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提竿的话鱼儿就跑了。”纵使聂雨璇再不懂,却也懂得鱼儿上钩,机会稍纵即逝,北长夜一直不动手,她便好心提醒道。
“你认为鱼儿上钩了吗?”北长夜重复问道。
聂雨璇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种无谓的打哑谜,因此她直接说道:“有话就直说,别来给我玩拐弯抹角这一套。”
看到聂雨璇动了火气,北长夜淡淡一笑,用力一提鱼竿,湖面顿时掀起朵朵水花,一条肥硕的鱼儿被带出,北长夜手腕一拧,鱼儿便精准的落入水桶中。
“水平不错。”虽然聂雨璇不喜欢北长夜这幅作态,却也不得不承认,北长夜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是她见过这么多钓民中最出彩的一个。
被夸赞后,北长夜表情十分愉快,他重新挂上鱼饵,然后将鱼鳔重新甩进湖中。
“鱼儿上钩以后,命运就已经注定,哪怕经过一番挣扎,侥幸脱离了鱼钩,可鱼鳃自然破损,即使逃脱了被捕的命运,却已经摆脱不了失败的结局,明白吗?”
聂雨璇看着侃侃而谈的北长夜,忽然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没想到你也免不了俗。”
“我?”北长夜摇了摇头,平静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有的七情六欲我也会有,如今复仇的计划有所进展,我自然心情不错。”
聂雨璇摊了摊手,“你现在可是O省的风云人物,我得罪不起你。”
北长夜瞥了她一眼,“何必自谦?聂小姐玩弄人心的本领,北某拍马难及。”
聂雨璇知道北长夜指的是她驱使陈梁在崔东升身边埋伏这么多年的事情,不过聂雨璇却并不在意对方的嘲讽,她抚了抚柔顺的发梢,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厉害的不是我,是人的欲望。”
北长夜静静的看着聂雨璇,没有说话。
聂雨璇玩弄着头发,狭长的丹凤眼中满是淡漠,她平静的说道:“人总是不满足的,总想要得到更多。越是如此,就越是会被欲望支配。”
北长夜转过头去,重新看向湖面。
许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在叹息崔东升苦求多年而不得,反被拉下马,还是在感慨陈梁的狼子野心,欲求不满。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聂雨璇勾起红唇,双臂环在一起,同样看向湖面,“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xǐυmь.℃òm
“答案你心里已经很清楚了。”北长夜说道。
“是吗?”聂雨璇自嘲的笑了笑,明媚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伤。
“或许,你想要的不是答案,而且给你答案的人。”北长夜戳穿了她的心思。
聂雨璇默然不语。
看着平静的湖面,北长夜忽然发现,自己没了之前的心境。他的心就像此时的湖面,看似不起波澜,可在水面之下,又潜藏了许多东西。
一阵威风吹过,湖面荡起圈圈涟漪,聂雨璇的秀发随风飘起,北长夜再一次闻到了那阵香味。看着波光粼粼的水纹,北长夜忽然说道:“我会主动找宋言,但不是现在。”
聂雨璇好似经过先前的对话以后就失去了兴致,听到北长夜这样说,她也只是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北长夜握了握鱼竿,忽然觉得嘴唇有些发干。
他强自恢复镇定,解释道:“你给宋言的那些很重要,用到现在实在是大材小用。宋言野心极大,对于这样的人,我只能主动找他,否则无法证明我的诚意。”
聂雨璇冷淡的应了一声,“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北长夜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反常,到嘴边的话也被他咽了下去,没能说出口。
场面一时间有些冷清,只有清风吹拂树叶是发出的沙沙响声,以及湖面流淌的细微声响。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我一会儿还约了人。”
聂雨璇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这里。
北长夜握着鱼竿,忽然觉得有些茫然。
他前半生经历太多,少年成名,却早早背负了振兴家族的责任,之后又扛下了复仇的重担,可他唯独没有经历过这世间最让人叹息的一件事。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
聂雨璇开着车,在车水马龙的街上来回穿梭。
脑海中,刚刚的画面一闪而过,聂雨璇摇下车窗,任由迎面而来的清风将她的秀发吹的飞扬。
她哼着小曲,显然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模样,和她之前在湖边时的反应判若两人。
“男人,果然都一样……”
聂雨璇把着方向盘,眼睛微微眯起。
这一刻,她柔美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任何温婉,甚至让人感觉有些心生寒意。
她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整个人看起来宛如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这么多年来,她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却硬是凭借一人之力守住了王明璇留下的产业,并且让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对她动心思,其中的艰辛,又有几人知道?
或许就如她自己曾说过的一句话一样,当初那个单纯漂亮的聂小微,早就死在了多年之前,现在活着的是不择手段的聂雨璇。
“这么多年,我都等了下来,如果最后你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不要怪我……”
经过那天和王卫阳的谈话后,王天泽还是犹豫了几天。
结果,就是这几天,北长夜忽然发力,将整个O省压的抬不起头来。
与此同时,京城那边,王战不愧是名震一时的豪杰,随着王卫阳的奋起反击,他在家族中多年的布置也一点点的展露出来,而当他的后手全部暴露出来的时候,饶是王卫阳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也是被惊的久久不能平复心神。
王战留下的人不算多,但几乎插手了王家所有的产业,甚至在某些产业中更是掌控力非凡,这样一来,哪怕王卫阳最终取得胜利,王家经此一役也会元气大伤。
也直到这时,王卫阳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二爷的心机是何等的深沉。
好在,几大家族同仇敌忾,这也是王战这么久都不敢动手的原因,只是,越是这样,王战这次的突然出手才更值得考究。
在听说王天泽还没有去找北长夜后,本就心情郁闷的王卫阳彻底暴怒。
“如果你再舍不得你那点可怜的自尊,那就趁早给我滚回来!”
听到自己父亲语气中浓浓的怒气,王天泽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挂断电话后,他下定了决心。
没有通知其他人,王天泽趁着晚上的时候离开了酒店,没有开车,而是随手招来一辆出租,径直奔向北长夜的住处。
酒店顶层,齐明春静静地站在窗边,将王天泽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许久——“有点意思。”
齐明春嘴角上扬,在阴影下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又一记死棋。”
说罢,齐明春便离开窗边,不再继续观望。
他知道,有些人的命运,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只是,又有几人能明白这一点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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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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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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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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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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