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枝明知顾问,“先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这事,如今才说,你对青稚的这番心思,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是一时兴起?”
“夫人,”蔺甲稍显急促地辩解着:“属下对青姑娘仰慕已久,自打从骊山行宫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属下便对她心生爱慕,此心昭昭,日月可鉴。”
楚兰枝闻言,经不住地笑进了眼里,蔺甲这么冷血刻板之人,为了娶青稚,居然说得出这么臊红脸的话来,真是难为他了。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到调令下来了你才说,”楚兰枝故作不满地看着他,“若不是我要带着青稚去京师,你就一直憋着不娶她?”
“属下不敢,”蔺甲双膝跪在了地上,垂了眼道,“夫人,属下出身贫贱,家中父母早亡,一手拉扯着两个幼弟长大,自从跟随了大人进入军营后,才谋了份糊口的官职。属下不是没有肖想过青姑娘,然身份卑微如斯,就这么几两重,又怎么配得上青姑娘。”
楚兰枝听得颇有几分心酸。
“属下原以为按捺住了这份心思,便不会对青姑娘有非分之想,可事与愿违,属下对青姑娘的思慕日益疯长,于是暗下了决心要在军营里混出个人样来,苦干四年,这才在年初被大人破格提拔为副指挥使。”
楚兰枝:“那你年初为何没向我提及此事,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属下家中无私宅,如何敢向夫人求娶青姑娘?”蔺甲伏低了身子,“这几年属下一直有在攒银子,私底下看过几处私宅,要买下整座宅邸,手头还差些银钱。”
楚兰枝没想到他会是如此耿直实诚之人,他能有这么朴素的心思,着实难能可贵,“你还要攒多久的银子,才买得起私宅?”
蔺甲惭愧道:“一年。”
“你既是做了如此打算,那便可以回去了,等攒够了银子再来和我说这个事。”楚兰枝再不敲打一下这个榆木疙瘩的脑袋,他就不会醒过来。
蔺甲伏在地上叩首道:“夫人,属下这几日在外四处筹借银子,加上这几年攒的钱,已买得起东南巷的一处院落,昨日和房主看过了屋舍,只待签过契书后,便可置办下那座宅邸,”他梗红了脖子,极其笨拙地说,“属下可以求娶青姑娘了。”
楚兰芝不知该说蔺甲什么好。
“青稚出身于青坊,这事你可有耳闻?”
蔺甲禀道:“属下略知一二,不敢有半分异议,青姑娘若是下嫁于我,我会待她千般万般好。”
“我家青稚卖艺不卖身,当初她流落到青坊,委实是身不由己,可她一直攒着逃离的心思,不然也不会被逼到绝境,让我救她于水火。”
楚兰枝把话挑明了说,“这段经历,以后免不了要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那时的你又该做何处置?”
蔺甲肃清了神色,“夫人,谁要是辱了我的娘子,我定不轻饶于他,青姑娘的过往并无不堪,她出淤泥而不染,那份坚韧令人钦佩。”
该说的话都说了,想来该听的话,青稚也听完了。
楚兰枝隔空看向了那一扇屏风,缓声道:“青稚,蔺甲求娶于你,你可愿意?”
蔺甲僵在了原地,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青稚的婚事全凭夫人做主。”青稚娇羞地不敢走出屏风见人。
楚兰枝下了床榻,站在蔺甲面前不忘数落他道,“你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谁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逼你说出这么多话来,我就不信治不好你这个臭毛病。”
蔺甲低头恳求道:“属下一定痛改前非,以后凡事都会向青姑娘禀报,望夫人手下留情,把青姑娘许给我。”
楚兰枝走到门口,临出门之前,她还使坏地说道:“你要娶青稚,问我做什么,人姑娘那是害羞,让你不问你就不问了,到底还想不想娶媳妇?”
蔺甲站起身来,慌措地应了声,“谢夫人提醒。”
房门轻掩,厢房里重归于寂静。
青稚绕过屏风走了出来,她低低地埋着眼,脸颊绯红,朝他施行了一礼。
蔺甲拱手回礼。
俩人相顾无言,冗长的沉默里,青稚偏过了头。
“青姑娘,”蔺甲一开口才发觉喉咙干涩,他说话都不利索,“你可愿下嫁于我?”
青稚被他直白地问得一脸羞涩,“夫人让你问这话,那是要看我笑话,你怎生地问出口?谁家婚事不是由长辈做主,哪能由我说了算。”
蔺甲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憋出了满头的急汗,夫人让问,青姑娘又不许问,那他到底问是不问,如何做才能娶到媳妇?
“既已开口,便没有收回的道理,青姑娘,你考虑得如何?”
他为了保险起见,打算这边青姑娘点头了,他就去问夫人,只要夫人没意见,这娘子他就娶定了。
青稚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他还真是个死脑筋,看他急出了满头大汗,她抬起衣袖,轻轻地拂去他额上的汗水,上抬的眼眸瞧着他道:“刚才夫人不是答应了么,你还来问我做什么。”
蔺甲再傻也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他看着她脉脉含情的双眼,一下没把持住,伸手就将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青稚撞进了铜墙铁壁里,被牢牢地捍着不能动弹,她疼得皱起了眉头,低喃道:“轻点。”
蔺甲慌忙松下了手,稍缓片刻后,不甘心地又摸上了她的后腰,轻轻地将人搂抱在怀里。
“青姑娘,就跟做梦似地,到现在我的头都还在发昏。”
青稚揪着他的衣襟,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摩挲了两下,“这样触感真实了没有?”
蔺甲低声笑了出来。
“蔺郎,你在哪里买的府邸,回头带我去看看。”青稚怕房主见他急于买宅子,抬价过高或是房舍不良地欺诈于他,那可是他攒了四年的银子,岂能让人骗了去。
“明儿带你去看。”
青稚贴在他胸膛上的脸越发地灼热了起来,“蔺郎,我帮夫人打理胭脂铺,手底下存了不少银子,你把借别人的钱还回去,我和你把银子凑一凑,买个二进院的宅子,让蔺乙和蔺丙也能住进来。”
蔺甲将她更紧地搂在了怀里,她这是真的想和他过日子。
青稚见他不说话,以为是银子的事伤及了他的自尊,她慌忙辩解着,“我没嫌你赚的银子少,就是——”
“我知道,听你的,家里的事都听你的。”蔺甲见吓坏了她,赶紧出声哄人。
青稚笑着安慰了他,“蔺郎,银子的事你别太放在心上,偷偷告诉你一个事,夫人如今胭脂铺每年进账的银子,比大人干十年巡抚得到的俸禄还多。”
“这么多?”
青稚笑言,“嗯,大人都不介意夫人赚的多,你也不许有意见。”xǐυmь.℃òm
蔺甲还是那句话,笑着应承了下来,“都听你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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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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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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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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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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