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看方儿等人带着不少礼物,顺嘴问了句:“你们今儿是来下定的吗?”
方儿一头雾水,问道:“下什么定?给谁下定啊?”
妇人指了指詹衡熠,“这位公子呀,我们村里的人都说榴花将来是要嫁给公子的。”
这话一出,詹衡熠主仆四人均是一脸错愕。
方儿拉下脸,严肃道:“这位婶儿,我家公子早有婚约在身,怎会可能娶榴花姑娘为妻,话可莫要乱说。”
“做不成正妻,做妾也是使得的嘛,公子长得这样俊,有哪个姑娘会不愿意。”妇人一脸笃定地说道。
詹衡熠见妇人越说越荒唐,略微思索了一下,问妇人道:“这个大婶,我与榴花姑娘只是投缘,一向以兄妹论交,此话不知从何而来?”
妇人道:“我们村里的人都知道你跟榴花好着呢,还拿银子给她家买了那么多的山种油茶林,都这样了榴花不嫁给你,那嫁给谁去?”
詹衡熠哭笑不得,乡下妇人的嘴碎算是领教了。他定了定,正色对妇人道:“榴花姑娘买荒山的银子是向我借的,不是你们所说的要嫁我为妾。我今天来此,是为感谢榴花姑娘前段日子的辛苦,还请大婶与乡邻转告,污人名声的事往后休要再说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原来是这样啊,听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还真信了呢!”妇人嘟嘟着说完,领着主仆四人继续往榴花家走。
一路上,都有村人向詹衡熠几人行注目礼。
“就是这里了。”到了榴花家门前,院门是敞开的,妇人向身后说了一句,然后扬声向院里喊:“榴花,你家来客人了。”
“嗳。”榴花带着大妹二妹在院里玩瞎子摸人的游戏,听见院门喊声赶紧取下蒙在眼睛上的手帕,待看清从外进来的人是谁后,惊讶道:“詹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油坊里的事安排的差不多了,可以轻省几日,我就来瞧瞧你。”詹衡熠进院站定打量了一圈院里的环境,轻叹道:“榴花小妹,你这日子未免过得也太清苦了些呀。”
“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苦了。”榴花笑笑,请詹衡熠等人进屋。
带路的妇人趁这时回去了。
曹氏、雪花、和陶氏在里屋做冬衣,听见动静都走了出来。
“哟,是东家来了呀,快请坐。”曹氏见是詹衡熠,忙掏出自己的帕子去擦堂屋中间的椅子,“我们家里条件简陋,让东家见笑了。”
“曹婶客气了。”詹衡熠转过身让方儿圆儿两个小厮把带的礼呈上去,“冒昧登门,一点心意还请曹婶收下。”
“东家才是真客气,你跑这大老远的路来瞧我们,还带这么多东西,我们哪好意思收。”曹氏看椅子擦得十分干净了才收起帕子。
“詹大哥,这是住在我们隔壁的同族姑姑,这是我大姐。”榴花向詹衡熠介绍陶氏和雪花。雪花上前匆匆福了一礼就带大妹二妹一起出去了,一是怕小孩子吵闹;二是来的是男客,她一个和离的妇人应当避嫌。
陶氏站着没有动,她要长一辈,身份也跟詹衡熠无任何尊卑之分,因而无需先向对方见礼。
詹衡熠见陶氏衣着装扮虽素净,但气态温婉端庄,一点也不像个农妇,倒跟深宅大院里的夫人太太有几分相似,不由微微有些惊讶,先行了个礼:“晚辈见过陶家姑姑。”
陶氏微笑着点点头,从容大方,“公子有礼了,我一个乡下妇人,哪当得起公子的一声姑姑。”
詹衡熠也微微一笑,道:“我跟榴花小妹素以兄妹论交,榴花小妹喊你姑姑,我自该尊你为姑姑才是。”
”公子太客气了。”陶氏微微欠身为礼,转而对曹氏道:“你家今日有客,我就先回去了,明儿再过来。”
曹氏点点头,要送陶氏。
陶氏忙拦住她,“别了,就几步路还送什么,你招呼客人是正理。”
曹氏只得作罢,陶氏向詹衡熠微微颔首,随即自行走了出去。
“詹大哥,你请坐。”榴花请詹衡熠过去曹氏擦干净的椅子上坐。
詹衡熠这才过去坐下后,方儿和圆儿放下礼品,然后过去和老梁站在堂屋的一侧。
老梁手里还捧着个长匣子,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物件。
“丫头,你先陪东家说会话,我去烧水泡茶。”曹氏交待完榴花也出去了。
詹衡熠在曹氏走后,先问起了榴花买荒山的事。
说到荒山,榴花兴致勃勃,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全说给了詹衡熠听。
詹衡熠听着,时而点头赞同,时而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见,二人倒是相谈甚欢。
过了一会,曹氏送了茶水进来,茶叶嘛就是从镇上回来时詹衡熠送的。
“东家,你今儿第一次来我们陶家村,一定得吃了饭再走,咱们乡下比不得镇上,就是一些平常的乡野之物,你莫嫌弃。”曹氏沏完茶水挽留詹衡熠用饭。
詹衡熠此番前来是另有目的,当即表示十分乐意留下。
曹氏欢喜地出去了,然后喊雪花去村里问问谁家有风干的野兔野鸡卖,顺便请里正过来陪客,陶有贵和汉子们在山上烧木炭,几天才回来一趟,家里全是女子不方便。
雪花领命,带着大妹二妹出门了。
