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楚揽月就知道这寒气的来源就是这个瓶子。
更不用想,她就猜到了里头装着的就是被炼化的肖芸儿。
楚揽月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看来她来的这一趟,可以说是收获满满啊!
站起身,她朝着小灵坛走去。
帝玄羽也站起身,跟随着她走过去。
方才还在审问河洛的祈牙也看了过去,包括被审问的河洛也看了过去。
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那瓶子身上,期待着楚揽月的下一步动作。
除了河洛的心,紧张地吊在嗓子眼里。
他嘴里还塞着鞋子,只能呜呜呜地叫个不停。
可是谁会在意他的看法呢?
楚揽月走到小灵坛前,不由分说地拿起上头摆放的小瓶子,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
“这个镇魂符,可不是出自玄门的手笔啊。”
说着话,楚揽月冷冷地扫了河洛一眼,嘴角的冷笑更甚。
“把他带上,我们走!”
她发号施令后,把瓶子收入怀中。
就这样,河洛被他们带回了摄政王府的地下牢房里。
牢房中昏暗潮湿,空气中发霉味和尸臭味等多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这是一块连屎壳郎都嫌弃的地儿。
楚揽月刚进去的那一会儿,她差点把今早吃的早饭给吐出来。
即便屏住了呼吸,但还是能感受到那种难闻的味道渗透她肌肤的毛孔,冲入她的身体。
呕——
她真是受不鸟!
“老王八,地牢你也不能这么随便搞吧?”她朝帝玄羽发出抗议。
帝玄羽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得十分和煦。
“过后我让人来翻修,下一次你再来,保证你不想走了。”
她只是呵呵一笑,“但我现在死在这儿的话,那真是不想走,都得走了,那我下次还怎么来?”
听后,他干笑着摸了摸鼻子。
地牢本是关押和审问犯人的地方,条件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他时常进去,早已习惯。
但他却漏算了她这个娇气包。
罢了罢了,她有牢骚也是难免的,过后他让人把地牢翻修翻修。
当然啦,日后她无须进地牢是最好的,但凡事都有个例外,他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然而,帝玄羽却不知道楚揽月此时内心的想法。
她觉得她泡在粪坑里都比在这地牢里待着好。
她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何帝玄羽之前审问犯人的时候,效率那么高了。
在这种地方,鬼都不愿意待,他们可不得乖乖吐露实情才能出去啊!m.xiumb.com
河洛被他们带到最里头的一间牢房。
“砰!”
祈牙把他狠狠地丢了进去。
暗卫给帝玄羽和楚揽月找来了两把椅子。
至于祈牙……站着!
“把他嘴里的鞋子拿出来吧。”楚揽月吩咐祈牙。
祈牙照着他的话去做。
河洛的嘴一下子就放开了,大吼道:“你们敢绑架我?”
“我都绑了,你还问我敢不敢?你脑子装的都是粑粑啊,问出这种智障问题?”楚揽月冷笑道。
这话,让他更气了,“若是皇上知道……”
“去你丫的!”她上去就是给了这个扑街货色三脚,“除了抬出那个狗皇帝,你还能干嘛?”
河洛吃痛,改口道:“大祭司是不会放过你的!”
“哟!说了这么多,也就你这句话还算有点脑子!”楚揽月重新回去坐下来,嚣张地把双腿放到帝玄羽的腿上,“但你觉得,我会怕她?”
她这么放肆,帝玄羽却是一点都不生气。
相反还笑得十分开心。
不仅笑着,还帮她捶腿,十分狗腿地问道:“这力度可否满意?”
“嗯!”楚揽月拍了拍他的狗腿,“继续。”
一旁站着看他们这种“秀恩爱,死得快”的行为,无语望天。
成双成对的,了不起?
都不给他们这种单身狗一条活路,迟早天打雷劈!
“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楚揽月你就算说大话也不看看你有几分本事,昨天被大祭司重伤,若不是大祭司心怀善念,放你一马,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这和我说话?”
河洛一提到黑袍女子,底气一下子充足了。
“只有憨批才会在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上做假设,如不如果的有个屁用,老娘现在就还活着,还绑了你,踹了你,咋样?不服啊?”
