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原始森林中有一处伐木场——西岗伐木场。
省防疫站的刘学和孟海在森工局相关负责人的陪同下,准备对西岗伐木场进行现场流行病学调查。
负责此次陪同的森工局负责人姓李,30多岁,体型微胖的男人,是森工局卫生科的科长。
李科长接到陪同命令后,找来一辆公务车,专门接送省防疫站的专家。
从海林镇去往西岗伐木场,公务车行驶在原始森林中的盘山公路上,颠簸异常。
为了缓解旅途颠簸,也为了接下来的流调做准备,刘学问了许多关于伐木场的问题。
李科长热心解答,还说了许多怪病发生后森工局做出的努力。
一番聊天之后,刘学和孟海了解到,该森工局共有12个伐木场,职工总人数多达5000多人,一年四季的工作内容就是采伐木材。
冬天,工人们在伐木场深处采伐木材,靠冰运向楞场集中,由森林中轻便铁路向外运输。
森工局内设有卫生科、防疫队、医院等卫生保健组织,但限于条件及部分医务人员经常忙于治疗工作,对预防保健工作则很忽视,甚至是忽视到无人过问的地步。
这次疫情发生后,卫生科统计了该森工局职工发病人数,西岗伐木场三月份患病职工占全伐木场工人总数50.34%,出勤率仅达74%。
刘学感觉,或许这次流行性出血热疫情远比表面上的严重。
孟海跟刘学感觉默契,小声问:“这次疫情是否要上报中央?”
“先等等,这次现场流调之后写一份完整的报告再上报。”
公务车在山路上颠簸的厉害,平时不晕车的刘学竟有些反胃。
他摇下后排座车窗,森林中的风吹到脸上,冰凉凛冽,还带着一股松木的清香。
坐在他身旁的孟海打了个寒颤,身上虽冷,但脑子清醒了很多。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李科长脸上陪笑,“山路不好走,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透过车窗,望见远处林子里雾气弥漫。
迷雾中有一条长长的雪白冰道若隐若现。
冰道上,一辆牛橇车正在移动。
牛橇车上拉着几根粗壮的原木。
“那辆牛橇车是西岗伐木场的。”李科长见刘学盯着牛橇车出神,热心解释,“这条冰道连接的是西岗伐木场和楞场,冬季每天都有牛橇车来回运送原木,现在天开始变暖,冰道开始融化,牛橇车用不了几天,等冰道远远融化,就要改路用平板车。”
公务车进入一片宽阔地,一排排木屋和帐篷出现,木屋上的烟囱有淡黑色的烟雾升起。
早晨出发,到达营地已接近中午。
“这就是西岗伐木场的营地。”李科长介绍,看一眼天色,问:“快中午了,两位专家要不先吃午饭,吃完饭再去检查?营地食堂就在前面。”
刘学和孟海还没这么被礼遇过,以前做防疫工作都是下乡进村,有时一呆就是一个多月,每次自带铺盖,荒郊野外、土炕稻草铺都睡过。
“不用,先带我们去胡文焕的宿舍。”
刘学没有胃口,相比吃放,他更想知道胡文焕生前的居住环境是什么样的。
下车之前,刘学和孟海穿上当时专业防护服——五紧服。
五紧服是连身防护服,袖口、裤脚、领口都能扎紧,而且提前浸泡过杀虫剂,防止蚊虫叮咬。
李科长联系营地负责人,在他的引领下去往胡文焕住的小木屋。
路上,刘学和孟海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营地内都是土路,因为天气回暖积雪融化,土路很泥泞。
路两边随意堆积着大量牛粪,甚至还有人粪。
向阳的地方,有苍蝇成群飞舞。
刘学眉头皱了皱,盯着路边一坨屎,疑问,“营地内没有厕所么?还是厕所不够用?”m.χIùmЬ.CǒM
李科长面色尴尬,营地负责人被问的面色通红,“额……有厕所,可是工人们嫌厕所远,晚上出来解手不方便,回头我给他们下严令,不准随地大小便,否则扣工钱。”
李科长又补充一句,“扣工钱不够,要告诉大家,不讲卫生可能得怪病,小心把小命丢了。”
经过一处工棚木屋前,门突然从里面被敞开,一股湿热的气息冲出木门。
紧接着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从里面出来,见到营地负责人带着一群着装奇怪的人过来,很是好奇。
难道是传说中防疫站的人?
联想到最近伐木场内接连有人生怪病死去,再看这群人穿着,应该是领导陪同防疫部门的人来检查。
光膀子大汉正准备缩回木屋,突然被营地负责人叫住,“老李,你还敢光膀子?小心冻着!不知道咱营地最近好多人生病么?不要命啦?”
光膀子大汉急忙退回去,用尴尬的笑脸掩饰自己的惊慌,“俺忙忘了,马上就把棉袄穿上。”
继续往前走,在靠近牛棚的旁边,有一座小木屋。
跟别的工棚木屋烟囱正冒着烟不同,这座木屋周围被一圈木头篱笆给围了起来,木门也上了锁。
营地负责人介绍,“这就是胡文焕住过的宿舍,他们这个工棚住了6个人,结果都死了,大家伙都说这个屋子邪乎,就把屋子给封了。”
目前从海林医院得到的消息,共12个人有典型流行性出血热症状,这12人都来自西岗伐木场。
死亡6人,也都来自西岗伐木场。
而且,6名死者生前住在同一工棚宿舍。
也就是眼前的这座木屋。
“开门。”刘学要求道。
营地负责人把钥匙交给刘学,却没有进去的打算,“你们进去查,想带走啥就带啥,只要不让我们进这个木屋,其他啥条件都能满足。”
刘学知道伐木场的人对这里的恐慌,也不为难他,“我们只是进去检查采样,有些事等出来之后跟你详细了解。”
两人拎着采样箱进入木屋。
木屋内,火炉子已熄灭多天,温度跟屋外一样冷。
六个人的床铺都没来得及整理,看得出主人走的很匆忙。
木屋简易地板上还有未打扫干净的干涸血迹。
几天未住人,床铺上有老鼠爬过的痕迹,还留在几颗老鼠屎。
两人一边检查一边采样,把觉得有检测价值的外环境标本放进采样袋。
刘学在墙角的一张床铺下发现一只死去的大林姬鼠,也就是本地人长说的山耗子。
把山耗子的尸体拖出来,发现它嘴角有血丝,嘴里还有半颗没吃完的花生。
“老刘,你来看,这边有只死松鼠。”孟海大喊。
两人凑到火炉子跟前,这里有一个树枝编成的笼子,笼子里趴着一只毫无生气的花鼠。
花鼠后背有五条颜色深浅不一的条纹,毛茸茸的尾巴,是周围林子里最常见的小松鼠——五道眉。
笼子里除了死去的花鼠,还有几颗未吃完的松果和花生。
“这屋里有人把花鼠当宠物养?!”刘学和孟海同时惊疑出声。
之前文献中有记载,流行性出血热的传播跟啮齿类动物有关,也就是各种老鼠。
这个木屋里既有野生的山耗子出没,又把花鼠当宠物养。
看来传播途径已经明了,花鼠和山耗子将疾病带来这里。
“接下来要做的事,发动全伐木场工人灭鼠,清理生活环境。”
“嗯,在这片原始森林里,也要有爱国卫生运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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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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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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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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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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