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卯时,天色蒙蒙亮,宫人都还没起身,就在那个时候,我一个人慢吞吞地走回了流绵宫。
然后,我看见额头红肿的菠萝。
“娘娘……”她一看见我,大眼睛里水雾便弥漫出来,委屈地哭了。
我揉揉她的额头:“怎么都红肿了?”我回顾四周,发现流绵宫安静得离奇,“其他人呢?”
菠萝一把跪倒在地:“昨晚,皇上等不到人,便逼问奴婢说娘娘去了哪儿。奴婢不敢说,便被皇上罚着跪在宫门口的石阶上磕了一个晚上的头。其他人……被皇上支配到浣衣局、杂役房工作了。”
“都是我连累了你们……”我扶额叹气。
菠萝往前挪几步,抱紧我的腿,哭诉道:“娘娘!求娘娘救救小豆子和秋菊吧!杂役房可苦了,只一进去,这辈子就出不来了!”
我默然。我想,我都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能耐去帮其他人?
菠萝好像看出我的顾虑,顿时收住眼泪,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还是……还是云启国的公主呢。”
我恍然大悟,是了,我还有这个身份做后盾。我扶她起身,好声安慰了几句,而后就行往北苑的鹿泉阁了。
父皇做客大金,金远羽安排他入住北苑的鹿泉阁。我走在去北苑的路上,心里琢磨着如何开口,还有就是,不知他此时起床了没有。
鹿泉阁是一座气派、恢宏的楼阁,里头的家具摆设典雅古朴,一桌一椅都是采用上等的紫檀木所制,屋中还有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作为点缀,处处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宫人告诉我,陛下还未起身,于是我只能坐在外厅等候。
不多久,父皇便仪容工整地出来了。
“这么早就过来了,还没用早膳吧?”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对我问道。
我老实地摇头,说没有,于是他挥袖下令:“备膳!”
我总觉得,自从我们父女相认之后,我就一直给他老人家添麻烦,是以迟迟不敢开口向他求助,直到用膳过后,我才在他迫人的眼神下,支吾着开口了。
他皱着眉,语气颇有些不以为然:“他们的死活与你有何干系?你何必同情他们?这都是身为奴仆的命运。”
我垂眸:“他们遭受处罚是因我而起,我希望能在离开金国之前,帮他们最后一次。”
“离开金国?”父皇不受控制地拔高音调。
“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想随父皇一同回归云启,不知您……”
“甚好甚好!”我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抢白,“你愿意和朕一起回国,自然是最好不过!你这次回去,还能见见你母妃,还有你皇姑!”
我瞧他欢喜的模样,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再也没了顾虑,索性问到底:“父皇准备何时启程?”
父皇位高权重,自由自在惯了,说走就走:“用完午膳后,即刻启程!”
敲定时间后,我雷厉风行地回到流绵宫收拾衣物。菠萝见我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顿时慌了神:“娘娘要离开了吗?”
“嗯,要回云启国。”
“那……娘娘还会回来吗?”
“不会回来了。从此这后宫再无如意夫人,也没有绵妃。”
“可是……”菠萝吞吞吐吐,小声道,“娘娘自从嫁入皇宫,成了皇上的妃子,这辈子就不能离开皇宫,除非……除非皇上休弃了你……”
“休弃?”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冷冷道,“当初入宫的是王绵绵,如今我可是云意,有什么义务要留在这里?”
“嗬,好大的口气。”身后传来熟悉的娇斥声,我回头一看,正是久日不见的刘贵妃。
“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仗着身份为所欲为!”她面色红润,连骂人时的声音也如此娇媚动听,想来这阵子被滋润得不错。
我似笑非笑道:“贵妃一早就过来,是来跟我请安吗?”此时我的品阶与皇后相等,她虽为四妃之首,但依然在我之下。
刘贵妃被戳中软肋,嫉恨地剜了我一眼:“即使你是一只金凤凰,但在民间游荡久了,也是一只凤不成凤、鸡不成鸡的菜鸟!”
我不打算和她争吵下去,转头问一旁的菠萝:“以下犯上、不懂尊卑之人,该如何处罚?”
菠萝一愣,随即利落道:“掌嘴!”她话音刚落,就想上前去教训刘贵妃。
刘贵妃大惊,赶忙退后几步,她身边的几个嬷嬷挺身而出,将她护在身后。
菠萝立即蔫了,巴巴地退到我身边。我扶额,顿时无语。
刘贵妃有“保镖”护着,气焰又嚣张起来,对我挑衅道:“你想离宫出走,就相当于藐视皇权!哼,本宫这就去告诉皇上!”
“你尽管去告状。我今日就是休夫,也要离开皇宫!”
最后一个字落下,刘贵妃和她的小伙伴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休夫?!”
我冷笑一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还有什么不敢的?他们欺骗我,利用我,难道我还要装羔羊继续留在这儿任由他们宰割?
