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起了门,大家便更加无所顾虑了,将陆丰这些年的霸权行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如陆丰身为知县,却放任自己的儿子陆闵欺压百姓、调戏黄花闺女。陆丰欺上瞒下,剥削百姓已是常态,近日,还因为孩童无知唱了首童谣,就将五六岁的小儿关进大牢。不止如此,这些年连陆府的一个下人,一个兵卒,都高过百姓一头。大家投诉无门,苦不堪言!
大家越说越起劲,新仇旧恨、鸡毛蒜皮,对着周礼就是一顿大吐苦水。
“那你们可知,孩童们唱的童谣从何而来?”周礼见大家怕是要停不下来了,连忙打断道。
“我们也不知孩子们是从哪学的,孩子突然就被抓走关了起来,到现在都没有见上面,我们连问都没办法问。”大家答道。
“那童谣里唱的,可是真的?这知州当真替考成风,财力势力称霸?”周礼又问。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要回话,又被身旁人拉了拉,于是又顾虑起来。
这时见无人回话,那名年轻母亲站了出来:“都这样了,你们还顾虑什么?难道等着陆丰那父子两来报复我们吗?”
这位女子的话让大家如梦初醒:“是!周大人您有所不知,就连去年刚考上探花的陆丰之子,也是通过一名叫周书毅的书生替考得来的。还有做煤矿生意的江老板之子,以及城中首富家的秦公子,做布料生意的宁家公子,皆是仗着家中有钱买了书生替考,才得的功名。其实说句难听的,要是那些个草包自己去考,只怕连个秀才都得不来,就是没办法,谁让他们家中不是有钱就是有势,而陆知县在朝中又有靠山,替他打点着监考考官……诶………”
“是啊,周大人,还有现在我们知州县的风气实在是越走越偏,那些个被选上做替考的书生,反而瞧不起落选的,而大多数落选的书生,便被打击了信心。他们争着去做替考,是因为他们知道,有陆知县在其中编排布局,他们不可能出人头地,所以县中的书生们,只能将去做替考当作自己的唯一出路。”
见有人开了头,大家也就不再顾虑了,大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实作答。
他们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若是这一次让陆丰有翻身的可能,那他一定会对自己报复。
“哦?这就有意思了!”周礼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
“周大人,我们求求你,救孩子出来,我家孩子从小到大一直在我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这么长时间!”一名女子跪了下来哭诉道。
周礼忙将她扶起:“放心,我一定将孩子们完好无损地送回大家手上,这陆丰…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这次周礼明着是为了调查林齐村失火一案而来,可实际上,周礼是接到了圣上的密令,替他来调查一番知州县。
一开始,周礼也好奇为何一朝天子会关注上这一小小的知州县,直到看了密令,才知道圣上最近夜夜做梦,总能梦到一些孩童在唱着一首童谣。起初,圣上也并不在意,可夜夜反复,他才留意了起来。
而真正让圣上决定派周礼调查知州县的原因是,某日深夜,圣上刚批完折子,行走在御花园中,却见花园中萤火点点。
刚要感叹许久未见萤光,却见萤火飞舞、排列,竟隐约能看出“知州”二字。
反复做梦已是异常,再加上这天降异象,圣上只觉得这是上天的旨意。所以这才下了密令,让周巡抚暗中调查这知州可否有异。琇書網
而刚好,周礼收到了知州县上报的林齐村失火一案,所以便以此作为理由,来了知州。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知州县的水居然这么的深,而圣上的梦,也不是空穴来风。
“我这就去牢中将你们的孩子要回来。”周礼答应道。
“周大人,我们和您一起去,你替我们做主,我们也绝不会让他们伤着大人!”
周礼笑,心想这小小一个知县,还敢对自己如何不成?可看大家如此义勇,便答应了。这样,孩子一放出来,就能见到父母了。
就这样,一群人直闯知州地牢。不成想,刚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那官兵态度嚣张:“这地牢,是你们想进就进的?说了多少回了,没有陆大人的命令,不可能放人的。”
周礼无法,只好拿出圣上亲赐的令牌,命令道:“我命令你!把孩子们都放了!”
那官兵看都不看一眼:“走走走…一天天的有完没完了,说了不放就不放!”
