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混乱的局面,被这幅画面打破了僵局。
随后,从那轿撵上临风飞下一名男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一身玉色锦袍轻轻鼓动,两道剑眉微微上挑,那乌黑绚烂的眸子,犹似星辰般闪烁这清辉,紧抿的薄唇如桃花冻脂,漆黑的长发半绾,随风飞扬,一张俊美的脸庞,犹似蒙了一层看不见的蕴光,没有一丝瑕疵,俊美非凡,一挥一洒之间,彰显出难以言喻的出尘,犹似天人一般。
随即,一位女子从身后队伍中的厢车里走下来,一身白衣如霜似雪,长眉翠微如远山,清瞳似水还悠长,犹似雪中仙子,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二人落地后,一同走上前去,男子长臂一抻,对老道言:“兄台,可还安好?”
那声音,极轻。
似深潭中的无波碧水,被仲春的风推开了层层波纹,缱绻落入众人的耳中。
只见那老道被男子带去的一缕风,吹落了染血的白纱,银白的胡子早就挂在了四牙黑象的脚趾上,这是一张没有半点儿瑕疵、近乎妖孽的面容,眉目温润,气韵高洁,两道剑眉斜插入鬓,露出一双极为妖冶的紫金色瞳孔,清水似的凤眼,那眼神总是淡淡的,却携着无法言喻的明澈,鼻梁高挺,薄唇然有三分春色,惨白的长发披散在两肩,一身普通的道袍却将他衬托得身形俊逸,瘦而不柴。
这哪里是什么以相面、测字为生计的世外高人,可怜老道,分明是个姿容出尘,风度倾世的谪仙人。
姒玄衣见那人无事,跟着姒璟等人一同离开。
玉色锦袍的男子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定在姒玄衣的身上,余晖之中,她一袭玄色鲛纱长袍,三千绛红发丝高束,冠上插着一根骨玉簪。
半张侧颜已清丽绝世,绰约而独立,在那满街人群的簇拥下,格外的与众不同,似画中天女降临人间,那绛红色的瞳眸寂静无波,却足以让人铭记半生。
“方才那队人,像是有褒国的使臣。”转过街角,风南鸢对众人说道。
“嗯。”姒璟点点头,“孤得先回宫一趟,将此事秉承父后,玄儿,随为兄回……”
“皇兄,人家才刚出来!”姒玄衣看了看天色,才刚未时三刻,“不是说好要去灵丹阁的嘛?”
姒璟看了一眼冥北幽,又看了看风南鸢、董桑君与弥生夙,心里那个急啊!
自家妹妹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身边虎狼环视,一不小心就……
“你先回宫吧,我一会儿再回去。”虽然不知道姒璟在担心什么,但姒玄衣也能猜个捌玖不离十。
哪怕身边有冥北幽、风南鸢等人,可她心里知道,他们不会害她。
至于弥生夙,随无深交,其兄长更是令人看不透,不过,她也不必去看透他们。
姒璟还未说出另一番话来,姒玄衣率先出言道,“皇兄,父后那儿你可得帮我遮掩一番,否则,我就告诉他,是你把我带出来的!”说完,调皮冲他眨眨眼,朝着灵丹阁方向而去。
冥北幽还未来得及跟上去,便被姒璟一把拉住,“你跟孤一起回宫。”
“你自己去。”说完便要跟着姒玄衣离开,谁知姒璟根本不多言,直接将冥北幽拖上了白羊车。
“……”
冥北幽眼睁睁地看着风南鸢拉着姒玄衣,朝着一个卖糖人的摊位走了过去。
“姒璟,你到底在盘算什么?”他紧紧地咬着后牙槽,怒视着对面坐着的人。
“北幽。”姒璟那双眼,似古井无波,却又暗藏澎湃的波涛,直视着那双灰蓝色的瞳孔,“她,是我的妹妹!”
这不是皇子对臣子说的话,而是挚友之间,平等的对话。
其中包含的深意,难以言喻,又是那么的透彻分明。
“这是我和她的事。”
“若她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以你的身份,此话并无不妥,可她不仅是帝姬,更是镇国公主。”姒璟平静地说道,“镇国公主,只纳皇夫,不嫁驸马;即便如此,你确定还要继续一错再错吗?”
