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风与云的纠缠,缠绵入骨难分难舍。仿佛天与地的融合,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
在他们的意识里,星河已经倒转、世界已经崩塌!
但第二天早上醒来,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不一样的是他们。
如此满足、如此欣悦。天地间满是光、满是暖、满是幸福和希望!
云舒睁开眼睛的时候,穆风以手撑头看着她。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你看什么?”
穆风含笑:“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云舒娇嗔,裹着被子坐起来去抓自己的衣服。
穆风却从身后抱住她,在她颈侧落下一吻。
云舒一躲。
穆风笑着放开她:“该起了,咱们今天还要回去呢!”
刚一回宫,穆风就命人把云舒的东西全都搬到了北辰殿正殿。
不能为云舒开启皇后所居的摇光殿,他原本颇有些愧疚。
可过了几天,他又觉得这样也挺好。
每天下了朝、议完事,就能看到她。就像一对寻常夫妻,朝夕相处,相看两不厌。
云舒呢,原本就不在乎什么皇后之位,和什么摇光殿的居住权。
刚开始,她觉得住在北辰殿挺好的。
每天等穆风下了朝、议完事,就能看到他。
可过了几天,她又觉得这样不好了。
因为,他兴致有点高,她有点吃不消。
一天,她状若随意地提出想搬回偏殿去住。
话一出口,她就心虚了。
穆风也不说同不同意,就那么看着她。
他的神情,惊诧中带着不解,不解中带着哀怨,哀怨中带着谴责,谴责中带着恳求。
那么弱小可怜又无助,那么天真柔软又无辜。
看得云舒心生愧疚,觉得自己就像个始乱终弃的负心人,赶紧收回自己说过的话。
她不走了,他就开心了。一开心,就邀请她秉烛夜游。
去哪里游玩了?同赴巫山,共游高唐。
于是,弱小可怜又无助,天真柔软又无辜的人,就变成了云舒。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穆风。
她的神情,无措中带着委屈,委屈中带着控诉,控诉中带着娇羞,娇羞中带着依恋。
看得穆风心都要化了,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够体贴?
可是,他已经尽可能地温柔一点儿,再温柔一点儿了。
待雨霁云收、风平浪静,穆风轻轻吻去云舒眼角的泪。
云舒控诉道:“坏人!你对我不好!”
她的声音有些哑,还带着鼻音。
穆风哄道:“我哪舍得对你不好?我只是,只是情难自禁!”
云舒继续控诉:“骗子!什么情难自禁?你明明说过,对我没有‘神魂俱醉、物我皆忘’的感觉!”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哦,对了,是在茶楼跟她断情的时候,为了让她死心故意那么说的。
她现在又把这笔旧账翻出来,是在撒娇,还是在闹脾气?
算了,不管是哪样,拍着哄着,好话说着,逗得她高兴了就好了!
“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何止是神魂俱醉,根本就是神魂颠倒!”
云舒不依不饶:“花言巧语,口不应心!”
“披肝沥胆的话你都不信!要不,我还用行动来证明?”尾音挑上去,很是意味深长。
云舒气急,起身欲走:“我这就搬回偏殿去住!不,我要搬回家去住!”
穆风赶紧把她捉回来,很是说了些温言软语,才把她哄好了。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不知不觉中,风越来越软,天越来越暖,春天展开巨大的羽翼,覆盖了整个天地。
雪化冰消,草长莺飞。
如此明媚的春光,照在人眼里亮亮的,熏得人心里暖暖的。
穆风兴致勃勃地带着云舒四处游玩。
可云舒不知为什么,总是有点懒懒的。
或许是春困吧?她想。
这一天,穆风带她故地重游,去念青山初遇的地方野餐。
穆风挽起袖子,拿着肉串熟练地在火上翻烤,烤好了,笑着走过来递给她:“小心烫!”
云舒笑着咬了一口,却突然觉得有些反胃,干呕了一下。
穆风赶紧帮她拍着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云舒愣了一下,随即冲他笑笑:“可能是积食了,不碍事。穆风,我有点渴。”
穆风忙站起来:“我去找水!”
云舒目送他往小溪那边去了,才收了笑,抬手按在自己脉搏上。
脉象圆滑如珠,是喜脉!
怎么会?她明明都有服药!但,似乎也有忘记的时候。
她当然愿意怀上穆风的孩子,但不是现在!