河洛面色狰狞,双目仿佛淬了毒一般,“你以为你能嚣张多久?大祭司……”
一听这小赤佬总是提那个黑袍小娘皮,楚揽月火爆脾气就上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抽出怀中的瓶子,甩了过去。
“嘣!”
瓶子打在河洛额头上,碎了。
这瓶子一碎,上头画着的符咒,贴的符纸也就没了用处。
一团红色的雾气跑了出来,逐渐凝聚成一个人的样子。
正是肖芸儿。
肖芸儿在看到楚揽月的那一刻,愣了一刻,“碧月?”
“你看仔细了!”楚揽月满脸不悦。
肖芸儿再仔细一看,怔了一下,“你不是碧月,碧月鼻尖有一颗黑痣,而你没有,那你是谁?”
“我有必要告诉你?”
肖芸儿难以置信地一直盯着楚揽月看,“不可能,不可能的,这世间怎么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难不成当时她生的是双胞胎?
楚揽月目光在肖芸儿和河洛身上扫了一圈,“既然人都齐了,那就把你们之前的计划好好交代交代吧,姑奶奶心情好的话,可能还送你们下去投胎做人。要不然……”
她眉梢轻轻一挑,笑得十分恶毒,“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灰飞烟灭!”
“你休想!”河洛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嘿哟!
楚揽月这个火爆脾气一下子收不住了,上去又给了他一脚。
“随地吐痰,你文明吗?”
河洛被她踹得疼死,龇牙咧嘴的好半天没缓过来。
肖芸儿却是在一旁,一直观察着楚揽月。
“你……”
她想问什么,却突然间顿住了。
楚揽月目光转向了她,笑了笑,“你这一身煞气,看来被别有用心的人炼化了不下十年吧?”
肖芸儿瞳孔微张,讶异不已。
“你怎么知道?”
“干你屁事,我问你答,别你问我答的,你没那个资本!”
河洛终于是缓过来了。
“你上啊,楚揽月被大祭司重伤,还没恢复,以你的本事,杀了她不成个问题!”
他一缓过来,就是让肖芸儿和楚揽月干架。
可是,肖芸儿却是无动于衷。
不知为何,她看着那一张脸,心尖发颤,有一种酸涩的情绪在她眼中发酵。
河洛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咆哮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她要不死,死的可就是我们了,我死了不要紧了,可你别忘了,你的仇还没有报,那些害你的人,他们还活得好好的,一点报应都没遭,你甘心吗?”
他以为这句话一说出来,就能刺激肖芸儿了。
殊不知,她这是为楚揽月做了嫁衣。
“淑妃娘娘,你心甘情愿被炼化,原来是为了要报仇啊,我可以帮你,但你得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肖芸儿听到“淑妃娘娘”四个字,身躯颤了颤。
两行血泪流了下来。
也不知是她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还是因为楚揽月的声音喊着这四个字,让她有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悲愁之感。
抑或者还是别的……
河洛慌了,“你哭什么,她这是在骗你,等她达到了目的,就会把你杀了,别说给你报仇了,你清醒一点!”
楚揽月甩了一个白眼过去,“聒噪!”
她给祈牙使了一个眼色。
祈牙心领神会,利落地把鞋子重新塞回了河洛的嘴里。
河洛挣扎不断,呜呜呜地叫个不停。
“老实点!”祈牙补了一脚。
河洛这才老实了。
“嗯!世界安静了。”楚揽月喟叹了一声后,又说,“淑妃娘娘,该你了。”
肖芸儿沉思中,目光还是停留在楚揽月身上。
“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可以,但你先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肖芸儿不肯,“你先说,不然我就再死一次,我也绝不说。”
“好!”
楚揽月想都不想,就这么应下了,然后开始长话短说把她的故事交代了。
“我是个孤儿。”
“你的父母?”
楚揽月摇头。
肖芸儿又问,“那你的养父母?”
“云阳候楚家。”
“那你是怎么被他们收养的?”
“嗯……大概是看我有点价值吧,毕竟云阳候与红衣女子做交易,两人合伙害死了皇帝心尖上的女人,那这孩子怎么说也和皇帝有点关系,所以嘛,你懂的。”
这些话可都是她冒充红衣女子从云阳候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嘴里套出来的。
肖芸儿这一听,眼泪破防了,啪嗒啪嗒地落个不停。
她双唇发颤,“你,你,你是……”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不对,你没有血玉。”
“你说那玩意儿啊。”楚揽月笑得诡异,“前不久白灵儿拿人要挟我,逼我把血玉给她,我没办法,就只能把血玉给让出去了,现在这块血玉,就在碧月手上。”
肖芸儿踉跄了几步,神情恍惚,“所以你才是我的女儿?”
