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城知府杨远参见陛下。”清瘦的中年男子相貌端正周严,没有那种奸猾之相。
“免礼。”
“多谢陛下。”
桑卿落的目光从杨远的身上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收回了目光,轻声嘱咐道:“外面人多眼杂,为了老爷的安全,不用行此大礼了。”
杨远连忙拱手道:“是,老爷。已经备好了膳食和房间,老爷请。”
“嗯。”皇帝颔首,被杨远带领着,向着杨府走去。
一行人走在人群之中,入目皆是热闹的场景,听到的都是喧闹的叫卖声,被烟火气息包围着,似乎整颗心也热乎了起来。有认出杨远身份的,都笑着打招呼道:“大人!”
每当这个时候,杨远板正的脸上就会露出些许的笑意,连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
桑卿落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将这些细节都收入眼中,在心中对杨远不禁给予了肯定,看来这个杨远还算不错。
“老爷,请进。”
一行人被杨远直接引入了花厅之中,一位穿着菊纹的上衣、绣花的长裙的妇人就带着一位年轻的公子和一位貌美的少女面带笑容地迎了上来。
桑卿落的眉头不下意识地蹙了蹙,扫了一眼杨远,果不其然看到杨远的脸色黑沉如水。桑卿落在心中低叹一声,娶妻当娶贤啊!不然还真的可能成为一个拖累。
还不带妇人张口,杨远就已经毫不留情地开口训斥道:“你在干什么?我不是让你们不要出来吗?若是惊扰了贵客,如何是好?还不赶快给我退下!”
妇人神色隐隐地有些委屈,“老爷,我这不是想着就是带宁儿和清儿来迎接贵客吗?”
“不需要你们出来丢人现眼,快给我退下!”
妇人被吼了一声,脸色微白,连忙应道:“是是是,我们这就退下!”
三人连忙从屏风后面退下了。皇帝一行人冷艳旁观着这一副闹剧。
杨远转头对着皇帝拱手道:“陛下,都是微臣管教不严,惊扰了圣驾,还请您责罚!”
皇帝摆摆手,“罢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日后多注意就是。”
“多谢陛下圣恩。”
“陛下请坐。”
这边桑卿落一行人在杨远的陪同下开始用膳。而另一边刚刚被喝退的三个人却正坐在房间中互相埋怨。
杨书清红着一双眼睛,哭诉着道:“娘,我都说不要去了,现在被赶走,多丢脸啊!若是被人知道了,女儿还怎么见人啊?”
刘氏被埋怨地也很是委屈,“还不是你爹!我本来的意思是让你们出去露个脸,你哥哥明年就要下场了,要是在陛下面前混个脸熟,明年岂不是更有把握一点?”
“哥哥!哥哥!哥哥!你一心只想着哥哥,那带上我干什么?”杨书清咬着唇瓣,气恼地发脾气吼道。
“你这个孩子怎么跟我说话呢?还不是你自己想要入皇上的青眼,闹着要一起的,现在被呵斥,还不是自作自受,你又在闹什么?”刘氏被埋怨地恼了,直接开口抱怨道。
杨书宁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两人互相埋怨,面色冷淡,眼底浮现出一抹冷嘲,语气寡淡,“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宁儿,你先去用膳吧!别耽误了你下午的课。”刘氏关切地道。
杨书清看着刘氏对自己哥哥关怀备至的模样,美眸中流露出一抹怨恨,玉手紧紧握了一下,既然你们都看不上我,只顾着哥哥,那我就靠自己,等我当上将军夫人,有你们求我的那一天!杨书清本来的目标是皇帝,但是在今日看到跟随在皇帝身边的桑卿落和晏淮的时候,立马就被他们的面容和气质给折服了,立马改变了目标。她之前就打听过,护卫在皇帝身边的是凌云将军桑卿云,就是不知道今日的那两个男子哪一个是凌云将军。看来,还需要再花一点时间确认一下。
杨书清坐在那里,暗暗盘算着,如意算盘打得格外响亮。
“陛下。”
“何事?”琇書網
“微臣已经查明凋歌的位置,正要打算前往查探,请陛下恩准。”
“可。”
“保护的人手已经安排妥当,请陛下放心。”
“好,你做事朕放心。去吧,自己小心点。”
“多谢陛下,微臣告退。”
桑卿落从皇帝的房间中退了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月白色的竹纹长袍,鎏金的流云滚边墨玉腰带勾勒出诱人的腰线,顺滑黑亮如同丝绸般的长发被一定白玉冠束起,其余的则披散在身后,星眸璀璨灵动,手中拿着一把镂空的木槿花折扇,薄唇一勾,说不出地恣意潇洒,俊秀如画,活脱脱一个勾人的风流小公子。
“将、将军?”走出房门,遇到那些巡逻把守桑家军,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瞪得溜圆。
“我去,将军这是去勾搭哪一家的小娘子啊?”