我扬手吩咐道:“拿纸笔来!”
刘贵妃见我不像是开玩笑,捂着嘴惊呼道:“你疯了!试问天下有哪个已婚女子敢休夫的?普通人也就罢了,这位可是贵为九五之尊的皇上!藐视皇权,可是要杀头的!”
也许不只杀头,甚至株连九族都有可能。
即便如此,我也无所畏惧。要我一生留在深宫中与这些妒妇争风吃醋,共侍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那么我不怕做这史上休夫的第一人!
他们几个看我一纸娟秀清晰的字体,不由瞠目结舌:“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真的给皇上写休书——”
这时,一阵浑厚、洪亮的笑声从门口传来:“我云启皇室的公主,就该有这等气度!”
刘贵妃等人见是我父皇,不由上前行礼:“拜见云启陛下!”
父皇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大步流星地向我走来,问:“东西都收拾好了?”
我点头。
“那么就到骄阳宫跟大金皇帝话别吧!”
我没有什么东西可带,衣裳、首饰什么的,回去云启国也不缺,于是我什么都没带,就两手空空地随父皇出了流绵宫。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金修文竟然也在骄阳宫。我装作没看到他,兀自对老皇上欠身一拜,说出要离开皇宫,随父皇回云启国的事。
皇上乌沉的眸子盯着我,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说:“你可知,你是朕的夫人?”他声音淡淡的,不辨喜怒。
我朗声道:“身为您后宫妃子的,是王绵绵。云意如今是云启公主,是否与贵国联姻,可由我决定。显然,云意不想与大金联姻。这几日感谢大金陛下的盛情款待,我与父皇打扰多日,这回先行告辞了!”
然后,父皇与他说了几句官方话,便光明正大地携我离去。
临走时,我深深地看了金修文一眼。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连目光也不肯给我一个。
几个朝臣元老将我们送出皇宫大门,我坐进马车,望着突如其来的大队人马,有些吃惊,没见过世面似的扯了扯父皇的袖子:“这些兵马……从哪冒出来的?”我细数了一下,至少有三万多人马。
父皇老神在在地躺在羊皮软卧上,悠悠道:“他们都是随朕来到大金的,朕进了宫后,便把他们搁在驿站了。”
我纳闷道:“来一趟金国,何必出动这么多人?”出个游就要三万多人马陪同,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这阵仗看起来怪吓人的。
父皇轻哼一声:“为了朕的人身安全,带这么多人,可以防万一!”
说到这里,我不免担忧:“这一次我们算是和大金翻脸了,待我们回国,他们会不会主动发战?”
“云启和大金敌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至于他们主动发战嘛,朕打包票,不可能!”
见父皇如此自信,我不禁好奇:“为何不可能?他们这回受了气,岂有不打击报复的道理?”
“如果两败俱伤、让别国渔翁得利的结局是大金所期盼的话,那他们就尽管发战!”他说这话时,不动声色的霸气侧漏让我心下折服。
窗外天空晴朗,马车一路颠簸,我安分地坐在马车里,听着父皇唠唠叨叨。他讲了云启国的风土人情、民族文化,又提前给我讲了云启皇室的成员。于是,我知道几个重要信息:云启皇室人丁稀薄,只有三个皇子,其余都是沾亲带故的外戚;父皇的后宫只有十来个妃嫔,我的母亲便是当前盛宠不衰的慕妃。
队伍约莫行了四个时辰,终于进入云启边境,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听领军大哥说,距离皇城还有半天的时间,由于天黑不宜赶路,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客栈的床不怎么舒适,这一觉我睡得并不安稳,半夜的时候我还醒来一次。我梦见金修文,梦见与他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梦醒之后,我暗骂自己没出息,才离开他一天,就想念他了。
翌日清晨,一群人在客栈吃完早膳,便又开始赶路,直至阳光火辣的中午,才抵达皇城。
云启的皇城热闹非凡,商业繁华,比起大金有过之而无不及。父皇听着周围的喧哗声,看着百姓们安稳幸福地生活,脸上浮现欣慰之色。我见状,默然不语,心里对父皇的敬佩又加深一分。
云启的皇宫与大金相差无几,同样地富丽堂皇,且在建筑方面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样的环境我在金国皇宫就已经见识过,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感到拘谨、陌生。
直到我一路走到气势磅礴的大殿,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伏地而跪,高喊着“恭迎陛下回宫”时,我才有些紧张。xiumb.com
等到父皇吩咐他们平身时,我才得以看清他们的面容。
面前的都是一群文武百官,年轻者有之,年老者也有之。见他们目带探究,我垂下眼眸,下意识地躲到父皇身后。
年迈的帝王哈哈大笑,握紧我的手,骄傲地对众臣宣告道:“朕终于寻回失踪十六年的公主,从今日起,册封为如意公主。”
然后便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如意公主千千岁”。
“陛下,臣妾听闻云意找到了?”
