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到家了。”陆沉推醒她。他的眼睛布满红血丝,但是眼睛里却是对栗子的心疼。
“哦,这么快到了……”栗子揉了揉眼睛,说,“那我回去了。”
“等等。”陆沉拉着她的手,犹豫了一下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爸爸让去美国,你会走吗?”
“不走呀,美国哪里养得起我这个中国胃……”栗子笑笑,眼睛却还是有点迷离。一会儿,她又红着脸说,“况且……现在我有你了……”
陆沉看着她迷迷瞪瞪的样子,心里柔柔的痒痒的,他克制地只是揉揉她的头发,又不放心地叮嘱道,“睡觉的时候把门反锁上,知道吗?”
“嗯。”栗子懂事地答应了。
栗子晃晃悠悠走进家门,却发现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一下子清醒过来。
白堂武坐在沙发上,右手拿着手机,左手里的烟还燃着。刘依娜在他旁边坐着,而白小妖则轻飘飘地站着。
“你们……都没睡呀。”栗子被看得有些发毛,干干地挤出来几个字。
“去哪儿了?”白堂武问,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和朋友去中关广场跨年了。”栗子如实说。
“男朋友?”白堂武继续问。
“嗯。”栗子小声地说。
“我不管什么人,通通断了。后天去美国,你早知道的。”白堂武的话掷地有声。如果不是前几日美国大雪航班取消,她人早已经再美国了,哪里有这么多麻烦事。白堂武把抽了一半的烟掐在烟灰缸里。
“爸爸,我不想去美国。”栗子的声音不大,但是也很坚决。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只是今天,给外有了勇气。
“因为一个男人?”
“不因为谁。这儿是我的家,我不想再去那个举目无亲的鬼地方!”栗子的因为激动有些颤抖,她记得那四年,自己是怎样的孤独无助。
“这由不得你。后天走,没得商量。”白堂武说着,起身开始往卧室走。
“爸爸!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把我送走?”
“为了你好。”白堂武头也不回,走了。
刘依娜虽于心不忍,但是也不敢插话,紧跟着白堂武回去了。
栗子鼻腔酸涩,一会儿眼睛里涌出滚烫的液体,从脸颊上滑下来,像两行无声的瀑布。
“切,不知道你在纠结些什么。这难道不是你最好的出路么?这么好的事儿,不知道感恩,反而哭哭啼啼的,给谁看呢?”白小妖鼻子一哼,好看的脸上瞬间铺满了刻薄的神情。
“所以你在看热闹?你也巴不得我走是不是?”栗子胡乱擦了一把泪,说。
“看热闹?我可没心情。我只是好心提醒,不要拎不清。”白小妖说完,又不屑地打量了一下栗子,然后扭着腰就上楼去了。
硕大的一楼客厅瞬间安静下来,栗子觉得这屋子,虽然装修奢华,家具摆设应有尽有,但是却空的可怕。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来陆沉的话,又把门反锁上。然后并未开灯,只是麻木地躺在床上。
这一切这一世,实在不过是虚无,可还有片刻的温暖和眷恋?眼前突然浮现出陆沉的脸和他深深的眼眸。如果有,那只可能存在他的眼睛里了。那眼睛,她觉得很久前就见过了。眸子里似乎盛满了许多爱和担忧,如同一股龙卷风,把她卷了进去,甘愿沉沦。www.xiumb.com
栗子翻了个身,摸到了放在枕头底下的一本书。栗子打开台灯,那是一本佛经。
她已经不记得佛经是从哪里得来,只是听吕远欲言又止地说,从她的办公室拿来的,睡不着的时候,可以看看。
栗子翻开佛经,心渐渐静下来。
「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馀涅盘而灭度之……」
佛经上有的字用圆圈圈出,有的字用方框框出来,栗子读的时候没有在意,但是慢慢的,眼皮开始加重,然后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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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大哥,半夜有什么天大的事么,非得把我叫起来?”蔡束哲打着哈欠,抱怨道。
“有比天还大的事。”陆沉说,“再说,平常这个点,你不是应该还在夜店么?”
“谁说的,我明明是早睡早起的好青年!”蔡束哲狡辩。
“我怎么记得有个人曾经说过,早睡早起是老人的专利来的?”陆沉笑问。
“谁说的?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个绝世大帅哥。”蔡束哲打着哈哈。
陆沉懒得看他自恋,便单刀直入地问,“你在我那小区的房子,空着呢么?”
“那个……怎么惦记起这个房子来了……”蔡束哲有些支支吾吾。
“之前你老说在同一个小区,让我过去帮你住住增加人气,怎么现在有人住么?”陆沉疑惑的问。
“倒是还没有,但是可能马上有人住了……”蔡束哲半认真地说。
“是谁?难道是女人?”陆沉看他的样子不同寻常。
“要我告诉你,你得保证听我说完,不许动手!”蔡束哲未雨绸缪地说。
陆沉难道见蔡束哲一副认真的样子,便点了点头。但是当他听见蔡束哲一本正经地说起舒倩倩时,还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蔡束哲曾经讽刺舒倩倩农村出生,人长得土衣品又差,这话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到了舒倩倩的耳朵里,天生好强的舒倩倩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挤兑,于是头一次见到蔡束哲的时候,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个拳头,打的他鼻血直流。两个人不打不相识,每一次见面就斗嘴,恨不得把对方大卸八块才解恨。这些陆沉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的是,打着打着,蔡束哲居然对舒倩倩动心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其他女孩提不起来兴趣了,而且做什么都想着这个跋扈的女人!那天无意间听她说离她最近的工作地方挺近的。我在想,要不要把那套房子给她留着……”蔡束哲揉了揉自己的脸,说,“怎么办,我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个下场,真是作孽啊!”
“所以你这次是认真的?”
“比真金还真!不过我不敢表白,我不知道会不会被她打一顿,然后指着我的鼻子嘲笑我。”蔡束哲说。
“那倒是有可能。不过吧,其实只要有真心,我这个妹妹也是很好对付的。”陆沉抿着嘴笑。
“真的啊?有没有什么秘籍?”蔡束哲来了兴致。
“首先你得保证不再花了。其次,你得讨好我这个大舅子。”陆沉郑重地说。
“你们家的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难对付!你说我都丧失了花心的能力了,就是我想花,也是不能的了……”蔡束哲叹了口气。
“那房子,她也就随便说说,她才不可能住着这种平民化小区,天天不被围观才怪。所以你想用房子讨好她,并不是上上策,要另寻它法才是。”陆沉说着,“所以,你不如你把这个房子卖给我吧。”
“好是好,不过你要这房子做什么?”蔡束哲只是觉得奇怪,“之前白给你你都不要……”
“给你未来的嫂子住。”陆沉不顾蔡束哲瞪大的眼睛里的惊讶,又认真地说,“而且接下来,我可能会遇到一连串的麻烦,你还有更多机会讨好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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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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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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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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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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