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刘癞子声声哀求道:“官爷,我家徒四壁,就剩了这一个闺女,实在是缴不起府衙的赋税,我把闺女抵给你,你把她卖给人牙子总能换些个银钱。”
钱清玄被岁岁看得头皮发麻,他一脚踹到了刘癞子的腿上,“你说屋里头有银子,我才跟你过来拿钱,敢情你这是把我当猴耍,连自己的闺女都拿出来卖,你连个畜牲都不如。”
“大意了,”宋易总算看明白了一切,“串串轻信了这个无赖,被摆了一道。”
刘家娘子见刘癞子铁了心地要卖闺女,她跪在地上哭求道:“卫小姐,求你帮帮我家闺女,她还未及笄,要是被卖进青楼,她后半辈子就毁了,我以后给夫人做胭脂分文不取,求求你救救我家闺女。”
许宁走上前来,扶起了刘家娘子,安慰她说,“大娘子,你家郎君领走了你在胭脂作坊的例银,小姐就是来给你做主的,莫要担心。”
岁岁没见过像刘癞子这么肮脏的人,她就问了一句,“你把大娘子的例银拿去哪了?”
府衙踹了刘癞子一脚,威胁他道:“说话。”
刘癞子不敢不说:“赌场里输了个精光。”
岁岁蹙了眉,板着小脸问了钱清玄,“串串,你那边要怎么弄死他?”
“老规矩,收拾这种祸害,就得把他关进军营里,干最脏最累的活儿,他起码得刷半年的茅坑,才抵得清欠下的赋税。”
“你那边是以工抵债,”岁岁手头上的事就有些棘手,“我这边得给银钱,不然大娘子的日子没法过下去。”
她思虑再三,终是决定,“让刘癞子在军营里刷两年的茅坑,除了抵税,余下的钱你先垫付给大娘子。”
这笔账还可以这么算,钱清玄算是长见识了。
他看着还在地上捶死挣扎,死活都不愿去刷茅坑的刘癞子,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回去的马车上,钱清玄越琢磨越觉得这事情不对劲,“岁岁,师娘让你打理胭脂作坊,你把刘家娘子的银钱误给了刘癞子,怎么最后是我掏钱给你垫付了银两?”
岁岁理直气壮地说了他,“刘癞子被你押回去做苦力,他又不是为我卖命,这钱当然得你出。”
“串串,你那算盘拨得再快,也没有岁岁的小金库进钱多,”宋易揶揄道:“岁岁是个小富婆,你哪里算计得过她。”
岁岁最怕别人惦记她的私房钱,“我哪来的钱,没有的事。”
三人相继回到府里,在前院碰见了鼻青脸肿的蔺乙和蔺丙,看样子他们被人狠揍了一顿,伤得不轻,三人关切地围了上去。
“乙师傅,谁把你揍成这样的,告诉我,我带人抄家伙,去把他的祖坟给挖了。”
“这下手也太狠毒了,乙师傅和丙师傅差点就破相了,谁这么不讲武德,到底还让不让人活?”
蔺乙和蔺丙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
“能把乙师傅和丙师傅揍成这样的,”岁岁思来想去,也就想到了两个人,“要么是甲师傅,要么就是方显叔叔。”
宋易和钱清玄吓得不轻,惊觉背后被人盯着看,他们慌忙回头,就见蔺甲的拳头受了伤,他正往手上缠着纱布,脚步沉稳地走了过来。
“夫人找我过去说话?”
蔺乙嗫嚅道:“夫人让你戌时后去找她。”
蔺甲没再说什么,本就冷凝的脸色,因着这股子肃杀之气,让人轻易不敢靠近。
等他走后,钱清玄斗胆问了蔺乙,“乙师傅,你们俩个联手都打不过甲师傅?”
“不敢联手,”蔺乙直言不讳地说:“那样真地得破相消灾。”
“甲师傅为何揍你们?”宋易真心求教。
蔺丙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羁地笑了起来,“他被我们看穿了心事,恼羞成怒。”
蔺乙:“他越是心虚,下手就越狠,等夫人把嫂子搞定了,让嫂子替我们好好地收拾他。”
岁岁知道这事和娘亲有关,要去找娘亲问个明白,她转身进了内院,在厢房门口被张世通给拦住了,“小姐,夫人正和青稚在屋里说话,你不方便进去。”
“娘亲连我都要拦?”岁岁狐疑道。
“夫人说了,没有她的命令,就是大人来了都不许进去。”张世通为难地看着她。
岁岁这下越发地肯定,娘亲和青姐姐背着她在搞事情,这事还和蔺甲有关,会是什么事?她如何都想不明白。
东厢房里,楚兰枝和青稚摊了牌。
“蔺乙和蔺丙找到我,替蔺甲求娶于你,青稚,这事你怎么想的,坦白地告诉我。”
青稚羞赧地红了耳根,她在意外之后,慌措地不知该如何处置,“这又不是蔺甲的意思,夫人让我如何回话?”
楚兰枝逗弄她道:“那蔺甲对你有没有意思,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夫人!”青稚急了,“你别想找什么借口把我扔给别人,我的卖身契在你手上,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人。”m.χIùmЬ.CǒM
楚兰枝敛了笑道,“青稚,若是蔺甲开了这个口,你会不会答应他?”
青稚心如乱麻,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夫人,他会不会嫌弃我出身青坊?”
“你卖艺不卖身,他有何可嫌弃的。”
青稚苦笑道,“夫人,很多人骨子里都信守着旧礼,认为男女授受不亲,卖艺哪有不接触男客的,他们嘴上说着不嫌弃,一旦得到人,日子过久了,会新老旧账一起算,觉得青坊出来的人脏,我好些个赎身的姐妹都是这么过来的。”
“蔺甲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能轻易地给他判了死刑,”楚兰枝断然道,“青稚,你要不要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再做决定?”
青稚绞拧着手帕道,“听夫人安排。”
楚兰枝命青稚进到了里间,用屏风遮掩住身形,这才让张世通传了蔺甲过来。
蔺甲一进门就朝楚兰枝拱手见礼,“属下拜见夫人。”
楚兰枝:“蔺乙和蔺丙找我的事,你都知道了?”
蔺甲回禀道:“属下知晓。”
楚兰枝点了点头,“你是怎么想的?”
蔺甲直言不讳地道,“夫人,蔺乙和蔺丙是授了我的指使,来找夫人要青姑娘的,还请夫人成全。”
楚兰枝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这事有意思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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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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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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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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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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