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滴尿滴落在木头上,很快渗进木头里,留下血一般的颜色。
酱油色的尿!
这是尿血吧。
四个人都是心中一颤。
昨夜流鼻血,今天开始尿血!
这病的症状越来越吓人。
小隋裹紧被子,身体瑟瑟发抖。
他彻底慌了。
之前也经常生病,还从没哪一次像这次一样。
“匡哥,我会死吗?”小隋倚在匡占文身旁,像是跟别人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声音被风吹远,消失在无尽森林里。
接下来的行程,四人一路沉默。
——
中午12:20。
小火车抵达海林站。
海林镇上的职工医院是方圆几百里内最好的医院。
匡占文一行四人从海林火车站搭乘当地的三轮车赶到医院,已经是下午一点。
医院正常门诊医生要下午13:30才开始上班,有急病只能先挂急诊。
急诊医生一名快60岁的男医生,戴着老花镜,透过眼镜上缘,盯着四个壮汉看。
四个人头发凌乱,穿着统一的伐木工装,每人手里还抱着一床棉被。
“你们哪个是来看病的?”急诊医生问。
“都来看病。”匡占文推着小隋到最前面,“这个病得最重,先给他看。”
“哪里不舒服?”急诊医生盯着小隋的脸,看了两眼之后,递来一支水银体温计,“先量一下体温,腋下,5分钟。”xiumb.com
小隋本来披着棉被,要量体温,棉被碍事,他把棉被放到一边,伸出手,接过体温计,按照要求,放入腋下。
“哪里不舒服?”急诊医生问。
“眼疼、头疼、腰疼,浑身难受的厉害,昨晚流鼻血,今天还尿血。”小隋回答地有气无力。
急诊医生细看小隋的面色,泛红的皮肤下布满出血点。
扒开眼皮,外露的眼白满是血丝。
“疼……眼眶疼!”小隋叫嚷,医生检查的动作让他眼睛更加难受。
急诊医生眉头皱了皱,心想,眼前这小伙子症状严重啊,比之前几个感冒的症状都重。
“躺到检查床上,检查一下腹部。”急诊医生命令道。
匡占文几个人扶着小隋在检查床上躺好,撩开衣角,一股凉气直窜胸口。
轻按肚皮,腹部柔软。
按压后腰处,小隋又开始喊疼。
“怎么个疼法?”急诊医生一边轻按后腰处,一边问。
小隋一时无法回答,这个疼还分很多种方法?
“是针扎一样的疼?还是钝器捶打一样的疼?又或是感觉不到具体哪里疼?”急诊医生提示。
“有时候跟针扎一样,有时候又跟被人捣了一拳,有时候又不太疼,大多数时候是浑身疼。”小隋学着医生的口吻回答。
急诊医生表情无奈,感觉不提示还好,只要一提示,病人就会顺着医生的话茬往下说。
解开领口的几个口子,检查腋下,有肿块,是淋巴结肿大。
淋巴结肿大不是好现象,说明有感染。
感冒!急诊医生心里判断。
急诊医生盯着小隋的脖颈和胸口,这里皮肤颜色泛红,皮下有连接成片的出血点。
这些出血点不是一般感冒会有的症状。
回想前几天接诊的几位病人,都有流鼻涕、发烧、咳嗽等感冒症状。
眼前这个病人除了上述症状之外,还有出血。
那可能就是重感冒!
急诊医生用了“可能”二字,说明他开始不确定自己的诊断。
“你们是哪个伐木场的?”急诊医生问,他想知道更多线索以支持他的诊断。
“西岗伐木场,是海林森工局下属的一个伐木场。”匡占文回答后,疑问,“大夫,小隋的这个病严重么?”
急诊医生没直接回答,而是一一看过陪在小隋身旁的其他三个人,“你们三个人都是哪里不舒服?”
“流鼻涕、咳嗽、感觉很累,乏得慌。”匡占文说。
“我也是,我头涨得疼。”王成岗附和说。
“我也是,我跟小隋差不多,头疼、眼疼、腰疼、反正就是浑身不舒服,我好像也发烧。”胡文焕揉着头和腰,详细地跟医生介绍,生怕漏掉一个症状。
急诊医生下了诊断,“你们是感冒,最近你们西岗伐木场很多伐木工人来医院就诊,症状都差不多,是感冒,感冒会传染,而且这次感冒症状还很重。”
四个人心里都舒了口气,感冒很常见,不是其他怪病就好。
“大夫,小隋怎么办?他昨天流鼻血,今天尿血,感觉很严重啊。”匡占文更担心小隋,感冒虽然常见,但严重了也会死人。
“他需要住院,你们三个可以先开点药,回去观察观察。”
急诊医生开了药和住院单,小隋被推去病房,匡占文和工友们商量接下来的事。
“小隋这个情况需要有人陪护,我留下。”匡占文主动要求。
胡文焕:“今天没车回营地,我跟小王也留下。”
王成岗:“医院只限一人陪护,我和胡哥去医院旁边的招待所住一晚,要是情况好转,我们再搭车会营地,要是跟小隋一样情况变严重,说不定咱仨也要住院。”
“好,就这么定了。”
——
当天夜里。
伐木场营地。
匡占文的工棚木屋,本来六个人,去医院四个人,现在只剩下王茹怀和苏连喜。
两人很早就钻进被窝里,聊了几句白天伐木的趣事,又聊到小隋和工友们的病情。
最后,两人心情沉重地裹紧被子,因为他俩跟小隋一样,也开始出现感冒初期症状。
火炉子里的松木枝烧得正旺,屋里里弥漫着一股松木烟味儿,还有一丝鼠尿的骚味儿。
炉子旁边是匡占文从林子里抓来的花鼠,笼子里还有匡占文留下的花生。
夜深人静。
一只山耗子闻着花生的香味围上来。
靠近笼子里的花生被山耗子啃食,花鼠冬眠久了,肚子饿,很护食,将山耗子啃了一半的花生又拖进笼子里。
——
第二天清晨。
营地工棚木屋。
王茹怀第一个起床,习惯性地去查看火炉子情况,却被炉子旁边的情形吓了一跳。
只见花鼠歪在笼子里,眼角鼻孔满是血迹,一动不动。
花鼠死了!
与此同时,海林镇上职工医院。
胡文焕和王成岗一大早赶到医院,发现医院内医护人员个个神色紧张严肃。
两人急冲冲赶到小隋的病房,却见到匡占文躺在病床上。
“匡哥,小隋呢?你咋躺在他的病床上。”王成岗颤抖着声音问,他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死了,后半夜死的,医生说我的情况跟他相似,需要住院。”匡占文面色潮红,像喝醉酒的醉鬼,瞅一眼就让人心里发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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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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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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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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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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