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会去上当,”清溪撇撇嘴,“输急了眼的人我见——我听说的多了去了。”
话是这么说,可当看见徐图喜滋滋的数钱的时候,忒难忍住心动了。
徐图还跟她分享经过。
“世子天生的没赌运,逢赌必输,所以他一向不大肯玩。最近着实郁闷着,这才玩几把,把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月例银子都赏给我了。”
金钱碰撞的声音在荷包里头是那么的美妙。
徐图:“姐姐要不要去试试?这钱不赚白不赚的。”
清溪想起放债人嘴里突然多出来的那十两银子,感觉自己既想殊死一搏,又瞻前顾后,不知所措。
眼下,世子跟世子妃相比,那还是世子妃更无耻一些。
不管了,她干不动世子妃,那就从世子那里找补一二,总归日后有了机会会报答他的!
“十两银子!我只要十两就行!”
她跟着徐图上了书房那边。
果然榻上摆放着博戏的器具。
徐邺斜倚着迎枕靠窗翻着书,身上搭着一条半新不旧的锦被,穿着家常的衣裳,雪白的中单衣领交汇着往下,身上露出那种叫人沉迷的气质。xǐυmь.℃òm
清溪咽了咽口水,觉得姜皎月有点眼瞎:这么帅气好看的世子她不去喜欢,偏偏喜欢那个看起来十分阴柔的徐肇。
徐邺翻了一页书,仿佛才看见她。淡淡地扫过来一眼,像是随口不经意地问:“你怎么来了?”
清溪:“是徐图说世子在这边久住,衣裳不够用了,婢子便送了些过来。”
徐邺掀掀眼皮,看她手里果然有个小包袱,心里嗤笑一声。
他自然是知道她有点小聪明小机灵的。
只是这种聪明假设使到旁人身上,那自己可以从旁拍手叫好,可一旦使到自己身上,总归就没有那么令人开心了。
转念一想,徐图这厮虽然不靠谱,然而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上当受骗的事他经历的很多,自己固然心里将她看做曾经的月光、山涧的溪水,可是她呢?
恐怕对自己还是无意的。
若是有意,两个人在这深宅也可互相扶持取暖,将来他必定为她撑起一片天。
可看她现在,压根就没有那意思。
不单不想跟他在这府里,还想捅破天自己往更广阔的地方去。
“既然进来了,想走却是没那么容易。伤筋动骨都是轻的。”他自嘲的想了想。
手里掂量着棋子,问她:“你可会玩这个?”
清溪:“不大精通。”
他一笑,这又是骗他的。
她认人脸盲不假,可心里算数玩这些东西是很在行的,小时候两个人没少为了这个争执。
他还应该感谢她呢,要不是从小跟她做对手,他还不晓得自己技术这么好。
可见,人还是要有个好对手的。
徐邺故意道:“巧了,我玩这个常常输掉,还没有赢过半回呢,你来陪我玩一场。”
清溪既然来了,也不扭捏:“输赢各凭本事。”
徐邺把钱拿出来放一旁:“一局五两,翻倍的十两,是十两还是五两那就要看运气了。”
清溪点着头,起初她还是很谨慎的,但架不住开局棋面好,看着手里的数字,她小心谨慎的往下放,待胜局已定,不觉笑靥一动,眉目之间的那种生动灵巧——叫某人看了想打她。
第一局果然好运,也容易极了,五两银子到手,她看他的眼神瞬间变了。
那模样,就像看个财神爷似的。
徐邺一口老血憋着。
脸上还要笑吟吟的夸道:“不错,你出棋的速度快,不像徐图,磨磨蹭蹭的,跟他玩这个,不是输不起,是他太拖延。”
徐图正好进来送茶水,抱怨道:“不仔细考虑清楚了,那怎么能赢呢?”
清溪就是在这主仆二人的隐形的吹捧中骄傲了。
第二局一开头又是好局面,她这会儿再看徐邺,脸上就露出对他的几分愧疚来了——感觉自己在欺负人。
总之心情相当之复杂。
可是,没等她这情绪多折磨她一会儿,接下来局面叫她顿时瞪大了眼睛。
“几,几倍?”
徐图也凑过来:“我的天老爷啊!七倍!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徐邺脸上笑吟吟地,冲她伸手:“给钱吧。”
这下徐图不敢说话了,脸上也收了笑容,敲边鼓道:“溪姑娘啊,赖账可不好。”
七倍的钱,正好把她手里所有的都赢了过去。
刚才那五两银子入手还没有焐热。
她这会儿恨不能找个没人的地儿狠狠地抽自己几巴掌。
要气死了!
仰着脖子不屑一顾地狠狠盯着徐邺:“婢子何德何能,劳驾世子亲自出马挖坑陷害!”
徐邺本来不是很有底气,可看她这一副自己仗势欺人的模样,也有点忍不下去了。
她说他过分,他倒是觉得她才更过分些!
他就那么盯着她。
清溪满心里头都是怒火,也死死地瞪着他。
她早就觉得自己要忍不住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她已经把这一把刀变成两把,然后别在腰里随时准备砍人了!
徐图觉得不妙,张嘴正要劝,结果这俩人齐齐回头,冲他:“走开!”
徐图顿时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成啊,现在过河拆桥,俩人一起吃哒他这媒人起来了!
当然,这话他也就只心里想想。
出来却躲在角落听墙角。
屋里清溪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得逞,哪怕真的真刀真枪的干架呢,她就不信了!
谁知徐邺盯着盯着,手从桌子下抬上来。
她正以为他要迫不及待动手了,吓得一缩,然后就看见他手心里头的东西了。
是——
那块被她活当了的双鱼佩。
一口气就这样泄掉。
渣还是自己渣!
然而,她立即想到她的平安扣。
她咬着唇点头:“成啊,既然都到了眼下的地步,不把图展开,把刀子拿出来也不行了!”
此言一出,徐邺还没来得及反应,先听见外头咣叽一声重物落地——听声音应该是摔的不清。
徐邺也险些忍不住,使劲拧着自己的大腿肉。
清溪还不晓得自己曲解成语造成的隐形“伤害”,张口:“要不是你拿走了我的平安扣,我、我也不至于这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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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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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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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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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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