榴花和詹衡熠仍在讨论荒山的事,过一会里正来了,又是一番客套寒暄。
稍迟,雪花带回来一只风干野鸡和一只新鲜的野兔,野兔是村人在山上套回来自家吃的,听雪花说家里来了贵客,才答应卖。
曹氏和雪花做饭,风干野鸡处理过后加了些干花菇一起炖,野兔用来红烧,饭菜很快就备齐了。
詹衡熠主仆不能同桌,堂屋里开了两桌,一桌由榴花,里正及曹氏陪着詹衡熠吃,一桌给方儿圆儿还有老梁,雪花带着两个孩子在灶房里吃。
曹氏的手艺詹衡熠是吃惯了的,再加上野味也独具风味,这顿饭吃的倒还尽兴。
饭吃罢,曹氏撤去碗碟又上了茶来,闲谈一会詹衡熠本该告辞了,然而他却安然喝着茶没有丝毫要离去的意思。
榴花见此,第六感告诉她詹衡熠今天来肯定还有其他的事。
里正陪着坐了一会,说家里有事先走了。
“詹大哥,你今儿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榴花见詹衡熠端着茶杯心有所思的样子,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詹衡熠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过来看着榴花,笑道:“不错。”
榴花讶异地追问:“什么事呀?”
“榴花小妹,咱们相识这么久,詹大哥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詹衡熠敛起笑容,语气也随着变得郑重:“我今日来的目的,一是来看你,二是想拜见一下你的师父,还请榴花小妹你替我引见。”
“我哪来的师父啊!”榴花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总算明白了詹衡熠今天到底是为何而来,原来是怀疑自己身后有高人指点,特意来拜访高人的。
詹衡熠自然是不信,肃然道:“榴花小妹,你知晓我的志向,若能得隐世大能助一臂之力,我的心愿便能早日实现,你就帮帮詹大哥吧,日后我必定不忘小妹你的恩情。”
“我真没有师父呀!”榴花这下是真的想哭了。
詹衡熠语气淡淡:“若你没有师父,你又如何懂得天文风水之术?还有你画的那些图,我拿去给修造房屋多年的工匠看过,无一人能像你那样,准确计算出全部地基所需的材料,这些难道都是你无师自通?”
“我......”榴花无话可答。
詹衡熠接着道:“我知晓隐士不喜被世俗之人打扰,今日之举确属无奈,榴花小妹,你就去试一试如何?”说着招手让老梁上前来。
老梁捧着长匣走到了二人面前。
詹衡熠示意老梁将长匣打开。
老梁依命而行,长匣里是一副卷起来的字画。
“这是我花重金购得的前朝名家字画,但凡隐士高人皆视金银玉器为粪土,对古玩字画说不定会喜爱,这幅字画是我给你师父的见面礼。”詹衡熠面上现出几分得意之色。
榴花哑然,这人还真是执着啊!
怎么办呢?今天不给他一个交待,自己怕是过不了关了!
熟话说急中生智,榴花思来想去,脑海里突然又是一道灵光闪过,酝酿了一会情绪,做悲痛状与詹衡熠道:“詹大哥,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实在没有办法帮,我师父他,他......”
说着说着,眼里氤氲出了朦胧的雾气。
詹衡熠的心猛震一下,顿感不妙,问道:“你师父他......莫非已驾鹤仙去?”
榴花点头,勉力将眼中雾气集中到一起,再慢慢挤落,“我师父前两年就不在了,很多东西我都还没学懂呢。詹大哥,我真不是不想帮你。”
詹衡熠听得此言,长叹一声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
榴花擦掉泪痕,眼睛随着他走动。
詹衡熠踱了几个来回,转过身对榴花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了,咱们改日再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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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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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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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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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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