冥北幽听罢此言,面色一片冷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同一处,许久不曾作答。
在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只是,他不屑告诉姒璟罢了。
因为,这是他和她的事情,待所有可能成为他们障碍的人和事全部都解决——
姒玄衣,再给我一点时间。
*
风南鸢果真像是一阵风,带着姒玄衣从未时三刻一直逛到酉时二刻,灵丹阁什么的,根本没时间去。
逛完了南城逛东城,直到暮色将至,几人从东城为起点,以南郊牧云山为终点,临时来了场比斗。
随着一声口令,四人御风而行,掠过长空,直奔牧云山。
夕阳万丈,寒风猎猎。
天宽地阔,好不逍遥。
直到累得气喘吁吁,姒玄衣率先抵达牧云山的山巅,额间薄汗盈盈,俯瞰着山下连绵起伏的森林,徐徐腾升的白色雾气,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情绪也逐渐畅快。
风南鸢见姒玄衣笑了,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加深。
“你们二人后到,愿赌服输!”风南鸢回头,望着半柱香之后才赶上来的董桑君与弥生夙,笑得没心没肺的,“一人去收集柴火,一人猎些野味来!”
“我都快累死了,能不能让我先喘口气!”董桑君一脸阴霾,这御风之术,回头得好好练练了。
“等你这一口气喘完,太阳都下山了!”风南鸢恰到好处的剑眉下,一双宛如月光般的眼眸,清辉荡漾,似潺潺春水,此刻嘴角微微勾起,流盼出几分风痞无拘,“快去,快去!”
董桑君无奈,只能悻悻然地拽着弥生夙前去做事。
姒玄衣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原来,「青春年少」四个字,不仅是在未来值得珍惜,在华夏民族的历史源头,它也是活生生的存在过。
这人间,真的太美好了!
不多时,董桑君与弥生夙便将打来的猎物打理好,开始生火烤制。
斜阳也随之渐渐隐去,只余下一抹余晖残留天际。
遥远的苍穹,因这即将褪去的一抹余晖而显得生动了起来。
姒玄衣经不起风南鸢的软磨硬泡,硬是将自己收藏的美酒贡献了一大坛出来。
董桑君提议,一定要行酒令,说上一句自己喜欢的话,并率先起了个头,“微水之昱,初见如珩。”
弥生夙随口接了一句:“明察其昱,君子其珩。”
风南鸢仰卧在草垛子上,慵懒地抻了个懒腰,坐直身子,指着自己的衣衫与腰间的玉佩,笑说:“君子如珩,羽衣昱耀。”xiumb.com
姒玄衣被他这一举动逗笑了,谁说这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
明明漫无才华,只是不屑与人争抢那虚名罢了!
她举着手中的酒葫芦,对着天际的明月,“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那些所谓的世俗眼光,在年少轻狂的岁月里,啥也不是!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三个少年齐声道,“右执长戈左持缰,泼天豪气卷沙场!”
“干!”
“干!!”
三人默契地做出了什么姒玄衣看不懂的约定,好一阵子后,酒足肉饱,四人已然尽兴,一天的纨绔生活也该结束了,又回到㘰寻城。
董桑君与弥生夙向姒玄衣辞行,各自回府,送姒玄衣的任务自然由风南鸢担当。
“姒玄衣。”
皇宫门口,风南鸢冲着那抹背影,突兀地喊一声她的名。
姒玄衣十分诧异,转过身来,眉峰一挑,已然做出回应的姿态看着他。
“五年后,城中会出现一株开出蓝色花朵的梧桐,树下埋了一坛酒,你要亲自去挖出来。”风南鸢站在月色下,似远山挺拔,厚薄相宜的唇,颜色不浓不淡,“那是我亲手为你酿制的。”
这世间,仅有你一人可饮。
外人只知大司马的独子,风南鸢,年二十。
少年轻狂,桀骜不驯,风流纨绔,放荡不羁。
生得俊美无俦,却养成了一副无关风月的冷漠性子,看似对谁都笑容亲和,却对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摆出无所谓的态度,除非心甘情愿,否则对任何人都不会多看一眼,遑论亲手酿制酒?
他说完,足尖一点,便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夜色中。
姒玄衣望着天际的悬月,笑了笑,这家伙还真是——
五年后吗?
那年,夏后皇朝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㘰寻城,应该还在吧?
开出蓝色花朵的梧桐树?
这世间,会有那么神奇的梧桐树吗?
明日,便命人去寻一寻,看看哪里有开出蓝色花朵的梧桐。
姒玄衣转念思索,一个纨绔的酒后胡言,她怎就能当了真呢?
轻笑一声,转身便进了宫门,却不知多年以后,她不仅找到了那株世间独一无二,花开的妩媚壮观的梧桐,还在那树下醉得宛若进了一次生死轮回。
途经百花苑时,廊亭边上,忽然嗅到一缕酒味儿。
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都快亥时了,竟敢逗留在皇宫的百花园内饮酒?
【作者有话说】
嗨呀!
这位大大:贵安呦!
你的眼光可真好呀,竟然找到这本宝藏书啦!
都看到这里了,弱弱地问一句:
能不能把您手中的票票,乒几张给我呀?
好评,好评,好评也给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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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的话也没关系,反正我明天还会再来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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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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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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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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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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