“滚蛋,将军那还需要勾搭吗?勾勾手指,多得是小姑娘扑上来好不好?”
“诶,怎么老子穿那样的衣服就跟个傻老帽一样呢?老子这身材跟将军也差不多啊!”
旁边有一个人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不是身材的原因。你如果有将军那张脸,那样的气质,保准也多的是小姑娘扑上来。”
“去去去!说的你好像好到哪里去一样!”
“妈的,老子这张脸不比你好看一点?”
众人都大笑起来。
桑卿落离开杨府之后,没有直接前往凋歌的所在地,而是在街上随便地晃悠着,看到什么有意思的还要上去瞅两眼。桑卿落自在悠闲地很,却浑然不知,这半条街的姑娘都在红着脸偷偷地瞄着她。一直守在暗中的桑一等人见状不禁都摇摇头,自家大小姐真是男女通吃,这也太招人了一点!偏偏大小姐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到最后一抹晚霞归于寂灭,夜色悄然降临之时,桑卿落才抬脚,顺着人流来到一家阁楼前。
上面写着“离歌”,还没有进去,那脂粉气息、令人脸红心跳的调笑声就从里面传来。没错,这是一家青楼,也是凋歌的总部所在。桑卿落不适地蹙了蹙眉,压下了本能的厌恶,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公子啊?看着眼生啊!这是第一次来?”一进去,花枝招展的老鸨就挥着手绢迎了上来,伸手就想要拉住桑卿落的胳膊。
桑卿落猛地后退一步,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将准备好的药包按在口鼻前,折扇抵着老鸨,不让人靠近,“你别靠近我!就这样说话!阿嚏!阿嚏!”说着,又打了两个喷嚏。
“呦,小公子,你这不是在拿花娘我寻开心吗?来花楼,不让姑娘近身,您上这儿来干什么啊?”
桑卿落冷着脸,扔了一锭银子给老鸨,“你在楼上给我找个安静的房间,上一壶清酒,来点小菜糕点,没我的吩咐,不要让人进来就行。”
老鸨捧着银子,笑得花枝乱颤,“好嘞!云儿,来带这个公子去三楼的云水间,准备一壶清酒和一些吃食。”
清秀的女子瞥了一眼桑卿落,整张脸都红了,连忙掩嘴笑道:“好嘞,妈妈,你放心,保证将小公子伺候地妥妥帖帖的。”
花娘用手指戳着她的脑袋,笑骂道:“你这个小浪蹄子想什么呢?人家公子说了,不让人打扰,你给我安分一点,别将小公子给惹恼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听闻不让人打扰,名唤“云儿”的女子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望,“好吧,我晓得了。”
“行了,还不快去招待小公子,别让小公子给等急了。”
“来了来了!”
云儿一步三扭腰,妖妖娆娆地走到桑卿落的身边,还没有完全靠近,就被一柄折扇给抵住了去路。
桑卿落面色冷淡地道:“保持这样的距离就行。不必靠近。”
云儿顿了顿,转眼又笑靥如花,“好好好!小公子这是害羞了吗?怕不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一边说着,一边给桑卿落抛了个媚眼,掩唇哧哧地笑了起来。
“这就不劳姑娘关心了。还请姑娘带路。”
“切,没劲。”云儿看怎么逗弄,桑卿落都没有什么反应,没趣地转身走在前面引路,“小公子跟我来a版!”
云儿将人领到了角落的一个房间之中,外面的喧嚣声似乎都减少了许多。
“小公子请吧!”
桑卿落有礼地颔首道:“有劳。”
云儿奇怪地打量了桑卿落一眼,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公子真是有意思啊!”
桑卿落疑惑地抬眸望过去,眸中无意识地透露出问询。
云儿却已经转身,娉娉袅袅地离开了,只留下一句,“小公子,你要的东西稍后就给你送来,你稍等。”
桑卿落关上房间的门,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才放下手中的药包,这才觉得鼻子好受了一点。桑卿落从窗户垂下的珠帘间扫视着外面的情况,慢慢等着上钩的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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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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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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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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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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