“你不认得这个?”周礼被气得眉毛直飞。
那官兵瞥了一眼:“哪来的破令牌,吓唬人啊?我告诉你,爷也不是吓大的!你那令牌做得有点假啊,我们陆大人的令牌跟你这个花纹都不一样,还想骗我放人?信不信我把你给抓起来!”
“放肆!小小官兵胆敢对我们大人不敬!”周礼的贴身侍卫手已放在腰刀的刀柄上,随时准备将那目中无人的官兵教训一顿。
“大人?哪家大人啊?”官兵虽心虚,但态度依旧嚣张。
周礼没想到这官兵居然只认陆丰,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气得话都不想多说半句:“叫你们大人过来!”
“我们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他……”
“你找死?”那官兵话未说完,就被周礼的贴身侍卫按在了地上,痛得哇哇大叫,民众们皆拍手叫好!
其他官兵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站在一旁,盯着周礼。
“你们最好去个人禀报一声,就说我周礼来要人了!让陆丰来与我们当面回话,过时不候!”
周礼放下话,又转头对大家道:“大家稍安勿躁,毕竟闯地牢带人是重罪,你们就在这侯着,我这就进去将孩子们带出来。”周礼安抚大家道,随即径直进了大牢。
“谢周大人,谢周大人!”
地牢阴窄潮湿,孩童们缩在墙角,眼中全是惊恐,有几个显然已经身体不适,脸色铁青一片。
或许是前些日子折腾的累了,如今一个个无精打采,只是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周礼看,没发出半句声音。
想来在这牢中确是吃了些苦头的。
“放人!”周礼吩咐道。
管着钥匙的官兵看了一眼门外被按在地上的同僚,心中猜测此人身份只怕不太好惹,与他作对捞不着好果子吃,便慌慌张张地听他吩咐开了门。
“孩子们,快出来,你们的父母就在门口等着你们!”周礼放缓了语气,对大家道。
孩子们依旧蜷着。
“快!你们的父母来接你们了!”周礼又哄道。
终于有小孩起了身,一步一步朝周礼走来,周礼便将他牵到了牢房门外,其他小孩见了,这才确定了眼前的周礼不是坏人,他是来救自己的,纷纷起身,大的带着小的,牵着手走了出来。
“哇……”的一声,终于有孩子忍不住哭了出来,好似要将这几日在里面受的委屈都哭出来,顿时地牢里哭声一片。
“大家不哭!快回家吧!”周礼哄道。
地牢门外,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扑到了自己父母的怀中,哭得更加放肆了,大人们见自己孩子吃了苦,也忍不住眼泪直流,将孩子抱在怀中亲了又亲。
这场面,听者伤心,见者动容。
“大人,大人,我再也不敢了,放…放了我吧。”被按在地上的官兵见周礼出来了,忙求情道。
周礼并不理会,恰在此时,陆丰带着陆闵匆匆赶到了。
“诶哟,周大人,您怎么突然来了?”陆丰一脸谄媚地奔了过来。
“陆知县,你们的官兵还真是训练有素、忠心耿耿啊,竟觉得我这块令牌是假冒的你的令牌?”周礼道。
陆丰看一眼令牌,随即腿都软了,直直跪了下来,低声咒骂道:“该死!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陆丰,恐怕我得请你去一趟京城啊?”周礼又道。
陆丰慌了神,忙道:“周大人、周大人,您大人有大量……”
“我有大量没用啊,这替考之事、失火之事、闹妖之事,还有这…童谣之事,得您亲自向圣上解释才行啊。我毕竟不了解状况,怕回去复命时说岔了可就不好了,您说呢?”
陆丰一听,脸色煞白,冷汗直冒。他没想到,这么多事,朝中居然已经知道,就连圣上都知晓了。
“周大人,这知州县这些日子是不太平,有妖女作乱,这些事都是妖女在从中作梗………”陆闵见状连忙解释,想替陆丰开脱。
“哦?所以关这孩童何事?”周礼打断道:“还有,这童谣里唱的替考之事又如何说?”
“这……”陆闵从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一时间慌了神。
周礼示出令牌:“圣上有令,一切人员需配合本官调查,难道你想违抗圣命?”
“带走!”
周礼一声令下,陆丰便被押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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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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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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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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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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