是什么样的人啊?
那可是你儿子的红颜知己,未来有可能成为你后半生依靠的人,还刚刚为你们流掉了孩子。
于情于理,都不能这么对她。
徐氏就是个看不清的,她觉得自己“当家主母”的身份可以吃一辈子。
银花要一辈子怕她,屈居在她之下。
“结友哪有结仇容易?”王氏让人送了一碗茶给银花后,又让人给她换了个地方,“到里面跪着。”
搞清楚主要目标,银花虽然讨厌,但不至于此。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把一个刚小产完的女人逼死在烈日下,活生生晒死——
王氏做不出这样的事。
再者,银花也只是一个小兵,被推出来挡枪子的工具人,“没必要,该罚的也都罚了。”
够了。
王氏曾经流过孩子,自然知道刚小产完半个月是什么样的状态。
现下,看着一个可怜虫,怎么也下不了狠心,让银花在外面暴晒。
这就是二者的区别,徐氏却在银花耳边嘀咕,“假好心呢,怕你晒晕了,待会找她算账。”
“想后面慢慢折磨你,可分得清好坏?”
好坏?
刚喝了一碗水,嗓子润了点的女人垂着脑袋,她哪里能分得出好坏?
好坏都是你们一句话的事情,受苦的只有我自己。
明白了这一点后,银花突然感觉好无力,像是失去了前半生所有的力气。
她自以为心机深,头脑灵活,人际关系没有怕的。
却不想,单是一个徐氏,她都搞不定。
想要算计别人,却没想,算来算去,算到了自己身上。
汗珠从发梢一滴滴的坠落,头发全都湿透了,一缕缕的粘在脸上,银花哑声求徐氏,“放我回去吧,咱们不等大爷了好不?我给二娘子道歉,要怎么罚我都行——”
匍匐在地,银花失去了所有斗志,她真的干不动了。
眼神失去光彩,腹部一阵热流,银花祈求徐氏给自己一个机会,“可怜可怜我,这次——”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落在了她脸上。
被忤逆的不爽,焦急等待的烦躁全都发泄在了银花身上,“我让你乱做事!我让你不听话!我让你敢管我!”
噼噼啪啪的巴掌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落在小白花的脸上,肩上,抱着脑袋,火辣辣的疼。
面子是丢光了,银花抱着脑袋,呜咽哭泣。
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像是白幕中的一丝黑点,逐渐失去焦距。
脱水加无力,有气无力的左右摇晃两下,热流涌出,银花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身下,是一滩殷红的血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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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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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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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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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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