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朝着他嫣然一笑,干净的眸子如同被清水洗过了一样,干净透彻。
她低头看了看那个荷包,握在手里,暗暗地将意识投入进去,却始终不得其解,也无法进入幻境之中。
“这位海棠姑娘难道还活在世上吗?还是说我近日里都使不了这个本事了,今天白日里也是使不了。”十月皱了皱眉,看向斩风。
方才无论她用了多少精神探进去,都找不到这荷包中的灵识幻境,这荷包也仅仅是个普通的荷包,难不成这海棠如今还活在这人世吗?
斩风看着十月,默了半晌方才开口,“我也是自小听我……听沈韵说的,我父亲在一次捕杀妖物中丧生了,那海棠似是爱极了她,也跟着去了。”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点蛊惑人心的感觉,又莫名地有些低落,让人忍不住心疼。
斩风垂下眼眸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勾弄怀中女孩的发丝,轻轻眨了眨眼睛,他现在连娘亲都喊不出口了,那个他曾经喊过千百回的称呼,现在却梗在喉头,吞吐不下。
十月的手放在斩风的眼睛下面,抬头朝他笑着,“无妨,我的手在这里接着,想哭的话就把眼泪全撒在我手心里,我接下了好存起来。”
“我又跟你不一样。”他许久才开口,眸子紧紧地盯着她,里面装着能溺死人的情谊,“你天天也就只晓得哭。”
十月突然愣住了,想起之前那次在古藤林里,以为他死了,趴在他身上哭得死去活来的。
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将手收回来,连着脑袋一起往他怀里缩,口中还嘟嘟囔囔的,“人都是有七情有六欲的嘛,哭一哭权当是消遣一下,你这样整日憋着的,等老了以后可得生一身的病!”
这话实实在在地编排了他一顿,斩风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刮蹭了一下她精巧的小鼻子,才将人往怀中又紧了紧,“我小时候也很爱哭,日日哭,夜夜哭,现在哭不出恐怕也是因为小时候把眼泪都流干净了。”
他语气平淡地说出这段话,却让十月的心口不自觉地揪了好几下,搂着他的腰,闷在他胸口上,听着他安稳有序的心跳声,“我们不提这个事了,兴许那海棠姑娘还在这世上活得好好的呢。”
“嗯。”斩风的声音很低,又凑近了十月的耳边,迷离了她的心智,“快些睡吧。”
那一双好看得能要了人命的眼睛正盯着她,轻轻眨了眨,嘴角含着蛊惑人的笑。
平时总是连带着夹在身上的那股子寒意也没了,现在剩下的尽是温柔涟漪,让人不上钩都不行。
斩风望着她,伸手揽住她的脑袋,凑过去,轻轻闭上的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片暗影,宛如灯下翩然的蝴蝶。
十月仿佛是一条被他吊在鱼竿上的小鱼儿,甚至连鱼儿都比不上。
鱼儿尚且还能摇几下尾巴,挣扎两下才被人俘虏了,但是她现在连尾巴都摇不动,也挣扎不得。
那唇就要落下来,十月陡然清醒过来,伸手挡住了那张好看的脸,忙不迭地从他怀里爬起来,连声说着,“你别再蛊惑我了,我是不会过界的!”
说着又往墙边上缩了缩,才扭回来脸看着斩风,“我心智坚定,我方才发过誓了,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斩风顿了顿,微微颔首,盯着十月看。
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来,浑身凌厉的气息都消失不见了,他往里面凑了凑,伸出手将她的脑袋托起来,浑身的气息瞬间又将她笼罩住,看着她慌乱着闪动着的眸子,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凑近她,那手指在她唇上抚弄撩拨着,喑哑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廓,“你发过誓,我没有。”
说罢,在她惊慌的眸子里,直接吻了下来,紧紧揽住她的腰肢,狠狠缠着她的唇舌,不给她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
夜色深沉,唇齿交融。
外头的疾风劲草,也抵挡不住一室的温情脉脉。
夜半,斩风坐在床头,看着已经睡熟了的十月,眼里的闪动着柔软的光。
他就这样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她微闭着的双眼,轻轻颤动的睫毛,和红艳艳的嘴唇,被他刚刚咬得有些红肿。
她睡着了一向都这般的乖巧,甚至连面庞散乱的发丝都那样乖巧。
这样缱绻温柔的时刻,他不知道在心里谋划过多少回,盼望过多少回了,多少次夜里能做下一个带着她的梦,都觉着是上天的怜悯。www.xiumb.com
现在,梦里的那个人近在咫尺地躺在他的身边,只轻轻一捞就能将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斩风终于低下头,在女孩的额上轻轻印上一吻,带着讨好和小心。
斩风下了床,披上袍子。
那外袍的上面,似乎还粘连着她身上独有的蜜糖香味,香甜却不腻人,跟她的人一样,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吞下。
穿好了衣服,将她身上盖着的被角使劲掖了掖,又小心检查了一遍,似乎是没有漏风的地方了。
这丫头睡着时是比醒着的时候乖巧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
她睡得虽然沉,但是睡觉的姿势却是忒不老实了,横冲直撞的,明明清醒的时候说过绝不越界,睡着了却又频频挤过来,手脚都趴在他的腰上,扯都扯不开。
他要平息多少次呼吸,才能忍着将人推开。
掖好了被角,斩风站在房间里,想了一会又转过身子蹲在床边上,将自己贴身用的匕首掏出来,塞进她的枕头下面。
床上的人似乎是被这动作给扰了一下,不耐地拧了拧眉头,嘴里嘟囔了一句让人听不懂的梦话,嘴唇一张一合,红艳又水润。
斩风将脸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甜滋滋的,像是偷吃了一口蜂蜜。
然后,站起身来,转身,再不回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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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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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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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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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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