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焕的尸体被摆放在中间的大台子上。
张医生主刀,省防疫站的刘学和孟海,还有几个临床专家共同参加尸检。
动刀之前,张医生先体外观察,口述观察结果,助手在一旁记录。
“男性尸体,身长160.7厘米,体型消瘦。”Χiυmъ.cοΜ
触摸体表各淋巴腺位置,“浅表淋巴腺未扪到。”
轻轻翻动尸体,“尸斑红褐色,呈小斑块状,散在于腰臀部及背部,左侧臀部为黑绿铯。”
“头长方形,左侧额部微苍白,右下颚呈淤血状态。
双眼角膜高度浑浊,瞳孔散大浑浊不清,眼结膜微有黄染,左侧充血。
耳鼻外观无异常,口唇微红不干燥,齿龈红肿有渗血,牙齿无脱落。
耳后有红点,与出血斑不同,似蚊虫叮咬。
胸廓膨隆两侧对称,腹部高度凹陷,皮肤呈青白色,无静脉怒张现象。
两侧大腿内侧及根部有斑块状紫红色斑,下肢静脉明显。
四肢及脊柱正常,无其他特殊。”
体外观察结束,开始动刀解剖。
由胸骨上凹沿正中线切开至耻骨联合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股黑褐色的血水从刀口流出。
正常人死后,血液会凝固,但眼前死者胡文焕死后多时,血液不凝。
剖开腹腔,各个器官已经看不到具体形状。
他的内脏被血水浸泡,像融化了一般。
参加尸检的人从未见过这种景象。
死者内脏像被小型炸弹轰炸过,炸得血肉模糊。
是什么导致这么严重的内脏出血?
细菌?病毒?寄生虫?还是某种未知病原?
围观尸检的人脊背发凉。
主刀的张医生用多年来养成的职业精神继续尸检。
尽管死者内脏被血水浸泡的像融化一般,但张医生还是尽量将各个器官一一摘出。
“心,瓣膜无改变,左室心肌厚1.1厘米,右室心肌厚0.4厘米。
肺,左肺重700克,表面被血水浸润,切面呈红色,肺泡内黑褐色粘稠物。右肺重750克,其它同左肺。
脑,硬脑膜有严重出血,14×3厘米长方形出血斑一块,血管周围均有出血部,顶部及颞部出血尤甚。
肝,重600克,大27.5×1.4×7厘米,表面都大量出血点,前下方有红黄点相接,边缘轻度外翻,右叶靠胆囊周围有14×9厘米绿色瘢痕一块,左叶底部有2×5及1.5×2厘米大两块黑绿色瘢痕,切面有黑黄色出血点,小叶明显,其他无异常。
胆道,不堵塞。
脾,重20克,表面光滑,边缘锐利。
肾,左肾重150克,大11×6×4厘米,表面有出血点,皮质厚0.7厘米,边缘外翻,髓质乳tou回曲,呈黑红色放射状,有点状出血;
右肾重150克,大11×6×3.5厘米,表面有散在性出血点,薄膜容易剥离,切面有点状出血,皮髓质边界明显,皮质厚0.8厘米,星状血管明显。
输尿管,左侧短于右侧。
胰,表面呈黑色出血状,小叶明显。
胃,胃大弯有散在出血区多处(2×3及2.5×1厘米),胃有少量微绿色粘液,粘膜亦有出血。
十二指肠,粘膜有显著出血斑。
小肠,肠内容物为黑绿色,粘膜有大量散在性出血点。”
尸检结束。
所有人都是一身冷汗。
主刀的张医生已经浑身湿透。
“从没见过这样的死者,内脏像被捣烂了,从没见过这种病。”张医生感叹,他双腿和双手都开始哆嗦,不知是累得还是怕得。
“我之前也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临床专家摇头发病意见。
“防疫站的同志呢?你们见过的罕见病多,觉得会是什么?”话题转到防疫站的刘学和孟海那里。
“孙吴热。”刘学的声音虽轻,但语气坚定。
“孙吴热?这是什么病?”围观尸检的很多临床专家都没听说个这个病。
“也就是流行性出血热。”刘学解释说,“1915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在法国的英军部队中首次暴发这种疾病,称为‘肾水肿’。
30年代,该病攻击入侵中国东北的日本军队,并以发病地区命名为‘孙吴热’、‘二道岗热’。
二战期间,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服役的德国士兵也得过这种病,称‘传染性肾衰竭’。
朝鲜战争时,约3000多名士兵染病,死亡400多人,当时称之为‘高丽出血热’。
这种疾病,每出现一个地方就换一种名字。
直到1942年,这种病被统一命名为‘流行性出血热’。
虽然名字变化,但它的临床症状基本一致——出血、肾损害。
之前日本发病过多篇相关论文,文中提到孙吴热的典型症状是发热,之后出现脸红、脖子红、胸口红的症状,以及头痛、眼眶疼、腰痛的症状。
而且这个病还有典型的分期:发热期、低血压期、少尿期和多尿期,如果能顺利度过这几个时期,就能康复。
但是,疾病过程中会出现各种障碍,休克、出血、高血压、肺部并发症、中枢神经系统并发症,这些都会提高死亡率。
海林镇这次疫情重症病人的症状跟之前文献中记载的‘孙吴热’非常相似,所以这次也是‘孙吴热’,也就是流行性出血热。”
专家组的几个成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目前,咱国内对“流行性出血热”的研究非常少,对这种病的了解也仅限于国外的各种文献。
这种病要怎么治疗?死亡率是多少?病原体是哪种?传播途径是什么?
所有的问题都不知道。
省医院的一位临床专家经过刚才刘学的介绍,想起之前看过的一篇论文,文中曾提到关于流行性出血热的激素疗法,“可以试一下激素疗法,或许会有用。”
“激素?我们医院有。”听到专家提意见,张医生立刻应声,“需要哪种激素?有具体治疗法案么?”
几个临床专家开始讨论治疗方案,防疫站的刘学和孟海开始商量控制疫情扩散的方案。
“流行性出血热的传播跟老鼠有关。”刘学说出看过文献中的观点。
“也可能是跟老鼠身上的跳蚤、螨、虱子之类的媒介昆虫有关,死者胡文焕身上就有被蚊虫叮咬的痕迹。”孟海习惯性地跟刘学开始讨论,两人都是省防疫站的老同志,经常搭档处理各种疫情,习惯合作,也习惯提出各自的看法,这次也不例外。
“控制传染源,病人们已经隔离治疗,接下来是切断传播途径。”
“老鼠——最有可能的传播途径,看来我们得去西岗伐木场一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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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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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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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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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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