“哎,可别认亲太早,当心打脸。”
这脑子是有多傻?
都不怀疑她是不是编了假话?
肖芸儿呆呆傻傻地看着楚揽月,嘴巴张张合合的,看得出来她是想要说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却又不说了。
“想好了,和我合作?”
“你能有什么本事?”肖芸儿不信楚揽月。
方才她可是听见了,楚揽月败在了大祭司手上。
大祭司都没打过,更别说要替她报仇了。
“这你不用管,帮你报仇这件小事,我还是能办到的。”
“我不信。”
楚揽月冷笑一声,“你信圣主教那帮狗东西,这都十六年过去了,你大仇得报了?”
“没有。”肖芸儿摇头。
“这不就结了,你信的他们,他们帮不了你,而你不信我,我却能帮你。”
祈牙听后,扶额叹息。
这么强盗的逻辑,也就只有她这个凶婆娘想得出来。
劝人能劝成她这样的,也属实奇葩得很!
更奇葩的事情来了。
肖芸儿琢磨了一番,还真的就答应了。
“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但你能不能帮我报仇,我不在乎。”
罢了,就看在她这一张脸的份上。肖芸儿如是想。
祈牙震惊了。
这样谈判都行?
不愧是她凶婆娘!
楚揽月扯了扯嘴角,“好,开始讲出你的故事吧。”
“我本是通州人士,家乡闹旱灾,爹娘带着我和姐姐逃了出来,半路上,爹娘病死了,只剩下我和姐姐相依为命。
后来我们到了江南,生活安定了下来。有一天,我上山挖野菜,碰巧救了受伤的余郎。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就是皇上,只是告诉了我这个一个名字。
再后来我们日久生情,他向我坦白了他的身份,并把我带回了皇宫,我担心姐姐一个人在外不安全,于是恳求他我把姐姐带上,他同意了。
到了皇宫,我被册封为淑妃,和他恩爱两不疑。我很清楚,皇帝独宠我一个人,必定引起后宫其他嫔妃的不满。
我想着,我不去招惹她们,她们最好也别来祸害我,相安无事是最好的,若是她们偏偏选择犯在我手里,那别怪我不客气。
然而,我的担忧是多余的,余郎他非常细心地帮我把这些都处理好了。过了不久,我有了身孕。
怀胎十月,相安无事,不曾想,在我临盆的时候,接生的嬷嬷却疯了一般,拼命地按我的肚子,任我如何喊救命,却无人上前相助。
在我绝望的时候,太后来了,我以为我看到了希望,没想到却是更深的绝望。她让喜嬷嬷给我灌下一碗汤药,那是一碗毒药。”
肖芸儿说到这儿,全身严重地发颤,声音也跟着发抖。
她身上的煞气逐渐浓重。
气的!
“后来怎么样也不用我多说了,我死了。我死了不要紧,可我死得不明不白,我的孩子还生死未仆,我不甘心!”
“之后呢?”
肖芸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陷在回忆中。
“等我意识恢复的时候,我看到自己是在一个山洞里,面前站着的是我的姐姐,看到她我很激动,我以为太后也不会放过她。
姐姐告诉我,我已经死了,我的孩子被太后藏起来了,她也找不到太后把孩子藏在了哪儿。孩子在太后手中,我很担心太后会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姐姐让我不用担心,她会帮我关注皇宫那边的动向。她还告诉我,在我死了之后,余郎移情别恋,全然把我忘了。
我气不过,也无可奈何。”
楚揽月在她停顿下来的时候,问道:“你没问你的姐姐,她是怎么把你的魂魄留住的?”
“我自然是问过的。姐姐说,她不忍心我就这么离开,于是去了感业寺求得道高人,高人一开始是拒绝姐姐的,后来被姐姐的诚心感动,给她介绍了大祭司。
是大祭司念我们姐妹情深,才肯出手相助,把我的魂魄留住。”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你自愿被炼化?”
肖芸儿苦笑了一声,“姐姐死了,被他们害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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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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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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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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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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