“父皇,儿臣听说皇姐是个大美人,是真的吗?”
“皇弟,本宫的乖侄女真的回来了吗?”
“几位少安毋躁,你们这群大嗓门可别吓到皇妹。”
我站在珠帘外,看着里头热热闹闹的一家子,莫名有些羞怯。这些气质高贵却面色亲和的人,真的是我的家人吗?
父皇被大伙儿缠得烦了,朝我这边大喝一声:“意儿,可以出来了吧!”
我脖子一缩,手指绞着衣角慢腾腾地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屋里或立或坐着十来个人,男女老少皆有。他们两眼放光,紧紧地盯着我这边的方向,是以我的脚步越发慢了,五米远的距离,此时看来,就像隔了千山万水。
估计是等得不耐烦了,其中一人嗖的一声,像火箭似的向我冲来,卷起一阵风。我未及看清他的面容,只觉得手腕蓦然被人抓住,然后整个身子前倾,被人拽着跑了。
“皇姐只有一只脚吗?走路这般慢!”他停下来时,我踉跄了几步,随即也跟着停下来。
粉雕玉琢的漂亮少年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瞧着我,赞了一声:“中午听那老匹夫说皇姐是个美人,如今一见,果然不假!”
我瞅了这个熊孩子一眼,心想:莫非他就是三个皇子中的二皇子?算起来他也是我亲弟弟。我弯唇对他笑笑,正要答话,忽觉胳膊一紧,再次被人拽住。我郁闷,说好的文明社会呢?这些人个个都喜欢动手动脚是要闹哪样?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发苍颜却精神抖擞的婆子,她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将我全身上下打量个遍,啧啧称道:“不愧是我云氏一族的女儿,虽流落在外多年,但仍能出落得这般水灵!好孩子,漂泊异乡的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我愣愣地回视着她,竟不知如何作答。
她眼里快速地闪过一丝疑惑,随后柔声对我道:“好孩子,叫一声皇姑?”她的语气颇有几分试探。
我再次愣住了。这就是父皇的胞姐,年过花甲的祥华长公主,我的皇姑?这皇姑也太老了点。我以为身居深宫的女人都懂得保养身体,即使七老八十了,也能混个徐娘半老的级别。
老公主见我木头人似的表情,捂嘴惊呼,而后扭头对我父皇追问道:“好好的大姑娘居然是个哑巴?!”
我隐约看见父皇嘴角一抽,斥道:“休得胡言!”
二皇子噗一声笑了出来,很不客气地道:“然而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
我头上瞬间滑下三条黑线:小弟弟,不要这么犀利好吗?你们热情过头,我就是想插个话都难啊!
我如此腹诽着,口头上却恭敬地喊了一声“皇姑”,又对那小鬼头唤了声“二皇弟”。我转眸,发现屋里还有其他人,虽知是皇室之人,却因为不知其具体身份,不敢贸然开口。
一个温和如暖阳般的悦耳嗓音自身后传来——
“皇妹好似还没唤一声皇兄呢。”
我心中一震,那声音与记忆深处的那个人极其相似。这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他就站在我身边,说着那些虚假却令我沉迷的话语。
“皇妹真让为兄感到挫败,我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都能被你忽略!”状似埋怨的声音钻入耳朵,我忙回过神来,回头看他。
眼前人芝兰玉树,卓尔不凡,不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与金修文平分秋色,难分高低。
想到这里,我脸上有些热。我居然在这种场合下还能分心走神想起某人。
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就是大皇子云潇,云启国的太子。我垂下眼眸,低声唤了声“皇兄”。
接下来便是各种嘘寒问暖,他们追问我在金国境内的生活起居。殿内气氛温馨,我的心也似感受到一丝温暖。原来,被家人围绕着是这样一种幸福的感觉,以前我与老爹相依为命,只有他那么一个亲人,虽然也能感受到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爱的滋味,但始终没有像今天这样浓烈的幸福感。
到了晚间,我被安排入住如意宫。当我踏入宫门时,一个窈窕美丽的女子便冲上来,将我抱个满怀。
我看到她瘦削的双肩轻轻颤抖,耳边是她低低的呜咽声。我下意识地拍拍她的后背,无声安慰。
她情绪渐渐稳定,红着眼睛瞧着我,轻声道:“母妃下午没有随你父皇一起去看你,你可怨我?”
原来,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就是我的生母慕妃娘娘。我摇头,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她笑了一下,有些自嘲道:“当年若不是我犯了迷糊,你又怎会丢失,在异乡流浪了十六年?”
我暗暗惊奇,莫非我失踪那年还有隐情?
“若不是因为我的过错,你我母女怎么会历尽小半生的时间才得以重逢……母妃对不起你呀,所以听闻你回来的消息时,竟觉得没有颜面去见你……”说着,她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再次崩溃。
我不忍看她这样愧疚,便把她扶着走进内室,然后,我们母女二人深聊了一整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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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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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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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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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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