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哥,这松鼠是冬眠吧?咋跟死了一样?”站在一旁的王成岗用手指戳了戳匡占文手中的小松鼠,好奇心爆棚,以前见过活蹦乱跳的,还没见过这种冬眠的。
“轻点,别给捏坏喽,冬眠本就跟死了差不多。”
匡占文双手合拢,用嘴朝掌心哈气。
掌心内温度陡然升高,小松鼠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窜出掌心,跳到地上。
松鼠复苏的太快,众人都没回过神。
“快!抓住它,别让它跑了。”王成岗大喊。
刚复苏的松鼠动作敏捷性比秋天时大打折扣,受了惊吓,在雪地里乱窜。
几个人上来围堵,松鼠一会儿越过地上的枯枝,一会儿跳上新伐的树墩。
围堵的人跟在松鼠后面,也是踩树墩、迈树枝,终于把松鼠逼到一个树墩角落。
匡占文飞身扑上去,眼见要抓住松鼠,它却高高跳起,一下蹦到旁边胡文焕怀里。
情急之下,松鼠把胡文焕当成一棵树。
事发突然,胡文焕一个大老爷们还没被松鼠扑过。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一步,却被身后的树墩绊倒,一屁股坐在树墩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紧紧握住怀里的松鼠,呵呵笑道:“俺抓住它喽,不,是它撞上俺的!”
匡占文上前接过胡文焕手里的松鼠,连连道谢,“行啊,胡老哥,能徒手抓松鼠!”琇書蛧
“侥幸啊,是它还没睡醒,把俺当成树了。”胡文焕说话有浓厚的东北口音,配上此时的情形,让周围的人朗声大笑。
突然,苏连喜的笑声噶然停止,惊叫:“胡哥,快站起来,别坐上面!”
所有人笑声消失,大家面色变得严肃。
胡文焕也意识到他自己正坐在新伐过的树墩上。
他一下从树墩上蹦起来,站在雪地上,拍拍屁股,瞅瞅树墩,过了两秒,突然跪在地上朝树墩叩拜,嘴里念念有词,“尊敬的山神爷,刚才俺是误坐,您老别见怪,俺给你磕头赔罪!”
在山上伐木有许多禁忌,其中流传最广最久远的一个是,不能坐在已伐过的树墩上,因为那是山神爷的座椅,否则会遭到惩罚。
伐木场的老人们对这个禁忌传说深信不疑。
胡文焕来伐木场工作两年多,对这个传说也是宁信其有。
王茹怀读书多,对鬼神之说不以为意,扶起胡文焕,劝道:“别自己吓自己,哪有什么山神爷?”
胡文焕虽然站起身,但嘴里还在念叨,“山神爷莫怪,小孩子不懂事。”
王茹怀23岁,胡文焕35岁,两人相差12岁,在胡文焕眼里,王茹怀就是个小孩子,思想新潮,经常有不敬鬼神之举。
苏连喜帮腔,“山神爷要真显灵,咱们都得倒霉,从小的说,刚才追松鼠的时候,咱们都踩过这个新伐的树墩;从大的讲,咱们整个伐木场的人都是从山神爷那儿砍木材,要惩罚,一个都逃不了。”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胡文焕急得直跺脚,就差上去捂住苏连喜的嘴。
匡占文把松鼠放进带来的笼子里,又将从树洞里掏出来的松果放进去。
小松鼠活蹦乱跳,匡占文很开心,送给闺女的礼物有了。
傍晚,大黄牛拉着雪橇,雪橇上装满当天伐来的木材,回到营地。
三月份的林区,天黑得早。
工人们吃过晚饭,回到工棚木屋。
小隋生病,在屋里躺了一天。
因为白天工人们都去林子里,工棚木屋内火炉子熄灭,傍晚回来,屋里有些冷。
“小隋,没吃晚饭吧,我给你带了点。”匡占文担心小隋,给他带了饭。
没人回应,小隋蜷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匡占文端着饭坐到小隋的床铺旁,轻声喊:“小隋,感觉怎么样?”
“咳咳咳……”小隋终于有了反应。
伐木场没通电,晚上没电灯,只有煤油灯,平时也不常用,这次因为小隋生病才把灯点上。
灯光摇曳,匡占文看清小隋的脸,心中一颤。
小隋双目紧闭,满面潮红,鼻孔下有血迹。
再看头下军绿色枕头,被血迹染红一大片。
“小隋,你这是咋啦?咋流鼻血了?”匡占文惊呼,引来工友们围观。
“咳咳……”又是两声咳嗽,小隋缓缓睁开眼。
只见他双眼布满血丝,眼神空洞,眼角和脸颊皮肤上布满红紫色的斑点。
小隋努力抬起胳膊,用手擦鼻子,手背上立刻沾满血迹。
“出血了?”小隋声音沙哑,语气疑问,“刚才鼻子酸,我以为是流鼻涕,就没管它。”
围观的工友有的拿来毛巾,有的倒来热水,有的找来新的枕头,大家纷纷帮忙。
匡占文把小隋扶坐起来,帮他用湿毛巾擦掉脸和手上的血迹。
小隋躺了一天,鼻血不仅流到枕头上,还有一些流到脖子里,左侧衣领沾染血迹。
匡占文替他撩开衣领,正准备把脖子上的血迹擦掉,却发现小隋脖子上也遍布红紫色斑点。
斑点连接成片,向胸口延伸。
解开小隋胸前的两颗口子,发现他胸口皮肤一片红紫色。
小隋现在就像醉酒红脸的人一样。
他身上没酒气,肯定不是喝酒的缘故。
出疹子了?匡占文心中起疑。
再仔细一看,这红斑跟之前见过的疹子不同。
甜甜小时候生过疹子,满身红点,红点上还有水泡,疹子大小均匀,边界清楚。
小隋现在不一样,他身上的斑点大小不一,边界不清,颜色深浅不同,浅一点的是红色,深一点的是青紫色。
这些斑点更像是被人揍了一顿留下的淤伤。
小隋的症状奇怪,不像之前认为的感冒,匡占文担心地建议道:“小隋,你这个并看着挺重,要不送你去局里的医院看看?”
这片伐木场属于森工局下属单位,他们都是森工局的员工。
离伐木场最近的
森工局有自己的医院和诊所,离这片伐木场最近的医院在一百多公里外海林镇上。
就算要去,也要等白天有车才能去镇上。
小隋感觉很糟糕,他心里知道,他这次一定不是感冒。
之前每年也都会感冒一两次,吃点药、喝点水,很快就会没事,但这次不一样。
几天前,他开始感觉疲累、头晕、流鼻涕,当时只觉得可能是感冒,现在感觉体内五脏六腑像被热锅煎烤一样,如果再不去医院,他可能会死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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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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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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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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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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