穆风以守孝为由,婉拒了九泽的联姻提议。
守孝的时间其实很灵活,短则四十九天,长则三年。
穆风说要守三年,谁也不能说什么。
三年很长,足以让穆风解决很多问题!
可是,她偏偏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穆风如果知道,一定不肯委屈她,一定不肯委屈他们的孩子!
他一定会公开他们的婚事,会力排众议立她为后,让他们的孩子有光明正大的身份!
可是,他才以守孝为由拒绝了九泽,马上就立了皇后,这让九泽的面子往哪儿搁?
这样做,是把九泽推向大域!
所以,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她要这个孩子,可是不能让他知道!
云舒几乎是立刻就做了决定。
当穆风提着水囊回来的时候,云舒若无其事地对他说:“穆风,我想回家住几天?”
穆风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夫人为什么又想抛下我?是不是我昨晚不够怜香惜玉,惹夫人生气了?”
若是平时,云舒定会红了脸,作势不理他,让他打叠起千般温柔言语,哄个半天才罢休。
可是今天,她实在没有心情:“不是,我就是想家了,我想回家看看爹娘和哥哥!”
穆风收回玩笑的神情,与她十指相扣,轻轻一握:
“是我的疏忽!爹娘回来几个月了,都没有让你和他们好好聚聚。去吧,回家陪陪他们!”
说到这,他又调笑道:“但是也别忘了,有个人在独守空闺、望穿秋水地等着你回来!”
云舒与他十指交缠,目光相融:“穆风,安心等我回来,别着急、别担心!好吗?”
穆风眉目含笑:“说这样的话,会让我觉得你舍不得,不想走!”
云舒抱着他,把脸贴在他胸前:“我就是舍不得你!”
穆风揉揉她的秀发:“你这样,当心我舍不得放你走了!”
云舒回家了,家人团聚、承欢膝下,有说不尽的平安喜乐。
她留恋这样温馨平静的生活,但现实却容不得她拖延。
云舒把事情和盘托出。
爹娘和哥哥十分惊诧心疼,但还是尊重她的决定。
云舒知道,穆风一定派了暗卫在暗处保护她。不甩掉那些暗卫,一切都无从谈起!
云舒定好了计划,却在行动那一天,收到了穆风的信。
说是信,却只有两行字:
第一行是:“陌上花开缓缓归。”
第二行是:“相思一夜天涯远。”
云舒含笑看着这两行字,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来。
穆风,你以为的缓缓归,不过是数日便归。可其实是几月、或者几年!
你觉得分别一天就相思难耐,那接下来的几月、几年,又该如何呢?
云舒不敢去想,当穆风发现她离开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愿他能明白她的不得已!
暮色渐深,街上却更加热闹。
云舒挽着娘的胳膊,在市集上闲逛。
先去糕点店买了点心,又去成衣店买了新衣服。最后,又“无意”中走进了一家卖面具的店铺。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一起出来,一人脸上带着一个面具。
那个年轻女子,穿着云舒刚才穿的衣服,提着云舒买的点心。但她不是云舒,是知白。
娘和知白从前门出来,拦了一辆马车,径直回家。
而云舒,换了衣服,从后门悄悄溜出去,直奔青原城东边的东泰门。
急走一阵,城门近在眼前。
这一走,就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云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就被钉在了地上。
前方有一辆马车,若止从车辕上跳下来,恭敬地弯了弯腰,脸上却是满满的不理解、不赞同:
“公子要我们不要惊动夫人,暗中跟随。
“若是夫人回心转意,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若夫人执意要走,属下们就只好请您回去了!”
云舒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若止嘲讽地一笑:“公子对夫人,那是宝贝得跟眼珠子一样!您家里每一个人,都有人保护!
“您的侍女知白,老早就进了面具店,一直不出来,我们的人那时就留意了!
“后来,夫人和老夫人也去了……”
原来如此!
云舒叹了口气,不甘心地回头看看城门。
若止的神情更加不赞同了:
“若止知道,夫人的医术出神入化。夫人若要用毒药来对付若止,若止也只有受着!
“可是这城里城外的神策军,也不是吃干饭的!夫人有把握突出重围吗?”
他说毒药,不说迷药,显然是极度不满。
云舒苦笑了一下,自觉地往回走。
若止抢先一步掀开车帘,嘴上依然夹枪带棒:“夫人一路奔波,真是辛苦了,请上车歇着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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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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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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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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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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