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凑过去,在她唇上“吧唧”地亲了一下,浅尝即止。
楚兰枝神魂归位,开眼怒忿着他道,“你能不能有个正形?”
“我来找夫人午睡,又没去外面沾花惹草,哪里不正经了。”卫殊解开盘口,脱下外袍,甩手扔到了衣架上。
“我正琢磨着事情,被你这么一闹,全乱透了,”楚兰枝蹙起了眉头,“蔺乙和蔺丙来向我要人,替蔺甲求娶青稚,我正想着怎么撮合他们,你就来给我打岔。”
卫殊捧了一盏热茶,浅浅地尝了一口,“他俩不是眉来眼去了好些年么,当事人都不急,你瞎操哪门子的心。”
楚兰枝很是意外地看着他。
卫殊被她的眼神给冒犯到了,“你家郎君的眼睛,不瞎。”
“就你这看破不说破的态度,看看你手底下带兵的那几个部下,除了方显,哪个不在打光棍。”
“你要撮合他们也容易,”卫殊想出了一个办法来,“郎有情妾有意,把他俩弄到一个屋里,燃上一支迷春香,隔天出来,这事就成了。”
楚兰枝不耐地挑起了眉梢,“蔺甲是占到了便宜,吃亏的是我家青稚,这事在我手底下,绝无可能发生。”
“青稚嫁给蔺甲,留在临安城替你打点胭脂铺的生意,也省得你日后操心,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卫殊将账簿收起,折叠了床上的案桌,扔到了边上。
他在怂恿她干坏事。
不过这话也的确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她在一堆乱账和人事中分身乏术,青稚若能留下来接管三间胭脂铺的生意,她便可撂下肩上的担子,落了一身的轻松。
为此,楚兰枝暗下了决心,非牵了这条红线不可。
卫殊脱靴上榻,扑倒了楚兰枝,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陪我睡半个时辰。”
楚兰枝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想起个事来,无意地蹭了蹭,“郎君,家母是个怎样的人?”
当初卫殊被贬谪罢官,母亲洛氏便留在了京师,常年深居简出,为人很是低调,卫殊逢年过节都会派人捎礼带过去,银钱也给得大方,每次上京办事,他都会去拜见母亲,母子之间处得还算融洽。
楚兰枝从未见过洛氏,倒是听老太太念叨过洛氏为人刻板,极其要面子,骨子里是个心性凉薄之人,老太太和洛氏彼此相看两相厌,婆媳关系紧张,她又是老太太养在身边的童养媳,想来洛氏也不会待见她。
“你在怕?”
“我怕谁了我?”楚兰枝仰头,凶了他一眼。
卫殊的唇落下来,软软地亲在她额头上,“家母为人有些教条,家父在的时候,她以夫为纲,凡事都是我父亲说了算,如今她孀居多年,性子清冷了许多,事事都由我替她做主。”
他眼里扬起了笑意,“到了京师,冲撞谁都无所谓,对你家郎君好点,他会站出来帮你说话。”Χiυmъ.cοΜ
楚兰枝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谄媚道:“郎君,我对你还不够好?”
卫殊避着这话没答。
楚兰枝戳着他的胸膛,发威道,“令堂听你的,将来要是我也听你的,你不得反上天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她转个身,把他身上的被子全卷了过去,拢成一团地阖眼睡觉。
卫殊无奈地将她连人带被子地抱在了怀里,等她睡熟后再钻进被里,日日习惯了温香软玉在怀,如此他才能睡得踏实。
临安城最大的绛盛茶馆里,说书先生端坐在台上,一醒木一折扇一手帕,抑扬顿挫地说着段子,说到高潮迭起时,台下惊起一片拍案叫绝声。
台上说的正是火遍各大茶馆的话本子《游侠方寸山》,讲的是方寸山如何智斗土匪老曹,夺回被抢钱财的段子,听得在座的百姓群情激愤,一次次地高声呐喊。
宋易将茶盏重重地搁在方桌上,清茶润喉,酣畅到了肺腑,他身心那叫一个爽,尤其是听到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声,他就快要溺死在这一片赞誉里。
《游侠方寸山》是他写的话本子,这四年里他不知写了多少个话本子,可算有一本爆了。
茶馆里忽然起了骚动,钱清玄领着一队人冲进了门口,他四处搜寻,看样子是在找什么人。宋易见了他,从二楼包厢里冲了下来,“串串,你在找谁?”
“刘癞子,”钱清玄气不过地说,“那个矮子往茶馆里一钻,一下就没了影,先生让年底把赋税的账清了,就这货不要命地敢赖着府衙的账,等我逮着他,看我怎么往死里弄他。”
俩人正说着话,台下又起了一阵骚乱,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窜出了门口,宋易和钱清玄动作如风地闪出门口,紧紧地追了上去。
刘癞子哪里跑得过他们的腿脚,他如泥鳅般滑溜地逃进了小巷里,宋易和钱清玄跟丢了他两条街,一路闪过沿街的商贩和马车,才在南北巷里前后包抄地把他堵在了巷子中间。
钱清玄撑着膝盖喘着粗气,怒骂了一声,“跑啊,往墙上爬呀你!”
刘癞子狗急跳墙,一个俯冲上前,像个猴子似地就要翻越上墙头,宋易眼疾手快地扑过去,扯住了他的裤脚不放,硬是没让他逃走,“串串,看你给他出的好主意!”
刘癞子拼死地逃命,他不要脸地解下了裤头,蹭着裤脚把腿抽了出来,钱清玄冲上前来,抓住了他光溜溜的大腿,一直滑到脚踝处,这才扣住了人,他嫌恶地把脚蹬上了墙面,将刘癞子直接从墙头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尾随而来的衙役冲上来,对着刘癞子拳打脚踢,将他制服在地上。
宋易捏着那条裤子,嫌弃地扔到了刘癞子的脸上。
钱清玄的右手摸遍了刘癞子的大腿,他恨不能把手都给剁了,一个劲地在那里甩手,“把人压到军营里,送去刷马桶。”
刘癞子趴在地上拢裤头,闻言求饶道:“官爷,别把我送军营里,我屋里头有银子,欠府衙的赋税我回去就给你们补上。”
钱清玄拿出一块绣帕在那里擦手,“有银子还敢欠府衙的赋税不还,将人给我往死里揍。”
一行人不得不多走一趟,去到刘癞子的家里要银子。
进了村口,沿着小河走到山坳里,最破最旧的那三间茅草屋就是刘癞子的家。
走到近前,这才看见茅草屋的院子里停了辆华而不奢的马车,宋易和钱清玄压着刘癞子进了柴门,迎面便见一身玫瑰色石榴裙,身披鹅黄色披帛的女子姿态娉婷地站在那里,待她侧转回眸,眼风轻扫地看过来,俩人俱是一惊。
“岁岁,你在这里做什么?”
“难不成刘癞子也欠你钱了?”
岁岁看着衙役把刘癞子押进门,甩手扔在了地上,她往后退了一步,“你俩这是做什么?”
钱清玄冲她笑道:“讨债。”
岁岁难以置信地看向了他们。
刘家娘子拢着怀里哭泣的女儿,声声凄凉地说,“我家郎君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银子,要把我闺女抵帐卖了出去,这让我往后可怎么活。”
岁岁愠怒地看着他俩,虎了声道,“你们来这里收账,收的是人家闺女?”
宋易全然不知情,他只是凑了个热闹,主动向后退了一步,把钱清玄让到了最前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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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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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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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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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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