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占文给小隋擦干净脸和脖子,整理好衣服,“好,明天一早会有车,到时候我跟车送你去医院。”
伐木工每天都有工作量,少做一天工就少一天工钱。
匡占文能主动请假带他去看病,这让小隋很感激。
“谢谢匡哥。”小隋身体不舒服,还强撑着精神表示感谢。
“谢啥,咱们是兄弟,再说我也有点感冒,顺道去看看。”
“匡哥,我陪你俩去,我也有点感冒,想去医院看看,拿点药。”王成岗主动要求。
“你也感冒?”胡文焕疑问,“我也感觉不太舒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胡文焕揉揉眼睛,又揉揉腰,抱怨道:“最近眼疼、头疼、腰还疼,我也得去医院看看。”www.xiumb.com
苏连喜笑他,“胡哥,你老婆又不在身边,腰疼个啥?”
“去!”胡文焕笑骂,“没听过那句俗话么,‘好男无好腰,好女一身膘’,我这是干活累的!”
苏连喜突然收起笑意,板着脸,一本正经,“咱屋里这么多人感冒生病,不会真是山神老爷怪罪吧?”
想到今天在原始森林伐木追逐复苏松鼠时,有人踩过新伐的树墩,还有人直接坐在树墩上,胡文焕脸色瞬间煞白。
胡文焕相信那个禁忌传说,相信伐过的树墩是山神爷的座椅,相信随便踩踏坐卧这些树墩会受到山神爷的惩罚。
只是没想到这个惩罚来的这么快。
王茹怀见胡文焕的脸色发白,知他被吓着了,忙安慰道:“胡哥,连喜是瞎说的,根本没什么山神爷的惩罚,大家伙而应该都是感冒。”
“那咋会一起感冒?”胡文焕疑问。
“感冒伤风这东西,本来就有传染性,一个人感冒传染一屋子,很正常。”王茹怀解释,感冒会传染,这个大家都知道。
胡文焕虽然还是不全信,但心里稍稍安定一点,更加下定决心明天要跟小隋一起去医院。
匡占文把带来的晚饭放到小隋床边,“小隋,一天没吃东西吧,趁醒着,吃点东西再睡。”
“恶心,不想吃。”小隋看一眼饭菜,更觉胃肠翻涌。
“不吃怎么能行?越是生病越要多吃点东西,否则怎么能扛过去?”匡占文耐心劝说。
小隋觉得有理,端起饭盒,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
嚼了两下,还没咽下肚,胃里翻江倒海。
“哇……”
小隋吐了一地。
饭盒也打翻地上。
只见地上一滩酱油色的呕吐物中,一条细长的虫子不停蠕动。
小隋呕血了!同时,还呕吐出一条大虫子。
屋里工友们被惊呆。
山区卫生条件差,很多工友肚里长蛔虫,经常见有人拉屎拉出蛔虫,但从嘴里吐出蛔虫的还真少见。
况且,小隋还吐血了。
吐血不是小事,若是一个人吐血,一定是得了大病,这是工人们的常识。
小隋和工友们都有些发慌。
可是再心慌也不可能立即到达医院,这里是原始森林,山路难走,白天才有车去镇上,晚上根本无法通行。
再急的病也只能等到天亮。
匡占文不敢再劝小隋吃东西,扶他躺下休息。
整整一夜,工友们都没休息好,大家轮流照顾小隋,生怕一个不注意,小隋就醒不过来。
其他人睡在床上也睡不着,大伙儿心里都知道,他们跟小隋前几天的症状一样,初看起来好似感冒,之后很可能会出现跟小隋相同的症状。
——
第二天,天微亮。
火炉子旁笼子里的花鼠饿得吱吱叫。
匡占文惊醒,第一件事先查看小隋的状况。
小隋昏睡着,呼吸浅缓,满是红斑的脸透着一股青紫色。
症状看着比昨夜又重了一些。
“小隋?”匡占文轻声呼唤。
小隋睁开眼。
匡占文松了口气。
还好,人是清醒的。
“小隋,你等着,我这就去联系车。”
匡占文出发前,给花鼠笼子塞了一把花生和几颗松果,又嘱咐同屋的工友们照看好小隋,他去去就回。
去了营地指挥部,找人打听当天去城里的车,却被告知要两天后才有拉客的车路过,实在要进城只能走轻轨货运。
轻轨货运的小火车很简陋,一个火车头,后面是一长串简易铁板组成的货厢。
轻轨火车只运货,平时基本运送木材,理论上不载人,但若是跟运输队熟悉,也能上人跟车进城。
匡占文跟运输队队长是老乡,平时也常一起喝酒吃饭,关系不错。
他找到运输队长,说明情况。
运输队长很痛快地答应,还特意找来两床旧棉被,嘱咐道:“咱这是运输木材原条的小火车,条件跟客运火车没法比,车头装不下那么多人,只能在木头上面呆着,那里风大,路上裹床棉被暖和点。”
轻便火车,二十多节车厢上堆满一根根粗大的原木。
紧靠车头的一节,原木条整齐地被绳子固定住,最上面一层的木头很平整。
匡占文、隋秀堂、王成岗、胡文焕,四个人裹着棉被缩在那里。
小火车载着木材原条和几个人,在原始森林中穿行。
火车头冒着黑烟,连接着一堆堆原木,像一条游荡在森林中的巨龙。
清晨的太阳升起,火车轻轨两侧的积雪开始融化。
阳光照在身上,驱不散火车快速行驶中凉风带来的寒意。
四个人裹着棉被挤在一起,看着路两边的风景。
路两边的森林里不时传来鸟鸣兽叫,几只狍子躲在古树后朝小火车张望,有几只还跟着小火车跑了一段距离。
“傻狍子,跟着火车跑,要不是今天得去看病,现在就下车抓几只回去。”王成岗看着路边的傻狍子流口水。
“早上没吃饱饭?”匡占文裹紧被子,大声问。
“早晨起来犯恶心,没吃两口,现在看到傻狍子,想起上次吃狍子肉的香味儿,嘴馋!”王成岗也裹紧棉被,肚子饿再加上冷风吹,他觉得很不舒服。
“匡哥,我想去茅厕。”被挤在中间的小隋说话。
其他三个人一时无措。
这在奔驰的火车上,还是在木头顶上,哪有茅厕?
“大的小的?”匡占文问。
“小的,只想尿尿。”
只撒尿还好,可以就地解决。
几个人搀着小隋,站在木头上解手。
小便随风飘洒,落在路边雪地上。
“俺滴天啊,小隋,你的尿咋跟酱油一个色儿?”胡文焕惊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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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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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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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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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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